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一回到家,竟然見燈亮着
也全是珊瑚。
“阿芙,你做什麽?別浪費時間了,再浪費,頭版就得開天窗了。”她怎麽也這樣說?
說着,一把奪回了我手上的雜志,快步走了。
貝蒂更誇張,竟然拿出了一堆T恤,那上面,可預見的,也全都是珊瑚。
“珊瑚,珊瑚。”
窗外忽然傳來了巨大的呼喊聲。還有巨大的橫幅和氣球,全都印着珊瑚。
那珊瑚又去哪了?
“或許在逛街吧,珊瑚走在街上,付錢的樣子最帥了。”
“不,我說應該在圖書館。她寫的小說最精彩了。”
“不,我說在籃球場。她可曾是MVP。”
“珊瑚到底是幹什麽的?”我奇怪地問。
他們非常訝異地看着我,“你竟然不知道。”
我不知道怎麽了?難道就不允許我不知道?
“警衛,警衛,快來。這裏有個不知道珊瑚是誰的人。”
立時兩名身着保安服的男人走了進來,把我給抓走了。
這什麽情況,不就不知道一個人是幹什麽的嗎?
“我犯了什麽錯?”我不服氣且茫然地問。
警衛鄙夷地看着我,“你可以不知道自己是誰,你怎麽可以不知道珊瑚是誰?”
“他們一個說是寫小說的,一個說是打籃球的,那你說珊瑚是幹什麽的。”
警衛說:“珊瑚當然是名警察了,她可曾一人擊斃了三個搶劫銀行的歹徒。她可是英雄。”
“怎麽又成警察了?”
“難道珊瑚是個組織不成?”
“當然不是。珊瑚只有一個,這世界上也只有一個珊瑚。”
“那難道她會□□術?”
他卻好似沒聽到一樣,将我帶到了牢房,轉身就走了。
牢房黑暗暗的,連人的臉都看不清。
“又來了一個。”忽然一個聲音響起,可把我吓了一跳。
“什麽人?”我問。
她說:“來這裏的還能是什麽人?”
也對,牢房裏除了囚犯還能有誰?
“你犯了什麽罪,不會也是不知道珊瑚是誰吧?”我問。
她說:“不錯。我也不知道珊瑚是誰?”
“你剛才說又來了一個,這麽說以前也有人犯過這罪嗎?”
“不,他們只是普通的搶劫犯和殺人犯。不知道珊瑚是誰的罪,是會被判無期徒刑的,是永遠出不去的。就像我一樣,只能永遠地被困在這黑暗暗的地牢裏,直到老去,死去。”
這是什麽古怪的世界?
“殺人犯不用被判死刑嗎?”
“不用。只要他們知道珊瑚是誰,就可以被放出去了。”
“那他們知道的珊瑚又是誰?”
“殺人犯說珊瑚,是一名世界上最厲害的醫生。搶劫犯說珊瑚,是一名世界上最偉大的慈善家。”
“那你也可以說珊瑚是個老師,是個商人,是個化妝師,為什麽你會說不知道了?”
“因為我根本不知道。”
“可他們又何曾真正的知道?但他們可以亂說,你為什麽就不能?”
“他們并沒有亂說。謊言在這個世界上是行不通的。”
“可有的說珊瑚是個警察,有的說她是是醫生,有的卻說她是個作家。這世界上怎麽可能有人什麽都是。她就像是神仙一樣,無所不能。”
“珊瑚是誰了?珊瑚到底是誰了?”她竟好像根本沒聽到我的話般,喃喃自語了起來。
媽呀,這個世界太瘋狂了。瘋了,簡直瘋了。就如這個黑洞洞的地牢,我滿眼滿耳都是珊瑚。
珊瑚到底是誰?
☆、全民偶像二
接下來的日子,我也好像魔怔了一般,不斷念着那一句話。“珊瑚到底是誰?”
我們在黑暗中對坐,誰也看不清誰,有時甚至完全忘了牢裏還有另一個人。
只是不斷地在想着:“珊瑚是誰?”
漸漸地我發現,原本聽到的珊瑚是警察,是醫生,是作家,全都忘了。好像這個世界上根本沒有這些職業,只有珊瑚。她一個人站在偌大的宇宙裏,猶如創世之神。
她悲憫地俯視着衆生,渺小的地球似乎不過她手中的水晶球。而裏面的人,就如螞蟻一般來回爬行着,毫無知覺。
忽然其中一只螞蟻透過水晶球,看到了那無邊無際宇宙中觀測的眼珠。
它問:“你是誰?”
珊瑚說:“我就是你。”
可她是那麽的高大,而那只螞蟻卻不過是她眼裏的一粒沙塵。
“我就是珊瑚。”我忽然喊道。
黑暗的牢,忽如暗湧。
她說:“珊瑚就是我。”
暗湧忽然高漲,沖向了上空,沖破了屋頂。陽光照射下來,黑暗的沖柱瞬間光潔。
我終于看到了她,她就是珊瑚。
但噴灑的水珠,環繞着整個房間,那裏面是無數個不一樣的我。
醫生,作家,警察,籃球運動員……
忽然,牢門開了,我走了出去。總算又回到了辦公室裏。
某某年 10月10日天晴
這是一個十全十美的日子,天氣也不錯。不熱不冷,沒有刮風,也不見要下雨的樣子。
準備了近一個月的發布會,就在這一天舉行。
不同以往,珊瑚這次将地點選在了一個僅能容納三百人的小會場。T臺也并非T臺,而是圍着房間環形搭建的原形臺。邀請的嘉賓就坐在裏面。
但這個小會場有個特別之處,就是它的四面都是巨大的彩色玻璃窗。外面的人可以看進來,但卻無法看清楚。再加上彩色玻璃的渲染,充滿了視覺誤差的幻想。
可就算是身在裏面的人又何嘗沒有這層彩色的玻璃了。
當最後的主款,由戴琪琪壓軸走出時。我已忘了周遭的一切,包括衣服。我的眼前只有華美的燈光,耳邊只有音樂的跳動,人們滿含贊賞的目光。
而我旁邊的萱萱、貝蒂和青荀,眼中的閃光想來與我相差無幾。
但當轉眼看到與人寒暄的珊瑚時,所有的燈又瞬間全滅了。
發布會結束後,我終于忍不住找到了珊瑚。
她聽到了我的來意後,并不訝異也不得意。
“我不過是比你們幸運了些。”她說。
這自然不用說,我們已經只有仰望的角度了。
“大一的第二學期,我找了一份當家教的兼職。沒什麽特別的。就是有一天下雨,博遠,也就是那家的男主人開車送我回了學校。跟我聊了一會兒。”
“他說了什麽?”我好奇地問。
“你學的是什麽?”
“服裝設計。”我回答。
車在兩道的綠蔭中緩緩前行,偶得的曦光就像個調皮的孩子,不斷地在抓迷藏。
“設計,不錯啊。那以後是想當個拿筆的畫匠?”
“那是藝術家才有的資格,我們可得生活。”
“覺悟夠高,認識得夠清楚的啊。”
“什麽覺悟,還不是生活所迫。”
“這世界上多了是有覺悟的人。可這種覺悟多了,也就無知了。”
“無知也挺好的。吃喝住行,簡簡單單。”
“這種覺悟已是高人了。無欲則剛嘛。”
“那還追求什麽?”
“說是追求,還不如說是自我擺脫。”
“扯遠了吧。”
“是有點。你的追求是什麽?當個服裝設計師?”
“或許吧。”
“做着自己喜歡的事情,領着僅夠生存的工資?”
珊瑚一愣,感覺似乎哪裏不對,但又說不出來。
博遠又道:“不是嗎?”
我忽然出現在了副座,加入了這場聊天。看着他的車,回想着他的房子。幻想中的小屋,還有美麗的衣裳。
他像是看穿了我,又說:“看來,夢想還是需要成功的。而這個成功則需要名利的認可。”
我無可反駁。
他又說:“那你又想要用什麽得到這份名利,啊不,是證實。用你的設計征服這個世界?”
我毫不猶豫地點了點頭。
他也點了點頭,沒再說什麽。
似乎還有話沒說。我回過頭,問珊瑚。
珊瑚說:“我知道,每一個圈子都不只是單純的有自己喜歡的事情,也有自己不喜歡的。”
博遠點了點頭,繼續說:“那你為什麽不在學習的同時,也去接觸看看那些不喜歡的部分了?”
珊瑚恍然一笑說:“我會的。”
我想起來了,大二那年暑假我在餐廳打工。曾看見她穿着工作服走了進來,和人談什麽業務。
還有一次在路上,我看到了她在發宣傳單。只是不同的是,其他人都只是将傳單發出去就了事了,而她卻能夠和人攀談起來。直到我走到了路的盡頭,還看到他們在交談。
又有一次,我在花店打工,也遇到了她。她穿着套裝,和商場珠寶店的店員走在一起。
她在學校總是沉默得多,成績很優異。所以我們總以為她閑暇時都在努力讀書。卻不知,她已經比我們更早地開始進入了這個行業。
我還說自己在這家公司是她的前輩,可在這個行業裏,她卻已不知比我多了多少經驗。
“其實這也沒什麽。只是人的追求不同罷了。”她喝了剩下的最後一杯香槟,就像喝水一般。
我不知為何忽然有些局促,放下了手上的橙汁。
她笑了笑說:“如果可以,我也想僅憑自己的設計,去征服這個世界。”
那一笑,映在了她脖子上那黑色的寶石項鏈裏,顯得是那樣的別具滋味。
“好了,辛苦了一天,我們去吃點東西吧。”她說着,左腳重新穿上了高跟鞋,不由打了個哈欠。
吃完飯後,我們在大街上亂逛了一會兒。看着路上的車來來往往,一棟又一棟的高樓大廈。只覺這天好高,可卻不怎麽廣闊。
“你那袋子裏裝的什麽?我看你從公司帶到了發布會,又從發布會帶到了這裏。”她忽然問。
這個嘛,我遲疑了一下。走到了旁邊的花圃坐下,然後拿了出來給她看。
“泥鳅?你帶着它做什麽?”珊瑚奇怪地問。
至少不像貝蒂見到時,問我是不是今天下午要去海鮮餐廳,她也想去。
我說:“我算了個卦,需要将它帶在身邊一個月。可以轉轉運。”
“是嗎?”她顯然不信。但無所謂,她一向最明白不點破的藝術。
“是財運還是桃花運啊?”
“財運,財運。”
“我看也是,要不然你那個土豪男友該跟你急了。對了他怎麽樣了?”
我慌忙看了那泥鳅一眼,幸虧不是我瞎掰的,是他造成的。不然這臉丢的可就大了。
“挺好,都挺好的。”
“他也在這裏工作嗎?”
“嗯。”應該也算吧,職業河神,工作地點孟河,沒毛病。
“那就好。至少不會像梅麗和張新傑似的。”
她言語中頗有感慨,看來還是很在乎梅麗的。
“她知道你們在一起了嗎?”我問。
“我想,不知道吧。反正也不一定有結果,她知不知道都一樣。”
說的也是,只是未免太消極了些。我開玩笑說:“不以結婚為前提的戀愛,可都是耍流氓。”
“這麽說,你們已經打算修成正果了?”
“沒,沒有。”這怎麽是挖坑給自己跳了。
最美的人生,有愛情相随。
旁邊大樓的廣告電子屏上,随着鑽戒的出現不斷閃耀着。
我抱着泥鳅,忽然有絲惆悵。
似乎每個人與生俱來都逃不開這個命題。
我了,真的會遇到那樣的人,有那樣的一天嗎?
某某年 10月11日天氣 涼爽
雖然,我并不十分嫉妒,但每當看到珊瑚那高于尋常的表現,難免還是有些自卑。
她很優秀,但卻是很少人能做到的那種。我又何嘗不想,可有些事情真不是我想做就能做到的。可以強求嗎?其實了,當個普通人也挺好的。
“想什麽了?”是傑森。
我回過神,急忙站了起來,“沒什麽。”
“今天下班有空嗎?”
“有。怎麽了?”
“一起吃個飯吧。”
我腦子轉了一圈,幾百種可能。最後,總算想起來了。“又找我當擋箭牌啊?”
傑森一愣,笑道:“算是吧。”
“那我可不可以說不啊?”
他緩緩搖了搖頭,“不行。”
要是駁了上司的面子,會不會被開除啊?算了,還是識相點。
“那好吧。”
他滿意地笑了,又拍了拍我的腦袋,這人真是喜歡打籃球啊。
恭送老大離開,我擡眼看去,竟見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了過來。
還有小蔡,萱萱,貝蒂那滿眼的意味深長是怎麽回事?
好像我做了什麽了不得的事情一樣。
☆、魔咒一
下班時,我和傑森一起下了樓。雖然是上司的上司,整天在同一屋檐下。可下班後的相處卻是另外一回事了。不說話,有些尴尬啊。
“那個,這次發布會的事情,謝謝你給我機會。”
“嗯。”
“那個,我之前交上去的設計還行吧?”
“嗯。”
這話題終結者啊,我又不是話桶,哪裏那麽多話,好歹也多說一個字啊。
“到了。”
“啊?”我反應過來,原來是電梯的門開了。
上了車,小小的空間,氣氛就更壓抑了。他倒是說句話啊。
“把安全帶系上。”
“哦,好。”
碧綠的草坪上,白色的絲帶纏繞着香槟玫瑰的芬芳。迎賓處,紅色的玫瑰禮盒搭起了一座小小的高塔。這好像是個婚禮現場。
“這是誰要結婚啊?”我問。
他沒有回答,臉上卻異常的嚴肅。
我思索着,想起了之前金太心向黛琪琪的求婚。難道是他們?
果然,走進去就看見了巨大的相片上有着金太心的面孔。只是旁邊的新娘,卻不是戴琪琪?
這是怎麽回事?
我訝異地看向了傑森,只見他正看着前方。
是琪琪,她穿着一襲白色的長裙,猶如仙女一般。臉上微微帶着笑,不再像往常那般總是憤世嫉俗。朝我們走了過來。
“好久不見。”她看向了傑森,又看向了我。
“好久不見。”傑森說。面無表情的臉上,直盯着琪琪。像是質問,又像是無奈。
琪琪一笑躲開了他的眼睛,看向了我。
我說:“你今天真漂亮。”由衷的。
“謝謝。”她笑了,這還是第一次見她如此誠摯的笑容。明媚的雙眼就如一汪清泉。
忽然她臉色一凝,打量着我,嫌棄地說:“可你看起來卻不怎麽樣啊?”
額,還是老樣子。
我尴尬地笑了笑,略帶幽怨地看向了傑森。還不都是這位仁兄,要來這麽重要的場合,也不事先通知一聲,好讓我準備準備。
“我明白了。”琪琪說,瞥了一眼傑森。
忽然她一把把我拽了過去,“借用一下。”
随即便将我拉走了。
我納悶地看了一眼傑森,但是指望不上的。
“你要帶我去哪?”我問。
她一笑,心情似乎不錯。“怎麽?怕我把你賣了?”
“是啊。”我弱弱地說。賣了倒不至于,只是覺得根據以往的印象,有些陰影。
她笑了笑說:“那記得等一下幫我數錢啊。”
“我算術不好。”我說着,不覺想往回走。但很快又被她拉了回去。
我忽然覺得,她是在逗我。
我們走出了綠坪,進了旁邊的房子。通過寬闊的走廊,往右進了一間小屋。
門一打開,就進有五個人正坐在裏面休息,包括之前跟我聯系的那個助理。
“來,整頓,整頓。”琪琪說。
所有人訝異的目光一跳,随即動了起來。
等等,這是要整頓什麽?
随即,我被所有人包圍了。立時一人拿着梳子就要往我頭上招呼。
“那個,我自己來吧。”我急忙說。
那人沒理我,不過下一秒,我想他可能就後悔了。
因為我昨晚看電視看得太晚,沒顧得上洗頭。更要命的是,我是很容易長頭皮屑的那種。
“睡醒了嗎?”早上我一頭亂發來到河神眼前,随便投了點面包屑。
自己一個人住就是方便,随便吃點什麽就行。
河神卻愣在了那裏。以前他是吃的啊,這面包還是我帶他去,他自己選的。
“怎麽不吃啊?”我問。
他白眼翻到了頂說:“那是什麽?”
“什麽什麽?”
“你把面包都吃到頭頂了?”
“面包怎麽會吃到頭頂了?”我奇怪着,擡手摸了摸頭發。
咦,好像真有什麽飄了下來。
我又用手掃了掃,竟見碗裏都下雪了。
“邋遢的少女唷,請離我遠一點。”河神說,整條貼在了碗的另一邊。
我迷迷糊糊的,這才開始将電腦開機。“哦~好像是頭皮屑,也就一晚沒洗頭。”
本來想洗個頭再上班的,可轉過身一看,竟然快八點了。哪還有那個美國功夫。我一個激靈,急忙換上了衣服,拿包,就出門了。
诶,對了。好像忘了什麽?算了,也不重要。
只是現在,丢人啊。我閉着眼睛不敢看。可等了許久,卻見那人根本沒什麽反應。
我奇怪地看向了他,又看向了他。
他被我看得奇怪了,忍不住問:“怎麽了?”
我搖了搖頭,看向了他放下的那把梳子上一點白一點白的。
他繼續幫我整理着頭發,根本沒在意。
一陣噴噴灑灑之後,就見我腦袋上跟換了個世界似的。所有的頭發都被堆了起來,就像戴了頂皇冠。那瞬間,我恍惚成了女王。
可瞬間,一直手過來,就又把我拉走了。
這個可真的等等。
“我自己換就可以了,不用麻煩。”
“那好吧。”她說,把衣服給了我。
我走進去,忽然又想起了昨天晚上。
財神為了方便,搬到了廚神那裏去了。之前怕影響他休息,所以我總是很早就回了房。昨晚他不在,見房間裏空蕩蕩的,有些太安靜了,就把電視打開了。
一邊吃着晚飯,一邊看。不想那連續劇還挺好看。萬綠叢中一點紅,格外鮮美。
不知不覺的就看困了,倒在沙發上睡着了。
忽然啪的一聲,我醒了過來。只見四周還是空蕩蕩的,想來是電視發出的聲音。就把電視給關了,準備回屋睡覺。可忽然又想起自己還沒洗頭洗澡了,就拿着衣服又轉回了浴室。我剛脫了外衣,忽然看見洗手盆的鏡子裏有什麽在動,而且還有聲音。
我一下子驚醒,不會是鬼吧?
剛要走過去看,竟見一條黑不溜秋的什麽東西掉了出來。
定睛一看,原來是河神。
只是,他怎麽在這?我回想了一下。
瞧我這記性。那天他回家的路上,哄了一個小孩不哭。有些小成,所以小泥鳅變成了大泥鳅,抱怨碗小了。我就先把他放到洗手盆裏,想等明天再去買個大的。
只是,它怎麽老是把頭扭過去啊?
“你還真當我是條泥鳅了。”他幽幽地說。
我這才發現了哪裏不對。
“誰叫你跳出來的?”我急道。反手就抓起脫下的衣服朝它扔去,蓋得他嚴嚴實實的。
“洗手盆上有鏡子,也可以看到啊。”他無奈地解釋着。
我擡頭過去,還真是。畢竟在這小房間裏,浴室更是小。要是角度找對了,整間都能看到。
我急忙拿了睡衣穿上,這才小心翼翼地将他抱回了洗手盆裏。
“算你是個正人君子,不然我就把你焖了吃。”
他無語地送了我一個白眼。“把鍋拿來吧。”
咦,這麽視死如歸?
“我現在還不餓了。”我以為他賭氣,撇了撇嘴說。
“想什麽了。不拿鍋來把我裝出去,你怎麽洗澡?”
“哦。”
這一番折騰下來,頭也就徹底忘了洗了。
我重新出現在了傑森面前,他笑了,走過來想摸摸我的腦袋,但發型可不能亂,手一時僵在了半空。“還不錯嘛。打扮打扮,還挺像那麽回事的。”
“什麽叫像啊。”我不滿地說,因為我可也被自己驚豔了了。
琪琪在一旁看着,看着那一只不安分的爪子。
“你為什麽喜歡拍她的頭?”她問。
傑森笑了笑收了回來,沒說什麽。
我說:“那是他打籃球習慣了。”
“要算起來,我們認識的可更久。怎麽沒見你拍過我的頭?”
傑森是這樣解釋的,“你太高了,手感不好。”
這,什麽意思?我沒聽明白。好歹我也一米六,不算矮吧。
“是嗎。”琪琪說,嘴角抽了抽。似乎想配合地當成是一個玩笑,但真的笑不出來。
鐘聲響起,婚禮開始了。
金太心微笑地看着走來的新娘,可我并沒從他的笑中感受到一絲的幸福。反而是新娘羞怯地微微垂着頭,看來就跟夢裏一樣。
我好奇,小聲問琪琪,“這是怎麽回事?”
琪琪說:“沒什麽。只是我任性了一次。”
言語中,我聽出了她的歉意。
忽然有誰扯她的衣服,我回頭一看竟見是個小孩。圓嘟嘟的,就跟糯米丸子似的。
琪琪蹲下身,溫柔地問他:“怎麽了?小朋友。”
“姐姐,這是你的嗎?”他問。手上拿着一枚鑽石戒指,很像是之前金太心送給她的。她好奇拿了端詳,在戒指的內壁果然看到了刻着兩個字母,正是金和黛的首字母,J&D。
她奇怪:“小朋友,你從哪拿來的?”
小朋友卻忽然大哭了起來,喊着:“我沒有偷,我真的沒有偷。”
這怎麽回事?琪琪懵了,急忙安撫他。“小朋友別哭,別哭,我沒說是你拿的啊。”
可小朋友還是哭,這哭聲把其他人的目光都引了過來。
我也着急地蹲下來想安撫他。
可他就是一直哭着,“沒有偷。”
“他沒偷,那就是你偷的了。”新娘忽然走來說,臉上就跟要殺人一樣。
琪琪莫名奇妙看去,誰知道發生了什麽事?
新娘随走到了小朋友面前,溫柔地說:“炎炎,別怕,姑姑給你做主。”
小孩瞟了一眼琪琪,急忙躲到了新娘的後面。
搞得好像真有誰冤枉了他似的。
“喂,小孩。你說清楚。明明是你拿來問我,這戒指是不是我的。”琪琪急了。
新娘一聽也急了,“你兇什麽兇。我說這戒指剛才怎麽不見了,原來是被你拿了。”
琪琪這下可算明白了,不是無意,是有意。她冷冷一笑說:“我要想拿,它還會在這?”
“你什麽意思?”新娘惱道。
琪琪猶豫了一下,本不想掃了這婚禮的。但見新娘這麽咄咄逼人,忍不住道:“我要想拿,這戒指就不會出現在這裏了,也輪不到你在這裏撒潑。”
新娘一愣,“你胡說什麽?你沒看到哪戒指上刻着我的名字嗎?”
“名字?”
“金太心和胡小蝶。J&D。”
戴琪琪看了金太心一眼,竟見他事不關己地站在那裏,也不知是怎麽想的。
不過,金天意的臉倒是刷得煞白煞白的。看來堵的慌,索性閉上眼,提前謝幕了。
“爸。”
☆、魔咒二
某某年 10月12日天氣 今天的風兒有些喧嚣
金天意住院了,婚禮上的消息瞬間成了各大媒體的頭版。
雖然我和傑森可以證明這并不是琪琪的錯,但這并不是法庭,根本無需證據。相反的,有時候證據反而會讓事情愈演愈烈。
黑與白是什麽,已經無人關心,只是從中各取所需罷了。
“金生園太子大婚,中國第一超模嫁入豪門無望,竟當場破壞。”
第一?這問過其他模特和廣大網友沒有,他們同意嗎?
“歲月無聲,模特危機,如何複燃?最錯誤的示範。”
這,好像有點跑題了吧。
“盛傳集團千金出閣,豪門聯姻,竟遇小三當場毀婚。”
誰小三了?而且都是有頭有臉的人,又不是沒名沒姓。
“任性,婚禮現場某集團千金收不住自己的脾氣,竟惹怒老太爺當場暈倒。”
這才像句人話嘛。
……
這一條條的新聞,別說琪琪了,就是我看了都糟心。
昨天我和傑森陪她到醫院,想看看金老太爺的情況,但被攔在了外面。不知道現在怎麽樣了?
生命真是匆忙啊,意外也說來就來,而且打得人措手不及。
琪琪就像一個登山者,辛辛苦苦地爬到了頂端,不想瞬間就山崩地裂,反而陷入了泥沼裏。
“滄海笑,滔滔兩岸潮……”是我的手機鈴響。
我拿出來一看,是個陌生號碼。
“喂,你好。我們這是志銘街道派出所的。”
“派出所?”
“你認識戴琪琪嗎?”
“認識。”
“那麻煩你來派出所一趟吧。”
“哦,好的。謝謝。”
電話挂了,我急忙轉身打車。還有給小蔡打電話,讓她幫我請假。
也就大概十分鐘吧,我來到了派出所,見到了琪琪。
她坐在椅子上,看到我來,只是擡頭看了一眼,又低了下去。像個犯了錯的孩子一樣。
“警察叔叔,她怎麽了?”我問。
純屬習慣,這叔叔看起來也就二十幾歲,跟我差不多大。
他訝異地看了一眼,也不介意。回答:“她昨晚喝醉了,被人搶劫。幸虧有位好心大叔看見,救了她。見她醉醺醺的也不知道住哪,就送到我們這裏來了。”
“那她沒事吧?”
“看着沒什麽事,你要不放心,就帶她去醫院檢查檢查。”
“哦,好。謝謝你了,警察,同志。”
“沒事。回去好好看着她。”
“好的好的,謝謝。”
他随走到了琪琪面前說:“好了,你可以走了。”
琪琪擡頭瞥了他一眼,卻說:“誰說我要走了。”
“你不走,呆在這裏做什麽?”
“我今天就呆在這裏了,至少這裏清淨。”
“你要想清淨,回家去,把門關起來,把電話線和網線都拔了,不就清淨了。”
看樣子,今早的新聞他也看了。只是誰對誰錯,又誰知道了?
琪琪訝異地看向了他,沒有質疑,沒有看熱鬧,沒有關心,沒有同情。
這讓她一下子平靜了下來,感受到了久違的平常心。
她忽然哭了,我也不知道她哭什麽,警察同志更是一臉茫然。
怎麽說哭就哭啊?而且眼淚就跟擰開了水龍頭的水一樣。
我有些不知所措,試圖想說些什麽安慰她。
但警察同志說:“讓她哭吧。”
忽然傑森給我來了電話,我不敢打擾琪琪的眼淚,就到旁邊接了。
“在哪?”傑森問。
“志銘街道派出所。”我回道。
便聽電話挂斷的聲音。
什麽情況?我莫名地收了手機,走了回去。
一通宣洩後,琪琪總算平靜了許多。
“我反悔了。”她忽然開口。
警察叔叔一愣,看向了我。我笑了笑,知道她說的是和金太心的婚事。
我不知琪琪為什麽要在這有些不合适的場合提起這件事,但既然她想說,那就說吧。
她又忽然停住了,似乎在等人問。
所以我就問:“為什麽?”
“因為我放不下。我不斷地勸自己,要狠下心,可就是放不下。”
警察同志又是一臉茫然地看着我,但聽這語氣,他也多少猜到一點了。轉身走回了位子,也就不打擾我們談心了。
“我明白。”我說。傑森,婆婆,又何嘗不是因為執念。
“你不明白。”琪琪說,“我感覺自己就像被詛咒了一樣。明明什麽都可以很好,事業,愛情。可為什麽我就是偏偏做不到。為什麽?難道,真的是我被下了詛咒?”
“不會吧,應該不會。”
“會的,一定是的。不然,為什麽會這樣?為什麽有天堂我偏偏不去,卻選擇了下地獄?”
對于她的質問我也不知如何回答,我未經歷過,也不明白。
我只能無力地勸道:“一切都會好起來的。”
“會嗎?”她問。
我一愣,看着那雙空洞洞的黑眼珠,忽然感覺深不見底。
“我恨他,但我更恨我自己。”
哭紅的眼,密密麻麻的血絲,猶如一張巨大的網纏繞着我。
我想要掙脫,可我根本沒有力氣。
忽然,一條小美人魚,男的,游了過來。他拿出了一把珊瑚模樣的匕首,劃斷了所有的紅繩。将我救了出來。黑暗中,他牽起了我的手逃離。
“咚咚。小姐,該起床了。”
我醒了過來,原來只是一場夢。可那張臉是那樣清晰,仿佛真的在何處見過。
“小姐,起來了嗎?”
“起來了。”我說,走了過去開門。忽然地板有些搖晃,看門也有點小,應該是在船艙裏。
“小姐,外面都已經準備就緒了,就等您出去了。”小丫鬟模樣不錯,是小蔡的樣子。
只是外面什麽準備就緒了?
簡單的梳洗打扮後,她又幫我戴上了面紗,這才走上了船板。
不想啊,好大一群人。前面站了一堆的貴家富家公子。那五彩缤紛的绫羅綢緞,簡直快閃瞎了我的狗眼。
“他們是誰啊?”我驚訝道。
小蔡說:“這些都是來向您提親的啊。”
“提親?”我有這麽大的魅力嗎?
看看,前面那個穿白衣的,眉清目秀,那皮膚白的就跟水豆腐似的;再看看穿綠衣服的那個,玉樹臨風,宗之再世也不過如此了吧;還有那穿黑衣服的,那身材,哇,健身大師啊,瞧瞧那蜂腰猿背的;再看看那穿紅衣服的,妖豔啊!狐貍仙投胎轉世的吧;還有那穿藍衣服的,劍眉星目,修身玉立,完全是禁欲系;還有,還有,還有……
“小姐。”小蔡喚道。
“啊。”我頭也不回地應道,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