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仙缈5
蒼梧山于洛城西南邊緣處拔地而起,成一盆地狀,因地勢特殊,久而久之就在此凹陷處形成一灣潭水,美名其曰:仙瑞潭。
潭上山,山下潭,因集天地之靈氣,對修仙之人有莫大的幫助,宋家便在此立了門派,以其山為名蒼梧派。百餘年間,修仙之人的靈氣與山水的靈氣互補,溪魚靈躍,仙鶴常駐,進而生出許多靈性的藥草,蒼梧派也開始以煉制丹藥為主業,門派也越來越壯大。
此時,午間的日光透過雲層,撒在蒼梧山頂的松樹上,洗滌古色古香的閣樓以及....江榭生無可戀的臉。
蒼梧山分東南北三個山角,分別用來作為修煉,居住以及牢獄之地。
囚臺位于山北的露天牢獄,順着石階一層層地鋪上去的臺子便可見。
在符文雕刻臺的中間,一位身着黑袍,面容淡而冷峻的男人四肢被鐵鏈拷了起來,“望眼欲穿”地看着石階口處看守的兩位道士。
囚臺上不停地傳來叽叽喳喳的聲音,好生擾人,不過只有江榭聽得見罷了。
021激動道:【快想辦法啊!江大人!再過三個時辰您的靈力就要被抽了!任務那幾個物品您怎麽獲取啊?!】
前日,江榭昏迷後被蒼梧派道士逮進了蒼梧山,當然此時的他依然昏迷不醒。
昨日,他醒來後,便得知蒼梧派掌門召集幾位其他門派的掌門開了個會,準備廢了自己的筋脈,流放至他從沒聽說過的地方——生死之海,倒不知為何,改成了今日,于是乎就在囚臺被關到了現在。
在這漫長的等待之中,他反應過來自己是掉別人的坑裏了,而挖坑的那個人多半是翠花。
拷住他的鐵鏈聽說是由北海無疆的萬年寒鐵制成,不是出竅期的修為根本破不了。
021心急如焚卻又看到當事人一臉關我屁事的樣子,頓時想道一句諺語:皇帝不急太監急。
石階口處的道士似乎并沒有注意到方才的動靜,江榭思考一番在腦海中說道:【任務失敗了,我會被...抹殺人格,你呢?】
021真不知這貨是怎麽繞到這個話題的,不過還是回答了他:【我們依附在宿主的意識上與其穿于各個世界,協助宿主完成任務,任務失敗後我們将會被中央XXXXXX...】
正聽到關鍵部分,腦海卻突然憑空出現嘈雜的電子音,直接将021所說的話屏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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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行,被警告了。】021說。
江榭點點頭,下一刻突然起了身,牽動了拷住的鐵鏈,鐵鏈碰撞着,發出‘悉悉’的聲響,面前的兩位道士警惕地一回頭。
【我昨天想過,要不就這樣....就算了吧,我真的沒什麽可牽挂的。】
021:【江大人....】
【但....】江榭眯了眯眼睛。
【我相信我來這裏,被卷入你們這個系統中,絕非偶然,所以,我現在需要解開它。】他想起了那個男人和給他的面具。
似乎是他的天性,有一種刻在骨子裏的劣性的固執和準則。
【有什麽辦法能掙脫這個嗎?】江榭甩了甩鏈子。
還沒從江榭所說的話反應過來,021頓了頓說道:【您可以暫時大幅度提升你的修為,但時間一到您會受到巨大的反噬,之後您的修為會将處于練氣階段,不調息個十來天是恢複不過來的。】
【用。】江榭絲毫沒多想。
021驚道:【您...不考慮下?】
【你有更好的辦法?】
嗯!好吧,出了事它可不負責。021想道。
頃刻,江榭便感一陣刺痛穿過腦內,血液開始滾燙地沸騰起來。
只見男人的頭發無風自舞,拷在四肢上的鏈子啪啪作響,兩人皆是一驚:“幹什麽!”
這鐵鏈乃是掌門親自從無疆取來的寒鐵制成,不是出竅修為的人決破不了,可這魔頭...
道士直覺不妙,對另一個吼道:“快!通知掌門!這魔頭....!”
突然一聲巨響,鐵鏈盡毀,石臺崩裂,揚起滿天石灰,随之而來的還有那恐怖的修為壓制。
同樣是修仙者,若是一方的修為高于另一方的話,那麽他釋放出來的靈氣便會高其一等,形成靈力壓制。
這修為甚至比掌門還高!
道士一愣,在修為壓制下,他的雙腿已開始不自覺地發抖,站不穩一秒,便看見這塵霧之中,漸漸浮現男人的身影。
他身子修長,面容冷峻,黑袍卻染不上一絲灰塵,只聽見其笑着說:
“不麻煩他老人家了,還是我親自去吧....”
這效果,直接讓他跳級到出竅了......
......
蒼梧山南角上的閣樓古韻而典雅,在生滿荷花水池上架起石橋,通過石橋便是雅正堂。
雅正堂即是議事大廳,宋念在擒拿姜邪後的隔日,便把附近曾受到這魔頭擾亂的門派掌門請了過來。
無常受禪意大師之托,從自在天過來本也是商讨此事,這倒恰好撞上了當事人。
“這魔頭天性難改,連皇中大獄也敢劫,若是讓我說,就該早早除掉,以防後患!要不是看在無常大師的面子上...”
堂裏的衆人紛紛看向僧人,無常手指撚着佛珠,道了一聲佛語:“諸惡莫作,衆善奉行。姜施主雖說堕入惡業卻罪不至死,若執意于取他性命,與惡又有何區別?”
“罪不至死?我們這不為民除害嗎?!”一身暗紅流金衣袍的女子怒道,“十年之間,姜邪殺我同門師妹,毀牡丹閣十幾座樓臺,搞得我周家烏煙瘴氣,和尚,你不會忘了你那自在天的被毀的寺廟了吧?”
這話說得不免太過失禮,宋念皺了皺眉,沉聲道:“周雯,他是無常大師。”
說話的人便是蒼梧派掌門宋念,他生得方正,劍眉星目,元嬰三段的修為,快要破出竅之期。
女子抿嘴,不說話了。
“妹妹脾氣這麽沖,莫不是到更年期了?”
繞是周雯沒有聽懂‘更年期’是什麽意思,但當她聽到這聲音時便驚起了身:“姜邪?!”
衆人随之紛紛站起,警惕而訝異地看向到來的不速之客,他不是...怎麽會?
男人不知何時換了一身藏青色的衣袍,印的依舊是牡丹,輪廓分明的五官中帶着挑釁和不屑。
只見衆人紛紛站起,男人不禁嗤笑:“我排場這麽大嗎?來來來,趕快坐下....”
說罷,男人眼色一厲,修為盡數放出,空氣中生出無形的靈壓,衆人猝不及防,雙腿紛紛一軟,修為過低的甚至直接跪了下去。
宋念手扶着椅子,心裏一驚:這修為,竟比他元嬰期還高!還不是高的一點!
江榭看着衆人無不咬牙切齒地瞪着他,像看着偷油的老鼠又抓不住的樣子,實是滑稽,不過,他看到了一位熟人。
無常依舊站得筆直,面不改色,似乎絲毫不受他修為壓力的影響,一雙淡泊的眸子靜靜地看着他,說不清情緒。
【佛修的定性這麽大嗎?】
021:【很有可能他的修為在出竅期,或者,比你更高。】
江榭:【....】
他當初果然沒看錯!這和尚不簡單啊!
但江榭想起了正是這人在牢獄門口将自己“就地正法”的,不由地沉了臉色,皮笑肉不笑地道:“和尚,你于我有救命之恩,卻又落井下石,若不是你于我的恩,我是必定會追究的。”
周雯一驚:“救命之恩?你們還見過?”
“阿彌陀佛。”和尚解釋道,“貧僧在三步竹林見姜施主身受重傷,于出家人之理不得不管,也并不知是你們所追殺的魔頭,就算是,貧僧也依舊如此。”
江榭心中一動,這和尚...
誰信呢?!
江榭無語地想,他現在反應過來,自己本來的姓名與原主的竟無比相似,這傻X的巧合!當時在對無常說出名之後,這和尚肯定就認定他是姜邪了!
這和尚,心機深啊!
無常見着滿堂“漂移”的靈壓和“千姿百态”的衆人,轉過頭對江榭說道:“姜施主可否看在貧僧的面子上暫時收起修為?”
這和尚稀奇地在求他呢!
江榭不免生出了逗人一番鬼心思,戲弄道:“若是無常大師願意為我端把椅子坐着,自是可以。”
“放肆!”宋念一怒,“無常大師豈是你能冒犯的?!”
話未說完,堂內的靈壓便更加淩厲!宋念頓時有些喘不過氣,只能憤恨地瞪着始作俑者。
無常深深地看了他一眼,在衆人以及江榭目瞪口呆的目光下,收起手中的佛珠,俯下身,用雙手将木椅擡了起來,放到了他的面前。
“大...大師...你怎麽能為這魔頭...”周雯驚得話都捋不請了,當然蒙蔽狀态的不只是她,還有江榭。
江榭瞪着眼,呆呆地看着他,本只是開個玩笑,現在心裏竟無端生出調戲“良家婦女”的感覺。
021:【沒錯,你就是。】
江榭:【....閉嘴。】
江榭迅速收拾好表情,用只有他聽得見的聲音說道:
“謝了。”
無常一愣,卻只是一瞬,随即便走回了原來的位置。
江榭就着椅子坐了下來,随即收斂了靈力,堂裏的空氣又開始流動起來,男人翹起二郎腿,伸出兩根手指:“兩件事。”
在衆人疑色之中,江榭一揮衣袖,一團黑氣便在衆人腳下形成,倒吓了他們一跳,半響,便出現一個巨大的鍍金箱子,裏面盛滿了價值不菲的一堆珠寶仙器。
衆人:“......”
“這算給你們的補償費。”江榭說道,“收下之後,我便于各派恩怨兩清,井水不犯河水。”
“你!”周雯怒極反笑,“你就想用這東西我們打發了嗎?呵呵,恩怨兩清....癡心妄想。”
大姐,我們之間只有怨,沒有恩。江榭無語,但還是得裝裝樣子:
“若各派執意與姜某算算這筆賬的話....”男人的聲音冷了下來,“那我只好做個清道夫了。”
周雯一瞪眼,順刻拔出佩劍,看樣子是準備跟這魔頭拼個你死我活,宋念見狀連忙拉住了她。
“宋掌門!”周雯急道。
“把劍收好。”宋念淡道,“他現在修為至少也是出竅期,哪怕只差一個段便也是雲泥之別,若是無常大師不在,就憑我們根本無力相對。”
宋念的聲音穩重,倒是平定了這個暴脾氣的女人,周雯沒說話,坐下來收好了劍。
江榭掃了一眼,心道:還算個看事的。
“好,我們答應,你說說第二件事。”宋念看向他。
“第二件事....”江榭眯起了眼睛,“我要龍嘯劍。”
“龍嘯劍?!”一個男人猛地站起來,破了音,被宋念眼疾手快的拉住了。
江榭摩挲着下巴,這人知道龍嘯劍在哪....
“魏掌門,坐下。”
魏家?
江榭心裏一愣,他的母親,哦不,原主的母親便是魏家人。
魏四寧瞪了江榭一眼,坐了下來。
安撫好這位後,宋念便覺有些力不從心,揉了揉太陽穴:“你要龍嘯劍幹什麽?”
江榭挑眉:“這就不是你這蒼梧派掌門該關心的事了,給還是不給?”
宋念看向魏四寧,今天本是集附近各派掌門,商議對姜邪進行靈力散盡的儀式,卻沒想到他竟掙脫了萬年寒鐵,也不知是用了什麽法子。
“龍嘯劍乃天下第一靈劍,随便在哪一放,不久上空便會形成龍虎之氣,此物是萬萬不可随意予人的,不如另提要求?”宋念思索着說道。
“哦?是嗎?”江榭知道他們定不會答應,于是便又釋放出內府的靈力,但在其之後,竟有另一股靈力,正與它不相上下的對峙!
江榭了然,轉頭看向僧人,皮笑肉不笑道:“無常,我與你無冤無仇,為何次次來妨礙我呢?”
不對,江榭想了一下。
好像原主摧毀了幾十座寺廟來着....
下一刻,只聽魔頭不耐煩地啧了一聲,收起了靈力,手伸進內衫中,掏出什麽東西來,向無常甩了過去。
無常下意識伸手接住,正準備說什麽,不料卻聽他說道:
“要命沒門,錢倒是有。”
無常:“......”
衆人:“......”
無常攤開手掌,看着來物。
這似乎是個手鏈,漸變的紫色圓繩上串起七顆顏色各異的珠子,這幾顆珠子就如百花園的花骨朵般竟相争寵,好生花裏胡哨,躺在無常手中顯得格格不入。
“咦?那個赤色的珠子,好像是煉獄狂蟒的蛇瞳....”
“不對?那透明的珠子不是冰蓮之淚嗎?”
“......我看那繩子是七色孔雀的毛做的吧...”
衆人:“......”
021:【還記得那個青鳶玉佩嗎,這個東西可以值一千個玉佩了。】
江榭:【哦,沒事,原主在魔界應該還有些私貨吧。】
021:【.....】
他對這個荒|淫無度的宿主表示深度譴責!
江榭當然不是随便給的,這個鏈子本套在原主腳踝上,他估摸着原主的個性,想必能穿出來見人的一定很值錢。
介于與和尚還有點交情,便把這個賠他了。
不知是怎麽想的男人給此東西的本意,無常臉色冷了下來,淡道:“禍福無門,惟人自召,姜施主不必拿此來敷衍貧僧,更是敷衍自身。”
江榭一愣,這是在說他惡終究有惡報別想拿錢來抵賬嗎?關鍵是這原主的破事跟他又什麽關系,結果這爛攤子還不是自己來收拾。
一想到這,江榭便有了些怒氣:“呵呵,那你想怎樣,難不成要我以身相許嗎?!”
“你怎麽對大師如此不敬?!”其中一位道士說道。
男人冷冷地瞟了他一眼,道士瞬間感到一股戰栗,像被毒蛇盯上一般。
“罷了。”無常說道,“這鏈子貧僧是萬萬不會收下的。”說罷,就欲将鏈子遞回去。
“可否記得你對我說過‘言雖有忌,卻不必太拘束于此’呢?”
僧人伸出的手一頓,下一秒便聽到此人笑道:
“要是你執意要還....”男人眼神些許嗜血,“我便血洗自在天,神當殺神,佛當殺佛。”
僧人瞳孔猛地放大。
無常發現,他還是不了解姜邪。
在無量寺閉關時,這人便不請自來,在自在天毀廟十幾,大肆作亂,打傷好幾位方丈,這還是後來從禪意大師口中得知。
或許是緣分,無常遇到了重傷的他,卻并不知他的身份,只覺他性格跳脫,卻并無惡意。當得知他的姓字時,無常便動搖了。
隔日,這人便劫了皇中牢獄,無常心存懷疑,而事實卻又擺在眼前。
而現在,這人竟大言不慚地對他說,要血洗他的故土....
淡琥珀色的眸子漸漸蒙上了一層灰色。
“只要貧僧在這世上一天,絕不會讓自在天處于水深火熱中。”
021:【爺爺,我求你別在裝逼了,時間快不夠了!】
江榭:【......】
江榭當然不會去血洗自在天,只是借此給在座的人一個下馬威罷了。
他深深地看了無常一眼,對着衆人說道:“半個月後,我便到蒼梧山來取我要的東西。”
男人一揮手,腳下便升起狂風,吹開了門,将人浮了起來。
“若是到時候沒有見到我要的東西,唔....”江榭扯了扯嘴角,“便等着讓你們徒弟替你們收屍吧!”
........
見人一走了之,宋念緊繃的身體松懈了下來,放下了背後緊握的劍:“這....這可如何是好?”
“無論如何,我派的龍嘯劍是定不會交給那魔頭的。”魏四寧怒道,一拍椅手。
“行了,這破事大家都逃不了。”周雯皺眉道,“我記得白家一派主劍修,修為比我們更強,不如求助他們?”
“此事因貧僧而起,便交給貧僧解決罷。”無常出聲道。
衆人看向無常,“無常大師,此魔頭現在修為之高,怕是你難應付。”宋念擔憂道。
“無妨,請宋掌門放心。”
無常道了聲佛號,卻沒說,在姜邪離開時,他晃眼看見了他嘴角的一抹殷紅......
作者有話要說: 江榭:“呵呵,那你想怎樣,難不成要我以身相許嗎?!”
無常:“嗯。”
江榭:捂臉jpg捂臉jp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