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霸道

? 秦知将小輪車開過去，路上她派送了幾份快遞，也收了幾份需要郵寄的快件。

她昨天下午從舅老爺家回來之後，接了一份插話活兒。一位寫書的朋友，讓她畫幾組書中人物的日常。

她在新浪微博上有一個賬號，會時不時上傳一些自己畫的日常插畫。她的粉絲還挺多的，她有時候也能接到一些出版社和陌生的作者的私信，請她幫忙畫插畫。

她再一次看向自己的右手，那裏已經沒有油彩，但是她卻能想象，那天它們落在她手上的鮮活。

站在7號樓前，她深吸一口氣屏住，然後擡手按門鈴。這一次7號樓收到的快件仍然是來自巴黎“雷森”的“工具”。

秦知其實挺好奇的，她想知道“應承”先生是不是畫畫的。

門鈴按響過二十分鐘後，門仍然沒有開。秦知有些苦悶，她是接着安門鈴還是等待？或者給“應承”先生發一條信息？

過來之前向“應承”先生詢問過，讓她直接過來。他現在不在家？出門了？

半個小時之後，秦知等不下去了。她給經理打電話：“經理，江山小區7號樓的先生好像不在家。”

在來江山小區之前，她和經理商量過發生沒有人開門的狀況該怎麽辦。經理說：“如果一個小時7號樓的先生還沒有開門，那麽你就先去送別的快件。”

已經九點二十，秦知接到西區的幾個電話，詢問快遞的情況。秦知不能再等下去了，她寫下一張紙條，放在門前。抱起地上的箱子預備離開。

這時，門突然從裏面打開。

門拉開的時候帶來一陣強烈的風，刮走秦知身邊的熱度，讓她的身體瞬間變冷。

她轉過身，見一名男子半伏在門上，臉色蒼白。緊抿的嘴唇顯示出他的痛苦。他穿着淺色的棉紡上衣，下身是一條灰藍色的棉布舒适家居服。

“送我去醫院。”他的額頭上似乎沁出了汗，說完這句話，他直接從門上摔下來，朝着秦知撲過來。

慌忙之中，秦知趕緊伸手接住他。但是他的重量忽然全部加之在她身上，壓得她踉跄的退後了幾步才穩住。

“應承先生？”秦知叫了一聲對方的名字，但他眉頭緊擰，眼睛閉着，嘴唇的用力的弧度可以看出他極力在忍耐痛苦。“你是哪裏不舒服？”

如果知道他是哪裏難受，她或許能做出相應的舉動。但對方沒有回答她的話。

秦知一秒鐘也不敢耽誤，拖着“應承”向她的小輪車走去。還好“應承”沒有完全失去知覺，雙腿能行走，不然秦知真沒有力氣将一個身高超過一米八的男子拖到車上。

她将“應承”安坐在副駕座上，幫他系好安全帶。自己則快速的上到駕駛室，關上車門，踩下油門将車開出去。“轟轟”的聲音在小區響起來。

一路上秦知開的都很快，她時不時看一眼旁邊的“應承”。他的眼睛始終沒有睜開，眉頭反而皺得更加厲害，額頭上的汗也從臉頰上滾下來。他的一只手用力的壓着胃，秦知現在判斷，他應該是胃痛。

“你堅持一會兒，馬上就到醫院了。”秦知對他說了第二句話，但他依然沒有回答。秦知理解為他太難受，沒有力氣回答她的話。

車子很來到林城第一醫院，秦知停好車，解下她的安全帶和“應承”的。

“到醫院了。”秦知出聲，這時候顧應承緩緩的睜開眼睛。他的眼睛如墨，閉上了一會兒之後，再睜開，有種如熏染在水中墨的感覺。

那是一種清新的漂亮。

他只看了一眼秦知，沒有說話，将手遞給秦知，示意她扶他。

秦知這時候并沒有計較這個人的自大，救人要緊，她也沒有時間想這些問題，直接扶着他向急診中心走去。

急診的大夫扶顧應承躺下，他回答完醫生的問題後突然偏着頭對秦知道：“你留下來照顧我。”

秦知：“……”

顧應承的臉色依舊虛白，但他在威脅人的時候，面不改色：“偵探類的小說或者電視劇你應該看過，如果你離開，那麽我在醫院有任何問題，你有最大的嫌疑。”

秦知：“……”我為什麽要送你來醫院？真是

顧應承說完這句話後就将目光轉向醫生的臉，醫生沒有開口他才再次把目光移到秦知臉上：“還有，說話的時候要看着我的眼睛。如果你不是看着我的眼睛，那你問的任何問題或者說的話，我不會給予回應。”

秦知：“……”我真應該讓你死在家門前。

好吧，按照偵探小說的說法，他死在家門前，她的嫌疑最大。因為她出現過在那裏。

“你是胃出血，幸好來醫院及時。不過以後要注意飲食，一日三餐要規律。最好不要熬夜。咖啡煙酒這一類刺激性食物……”

秦知注意到，醫生在說完結果，吩咐注意事項的時候，“應承”将眼睛閉上了。似乎是很累，但她卻看到了他臉上的“不願聽”。

連生病都是一個自我且高傲的人。

如果現在不聽醫生的，以後有得他難受。

“幫我買一碗粥。”就在秦知腹诽“應承”不聽醫生的建議的時候，他突然睜開眼睛看着秦知。

秦知：“……”

顧應承：“你今天曠工的錢我會補償。”

說完他又閉上了眼睛，秦知連說話的機會也沒有。

她只好照辦，買粥的時候她再次給經理打電話，說明被“應承”強留下來的原因。

經理只好把她今天的快件安排給別的同事發，并給她請一天假。

秦知買完粥回到醫院，顧應承閉着眼睛，呼吸輕微和均勻，就像睡着了。輸液瓶裏的點滴安靜的滴着。秦知等了一會兒，見他沒有醒來的跡象，再桌上的粥，猶疑着要不要叫他起來。

“應承先生，你的粥買來了。”秦知小聲的出聲。

顧應承面容沉靜，好像沒有聽到她的叫喊。

再等下去粥真的要涼了，秦知正要伸手推他的時候，想起醫院樓道裏，他冷漠的眼神和他警告的話語：“我不知道你還有觸碰別人東西的習慣。”，她的手僵在了半空。

他應該很讨厭別人碰他的東西，包括他本人。

秦知收回了手。

她坐在旁邊的椅子上，時不時看一眼輸液瓶裏的鹽水，然後在工作群裏說一句話，告訴大家7號樓的人現在還在醫院，她不能離開。

林邑棠的微信這時候發來了，是語音。她不敢在病房裏聽，怕吵醒他。

秦知看着安穩睡着的他，一時半會兒沒有醒來的可能。她拿着手機，正要向外走，背後突然傳來一句冷然的聲音：“打完了就送我回家。”

秦知只好收起手機，轉身對他道：“我去叫醫生過來。”

顧應承的病情不算嚴重，醫生建議他住院，但他自己要求吃藥，并承諾會按時吃飯。如果有任何問題，他會立刻到醫院來。

回去的路上，秦知沒有和顧應承說一句話，他一直閉着眼睛。直到車停在他家樓前，他睜開眼睛時她才問：“你能自己進屋嗎？”

“你需要幫我把快遞送到我家。”顧應承面無表情，低下頭解安全帶。

秦知居然把這件事忘了，她以為她在放假。

她抱着包裹跟在他身後，他按了密碼，掃描指紋之後門打開。他先進門，并且将門半開，那是在請秦知進門的意思。

秦知站在門前，有片刻遲疑。對于這道門，她是有後怕的。她在這裏兩次等了一個小時。第一次被給予糟糕的态度，第二次遇見“糟糕”的人。

這一次輕易的在她面前打開，好像有一個陰謀的陷阱等着她跳進去。

“如果不想進來，就把東西放在門前。”他不耐的聲音從客廳傳來。

秦知清醒過來，擡腿跨進他的家。

他家裏的光線很暗，沒有開燈。一整面的落地玻璃牆，但是透進來的光線像被處理過，帶着水波的綠色。

門前沒有拖鞋，秦知站在玄關處沒有動。他是直接走進客廳的，但她只是一個快遞員，深入顧客的家中不好。

她擡頭，忽然看見他支在二樓玻璃牆後面的畫架。畫布很長，畫面上有淡淡的顏色。是綠色和黃色。

她凝視着那辨不清形狀的黃色，好像有陽光灑在周身，讓她暖融融的。

“我的粥呢？”他突然出聲。

秦知回過神望着他：“……”，幾秒後她道：“我去給你買。”

“你的支付寶是什麽？手機號嗎？”

“你不用給我補償。”秦知不想收他金錢上的補上。

顧應承：“手機號是多少？”他握着手機：“報過來，我存一下。”

好吧，秦知自作多情了，以為他會給她轉賬，作為補償。她報出了她的手機號。如果不報的話，他會不會說若是他在家中胃突然痛了，他不能聯系她，導致更嚴重的後果，她的責任是不是更大？

秦知出門買粥，将車推至門禁外時，她的手機提示收到了一條短信。她拿出手機來打開短信，看到內容後她驚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