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他送她回家
? 他們應該是知道顧應承的身份。她即使是現在每次見到顧應承,也如他們一般,興奮,激動。
他在她心中的偶像影響,沒有減半分。
只是今天,她不太開心。
她把目光淡淡的移到顧應承身上,卻正巧對上他漆黑深邃的眸子。
她一怔,随後裝作漫不經心的将頭低下看畫板。
這時候秦戈卻站在她身邊碰了碰她的肩膀:“看老師,你看畫板幹什麽?”
那意思是在提示她,別做小動作,聽老師講課。
秦知迫不得已擡起頭,顧應承正在講。他因為必須看着學生的嘴巴,才能知道學生在說什麽。所以所有的同學都是面向着他。
他講課的時候有一種氣質,冰冷卻讓人想要靠近。他的眉目間是認真,提到色彩的時候,他甚至有一種忘我的享受。這就是愛色彩如醉的人。
他的語言很簡潔,但是能夠令人聽一次就懂,并且有種醍醐灌頂的激動。
他講完一次要領之後,命同學們開始自由練畫。而他則靜靜的站在前端,觀看同學們作畫,并等待他們提出問題。
今天畫的依舊是蘋果,秦知先畫好底圖,然後調色,最後才開始上色。
她按照顧應承教的方法,一步一步上色。突然,秦戈在她身後喊了一聲:“顧老師,你過來看看這個學生的畫。”
秦知的手一抖,顏色上錯位了。
她回過身去剜秦戈,哪想,秦戈嘴角帶着笑意,一本正經的,好像沒有看到她的不滿一樣。
顧應承看了秦知一眼,才邁動步子向她這邊走過來。
秦戈走之前,伸出一只手在她的肩膀上按了一下。
看着顧應承一步步走近,秦知只好若無其事的低頭繼續上色,但是之前上錯的一筆,怎麽也修補不過來。
她正有些心煩,一只手輕輕的接過她手裏的筆:“這裏可以這樣處理。”
他的聲音帶着獨特的冷感,撲在秦知的耳朵和脖子上,令她的半個身子都開始發燙。
但她想起他和孫少對聶炎韬的敵對,心裏又有點兒氣憤,不想和他靠近。
她向一邊讓了讓。
但他好像完全不知道她的遠離,認真的躬着身體,手握着她的畫筆。他的陰影投灑在她身上,那種專注而又冷傲的氣質,讓她瞬間覺得自己好像是公報私仇。
他的手修長有力,他執筆認真的看着面前的畫布,渾身都透着一股專注的氣息。
她怎麽可以這麽無理取鬧呢?秦知暗暗的責備了自己,強迫自己将心思收回,注意力放在他的手上,看着他畫筆游移的步驟。
他手法娴熟自然,秦知在看着他的筆刷時,他用很淡的聲音在她耳邊說:“有同學叫我的話,提醒我。”
——
聶炎韬剛剛走進興趣大樓,旁邊竄出一個人影,一拳砸在他臉上。他還沒有回過神,又一拳打在了他的背上。
火辣辣的疼痛直入皮肉,他擡起頭,看清打他的人是誰。
孫少瞪着眼睛睨他:“早就看你不順眼,在EChen面前我不想動手。這兩圈,是給你開胃的。接下來……”
他的話還沒有說完,拳頭已經直接向聶炎韬砸過去。
聶炎韬确實做了對不起顧應承的事,但他不是一個任人打的人。在孫少的拳頭揮向他的時候,他同樣出手。
“就算是我對不起EChen,那也是……我和他之間的事!”
巴黎,有一個人過得很不好。林邑棠最近出門,總是遭受別樣的眼光。他心中也是氣憤,不知道誰将他在國內的事洩露,致使他在國外被人們有所誤會。
他獨自一個人憤憤的走在路上。
因為這件事,舍友都遠離了他,他在想用什麽辦法挽回他們的信任。
“邑棠!”
突然間,他聽見一個人在叫他。擡頭,他看見一輛奔馳SUV突然停在他前面,車窗降下,Cherry驚恐的叫着:“快走!”
林邑棠愣住,他還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事。一瞬間,SUV駕駛座的車門打開,一位穿着迷彩帆布夾克和高腰褲的男子怒氣沖沖跨下車。
緊接着Cherry也推開了車門。
男子幾步跨到林邑棠面前,一把擰起他的衣領,刻薄的嘴唇緊緊抿着,臉上是壓低的怒氣。他一句話不說,一拳砸在林邑棠的臉上。
“你這個靠女人錢過日子的小白臉,以後離我妹妹遠點兒!”
他的拳頭很重,一拳就将林邑棠的嘴角打破了。但是他不解氣,繼續将拳頭落在林邑棠臉上。
Cherry驚叫着掰男人的手:“哥,他沒有花我的錢。”
“他現在沒有,以後不會嗎?你最好給我離他遠點兒,這種人就是敗類!”
——
顧應承說完,把筆交給秦知。秦知愣了一下才接過,“哦”了一聲後低頭去上色。
她心中的愧疚也越來越多,只是顧應承沒有走,他站在她身邊。她停頓了幾秒鐘才重新提起筆。
她沒有看他,但是能感覺到他的目光落在她手上。
那感覺令她的手灼熱,下筆的時候也微顫抖。
而這時,他就這樣毫無征兆的彎下身,握住她的手,連帶着手中的筆一起握住。
“這裏要這樣。”他帶着她的手和畫筆一起游走,她的耳根發燙,畫筆怎麽動的她不知道,她只感覺到整個手被溫熱的手包圍。
一個蘋果就在他的帶筆下完成,然後他松開她的手說:“你試着練習一個。”
他直起身離開。
這期間,沒有同學叫他。別的同學剛想叫他,看見他在教秦知,也就黙了聲。但是聰明的秦戈,會立刻走到他身邊去,問他有什麽問題要問。
雖然他們很希望親自被顧應承指導,但是被秦戈的指導,也十分珍貴。所以他們并無怨言。
秦知看了顧應承一眼,他站在一位學生旁邊,在小聲的教他改變光感的技巧。他說話的時候,時刻盯着他的嘴唇。
她的心慢慢的收攏,傳來隐隐的痛意。他必須時刻看着人的嘴唇,才能知道對方說的是什麽。
如果天黑呢?就像那天晚上停電,在沒有任何燈光下,他們要靠什麽交流?
“需要我幫你叫顧老師嗎?”秦戈的聲音出現在她身後。
她回過神,趕緊低頭作畫:“不需要。”
這一堂課很快就結束,同學們依依不舍的向顧應承揮手道別。但是有幾個大膽的學生并沒有走,他們似乎有話想對顧應承說。
離開的都是興趣班的學生,留下的是美院的學生。
秦知也在收拾畫具,顧應承突然出聲:“秦知。”
她擡起頭來看着他。
顧應承:“你過來。”
他的聲音很平靜,但也很認真。漆黑的眸子就這樣看着她,似乎還帶了笑意。
秦知搞不清楚狀況,但還是走過去。她站在他身邊,他側過身,嘴角的弧度更深:“你站在我身邊。”
只是這一句話,他說完後很快就側正臉,因為有同學向他提出問題。
秦知突然明白了,為何他要讓她站在他身邊。因為秦戈不在這裏,他擔心他沒有看見學生的嘴唇,而忽視他們的問題。
他也是一個認真負責的好老師,懂得照顧學生的精神和情緒。不知道為什麽,秦知今天晚上對他的氣憤,全在這一刻消失不見。
他在聶炎韬的事上做的可能偏激,但是在教畫上,他絕對是一個好老師。
有人叫顧應承,秦知小心的拉了一下他的衣服,然後看向那人。他的目光也追過去。
直到最後一個同學離開,顧應承才收起臉上的笑。
但是他今天笑得太多,即使嘴唇抿在一起,臉部表情也不是冰冷刻板。
秦戈看着學生出教室,轉身向另一個方向走。他是故意離開教室的,讓顧應承單獨面對學生。
“我送你回家。”教室安靜下來後,顧應承看着秦知。
秦知:“你開車嗎?”
今天下雨,氣溫很低,這個時間地鐵已經停運,公交車離這裏有一段距離。她想的是,如果他開車,那她最好還是勸他打車,那麽他們一起回家。先送他去江山小區,她再折回。
雖然開車可以不用耳朵,但是今天下雨,加上太黑,她還是不放心。
顧應承沒有立刻回答她的問題,而是拿出手機看了一眼說:“打車。”
秦知忽的松了一口氣。
他沒有帶傘,她帶了。離開大樓的時候卻是他撐着傘,她手中的畫具也轉移到他手中。
因為傘小,兩個人靠得很近。在寒冷的雨夜,他身上清冷的氣息,不是讓人覺得冰冷,反而有一種滿足的溫暖。
他們一直走到的士站,正好有一輛車開過來。兩個人一起朝着車後門走過去,顧應承打開車門,請秦知先上車。
她坐上了車,他才進車。
“英才大廈。”他坐進車對司機報出地址。
秦知趕緊說:“司機,去江山小區。”
顧應承側過臉看着秦知,漆黑的眸子深邃卻又像是在流動着光芒。他看了一眼,這種眼神竟然讓秦知覺得她做錯了事,并且生出一種後悔的膽顫心理。
“英才大廈。”他看向司機的駕駛方向:“我不想多付五十塊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