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二十六顆鑽石

外面水聲已經停了。

但人顯然沒有走,反倒是愉快地聊起天,聊的話題也不怎麽幹淨。

“你不知道,姓鄧的那個小模特是真的帶勁。前天趙狗說那小模特玩的開,不然今晚叫出來看看?”

“看上去倒是挺清純的,就是不知道卸了妝怎麽樣。”

“趙狗說她皮膚嫩到能掐出水來。”

……

梁雪然尴尬極了,她原本以為走錯廁所遇見魏鶴遠已經是她人生中最最尴尬的事情。

沒想到比這更尴尬的是有上廁所的人葷話不斷、隔壁間還有一對偷腥的野鴛鴦。

野鴛鴦的動靜漸漸地開始大起來,似是有些壓抑不住。

從縫隙中、稀薄的空氣中,争先恐後地擠壓出來,喘氣聲和細細碎碎的聲音交織成一張密密麻麻的網,隐晦地把幾個人罩起來。

魏鶴遠調整下站姿,梁雪然的脊背貼着他,往前挪了幾步,想要離他稍稍遠一點。

眼下的情形實在是太尴尬了。

如果可以的話,梁雪然真的希望自己此時此刻是個聾子,什麽也聽不到。

這個念頭剛剛浮現出來,溫暖的大手蓋在她的耳朵上。

溫暖氤氲着顫栗。

梁雪然對此時二人的接觸頗為不适應,用力把男人的手拉下來,咬牙切齒,低聲問:“你做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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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孩子別聽這些話,”魏鶴遠有些不自然,不願看她的眼睛,“太髒了。”

梁雪然:“……”

難道魏鶴遠的潔癖不僅僅是生理上,還有精神上?

魏鶴遠似乎一直在避免讓她接觸到這些不夠道德的東西,先前在一起的時候,秦弘光興致勃勃地說自己最近看上一對姐妹花,準備雙——

剛說了個雙字,魏鶴遠便讓他閉嘴,不許他繼續說下去。

那時候梁雪然懵懵懂懂,還在想雙什麽?故宮雙人游?還是夫妻雙雙把家還?

直到後來從網絡上接受到科普,才知道秦弘光是什麽意思。

這給梁雪然造成了巨大的心理沖擊。

她無比清醒魏鶴遠并非那樣男女關系亂糟糟的人,在梁雪然認知中,他唯一的女伴只有她;兩人都有定期去醫院做檢查,絲毫不用顧忌患病的可能性。

梁雪然甚至不敢想,如果當初她跌跌撞撞跑進去的那個房間中只有秦弘光一人的話,她如今會怎樣。

魏鶴遠嚴謹自律,對她而言,實在是一位不錯的合作夥伴。

外面的腳步聲漸近,最終停留在隔壁,外面的男人敲敲隔間門,揶揄:“挺會找地方啊?哥兒幾個這就走了,你們繼續。”

梁雪然大氣也不敢出,看着那雙男人的腳移到他們藏身的隔間前,停留。

這次倒是沒敲門,男人笑:“一個兩個的都會找刺激。”

這麽說完,這些人終于走了;隔壁卻反而變本加厲起來,看來真的如同剛才那男人而言,就喜歡在這種地方尋求刺激。

梁雪然飛快地推出廁所門,想要出去,結果同剛剛進來的宋烈四目相對,吓的宋烈從嗓子裏發出一聲雞叫——

“啊!!!”

隔壁的那對可憐的小鴛鴦終于安靜下來,片刻,聽到裏面男人毫不掩飾的暴躁聲:“一個兩個的,你們幹嘛兒呢這是?”

魏鶴遠臉色鐵青,拉着呆若木雞的梁雪然出來;宋烈怕那被自己吓出病的大哥找他算賬,灰溜溜地跟在魏鶴遠和梁雪然身後。

三人剛剛出了廁所,梁雪然還沒回過神來,就被魏鶴遠不動聲色地遮在背後。

他還拉着梁雪然的手腕,不舍得放開一樣,偏偏又擋在她前面,不許她看。

魏鶴遠還沒說話,梁雪然先聽到魏容與的聲音,藏着笑:“隔着那麽遠我就聽到這邊好像有女孩子在叫,還想着是不是有人喝醉酒欺負人——”

“我叫的,”宋烈毫無畏懼地往前挪一步,“練練嗓子,怎麽着了?”

這麽一個驚天地泣鬼神的理由叫魏容與收斂笑容,捏捏手上的珠子,瞥見魏鶴遠身後的那抹青色衣角,笑了,聲音低下去,問:“你這是藏了個什麽寶貝?”

他大步走過來,梁雪然也沒避,趁着魏鶴遠不防備,用力掙脫他的手,落落大方:“您好。”

她本想開口稱呼魏先生,又覺着有點奇特——兩個人都姓魏,誰知道她說的是哪一個?

魏容與沒想到能看到她,愣了一瞬,梁雪然心平氣和地說:“我進來參觀一下,找尋設計的靈感。”

魏容與深深被她清麗脫俗的理由所折服:“不愧是藝術家,這思想深度都讓人難以捉摸。”

回去的路上,魏鶴遠淡淡地對梁雪然說:“你倒是會撒謊。”

梁雪然說:“還行吧,我比較擅長對無關緊要的人這樣,沒有心理負擔。”

魏鶴遠盯在她臉上。

所以,對她而言,他一直屬于無關緊要那一類?

這個想法讓他心髒處鈍鈍的痛。

梁雪然來慈善晚宴,本來就是想結交人脈,同安青交好;在最後的募捐環節中,她沒有大出風頭,也沒有扣扣搜搜,捐贈了一筆中等數額的錢。

這筆錢,一部分會用來援助貧困山區的孩子們讀書建校,另一部分則是捐給那些地區的孤寡老人。

梁雪然第一次在華城這種場合露面,不少人注意到她,一半是為了她的臉,另一半是為了她高額財産繼承者的身份。

之前在廁所裏交流中的周成,被好友拉着,興奮地指着梁雪然,低聲問:“瞧那個,有臉有錢有身材,簡直極品。”

周成眯着眼睛看,梁雪然旁邊站着陸純熙和魏鶴遠,相襯下來她身形愈發顯得嬌小,纖腰不堪一握,曲線美到他動了動手;走近了,視線下移,看到梁雪然的鞋子,認出來,笑了:“還是個大膽的。”

許是注意到這邊的目光,魏鶴遠側過神來,遙遙看向周成。

只一個眼神,便叫周成停下腳步,再不敢放肆。

好友還蠢蠢欲動,周成打下他額頭:“別惦記了,惹不起的。”

“啊?”

周成說:“沒看到魏家那個護着嗎?”

從前這種場合,魏鶴遠哪裏和女伴離的這麽近過?

周成貪好美色,自認獵豔無數,但吃不着和不能吃的永遠勾的人心癢癢;他目不轉睛地盯着梁雪然,還真的叫他瞧出點端倪來。

魏鶴遠、魏容與和宋烈這三個人似乎與她關系都挺好,若是說一個人同她熱絡也就罷了,關鍵是這三個人!三個!

周成捏着下巴思考一陣,終于明白了——

莫非,梁雪然她的媽媽另有來頭?難道她其實也是魏家人?

這麽一來,魏鶴遠維護她的目的就能說通了。

那梁雪然的價值怎麽着都得再往上翻一倍啊!

梁雪然渾然不知自己已經被人當做是魏家的私生女,晚宴結束之後,她回到別墅;趙七七還沒睡,正盤腿坐在客廳裏和梁母聊天,笑着問梁雪然晚宴好不好玩。

“還行,”梁雪然剛剛換下鞋子,腳後跟不可避免地又被磨一下,她認為自己需要考慮去店裏訂做一雙高跟鞋,“你們怎麽還沒睡?”

梁母笑:“想等你回來。”

她眼尖,看到梁雪然手腕上的一圈紅痕,心立刻提上來,難受。

擔心女兒又遇到什麽不好的事情,只是趙七七在這裏,她不好問,站起來,問:“要不要再喝點粥?那種場合是不是不适合吃飽?”

梁雪然看懂媽媽糾結的神色,自然而然地勸趙七七去睡覺,才問她:“怎麽了?”

梁母緊抿着嘴,把她手拉到面前來,問:“這怎麽弄得?”

赫然是被魏鶴遠弄出來的紅痕。

梁雪然心虛地撒謊:“沒什麽,差點摔倒,旁邊人扶了一下就這樣啦。”

梁母擰眉:“這男的也太沒輕沒重了,雪然,以後你可不能找這麽粗魯的。”

“絕對不會!”

梁雪然送母親上樓,一轉身,看到趙七七站在客房門口朝她笑,走過去問:“怎麽了?”

趙七七說:“我今天去影視城玩,遇見那個爆帥的小哥哥啦!我還加了他的微信!”

她這個小表妹心思單純,被家裏人保護的很好;梁雪然微笑着摸摸她的頭:“先恭喜你終于拿到男神聯系方式,但是啊,七七,要學會保護好自己,知道嗎?最好有警惕心,別被外表迷惑了。”

趙七七點頭,笑:“我知道啦!”

她還是覺着那個小哥哥人很好,知道她迷路後特意送她回家;臨下車的時候,還交換彼此號碼。

趙七七從來沒有見過那樣帥氣的男人,笑起來的時候頰邊還有兩個小酒窩耶,痞中又帶點誘人。

梁雪然剛走,趙七七就收到男人發來的短信——

秦弘光:[早點睡,晚安]

慈善晚宴的第一組照片在當晚就放了出來,大部分是娛樂圈人士。

第二組照片是一些知名模特,還有設計師,其中,梁雪然和安青并肩立在一起的照片格外引人矚目。

兩人穿着同款的青色小禮裙,但因個人氣質不同,并不存在東風壓倒西風或西風壓倒東風的情況,一個秀致沉穩,一個明麗溫婉,十分惹人注目。

從清晨就有人蓄意買熱搜,不少營銷號大吹特吹,明誇暗貶,刻意把梁雪然捧上天,到了中午,“看不下去的網友”就把梁雪然的身份扒了底朝天。

最深刻的黑歷史,就是當初她和葉愉心的那場抄襲風波。

葉愉心坐在工位上,心情愉悅地整理好文件。

雖然上次和徐星陷害梁雪然不成反叫她把徐星趕出輕雲,但徐星很快憑借人脈重新回到sliver任職。

恰好sliver第一波春夏新品要發布,其中兩件葉愉心的作品,徐星心裏對梁雪然又懷着恨意,自然而然地和葉愉心合作起來,要把梁雪然黑歷史狠狠挖掘出來。

比錢,徐星是比不過梁雪然;但梁雪然她沒有人脈權勢啊,這麽大的華城,就算他什麽都不做,單單是輿論壓力就夠她焦頭爛額了。

雖說國內原創生存環境不太樂觀,但近幾年群衆對抄襲的容忍度明顯降低。無論是畫作還是小說亦或者電視劇,一旦有石錘,抄襲者的污點就再也脫不出去。

這招走的不錯,上午十點鐘爆出“梁雪然抄襲”的話題,經過運作,很快熱度飙升,排名不停往前移,截止到下午兩點,已經牢牢鎖在第四位。

畢竟都不是什麽娛樂圈知名人士,能有這個排名已經不錯。

葉愉心十分滿意,然而只是喝個茶的功夫,熱搜瞬間從第四跌到第十四,還在不斷往下降。

雖然說這個熱搜是買的,但也不至于降的這麽離譜,葉愉心心知必定是梁雪然開始砸錢。

她絲毫沒放在心上。

畢竟胳膊擰不過大腿,梁雪然也不過是白白花錢而已。

只要把她的抄襲名聲坐實,就不怕梁雪然再翻身。

徐星還在堅持不懈地派水軍猛烈給“梁雪然抄襲”的話題艹熱度,他其實也并不好過。

短短一天時間內,百梁集團致電來說要取消即将同sliver談攏的合作,旁人不知道內因,徐星自己惴惴不安—百梁如今的掌權者鐘深和梁雪然關系匪淺,難道是她去打電話說了什麽?

不對啊,他見過鐘深,應該不是這種感情用事的人啊。

還沒等徐星想明白,他聘請的金融分析師又戰戰兢兢彙報,說徐星購買的股票被惡意做空,帳面上的錢已經快要虧損光了。

末了,才小心翼翼地問:“您得罪魏容與魏先生了嗎?”

徐星怎麽知道自己哪裏得罪他,本來就不在一個交際圈內,他連和魏容與說話的次數都屈指可數。

一波未平,徐星先前耗費心血談好的幾個項目都爆出問題,偏偏都集中到這個時候,徐星的腦袋嗡嗡作響,什麽都聽不進去。

和風魏集團合作告吹的消息傳來,徐星終于忍無可忍,讓助理打電話去問;五分鐘後,助理抖着聲音告訴徐星:“聽他們說,這是魏總的命令。”

徐星眼前一黑。

怎麽魏鶴遠這尊大佛也纡尊降貴地來針對他?

正是焦頭爛額之際,徐星接到自家老子暴跳如雷的電話:“你是腦子被豬糞糊了還是怎麽着?竟然敢去對付梁雪然?你知道她背後是誰麽?”

徐星被自家老子的斥責吓破膽,戰戰兢兢:“誰啊?”

“之前就有人看到梁雪然管魏鶴遠叫哥,周成說她有可能是魏鶴遠的堂妹!”老爺子恨鐵不成鋼,“你這是得罪了整個魏家啊!”

另一邊,葉愉心眼巴巴看着熱搜排名艱難上升中,但當“安青發博力挺梁雪然”的話題出現時,她的眼皮仍舊是一跳。

那個眼高于頂的安青,一年發不了三次微博,怎麽在這個時候為梁雪然說好話?

三點整,另一個熱搜把葉愉心給砸個眼冒金星。

[葉愉心剽竊石錘]

迅速空降第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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