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十三顆鑽石

宋烈呆怔地站着,喃喃自語:“我該不會是在做夢吧?”

他來華城日子少,鐘深的大本營又是明京,如今又是初初掌權,宋烈并不認識他,只是覺着此人氣質斐然。

魏鶴遠面沉如冰,看着梁雪然毫不猶豫地走向鐘深。

指節咯咯作響。

孟謙看了眼魏鶴遠,微微皺眉,探究的目光一掃而過。

看向梁雪然時,仍舊是一副委屈巴巴的無辜模樣:“不是說換男友後先考慮我嗎?梁同學,你怎麽能說話不算數?”

梁雪然腳下一絆,險些摔倒:“我什麽時候說過的?”

孟謙說:“上個周我給你打電話了。”

“我沒接到啊。”

“沒接到是你的事,”孟謙理不直氣也壯,“反正我已經說完了,你沒否認那就是同意喽。”

梁雪然:“……”

孟謙總會有辦法拿他的那一套歪理來試圖把梁雪然的思維帶偏。

鐘深只是站在遠處,笑着看她們倆鬥嘴;不經意間看魏鶴遠,笑的溫柔和煦。

而魏鶴遠始終面無表情。

宋烈小聲說:“小舅舅,我怎麽感覺雪然這個司機這麽嚣張呢?他該不會是對雪然也有意思吧?”

魏鶴遠:“閉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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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烈自顧自地說下去:“沒想到雪然身邊的司機也這麽有氣質,難怪對我的追求不屑一顧,原來是見慣了珠玉。啧,我瞧那個搶我詞的小子也不錯——”

魏鶴遠看他:“你想做什麽?”

宋烈已經邁腿往下走了,滿不在乎:“加入追求大軍啊!你不覺着這樣更具有挑戰性嗎?”

魏鶴遠絲毫不給他面子,拽着宋烈的衣領,強迫中止他的加入腳步,沉着臉把人拎走。

猶忍不住回頭望,孟謙還站在那裏同梁雪然說話,一副不依不饒的模樣。

鐘深平和地站在旁邊,只是臉上的笑容有點礙眼。

魏鶴遠手中的的宋烈叫嚣不停:“小舅舅你怎麽能這樣啊?你不能阻止我自由戀愛啊,窈窕淑女君子好逑,我再不去求雪然就跟人跑了。你自己單身多年嘗不到也不能——”

一路拖到地下車庫,魏鶴遠把宋烈重重塞進車廂中。

宋烈碰到頭,吃痛地一聲呲,還沒來得及跳起來,魏鶴遠揪住他的衣領,警告意味滿滿:“別把梁雪然當成可以随便亵玩的人,你在外面怎麽亂搞我不管,但別對公司員工出手,這是基本底線;再想大庭廣衆之下鬧騰,今晚就收拾好東西給我滾蛋。”

宋烈歪歪斜斜地倚着,笑:“別呀,小舅舅,做什麽這樣上綱上線的?”

他将被魏鶴遠揉皺的襯衫領子捋平,讨好地笑:“小舅舅,咱們三年不見,你這脾氣可真是變壞了。”

魏鶴遠踹他一腳,示意他往裏坐一坐,進去之後,大力關上車門,薄怒未消。

宋烈湊上來,靈巧從他口袋中把煙盒取出來,感慨:“以前你連煙也不抽,現在身上竟然也開始備着了。改變這麽大,讓我猜猜看,你看上女人了?”

魏鶴遠不為所動:“有這個時間不如多想想工作,你長個腦袋難道是為了看上去高一點?”

宋烈笑:“小舅舅,你這是嘗過女人滋味了?”

魏鶴遠沒有回答。

宋元眯着眼睛,打開魏鶴遠的煙盒,不過剛看一眼,立刻被魏鶴遠奪過去。

力道大的宋烈咧了咧嘴。

手指被拉的疼。

這麽大力氣,做某事的時候恐怕也不知道憐香惜玉,難怪人家跑了。

還那麽幹脆。

“是梁雪然吧?”宋烈說,“我在你辦公室裏看到她照片了,看看日期,人家還在上大學吧?你就下手了?啧,小舅舅,你真會老牛吃嫩草。”

魏鶴遠冷眼看他,沒否認:“既然知道她差點成你小舅媽,你就別動這些歪心思。”

“你們倆這不是沒成麽?”宋烈滿不在乎,輕哂,“男未娶女未嫁,我當然有自由追求戀愛的機會啊。你自己追不上還不許別人追,天底下哪裏有這樣的道理?”

方才看到鐘深而起的怒意已經漸漸地平息下來,魏鶴遠語調平和:“如果想被踢出C&O的話,就盡管去追,我不攔你。正巧,非洲的項目還缺人跟着,你覺着去大草原上和豹子來個親密接觸怎麽樣?想不想去撸獅子?還是想和鬣狗來場自由奔跑?”

宋烈笑容僵住,立刻叫開了:“小舅舅,你這是濫用職權!以權謀私!”

魏鶴遠冷笑:“濫不濫用,我說了算。”

此時此刻,渾然不知自己惹起舅甥間争執的梁雪然剛剛擺脫掉孟謙。

她身心俱疲,癱在車中,感嘆:“我原本以為有錢之後自己會輕松很多,沒想到現在更累了。”

晚上還有課程,梁雪然已經将近一周沒有準時睡過覺了。

“坐吃山空當然容易,讓錢生錢需要技巧,”鐘深說,“只是我沒有想到你會這樣努力。”

梁雪然爬起來:“那你是不是很失望?”

鐘深輕笑:“怎麽會?在你眼裏,難道我真的只是指着百梁集團的那點股份過日子?”

梁雪然笑了,她問:“那你這次來華城是做什麽?”

鐘深微笑:“看看梁小姐有沒有認真學習。”

從後視鏡中借着反光看她,桃花眼彎彎:“魏鶴遠還對你念念不忘?”

“沒有,”梁雪然短暫回憶一瞬,斬釘截鐵地說,“他上次還教訓我說要辭退我呢。”

鐘深說:“我看未必。”

梁雪然并不想繼續這個話題,把話岔開,詢問鐘深明京那邊的情況。

鐘深這次回華城,也不過短暫地留了兩天,他如約給梁雪然上了兩三天品鑒課,又匆匆離開。

先前請來的私家偵探輕而易舉地拍到葉愉心同孫佐私會擁吻的照片。

第三日,朱湘登上孫佐的公司郵箱賬戶,給所有人都發了一封言辭激烈的郵件,控訴這麽多年來葉愉心同孫佐的私情,以及孫佐利用職位之便對葉愉心大開綠燈,頻頻升職。

信附件中,就是那些私會的照片和視頻。

在網絡上,朱湘亦是注冊微博,直接艾特葉愉心的大號,直戳戳地那些控訴又發了一遍。

只是在配圖上謹慎一些。

次日,葉愉心一進公司,就發現同事和她打招呼時的笑容有點……僵硬?

有的同事還在躲避她的目光。

葉愉心皺眉。

她這幾天過的十分不順心,原本唯她馬首是瞻的畢立突然離職,一句話也沒留下;在黃紉手下工作,因着以前的過節,她也十分不順心。

尤其是這次私會孫佐,費了好大功夫,才哄的他回心轉意,點頭表示會考慮幫她在總部這邊說說話,調出黃紉手下且不說,主要看能不能讓她也分一杯羹,而不是如此尴尬的地位。

坐在工位上,葉愉心打開電腦,感覺周圍的人都在看她;等葉愉心一擡頭,人又齊刷刷地低下頭去。

什麽情況?

葉愉心滿腹疑惑地打開電腦,釘釘自動登入,同時跳出新郵件提示。

來自孫佐。

點開。

看到開頭幾個字的時候,葉愉心驚的險些弄翻水杯。

黑着臉往下滑,當看到那些照片時,她一聲尖叫,滾燙的水翻了自己一身。

周圍的人看過來,葉愉心手忙腳亂地關掉電腦,臉頰火辣辣的疼,幾乎咬碎了牙。

——孫佐不是已經和妻子離婚了麽?怎麽又鬧出這樣的動靜?

那些照片的來源顯然不正規,拍的卻十分清晰;葉愉心早些年間對“私會照”嗤之以鼻,如今自己做了這圖片上的女主,還是被對方原配揭發出來的,恨不得打開窗戶跳下去。

九點多鐘的時候,雖然緊急毀掉了這封郵件,但郵件是今天淩晨兩點發送的,仍舊有不少人欣賞到了葉愉心的模樣。

一整個上午,葉愉心都沒敢出辦公室,這絲毫不會影響旁人好奇地打量她;公司方面可以抹平這封郵件的痕跡,但這并不妨礙有好事者偷偷地截下圖片來,而網絡上,朱湘的那封控訴信也愈演愈烈,拜葉愉心的名氣所賜,成功跻身熱搜前二十。

早在當初,葉愉心在抄襲風波過後安靜半年又若無其事上線互動,現在積攢下來粉絲已經幾十萬,也算是個知名人物。

如今照片曝光,更是引起不少網友蜂擁而至,痛罵葉愉心做小三、破壞人家家庭。

一直以來她都艹的是歲月靜好的人設,當三的事情一被扒出來,不少粉絲紛紛表示幻滅取關;仍舊有人硬挺着,睜着一雙瞎眼試圖洗白——

[循規守矩就不叫藝術家了]

[沒吸沒賣,自由戀愛而已,憑什麽這麽責備她?她還只是個孩子啊]

[關注作品,遠離老師私生活,蟹蟹]

[原配那麽醜,要我我也選愉心啊]

[樓上1,看到原配照片,我明白為什麽會出軌了]

……

永遠叫不醒裝睡的人,也總有插科打诨試圖找罵蹭熱度的營銷號;大部分網友的眼睛是雪亮的,堅定不移地站在原配這一方。

所謂的“真愛”并不是出軌的理由。

只不過是**的一層遮羞布而已。

葉愉心迅速關閉評論區,緊急修改微博名字,下線裝死。

她抖着手給孫佐打電話,但一直打不通;最後,孫佐發條短信給她——

[你這下把我害慘了!]

葉愉心發現自己已經被孫佐直接拉黑,對方如今也忙的焦頭爛額,忙着努力維護自己形象,還要面對着即将到來的考核——

一直以來取得的所有名譽和成就,稍有不慎,只怕要就此灰飛煙滅。

孫佐尚自顧不暇,哪裏會有時間再幫葉愉心疏通關系?還沒吃午飯,葉愉心就收到緊急通知。

礙于她在網絡上造成的不良影響,公司給予她停職三個月的處罰。

葉愉心臉都白了。

這意味着她将無緣于新品牌的春季發布會,雖說是三個月,但等那時候,黃紉早就把新團隊的人換了一遍,哪裏還有她插手的機會?

C&O的春夏單品,這麽一鬧,她也無緣參與;人走茶涼,孫佐不過走了一兩個月,總部中他的人就被一個個拔去;她得罪黃紉,如今在公司中風評又這麽差,鬧出這麽大動靜,三個月後哪裏還有她的位置?

如今回顧一圈,竟沒人敢為她說話。

畢竟照片做不得假。

葉愉心木着臉,收拾東西,在同事異樣的目光中,抱着紙箱離開。

如墜深淵,一顆心仿佛被放在了熱油中煎熬,疼的她喘不過氣來;更多的是難言的羞恥。

她一直以來精心維護的完美形象,在這個時候爛了個底朝天。

而宋烈辦公室中,宋烈依舊在和魏鶴遠扯皮:“不能直接開除葉愉心,公司沒這項規定啊。你看看,只有這麽一條,造成惡劣影響及社會輿論的,視情況停職一到三個月,我這處理沒毛病啊。”

魏鶴遠看他:“規矩是我定的。”

宋烈撓了撓頭,手撐着辦公桌,笑:“說實話,小舅舅,你這是在替人,出氣吧?啧啧啧,還教導我自己守規矩,你倒是把私人情緒帶到工作中了——”

魏鶴遠沒理他,在煙灰缸中摁滅煙,站起來往外走,斥責他:“胡說八道。”

宋烈送他離開,魏鶴遠出去之前,隔着玻璃門,往梁雪然工位看了眼。

梁雪然烏黑的發被一根黑色的線圈随意挽着,在埋頭整理資料。

沒有擡頭。

宋烈看到自己的小舅舅臉上浮現出一絲動搖,不過一瞬,繼而又成了那張冰山臉,若無其事地往外走。

啧。

這小姑娘還真有意思。

宋烈倒是也想知道,她身上到底有什麽魔力,能把魏鶴遠迷的七葷八素竟然連原則也開始毀掉了。

梁雪然還未從葉愉心成功被扒的開心中緩過來,周末就匆匆奔赴遠在明京的股東大會,這是她第一次參加,所幸有鐘深和助理輔助,才不至于出什麽錯處。

只是她年紀輕輕,外加貌美異常,在一群中年人中頗受矚目。

不少有人暗暗地打聽她的情況,在得知她就是梁老先生遺産繼承人之後,看她的目光如同看一座移動金山。

頻頻有人過來敬酒,梁雪然牢牢記着囑托,能擋的都讓助理擋了;只是有些人□□裸的目光讓她頗為不适,尋着個空檔離開去往花園休息。

剛剛走開沒多久,梁雪然聽到慵懶的男聲:“小家夥,你是在找你爸爸嗎?迷路了?”

梁雪然微怔,循聲望去。

一轉身,直直撞入如墨般的一雙眼眸中,男人白色襯衫潔淨而優雅,氣息沉穩,帶着點閱歷沉澱下來的成熟。

他無比自然地從梁雪然手中把酒杯拿走,喟嘆:“小姑娘,年紀這麽小可不能喝酒啊。”

男人已經喝的微醺,目光雖尚清明,然酒氣氤氲。

梁雪然最不敢招惹的就是酒瘋子,微微蹙眉,往旁邊走兩步,避讓開。

還好鐘深及時抵達,微笑着同那男人攀談起來;梁雪然今日的鞋根還是高了些,不怎麽舒服,她禮貌微笑,走開幾步,離那個男人遠一些。

而那男人的目光始終牽在她身上,微笑不減。

不多時,鐘深走過來,表情凝重。

鮮少見他流露出這樣的情緒,梁雪然手指撐着額頭,好奇詢問:“怎麽了?”

鐘深嘆氣:“梁小姐,你可知道剛剛那個人是誰?”

梁雪然搖頭。

她從未看到過這個人。

“那是魏鶴遠的堂叔,魏容與,”鐘深停隔一瞬,慢慢地說,“剛剛他朝我要你的私人聯系方式,我拒絕了。”

看着梁雪然愕然的模樣,鐘深摘下眼鏡,細細擦拭,苦笑:“梁小姐,這麽看來,魏鶴遠他們一家三代人,現在成功被你收割了一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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