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十四顆鑽石

魏鶴遠在機場等了約莫十多分鐘,才等到風塵仆仆的魏容與。

雖說是堂叔,但魏容與實際上只比他大上三歲。

站在一起,比起來堂叔,更像是兄長。

遠遠地看見魏鶴遠,魏容與輕輕錘了下他的肩膀,笑:“阿烈找我告你的狀,控訴你阻止他自由戀愛。”

魏鶴遠輕哼:“是他自己不知檢點。”

話雖這麽說,他眉目稍稍舒展開來。

“阿烈到底是年紀小,”魏容與笑,“我也曾有年少輕狂的時候,你當所有人都和你一樣?先前倒是聽說你養了個小姑娘來着,怎麽現在又是孤家寡人了?”

魏鶴遠沒說話,魏容與倒是在他身上嗅了一下:“色戒破了,也開始抽煙,鶴遠,你如今變化不小啊。”

魏鶴遠沒有正面回答,他問:“你終于肯回來了?”

魏容與說:“羁鳥戀舊林,我這上了年紀,也該安定下來。”

“從三年前老太太就盼着你這麽說了。”

“現在只怕她要催我結婚,”說到這裏,魏容與想起明京那驚鴻一瞥,笑:“我倒是瞧上個小姑娘。”

魏鶴遠應一聲,不感興趣。

魏容與那一輩裏單身的只剩魏容與一人,而魏鶴遠這一輩,他又是單身人員中年歲最大的,如今兩人的婚事是老太太最頭疼、也是最最放心不下的。

兩人脾氣不同,魏容與年少頗為浪蕩不堪,年歲漸長卻收斂起來,酒色少沾,學着修身養性起來;而魏鶴遠是另一個極端,能把老太太逼到偷偷留意他的性取向,魏容與得知後笑到連晚飯都沒有吃好。

年關将近,魏容與給自己放了個假;那晚明豔動人的小姑娘還纏在心頭,但對方看他時的警惕眼神也深深刻印,難以忘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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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早就過了能有熱血上頭會不顧一切追求姑娘的年紀,既然對方無意,魏容與亦不會過多糾纏。

C&O終于出了年假通知,這裏沒有加班奮戰的傳統,雖然梁雪然只是一個小小的助理,但仍舊收到和正式員工一樣的過年禮包。

裏面有價值1千元的京東e卡,還有年貨生鮮禮包,以及C&O的定制手包——男性員工可以選擇羊絨圍巾。

對如今的梁雪然而言,這些算不上什麽,但到底是第一份工作福利,她仍舊是開心地把東西帶回家,手包自己留着珍藏,生鮮直接做了晚飯。

晚飯間,梁母猶豫好久,才說:“你表妹今年聯考失利,準備着再複讀一年。”

梁雪然:“那就複讀呗。”

梁母口中的表妹是趙七七,比梁雪然小兩歲,頗為外向的一個小姑娘。

梁母是遠嫁來華城的,上次見趙七七還是梁雪然讀高中的時候了,小姑娘笑的清甜,趙七七的媽媽兇狠,頗有些瞧不上梁母和梁雪然,但趙七七偷偷摸摸地把錢塞給梁雪然:“表姐,這是舅舅讓我偷偷給你的,你拿着,不要讓我媽媽知道。”

梁母說:“華城這邊老師教的比那邊好,聽你舅媽的意思,是想把七七送過來住一陣子。”

梁雪然還挺想念趙七七:“那就送過來,沒事,反正我們家現在足夠大。”

梁雪然暴富的事情,梁母只私下裏和弟弟說了一聲;梁父這邊也是一個兄弟也沒有,真要算起來,就這麽一個親戚了。

梁雪然沒什麽想法,畢竟所有的錢都在她手上,舅舅為人正直,不會來打她的主意;先前梁母和梁雪然生活艱難的時候,他沒少幫忙給錢。

雖然舅媽那個人勢利了些,但梁雪然也不擔心她起什麽歪心思。

工作群裏發了通知,定在下下個周五開公司年會;作為新員工,梁雪然必須要貢獻一個節目。

這可把她難壞了。

鐘深雖然給她請來不少老師,但有些才藝并不是短時間內能夠學會的。

在磕磕絆絆練習中,梁雪然無奈地發現自己在繪畫領域之外的才能并不能夠算的上是出衆。

雖然知道唱歌已經屬于不怎麽出衆的節目形式,她還是老老實實地報了唱歌。

除了迫在眉睫的年會,梁雪然周末還需要去滑雪場進行滑雪訓練。

梁雪然得知這一安排後,快崩潰了:“為什麽我還要學習滑雪???”

手機彼端,鐘深聲音淡然:“這是社交的必須項目,你可以不精,但是必須要會,以防止意外情況。除此之外,還有高爾夫球,騎馬,等等。若是放在早些年,你還要學習打獵。”

梁雪然真心覺着自己的小胳膊小腿不夠用的。

但鐘深說的都是實話,單單是依靠錢財不足以長久立足,交際必不可少;雖然梁雪然是個女孩子,但現在這種情況,她注定不能只做一個喝喝下午茶看看秀的悠閑美人兒。

比起被寵愛的小公主,梁雪然更樂意做能夠主導自己人生的女王。

梁雪然怕冷,包裹的嚴嚴實實才過去——華城地處北域,郊區小山上就有專門供富豪所建造的滑雪場地、溫泉酒店;同鐘深讨價還價很久,對方勉強同意讓她休息一晚,取消晚上的課程。

請來的教練皮膚黝黑,唯有一口大白牙白的晃眼;他早就收到鐘深通知,雖然對方要求他嚴格訓練,但看到梁雪然凍紅的臉頰鼻尖,不由得生出憐愛之心,甚至想暗搓搓地放水。

梁雪然摔倒了無數次,一上午過去,胳膊肘都紅腫了,才勉強能夠顫顫巍巍地滑上一小段。

不遠處的溫泉度假酒店中,暖意融融,魏老太太站在落地窗前,看着不斷摔倒又爬起來的梁雪然,指着她笑:“鶴遠,容與,你們瞧那孩子,倒是有韌性。”

現在梁雪然穿裹厚厚的,包那麽嚴實,離的又遠,魏容與完全看不出她就是股東大會上令他驚豔的小姑娘,仔細瞧了瞧,笑:“倒是挺可憐。”

唯獨魏鶴遠一言不發,皺眉。

兩年來無數次同床共枕,他對梁雪然身體早就了如指掌,哪怕她再裹上兩層棉被,再套幾層殼子,魏鶴遠也能一眼認出她。

梁雪然性子韌,但偏偏身體嬌貴的不行,怕疼怕冷怕熱,力氣大點就能捏出來紅痕淤青,當初摔了一次就不肯再滑,現在怎麽又巴巴地跑到這裏一個人練習?

見魏鶴遠沒說話,魏容與慢悠悠轉身看他:“想什麽這麽出神?”

梁雪然三個字差點從口中溜出來,魏鶴遠斂眉:“年會的發言稿。”

魏老太太不滿了:“好不容易把你拉出來好好放松放松,你怎麽還想着工作?一點兒個人時間都沒有,難怪你單身到現在!”

老太太氣呼呼地離開,魏容與遞了一支煙給魏鶴遠。

他接過,含在口中,點燃,垂着眼睫,火光微閃,辨不出情緒,隐隐有郁色。

“又想起你以前那個小情人了?”魏容與笑,“都說女人永遠會記得第一個男人,看你這模樣,對你那個小情人也是念念不舍啊。你這是真動心了?”

煙嗆入肺中,魏鶴遠咳一聲:“沒有。”

只是習慣了她的乖巧溫順而已。

兩年來,說沒有一點感情壓根不可能,他想起梁雪然口口聲聲說只愛錢,皺眉。

的确沒什麽好苛責的,如她所說,從始至終各取所需。

只是不甘心而已。

魏容與不打擾他,別有深意地看着他,笑着離開;而魏鶴遠靜靜抽完一整只煙,看着不遠處的小團子再一次摔倒。

這一次卻沒有立刻站起來,白白的一團縮在那裏,幾乎要和雪地融為一體。

等了一分鐘,拱了拱,還是沒動靜。

他終于忍無可忍,拿上外套,沉着臉大步走出去。

梁雪然這一次真的是摔疼了。

雖然有防具保護着,但也架不住一次又一次的摔倒。

關節處都已經被雪凍的發麻,連呼吸都帶着雪沫子和一股鐵腥氣。

一開始的訓練還有點趕鴨子上架的感覺,一到後期,梁雪然還真的急了——怎麽人家一個個滑的那麽好看,自己卻笨成這個模樣?

教練休息的期間,她就一個人在這裏練。天太冷了,剛剛有人姿态優美從她身邊滑過時,還特意吹個口哨,挑釁意味滿滿。梁雪然被激起了好勝心,咬着牙也要争取今天能夠學會。

但現實明明白白地告訴她,在運動方面,她還真的是缺乏相關天賦。

最後這下,胳膊腿腳都麻了,梁雪然一時洩了氣,索性躺在雪地上不起來,頭盔戴着難受,和雪鏡護臉一塊扯了下來。

她想好好地休息休息。

這幾天太累了。

周圍仍舊有滑雪者輕盈飄過,誰也沒有留意到躺在雪地裏的梁雪然;她裹的和熊一樣,漂亮的臉蛋和身材都被遮蓋住,大部分運動愛好者,也不會在這個時候來尋求一場邂逅。

然而有高大的身影在她身邊停留,微微屈身。

眯着眼睛,梁雪然迎着日光,看到了魏鶴遠清俊的臉。

他還是那副冷若冰霜令人不敢接近的模樣,黑色的衣服襯的皮膚愈發白而淨,像是神話傳說中的雪妖,但氣質卻清冷到令人不能亵渎,生不出一丁點妄念。

梁雪然眨眨眼睛,發現這并不是幻覺。

魏鶴遠單膝跪俯在地,小心翼翼地伸手,試圖把她抱起來。

“疼嗎?”

梁雪然只是手腳麻了,思維還沒有。

今天的場景似曾相識。

去年冬季,魏鶴遠曾帶她來這裏滑雪,但那時候梁雪然畏寒又不喜歡滑,只是顫顫巍巍地上去試試,就結結實實摔個四腳朝天。

秦弘光嘲笑她是狗熊成精,淩宜年和他的女伴亦是捧腹大笑。

笑鬧聲中,唯獨魏鶴遠把她抱起,耐心地問她摔的疼不疼。

因着他施展的這一點點溫柔,梁雪然任由他無節度索取,次日是被抱着上了車。

回程路上聽到淩宜年問他方法管不管用,魏鶴遠淡淡地應一聲,梁雪然才驟然察覺自己原來被他當做寵物一樣逗弄馴養了。

這人現在是打算再騙自己一次?

再加上次他阻止了自己雖然幼稚但也耗費心神的計劃——

梁雪然面無表情,啪叽一下打開他的手:“關你p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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