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愛情的開關
秦城的冬日午夜風總是很大,北地獨有的凜冽寒意讓顧微涼渾身顫了顫。北風呼嘯而過,吹起女孩子的頭發和衣袂,他們出來的太匆忙,顧微涼并未披外套。葉晁遠很是有幾分後悔,可眼見女孩醉成這副模樣,他也沒法再回去拿,只好脫了自己的外套給她披上。
充斥着葉晁遠氣息的衣服叫顧微涼很抗擊。“我不要。”她一邊說,一邊翹起了嘴,像個怄氣的小孩子,耍着無賴的樣子。
葉晁遠向來不怕冷,外套底下只穿了件薄薄的灰色毛衣,見她不配合,只得突然給她披上,然後連人帶衣服都抱進懷裏。
“微涼,別鬧,要不然會感冒的。”葉晁遠輕聲勸慰着,手下的力氣卻是不小,叫顧微涼絲毫也掙紮不開。
她迷迷糊糊轉頭,就看見葉晁遠的臉,癟癟嘴,立時露出一副泫然欲泣的表情,“你走開。”她想伸手去推,奈何渾身上下都一動也不能動了。
葉晁遠不說話,只用手輕輕拍着顧微涼的後背,哄孩子似的,小心翼翼地看她。男人的眼底是化不開的柔情和心痛,還有那一絲想要纾解的相思。
整整三個月了,葉晁遠從未覺得時間可以過的如此漫長。
逃不掉,也躲不開,顧微涼的眼淚在眼眶裏轉悠了好幾圈,終于還是落了下來,“你是個混蛋!”女孩子一邊哭一邊口齒不清的說着。
“對對,我是個混蛋。”葉晁遠立時表示響應,一邊說,他一邊用冰涼的臉頰去蹭顧微涼的臉。淚水沾在他臉上,被北風一吹,像是瞬間就凍成了冰碴子似的。
“葉晁遠是個大混蛋!”顧微涼收到響應,徹底來了勁,橫豎她現在是發酒瘋呢,說什麽做什麽一句醉了,都可以一推了之,心裏的情緒像是出閘的洪水,一股腦兒的傾瀉而下。平素裏不敢說的,不敢做的,也都敢了。
酒壯慫人膽,說的大概就是她。
顧微涼瞪大眼睛,找到葉晁遠的臉,惡狠狠地說,“你不是看好張蓓嗎?去找她啊!我就是個勢利小人,看中的就是你的錢,你怎麽不滾遠一點!”說的是氣話,做的也是沖動事。顧微涼手腳動彈不得,就幹脆用額頭去撞葉晁遠的額頭。
這一下是不惜力的,兩個人都聽得“咚”的一聲響。
葉晁遠吃痛,手便松了松。
可惜若論頭硬,顧微涼顯然也不是葉晁遠的對手,疼得她眼冒金星,差點倒地不起。
這一下子,葉晁遠被氣笑了,他怎麽也沒想到,顧微涼喝醉了酒,會是這個樣子。趁着女孩子捂着頭的檔口,他伸手攬住腰,把她打橫抱了起來,徑直塞到車子的後座上,揚長而去。顧微涼起先還鬧騰兩下,過一會兒便沒了聲息,葉晁遠回過頭去看,只見她已經在後座上睡着了。
葉晁遠的公寓還是老樣子,只這一回卻是顧微涼躺在沙發上,葉晁遠在廚房裏笨手笨腳的想煮一碗粥。可惜實在不知道該加多少米多少水,倒騰了半天,他還是認命的從冰箱裏取了牛奶出來,用微波爐打熱了,端在桌子上。
“顧微涼,清醒一點,晚上我還得把你送回家去。你媽剛才還發短信,問用不用去接你回家。”葉晁遠一邊念叨着,一邊把顧微涼扶起來,女孩子惺忪着眼看他。她過了最烈的那陣子,眼下清醒了些,可看到葉晁遠,仍是有些不在狀态。
“這是哪裏?我怎麽跑到這裏來了?”顧微涼喃喃着,随後似乎又想起什麽似的,警惕地看着葉晁遠“你要幹嘛?”
也不知是不是單單對葉晁遠,醉酒的顧微涼格外“兇悍”,總是瞪着眼睛,縱然連站都站不穩,也像個小刺猬似的,兇巴巴地對他。
“喝牛奶。然後我送你回家。”雖然現在的顧微涼一看就是很好“推倒”的樣子,不過葉晁遠目前還不準備走到那一步,是以幹脆快點把她趕回家去,好過自己心裏鬧騰。
“哦……”本以為還會遇到些掙紮,葉晁遠卻沒想到,某人見他比她還“兇”,竟然立時就蔫兒,乖乖低下頭喝了牛奶,随後就癱在沙發上發愣,當真叫人哭笑不得。
“怎麽了?”葉晁遠坐到她旁邊看她,有些遲疑的伸手輕輕摸了摸女孩子的頭發。柔順的發絲從指尖鑽過,他忍不住盯緊了她的臉。
顧微涼仍是迷迷糊糊地,沒什麽反應。
葉晁遠便忍不住想問她。他盯着顧微涼,生怕她聽不清似的,一字一頓的問道,“這段時間,有沒有想我?”
這個問題問的委實不像是葉晁遠的風格,不過顧微涼眼下大概想不到哪些。她盯着葉晁遠,委委屈屈的回答,“想。你為什麽不理我?”
葉晁遠明白了,顧微涼的酒勁兒還沒過去呢。
“想我了,為什麽不告訴我?”葉晁遠反問道。
“憑……憑什麽……”顧微涼結結巴巴地回答,“明明是你追我的。”
葉晁遠笑了。
“明明……明明是你追我的,為什麽突然就不理我了。我以為,我們已經算是……”顧微涼越說越委屈,後來幹脆哭起來,一邊哭一邊數落道,“你長得帥又有錢,我什麽也沒有。你不理我了,我一點辦法都沒有,我不理你了,你動一動手指,我就得巴巴貼上去。憑……憑什麽……好累啊,一點意思都沒有,不喜歡……”顧微涼說的颠三倒四,但葉晁遠還是聽懂了。
男人的眼底劃過一絲驚訝。
在這段感情裏,他一直以為自己才是那個沒有信心的。秦川說,先愛上的那個注定要吃一點虧。他把自己當那個吃虧的,是以寵着她,關注她,想着有一天,顧微涼敞開心扉,跟他說:葉晁遠,我們在一起吧。
可這個丫頭卻是個不打不走的主兒。他進一步,她便退一步,他進兩步,她猶猶豫豫的只退半步。如此亦步亦趨,看起來似乎接近了些,但葉晁遠卻愈發沒有安全感。
顧微涼啊像是溫室裏養活着的一朵嬌花,你給她澆澆水,施施肥,精心照料,她自然就會回報給你一點。可是旁的人如果做了大概也是一樣。對她好的人太多了。他葉晁遠算什麽?不過仗着客戶的身份罷了。
是以借着張蓓這事,葉晁遠是孤注一擲的,不和顧微涼聯系,不了解她的境況。他也有些發憷,怕這三個月,顧微涼不但沒有絲毫的難過,反而是松了一口氣。那麽他便只能放棄了。
若那是最終的結局,那麽張蓓算是他送給她的一個禮物以及賠罪罷了。叨擾良久,該是遠離的時候了。
這就是葉晁遠的作風。
可是,直到今晚,葉晁遠才知道,原來顧微涼也是想他的。這樣的認知,讓葉晁遠崩了良久的弦終于松開了,他嘆息着攬住顧微涼的腰,笑道,“小傻瓜……”
随即他吻上顧微涼的唇。
女孩子的嘴裏依舊是酒精的味道,發酵開來,卻帶着顧微涼特有的體香,并不難聞,葉晁遠一點一滴加深這個吻。兩個人貼緊了,女孩子姣好的身材緊貼着他,只隔着一層薄毛衣,熱度逼人。
顧微涼起先甚至沒發現自己在做什麽,只迷迷糊糊的覺得呼吸有些急促,随即才發現有人堵住了她的嘴。她掙紮着伸手,抵在葉晁遠的胸口上。
男人心跳如擂鼓,“咚咚咚”的甚至連手掌都能感覺到這脈動。顧微涼覺得那心跳聲和自己的呼吸聲重合在一處,空氣裏的氧氣仿佛也因此稀薄起來。
不知過了多久,葉晁遠才松開了她。顧微涼大口大口得呼吸着新鮮空氣,嘴唇因輾轉吮吸而紅腫,俏麗的像是剛剛成熟的櫻桃似的。叫葉晁遠忍不住咽了口唾沫,他很想再“咬”一口。
“顧微涼,我發誓,只要你不松開手,我們一定會一直在一起。”他把她抱進懷裏,宣誓着這段感情的所有權。
這段感情,開始的開關和結束的開關,都握在你的手裏。所以不用害怕,只需要一直前進就好。
等顧微涼清醒過來,她已經在回家的路上了,記憶有些支離破碎,但那個吻和葉晁遠說的話她卻還是記得的,想起來,便不禁紅了臉。
“葉晁遠,你剛才說的還算數嗎?”顧微涼有點難為情的小聲說。
葉晁遠愣了愣,才反應過來顧微涼說的是什麽意思,“一輩子都算數。”男人這樣說,嘴角勾着一絲笑意。
車子開到顧微涼樓下。葉晁遠幫顧微涼解開安全帶,随後也下了車。
顧微涼手腳發軟,扶着車子搖搖欲墜的樣子,寒風吹散了她的頭發,葉晁遠溫柔得幫她別在耳後。“我陪你上去。”
“不要啦。”顧微涼臉色一紅。
“今天喝了那麽多酒,還是把你送上去,我才放心一點。”葉晁遠說着,伸手去拉顧微涼的手。男人的手幹燥而溫暖,可以把顧微涼的小手整個兒包過來。就像是他這個人,任何時候,都可以幫她遮風擋雨。
顧微涼敲了敲門,母親立時開了門。此時已經是晚上十二點,一直沒聯系上女兒,可想而知做母親的心情。
“你跑哪裏去了?”顧媽媽虎着臉說道,話音未落她便發現顧微涼身後還有客人到訪。
“阿姨……”葉晁遠欠了欠身,規規矩矩地叫了聲,“我叫葉晁遠,是微涼的朋友。”
顧媽媽立時沒了聲息,把兩個人讓了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