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三十五顆鑽石
“重新回來好不好?”
魏鶴遠仍舊抱着她,那樣高大的人,從來都是不動聲色隐藏好情緒,此時卻再也忍不住,嘴唇仍舊貼在她的耳邊。()
持續的低燒和搜索,一點點流失掉的希望。
他此刻的心跳劇烈,仿佛要跳脫出胸膛。
“魏——”
梁雪然嘗試着想要推開他,但剛剛用力,胳膊又被魏鶴遠抱住;他的力氣大,不許梁雪然離開,聲音低啞:“我後悔了,雪然。”
梁雪然任由他摟着,聽着他這樣的聲音,心也像是被什麽東西驟然紮了一下。
有點點疼痛。
“但是我不喜歡那樣,”梁雪然輕聲說,“其實我并不是你想要的那種特別溫柔乖順的姑娘,我很沖動,脾氣也壞;斤斤計較,睚眦必報——”
而魏鶴遠卻只是抱她更緊:“我都喜歡。”
因為這四個字,梁雪然的心不可避免地顫動了一下。
她在心底暗暗地唾棄了一下自己。
太沒有骨氣了。
魏鶴遠說:“……只要是你,我都喜歡。”
梁雪然仍舊保持着沉默,而魏鶴遠慢慢松開她,眼眸幽亮:“我不會逼迫你。”
他松開手,因為自己弄髒她的衣服而感到抱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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盡管想要更用力地擁抱她,但魏鶴遠壓制住了,慢慢地說:“我等你,不着急,時間還長。”
他去倒了熱水,端給梁雪然喝;本來還想剝出糖喂她——
梁雪然本來就有低血糖,這麽久沒有進食,需要補充糖分。
但魏鶴遠的衣服被浸濕,他帶的那些糖都被弄污。
一顆也吃不了了。
魏鶴遠拿着那些被水泡壞的糖,懊惱自己竟然忘記準備防水袋。
而梁雪然因着他的神情心一陣陣的疼,笑:“沒事,我現在也不想吃糖。”
魏鶴遠說:“我去讓人做吃的送過來。”
梁雪然捧着水杯,那溫度随着手指一點點流遍全身。
她笑:“好,謝謝你。”
魏鶴遠深深凝望她:“抱歉,把你弄髒了。”
梁雪然沒明白他的意思,還以為他說的是弄髒衣服,直接脫掉外面那個小外衣,裏面還有件T恤:“沒事啦,還有一件呢。”
魏鶴遠笑笑,離開。
鐘深在外面等了半個小時,才瞧見魏鶴遠出來。
魏鶴遠看上去已經完全恢複正常。
哪怕是臉上手上仍有泥痕傷疤,但骨子裏的高傲氣質不曾更改半分,同往日別無二致。
他的失态全部因為梁雪然。
魏鶴遠站的地方高,斜睨着鐘深,直直向他走過去。
鐘深沒有避讓。
走的近了,魏鶴遠冷眼看着他,直接問:“你到底什麽目的?”
鐘深笑,他仍舊是一副淡然的模樣:“魏先生這話問的倒是有意思,拿人錢財□□,我能有什麽目的?只是遵循梁老先生遺囑做事而已。”
魏鶴遠直接戳穿他:“一開始,梁老先生立的第一版遺囑受益人是你。”
“後來他老人家改主意了,這些并不是秘密,”鐘深笑,“魏先生單單憑借這點就懷疑我別有用心,恐怕不太合适吧?”
魏鶴遠走下臺階,他只說了一個名字。
“洛檸。”
鐘深臉上的微笑慢慢消失,微微眯眼,似是發現魏鶴遠另一面一樣,重新審視他。
“我沒有利用女人的習慣,”魏鶴遠說,“只是提醒一下,既然鐘先生始終忘不掉舊愛,就應該離雪然遠一點。”
鐘深笑:“只是正常工作上的來往而已,魏先生的占有欲未免也太強了吧?”
“況且,”鐘深推了推眼鏡,笑的依舊溫和,“我已經看清雪然的心了。”
魏鶴遠認為這是鐘深對他的挑釁。
但記挂着床上還餓着肚子的梁雪然,魏鶴遠壓下怒火,打電話讓人送吃的過來。
而鐘深推開房門,梁雪然剛剛喝下熱水,五髒六腑都已經徹底暖和過來。
這是一家民宿,梁雪然心裏還惦記着輕雲那邊的事情,剛剛魏鶴遠在,她沒辦法問。
也不太好意思問他。
鐘深把她“墜崖身亡”後的事情一五一十地告訴她,包括所有人都以為她已經死掉了,唯獨魏鶴遠不信,執意找來救援隊,地毯式搜救。
毫無保留。
“如果沒有魏鶴遠,只怕我們找到你還要費一番功夫,”鐘深感慨,“他挺讓我……意外的。”
梁雪然聽得目瞪口呆。
難怪他會在這裏。
難怪那麽一個有潔癖的人,會弄得這樣狼狽不堪。
她想起來魏鶴遠臉上的那些刮痕,手上的污泥。
衣服上的刮痕,濕漉漉的。
一直到離開,他還在為弄髒她而道歉。
如果在一年前,有人說魏鶴遠會為了她抛下工作,梁雪然會覺着那人多半是瘋了;但現在,魏鶴遠的的确确為她千裏迢迢過來。
這和梁雪然起初的認知并不相符。
“我們當時都以為那個人是你,”鐘深說,“所以未經允許私自動了你的手機,裏面有條給魏鶴遠的短信,沒有發送——”
“那個啊,”梁雪然低聲說,“我想問問他關于輕雲和C&O合作的事情。”
無關風月。
她其實認為自己和魏鶴遠其實再無可能。
但沒想到他會做這麽多。
對她只字未提。
鐘深什麽都沒說,他看到魏鶴遠端着東西進來,自動回避。
魏鶴遠端了很多很多東西過來,熱騰騰的豆漿,燕麥粥,小籠包,菠蘿飯,春卷……
他去找了小桌子過來,輕輕放在床上,好讓梁雪然方便進食;梁雪然看着他做這一切,忍不住問:“你不是說,不能在床上吃東西嗎?”
魏鶴遠靜默三秒,回答:“規矩也不是一成不變。”
梁雪然覺着魏鶴遠肯定是病了。
她默默地吃着,魏鶴遠的目光從始至終沒有離開過她;這讓梁雪然有種自己正在被獵食者審視的錯覺,但魏鶴遠此刻卻又讓她感到安心。
她并不知道這種安心的來源,只覺恍惚間回到了剛到公館的那段時間,魏鶴遠也這樣看着她吃飯。
那時候梁雪然心裏忐忑不安,只考慮自己用餐時的動作是不是不夠文雅标準,他看自己是不是和看笑話一樣;時間久了,她也刻意在魏鶴遠面前裝小鳥胃,學着去做一個溫順的淑女。
而魏鶴遠看着她吃東西,又想起了梁母的話。
魏鶴遠養尊處優,壓根就想象不到,在如今這個社會上,還會有孩子吃不飽的情況。
梁雪然的胃不好,腰肢纖細的有些不正常,瘦瘦弱弱的,這些都是發育期吃不飽留下來的毛病吧?
還有她的腳,小小的,一手就能裹住,腳趾潤乎乎的,怎麽也伸不直;以前感覺挺可愛,現在想想,多半是穿到不合适的鞋子,腳趾被擠的再也長不大了啊……
魏鶴遠不忍想,每多想一點,都令他心疼的一塌糊塗。
這樣好不容易長大的姑娘,他是怎麽做的?
當初陳固給她逼她吃藥,她跌跌撞撞過來求助,或許自己該更堅定一點,送她去醫院治療。
而不是為美色所惑,奪她清白。
如果從一開始就認真地對待,她不會在壓抑中度過這兩年。
還好,一切尚來得及。
梁雪然實在是太累了,吃完飯,等魏鶴遠出去之後,她先給梁母打電話報平安。
也不知道她聽到自己“死訊”後,要害怕成什麽模樣。
接通電話的梁母哭的稀裏嘩啦,她一直以為女兒已經不在了,從連朵口中聽到好消息的時候還有些難以置信,現在聽到女兒的聲音,徹底繃不住,一邊哭一邊求她早點回來。
梁雪然耐心地哄着她。
最後的時候,梁母才吞吞吐吐:“我辦了錯事,然然……我打了魏先生。”
梁雪然吓了一跳:“為什麽?”
“我那時候鑽了牛角尖,”梁母艱難地說,“我覺着如果不是他的主意,你也不會出意外——”
“媽媽,您別這樣,”梁雪然嘆氣,“魏先生是個好人。”
梁母想起當初從她裙子上看到的那點暗紅,忍不住哭了:“好人怎麽可能會……會強迫你……”
“他沒有。”
梁雪然從來都沒有告訴過梁母那兩年發生的事情。
媽媽的心髒不好,她擔心刺激到她,再加上這事情說出來也不算光彩,梁雪然便什麽都不說。
可梁雪然沒想到梁母會因此怨恨魏鶴遠,更沒想到她竟然會去打他。
這種事情,魏鶴遠自然不會對她說。
他教養極好,對待長輩一直十分尊敬。
梁雪然愈發愧疚,輕聲把當年實情告訴媽媽:“當初強迫我的是其他人,我向魏先生求助,他救了我;這兩年來,他一直都很照顧我,從來沒有強迫過我。我很感激他。”
剛去公館的那段時間,哪怕梁雪然清晰地知道自己來公館的意義,魏鶴遠動她的次數也不多;偶爾她表現出劇烈疼痛時,哪怕他再想要,也會及時停下,換成其他的纾解方式。
如果不談愛情的話,魏鶴遠可以說很完美。
只是她太貪心了。
小心翼翼的活着太累了。
才會選擇離開。
梁母啞然不語。
“我會去向他道歉,”梁雪然說,“我知道您也是擔心我,但這些年他從來沒有對我做過壞事,您誤會他了。”
傍晚的時候,魏容與前來探望她。
他站在門前許久,看着她,卻有點不忍心進來,只是笑:“小姑娘,你這下可真把我吓壞了。”
梁雪然沒想到這一個兩個的都過來看她,笑着說:“那魏先生的心髒也太脆弱了。”
沒有人告訴她,魏容與昨天看了她的“遺體”之後,因為過度悲傷而昏厥。
魏容與笑笑:“我先前只覺着鶴遠礙事,現在想想,也多虧了他。”
“不過這可不是為他說好話的意思,”魏容與坦然而立,俊朗成熟的臉上浮着微笑,“唯獨在這方面,我絕不會讓步。”
梁雪然才不管他讓不讓步,這兩天發生的事情太多,她原本還想着朝魏鶴遠道歉,只是困乏不已,忍不住沉沉睡去。
在她休息的這段時間,鐘深和魏鶴遠快狠準地處理了所有問題。
梁雪然的小助理被送去接受治療,根據她和司機的複述,那兩個女人的身份也很快查出來——這倆身上也有案底,并不幹淨,不知道是怎麽和司機認識的;村長的确是熱心腸舉薦,他得知自己推薦錯人之後亦是懊惱悔恨。
人已經死了,也算是惡有惡報;死者的家屬前來認領了屍體,帶回去歸置安葬,表情麻木。
他們原本還想訛上一筆,但一見牽扯到大人物,又涉嫌搶劫、蓄意傷害這種罪名,頓時什麽也不敢說了。
次日,梁雪然返回華城,同行中卻見不到魏鶴遠。
她不知道魏鶴遠去了哪裏,頻頻回望,最終鐘深瞧出她的心事,告訴她:“魏鶴遠昨晚上就回去了。”
梁雪然應一聲,又說:“才不是在找他。”
鐘深只是笑着,輕輕地搖了搖頭。
多虧他們壓住消息,輕雲本部只是稍稍騷亂了一陣,随着梁雪然的平安歸來,慢慢又步入正軌。
而陸純熙此時向梁雪然抛出橄榄枝,直接了當:“我想要邀請你加入‘雲裳’的設計師團隊。”
“輕雲目前的目标消費人群是學生,”陸純熙說,“你的設計風格和輕雲相違背,這并不适合你。而雲裳定位是輕奢,面向人群為名媛千金,C&O本身有底蘊在,設置的新品牌更容易獲得人們認可……”
陸純熙有條不紊地依照着魏鶴遠草拟的稿件來試圖說服梁雪然:“至于條約,我們可以慢慢商議。雪然,我是看中你的才華,不忍心你浪費自己天分。”
等到那邊說了“會好好考慮”,陸純熙才挂斷電話,松口氣,看向病床上的魏鶴遠,疑惑不解:“你為什麽不自己告訴她?”
魏鶴遠肺炎加重,被緊急送回華城,因為劇烈咳嗽,現在每說一句話,肺都不舒服。
他冷靜地說:“她會因為顧忌我而拒絕。”
陸純熙說:“我弄不清楚你們的關系,鶴遠。你對梁雪然這樣照顧卻什麽都不說……”
“她會有壓力,”一提到梁雪然,魏鶴遠連目光都柔和了許多,“既然她希望能依靠自己獨立,那我就只要在旁邊守着就好。”
她想做金絲雀,魏鶴遠會給予她衣食無憂的生活和溫暖的巢穴;而如果梁雪然想要翺翔天際,他亦願助她羽翼豐滿。
魏鶴遠并不希望自己對她的愛和照顧轉變為她的壓力。
陸純熙還想再說些什麽,聽到病房門被敲開。
他走過去,梁母局促不安地站在外面,問:“請問魏先生在這裏嗎?”
陸純熙中文并不好,卻也聽懂這句話,側身請她進來。
魏鶴遠看到她,微笑着叫了聲阿姨。
梁母想起梁雪然的話,愈發愧疚,覺着頭都擡不起來,朝着魏鶴遠鞠躬,輕聲說着“對不起”。
魏鶴遠連忙扶她。
而梁母的手仍舊搭在他胳膊上,看着他的眼睛:“先前的事情,雪然都告訴我了。我對您誤會太深,上次又沖動打了您,這次向您道歉,也希望您不要因此遷怒雪然。”
“不會,”魏鶴遠說,“您不用客氣,您說的話其實也沒錯,我很感激您把雪然教導的這樣好。”
梁母心裏更酸了。
她自己本身文化程度就不夠,閱歷也淺,哪裏能教梁雪然什麽。
都是雪然自己争氣,才沒有長歪。
陸純熙走開回避。
梁母問:“您現在在追雪然?”
魏鶴遠頗有些不自然:“嗯。”
“您是真心喜歡她?”
“是。”
梁母笑:“那我就放心了。”
魏鶴遠不解。
她說:“我這個母親一直做得很不合格,雪然小的時候,為了賺錢還債,無論是生活還是陪伴上,都虧欠她很多。我常常想,如果雪然不是托生在我肚子裏,肯定活的會更好。”
梁母語氣中有微微的悵然。
“雪然對我說起過您,”魏鶴遠寬慰她,“她說您為了她一直很辛苦。”
在一起的第六個月,梁雪然試探着問魏鶴遠是否認識工商局那邊的人,想要請他幫個小忙。
這是梁雪然第一次主動提出要求,魏鶴遠不免詢問一句。
梁雪然很誠實地說母親想開餐飲店,但證的審核遲遲下不來;她沒有辦法,只能來求魏鶴遠。
這麽小的事情,不過魏鶴遠一句話;梁雪然不知道他肯不肯幫忙,主動由着他放肆一晚上,在困倦的睡過去之前,小聲呢喃說自己媽媽很可憐。
那是梁雪然在這世上血脈相連的最後一個人了。
梁母只是搖頭:“正是因為雪然太懂事,我才擔心……”
她對魏鶴遠說:“如果您是真的喜歡她,請一定要好好地對她;雪然表面上看着硬,其實心腸比誰都軟和。”
魏鶴遠鄭重起誓:“您放心。”
梁母笑笑:“我能有雪然這麽一個女兒,是我的福氣。”
“以後這福氣就交給你照顧了,你要好好地待她啊。”
梁雪然認真考慮良久,最終決定接受陸純熙提議,和雲裳簽約,成為雲裳的特約設計師。
如陸純熙開始所說,相比于她自己直接創建一個新的品牌,雲裳顯然更适合作為梁雪然起步發展的平臺。
簽約倒是不費什麽勁,梁雪然把合同遞給陸純熙。旁邊的黃紉若無其事地問陸純熙:“下午還去看望魏先生嗎?”
陸純熙說:“明天再去吧,反正他一時半會出不了院。”
梁雪然敏銳抓住關鍵詞,抿抿嘴,她問:“魏先生生病了嗎?”
“急性肺炎,”黃紉說,“差不多得有一個多星期了吧,本來快好了,突然跑去夔州……淋了雨更嚴重,現在還在住院觀察。”
梁雪然的心髒驟然一縮。
黃紉不知道魏鶴遠為什麽跑去夔州,她知道啊。
他是去找她啊。
回想起當時魏鶴遠的神情,梁雪然竟然不知道他當時還生着病。
梁雪然問:“魏先生在哪家醫院?”
黃紉報了名字和房間號。
梁雪然道謝。
等她匆匆地走出去之後,陸純熙才對黃紉豎起大拇指,生硬地用中午說:“流弊!”
黃紉笑:“一般一般,世界第三。”
陸純熙說:“那我是不是先給魏先生打個電話——”
“不用,”黃紉勸阻,笑的老神在在,“給他個驚喜。”
梁雪然去水果店認真挑選了梨子,把形狀好看、沒有一點瑕疵的梨子裝進漂亮的小果籃中,提着去看魏鶴遠。
在病房門前,她糾結好久,才下定決心,敲了敲。
魏鶴遠的聲音聽起來有點啞:“請進。”
梁雪然推開門。
他正在看一本書,瞧見她的時候,微微錯愕,那書竟然直接從他手中滑下來,直直地落在地上。
啪嗒一聲。
魏鶴遠大夢初醒一般,咳了一聲,也顧不得去撿:“你怎麽過來了?”
梁雪然把果籃放在一旁:“聽說你病了,我來看看你。”
魏鶴遠覺着這兩句話的暖心程度是“多喝熱水”的百倍千倍。
他感覺自己的病已經完全好了。
梁雪然俯身将掉落的書撿起來,是《西線無戰事》,純德文。
魏鶴遠閑暇時候也會讀書,多半是原著;因着他這個習慣,梁雪然多多少少也學到不少語言的零星單詞。
但真正能夠熟練用于交流的,也不過英語、法語這兩種而已。
“我為了我母親上次的魯莽向您道歉……”
魏鶴遠說:“原本也是我不對,沒事。”
他從來都不會推卸責任。
他一直這樣負責。
魏鶴遠身體一直很好,在公館那麽長時間,他沒有生過一次病。
甚至連感冒都沒有。
這還是梁雪然第一次看魏鶴遠穿病服的模樣,哪怕是生着病,他的臉依舊幹幹淨淨,沒有一粒胡茬,一絲不茍。
這衣服柔軟寬松,但他身材好,哪怕是這樣沒有型的衣服也能穿的令人心動,柔軟的布料下,隐含着讓人迷戀的完美身材和畏懼的恐怖力量。
病服的領口也像是被仔細熨燙過,工工整整。
梁雪然甚至懷疑,魏鶴遠這一身病服也是專門做的。
他不會穿同一件衣服超過五次。
梁雪然移開視線,問:“你想吃什麽?我去拿。”
這是魏家名下的一個私人醫院,這間豪華版的套房中什麽都有,包括一個小廚房、和一個浴缸。
“我想抱抱你。”
梁雪然愣住,吃驚地看他。
魏鶴遠輕輕地咳了兩聲。
那聲音聽起來有點……可憐。
梁雪然站起來,習慣性地為他倒水漱口。
清潔幹淨,魏鶴遠拽着她的衣角,幽深的眼眸安靜地注視着她。
梁雪然能感受到他手上不同尋常的溫度。
很高。
他又發燒了。
魏鶴遠重複一遍:“只想抱抱你。”
梁雪然最終還是不忍心,魏鶴遠為了她才把自己的病變得這麽嚴重,他卻什麽都不說……如果不是今天無意間聽到黃紉提起,說不定她永遠都會被瞞在鼓裏。
梁雪然放下杯子,靠近,試探着、伸出手,輕輕地抱住他。
……只是抱一下的話,應該沒關系吧?
梁雪然感覺自己在慢慢動搖。
然而,魏鶴遠卻在這時候低頭,一手摟着她,一手捏着她的下巴,在她震驚的目光之中,吻上去。
!!!
梁雪然一張口,卻被魏鶴遠進一步得逞。
灼熱的吻讓她不安,她感受到危險,卻沒辦法離開。
他抱的太緊,梁雪然沒有反抗的任何餘地,只是嗚咽兩聲。
魏鶴遠親吻着她。
強勢而霸道,哪裏有剛才的可憐和小心翼翼。
梁雪然用盡全身力氣想要推開他,但魏鶴遠不為所動。
她那點小力氣,無疑于蚍蜉撼樹。
一直吻到她昏頭轉向,魏鶴遠才松開唇,仍舊緊緊抱着她,埋在她頸窩,嗅着她發絲間的香氣,嚴謹認錯。
“對不起,沒忍住。”
“生氣的話,親回來也可以,我不反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