第4章 仙缈4
聞言,翠花便拿起酒杯,手中提起粗糧酒,斟滿後遞到他面前,細聲道:“公子,請。”
“呵,公子,真是個好稱呼....”不知是聽了什麽笑話,男人笑着接過酒杯,一飲而盡。
翠花看不懂他笑裏的含義。
男人,都喜歡聽些女人們阿谀奉承的話,翠花想着想着便說了幾句,倒被他擺手打斷了。
翠花便不再多說,就單單地站在旁邊,随時為他添酒罷。
男人并沒待得太久,喝完壺裏最後的一口後,在桌上放了把銅錢,搖晃着出了樓門。
見人走了,周圍的花娘便圍了上來:
“翠花妹妹,他可待你怎麽樣呀?”
“哎呦,你看那人窮酸樣,小女實在是不敢恭維,可辛苦妹妹了。”
翠花正在收拾桌子,聽花娘這樣議論,不贊同地搖了搖頭:
“他給了錢,就應該這樣,何況他也...并無惡意。”
不知這句話又得罪了哪個人,随即便傳來了惡意的嘲諷:
“哎呦,果真是,翠花真是太适合做這個不過了。”
“是啊,是啊,我看她也像那麽個樣。”衆人哄笑道,說的是什麽‘樣’,都不言而喻。
翠花咬緊了牙關,沒跟她們争論,她清楚,若非要争個對錯,只對她百害無一利罷了。
就這樣過了幾日,當翠花以為他不會再出現時,卻偏偏看到他晃了進來,坐在了他常坐的位置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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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時,他打理好了頭發,洗漱一番,換了身行頭,倒是看起來有那麽個“公子”的樣子了。
出乎意料的是,這人竟指名叫了翠花,衆花娘便紛紛用暧昧的眼神盯着他們,不過翠花卻熟視無睹,坦然地走了過去。
“公子為何點名翠花,而不是其他更漂亮的妹妹?”這人依然是要的粗糧酒,翠花拿着斟滿酒,小聲問道。
男人接過來飲了一口,笑着看向她:“..順眼罷了....”
“此後,我便于他漸漸熟悉起來。”
“他叫什麽名字?”江榭問道。
“徐五。”
“待你如何?”
翠花看着桌上煤油燈的燭光:“徐家為世族商販,卻做的是與妖、魔兩界的交易,獲利不薄,但在他父輩這裏出了差錯,不知為何惹了妖皇,被其抄了家門,幾百年繼承的財富全部毀于一旦,他便無辜受此牽連....”
“世事無常,世事無常啊!”徐五喝過一口,嘆了口氣。
聽他說了他的身世經歷,翠花十分能理解,并且身同感受,卻不知如何安慰,只好在一旁默默倒酒:“雖說世事無常,但事情終究會好轉起來的。”
徐五擡頭看了她眼,苦笑道:“或許吧....”
“後來.....”翠花說道這裏時頓了頓,微微低下了頭。
“我便于他....好上了。”
江榭:【這就好上了?!】
021:【畢竟聖母和落魄公子是配成對的。】
江榭:【......】他竟無言以對。
“那段時間,是我與他最難忘的日子,即使是最便宜的酒也能把酒言歡,訴說愁苦。”說道這裏,翠花邊呆呆望着燭火,似是在回憶。
“有一晚,我準備與他洞房,共享春宵。”這時,翠花的臉上浮起一絲緋紅,她輕聲說:
“他...固然是很好的...”
江榭:【我一臉聽不懂的樣子。】
021:【她說,徐五器大活好...】
江榭:【閉嘴。】
021:【......】
“我會把你贖過來的。”徐五盯着玫紅色的帳幕,突然道。
“怎麽會?!”懷中的女子驚訝地起身,“不可,你身上早已身無分文又如何贖得我?待我簽下的賣身契到期,再與你離去。”
“不。”徐五抱緊了翠花,“只是,忍不得你受一點苦。”
翠花也抱緊了他,兩人沒有再談論此事,只是到最後翠花萬般提醒他不可做傻事。
接下來的幾日,徐五便再也沒有出現在忘憂樓。
翠花心急,擔心他出了什麽事,卻又不可私自離開這兒,只好求他個平安,期盼他快點回來。
然而當翠花以為他不會出現時,卻在一天午時,看見他手提起一個箱子,站在忘憂樓門口。
“白芙蓉!你出來!”
白芙蓉聞聲愣了一下,不過随即便走了出來,看見了來人,悠哉悠哉笑道:“原來是老客人,不知是哪個妹妹讓你朝思暮想呢?”
“少廢話,這些錢,把翠花給我。”說罷,徐五就打開箱子,仔細一看,裏面竟是些價值不菲的珠寶和法器。
白芙蓉上前掃了眼,回頭對翠花道:“翠花妹妹,你也就值這個價了,過來。”
翠花定是見了來人,不過現在她頭腦發熱,像被從天而降的餅子砸昏了頭,這個餅子就是眼前的徐五。
“我...是在做夢嗎?他怎麽會?”翠花喃喃道。
“大膽盜賊!”只聽一聲怒吼傳來,吓了衆人一抖,翠花見一道金光閃過,直入徐五眉心。
徐五頓時面露痛苦之色,倒地不起,來者身着印有水仙花紋的白色道服,怒道:
“偷東西偷上我宋家了,你這厮是活膩了!?”
“宋家是修仙門派中頗有名氣的主煉藥草門派,他偷了宋家的錢財,觸了宋家的逆鱗,那時他就被宋家人送進朝廷牢獄,我...”
翠花眼裏似乎有淚水打轉。
江榭思考着:“那現在...”
“妹妹知道姐姐找的是至情之人,一個家中道落的男人為了一個花娘做到如此地步,他...不應是至情之人嗎?....”翠花看着江榭說道。
江榭沒有說話,算是默認了。
“那竟如此,妹妹便有一事相求。”
果然。
“說。”江榭動了動耳朵。
聞言,翠花從懷中摸索幾下,拿出一件信封來:“若是姐姐見到他,請替我轉交與于他,他定會認得我的字跡。”
江榭接過信封,信封用的是普通的竹紙,摸着表層還有些粗糙的沙粒。
見女子接過,翠花便起了身:“天色已晚,若姐姐無事,妹妹便回家照顧母親了。”
江榭點了點頭,他的易容術快到時間了。
翠花走了出去,向江榭點了點頭,便關上了門。
翠花走後不久,江榭就變回了原主的樣子,這已是他今天用的第二次易容術了。
江榭脫了靴子躺在床上:“我覺得有點怪怪的。”
021:【怎麽講?】
江榭:“翠花與徐五交好,卻并不過問我為何要找至情之人,只使勁把他往我這兒推,還有,發生這麽大的事,白芙蓉竟然絲毫不提及,難不成是因為徐五偷了宋家的寶物找上門有掃忘憂樓的顏面,是有意瞞之還是.....”
江榭借着煤油燈,來回翻轉這手中的信封,單從表面上看不出什麽端倪。
021:【有道理..您要看看嗎?】021說的是他手中的信封。
江榭凝視了幾秒,下一刻将其收進衣袍裏,一彈指,熄滅了煤油燈。
“你怎麽素質這麽低?”
021【呵呵...】
這裝模作樣的衣冠禽獸!
.....
翌日,江榭睡到了自然醒,醒來時,太陽光透過百葉窗,照射在床鋪上,但他依然愣神了一會兒。
對啊,他已經不在原來那個世界了。
昨天魂穿到這個世界,受人追殺,逃過一劫,傷勢一好,屁股還沒坐熱,便急沖沖從三步竹林趕到洛城,打聽關于任務之事。
太忙了,以至于他都忘了自己已經不在原來的世界了。
見狀,021便心有靈犀地說道:【別想太多,早日完成任務去下一個世界吧。】
“嗯。”他也不是畏縮不前的性格。
一覺醒來,現在臨近下午,錯過歸夢館的人流高峰期,為了節約易容術使用次數,江榭挂了只面罩,便上了大街。
洛城靠近仙缈與北荒的交界之處,而皇城的位置則在這洛城的西南之地了。
【朝廷大牢應該離皇城不遠,你說,宋家的是怎麽把人送進去的?】
洛城街上,一位黑衣的男子正飛快的移動,似用了輕功,戴着掩面,看不清容貌。
021:【因為宋家在洛城比較有手腕?】
宋家建立門派已有幾十年久,依蒼梧山而駐紮,以山為名,自立門派,曰蒼梧派,與朝廷不知訂下什麽交易,洛城一帶包括三步竹林的嚴重事件,妖魔入侵一類都受其管轄。
江榭想了想,他一直對追殺原主的人感到疑惑,不過現在看來,很有可能是蒼梧派等人。
雖說,此姜邪非彼姜邪,但讓他一穿過來就倒地不起還欠了和尚的人情,這筆賬他必算!
江榭認真地點點頭。
說到和尚,他是否也在這裏....
021:???
......
宮中牢獄在皇宮邊角處,地方就這麽大點,倒是十分寒酸冷清,畢竟也不是給什麽“人”住的地方。
牢獄被緊湊的高聳木樁圍了起來,門口處兩位守衛握着長-槍,站得倒挺直,若是不注意讓犯人越了獄,按軍令是要被砍頭的。
果然,見到了來人,兩人便交叉長-槍堵住了門口:“重地,閑人禁入,違者殺無赦!”
這人身子修長,穿了一身黑袍,帶了面罩,便使他們更加警惕起來。
021:【這次你是又準備開始行賄了嗎?】
江榭沒回答,只是一揚手便從袖口閃出兩道金光,直指兩人天靈蓋。
兩人還沒反應過來,只聽“咚”“咚”兩聲,便倒了下去。
仔細一看,兩個閃得反光的金條顯眼地躺在兩人身邊....
江榭拍拍手,挑眉道:“軟硬兼施~”,揮揮衣袖潇灑地走了進去。
021:.....
牢獄修于地下,進門便要下十來塊石階,順着石階走了大半,有腐臭發黴的味道鋪面而來,使江榭直犯惡心,若不是帶有面罩,他覺得自己可能會當場吐出來。
內部共有三層,每一層都有特定的獄司把守,二狗在第一層守了三年,前來給犯人送餐的親屬不計其數,畢竟,一日三餐,犯人吃的都是統一的饅頭加菜粥。
見到來人,他也不感到奇怪,門口兩位看來已經準許,只是這人穿着黑袍,裹得嚴實,或許是要辟謠,不想讓他人看見。
“找誰?”二狗問道。
“徐五。”男人的聲音低沉嘶啞,卻讓二狗心頭一震。
“進去,左邊,倒數第二個。”二狗伸手指了指,聲音低了下來。
江榭點點頭,便朝着裏面走進去。
男人的背影漸漸模糊,二狗眯着眼,喃喃道:“姜邪......”
每個牢房約十來平方,鐵杆封嚴密,隔了兩約寸間隙,并在上挂了雕刻犯人名字的木牌。
通道兩側的昏黃燭光照不亮這一片黑暗,江榭走在其中,下意識往幾個牢房中瞟了幾眼。
罪犯都身穿囚服,一動不動地窩在一處,有些身上甚至還有幹涸的血跡鞭痕,傳來令他頭昏腦漲的腥味。
江榭不禁心中一動。
砰!砰!
江榭猛地轉過頭,外面似乎傳來一陣響聲,卻沒多在加意,可能是哪裏地震了。
走了莫約幾十步,便到了底,江榭也在左邊的倒數第二間牢房中看到了人。
男人頭發蓬松髒亂,穿着囚服,蜷着膝蓋縮在牢房一腳,江榭看見鐵杆下有空着的一方形,想必就是從此處遞飯進去的。
江榭:【021,有縮骨功這個技能嗎?】
021:【....大人,您是高貴的魔族私生子,有強大的修為,不必非要用這委屈自己的法子。】
江榭:.....
私生子的梗還能不能過去了?!
修真界修為最初為練氣,過了練氣期便是築基,才算真正踏入了修真界,後來随着修為增長便依次向金丹、元嬰、出竅、渡劫、化虛、飛升遞升,每個階段都各自有三段的過渡,到了渡劫期時再往上便是難上加難,若是失敗則靈脈盡毀,甚者魂飛魄散。
原主姜邪便是金丹二段,算是修為較高的魔修之一,扭斷幾根鐵杆不成問題。
江榭握住鐵杆,嘗試将體內的魔氣催動至掌心,突然,鐵杆上浮現出金色的符文,一股強大的靈力将他推了出去。
江榭踉跄幾步,驚訝地看着面前的鐵杆。
“沒用的,我試過了,上面有掌門刻的符咒,至少也得元嬰修為才破得了。”
江榭一驚,不知何時裏面的男人早已站了起來,走到了欄杆面前,直直地看着他。
“徐五?”江榭疑問道。
話音剛落,男人像看到蟲子什麽似的厭惡地皺起眉頭:“說了我真的不是那個賊人,你們怎麽不信呢?”
江榭一愣。
【什麽?什麽情況?】
021:【不知道,不是我。】
江榭:“......”
“不過你倒是誰?”此人戴着紗罩,看不全面容,一雙眼睛也沒有熟悉的感覺,定不是自己認識的人。
只見他搖了搖頭:“我是誰不重要,只是,我需要你的一撮頭發。”
“要我頭發幹什麽?”男人感到疑惑,卻還是從自己發上割了一段下來,從欄杆縫隙中遞了出去。
江榭伸手去接,卻在即将觸碰到時被人收了回去。
江榭疑惑地看着他。
男人頓了頓說道:“你能帶我出去嗎?”
江榭:“.....”
現在的NPC都這麽精怪的嗎?
只見他沒有回答,倒是從懷裏拿出一封信來,遞給了他:“翠花的。”
“翠花?!”男人一驚,連忙接過來,喃喃道:“竟然是她....”
徐五好酒又曾經過商,按道理來說身上應有很大的酒氣,或者長了個啤酒肚。
而這個人哪有這些症狀,分明是個公子樣!
江榭突然想到什麽,急道:
“別打開!”
可是已經太遲,男人打開了信封,将裏面的信紙拿了出來。
上面沒有翠花的充滿愛意的思戀,沒有所謂的甜言蜜語,有的只是....
奪命的符咒。
信張上排列着詭異的符號,只見符咒冒出了黑氣,男人躲閃不及,讓黑氣直入眉心。
“啊!!!”
男人的臉上突然青筋突出了出來,逐漸變成了暗紫色,血液在其中流動,似乎要漲破血管。
噗嗤!
只見一片深紅色,男人的臉上破裂,噴出血來,七竅流血,面目覆上血霧,直直地倒了下去。
江榭聽到他細不可聞的聲音:“我...宋遇...”
宋遇?宋家人?
江榭一驚,但地上的人已無動靜,在瞟見地上一攤血之後,他又湧起頭暈腦脹的狀況。
江榭扶額,【這怎麽回事?】
021:【不清楚,不過你趕快離開這裏,不然你在這暈過去朝廷會以為是你動的手。】
江榭暗暗罵了一句廢物,蹲下身,将男人手裏握住的頭發拽了過來,扶着牆向外面踉跄走去。
這時,任務系統好心提醒道物品朝暮絲已收集。
信封藏的是殺人的符咒,徐五是宋遇?
眼前的視野越來越模糊,江榭只覺空氣中的血味更加濃重了一些,不得加快了腳步。
到了石階處,卻沒看見看守的獄司,他沒多想,只得先出去再說。
江榭艱難地一步一步地順着石階向上走,暈血的症狀讓他感到乏力,當他看到光亮時,便踏了出去。
可面前站着的,是百來守衛和修仙者們。
江榭一愣,這排面,甚至沒反應過來。
【小心!】021急道。
江榭立刻催動內力,可終究是晚了幾秒,擡頭便見鋪天蓋地的黑暗,将他罩在了其中。
這他媽是...金鐘罩?!
咚!
江榭的視野一片黑暗,鐘內共磁般的顫音震得他嘔吐,不管021在腦海瘋狂的叫喊,直直地倒了下去。
只是在失去意識前,他無比清晰清楚聽見了一個熟悉的聲音:
“阿彌陀佛。”
作者有話要說: 關于修仙的階段大家也不用太在意,畢竟這篇文并不是個修仙小說,而是個尋寶小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