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顧媽媽

顧微涼的家就和這個城市裏許許多多的普通家庭一樣,六七十平米的小房子,兩室一廳,兩間朝南的卧室,一間是她的,一間是父母的。

沙發和桌子都是實木家具,牆上挂着一幅字——寧靜以致遠,淡泊以明志,顯示出主人的喜好和品味。

那種簡單又有點傻傻的性格确實該是這樣的家庭裏走出來的人。葉晁遠這樣想着,嘴角便微微笑起來。

顧微涼的酒雖然醒了一些,但渾身酒氣卻是未消的,尴尬地坐在沙發上,看着旁邊的葉晁遠微笑着和顧媽媽聊天,神态自若的樣子。

“麻煩小葉了,這麽晚了送我們微涼回家。”顧媽媽當了一輩子的教師,最是能說會道,縱然開始有些吃驚,随後就靜下心來,和葉晁遠交談起來。顧爸爸今晚也有應酬,還沒回家,家裏總共他們三個,電視上大概還播放着什麽電視劇,顧微涼沒看進去,只小心翼翼地觀察母親的臉。只可惜外人面前,精明的顧媽媽是絲毫不露脾氣的,她當真是丁點也沒看出來。

顧媽媽和葉晁遠東拉西扯了幾句,就開始直入了主題,職業學歷家庭背景一通問。

父母職業良好,兒子年輕有為,長得帥氣又多金,氣質剛強中帶着謙和有禮。

葉晁遠這樣的女婿啊滿秦城打着燈籠只怕也少找,顧媽媽心裏頭有了數,便又和葉晁遠扯了些有的沒的。天色已晚,葉晁遠不好多呆,只坐了一會兒就告辭了。

走到門口,葉晁遠似是想到什麽,回頭說道,“阿姨,微涼今天可能會有點感冒。”

顧媽媽聽了,心頭一暖,點了點頭,“我一會兒啊給她熬一碗姜湯喝。”

待送走了一副“準女婿相”的葉晁遠,顧媽媽就回頭跟顧微涼興師問罪了。

“出息了你啊!女孩子家家大晚上在外頭喝酒還讓個男孩子把你送回來?這幾年教你的都讓忘幹淨了啊?”顧媽媽的咆哮聲震得顧微涼不禁捂住了耳朵。

“媽……”女孩子有點不好意思地縮了縮頭,她今天确實有點失控,眼下還算好些了,想到之前在路邊的失态,顧微涼還真是有點後怕的。如果不是葉晁遠今晚來接她,今天她能不能有清醒的意識給老媽打電話都不好說。

“還有,這個葉晁遠是怎麽回事?你跟我說說?他自己開公司的對吧?規模多大?你和他怎麽認識的?不會是你們行的客戶吧?”顧媽媽可不是見錢眼看的人,她股子裏倒是希望微涼找一個門第低一點的,脾氣好一些的。自家女兒的脾氣她是知道的,軟柿子一個,當真找個強勢的,那不得被拿捏死?

沒想到被自己老媽一句話言中,顧微涼愈發氣短了,“确實是客戶……”

“哎!你這孩子啊。”顧媽媽聽此,徹底沒了脾氣,坐在沙發上長籲短嘆起來。

顧媽媽擺出一副不問清楚誓不罷休的樣子,顧微涼無法,只得把之前的一些事情說了清楚。她自然不會說起梁無緒那回事,只言說葉晁遠是她大學時軍訓時的教官,兩個人因工作上的事有了些交流。前些日子陪沈冰去上海他也跟去了,還接手了如今在沈冰名下的公司。

聽說葉晁遠的生意做的這麽大,顧媽媽的臉愈發難看起來,“你覺得你自己能控制住他嗎?人家要錢有錢,要勢有勢,現在喜歡你,哄着你,對你好着呢,以後萬一又看中別人了呢?你又能怎麽辦?這麽優秀的男人,多少有心計的女孩子上趕着追呢,就憑你那點水平是人家的對手嗎?”

一連串的問題把顧微涼問的有些懵了。她啊情商大概真的比較低,嘴也笨笨的,但貴在有自知之明,對葉晁遠她最初的退讓也正是因為這樣的原因。且不說還有張蓓……

自己果然是個傻子,幾句好話一說,就什麽都忘記了。

“是啊,我根本配不上他。”顧微涼小聲說着。

看女兒失魂落魄的樣子,顧媽媽立時有心裏不平衡了。

“你怎麽配不上他?我女兒要學歷有學歷,要模樣有模樣,要工作有工作。咱家雖然不算什麽大富大貴的人家,但也算中産了吧。我和你爸社會地位也不錯怎麽配不上他了?”

顧微涼:“……”

太後娘娘,你到底什麽意思,給我個痛快吧QAQ

某人在心裏暗暗吐槽起來。

顧媽媽似乎也意識到自己的話好像有點前後矛盾,“算了,不說了,你睡覺去吧,明天再說,明天再說。”

許是因為喝了酒,這一晚上,顧微涼睡的并不安穩,一會兒夢見葉晁遠向她求婚,一會兒又夢見葉晁遠跟她說分手吧,一會兒是張蓓譏諷的臉,一會兒又蹦出沈冰惡狠狠地告訴她,不能和葉晁遠在一起。

就像是她如今與葉晁遠的關系,叫顧微涼頗有些不知所措,心亂如麻。

早上天剛亮,她就醒了,打開手機,便是一條一條的短信。不少同事喝到下半夜醒了酒才發現她沒了人,紛紛問她到沒到家。顧微涼趕緊一一回了,後面則是葉晁遠和沈冰的。

葉晁遠:微涼,張蓓的事我在處理,這兩個星期先不要到公司來找我。

沈冰:微涼,我和秦川分手了。

看到張蓓二字,顧微涼頗有些心慌,然則葉晁遠這樣說,她也就不想多言了。葉晁遠性格穩重,他既然這麽說,她便放心了。只沈冰這一出,卻叫她頗有些意外,急忙打了電話過去。

“死微涼,你現在才打給我?說!是不是和葉晁遠哈皮去了。”沈冰的聲音沙啞,明顯帶着哭腔,委屈的丁點不像她了。

“你現在在哪裏?我去找你。”

沈冰報了地方,顧微涼心頭一驚。這丫頭竟然還在某酒吧裏泡着呢,難道說她昨天整晚都沒有回家?一邊想着,顧微涼慌慌張張爬起來,只和顧媽媽打了聲招呼就過去了。

酒吧的老板是沈冰的好友,元旦前夜,來酒吧狂歡的人不少,若不是老板看沈冰不對勁,把她一個人鎖在小包間裏,不定要出什麽亂子的。沈冰眼下也是宿醉未醒,躺在包間的沙發上頭疼的要命。她向來是無法無天慣了,做事情也是憑着感情行事,不考慮什麽後果,大概是運氣不錯的緣故,活了這二十多年,也沒“作死”過。

顧微涼無奈地在她身邊坐下,伸手摸了摸她的額頭,頭上盡是虛汗,“大小姐,你這是喝了多少酒?”

“我也不知道。”沈冰直勾勾盯着天花板,低聲喃喃着。

“你和秦川是怎麽回事?”顧微涼小心翼翼地問,沈冰現在就是個炮仗,她可是不想點爆了她。

“他說,現在還不能和我結婚,怕我以後後悔。哈哈,真有意思!不想娶就說不娶,哪兒那麽多廢話!”沈冰一邊說,眼紅了半圈兒。

“結婚确實早了點,你不會現在就去跟秦川逼婚吧。”顧微涼并不知道公司那邊的事兒,只覺得莫名其妙,“你不是說不想那麽早結婚嗎?”

“還不是公司那群老古董,怕我爸爸留下的基業被我拱手送人了。”沈冰這才想起來,顧微涼不知道公司最近的事,她略略與顧微涼說了,對方也是無語。

秦川和沈冰從認識到現在差不多半年的時間,兩個人正式交往,也就是四五個月。若說結婚,确實早了點,尤其是眼下結婚的理由,夾雜着利益關系,實在有些不舒服。

“可能秦川也有他的顧及吧,你給他點時間嘛。”

“喂,你是不是我死黨啊,竟然幫着他說話。”沈冰從沙發上爬起來,伸手掐了掐顧微涼的臉,很是不爽的說道。

顧微涼捂着臉,無辜地看她,好心當作驢肝肺,不過嘛沈冰的牛脾氣上來了,自來是不講理的。她脾氣這麽好,大概就是從小被沈冰鍛煉出來的吧。

富家女青年喪父,不懂經營,留下一個碩大的公司,全權交給男朋友。這種事若是在狗血電視劇裏定然是沈冰被掃地出門的下場。便是現實中,只怕男方趁虛而入的也是多數。但秦川不一樣。

秦川家是書香門第,雖說不見得有多少錢財,但卻有讀書人的傲骨。秦川自己又是有本事的,葉晁遠經營的公司蒸蒸日上,為了這個颠颠兒和沈冰結婚,反倒是不可能的。是以,面對婚姻,秦川果斷拒絕了。只秦川的心思是怕沈冰後悔,沈冰卻覺得秦川是不想和她結婚,是以寧願公司都不要了,也不肯娶她這個人。

兩個人就這麽別扭上了。

顧微涼搞明白其中的問題所在時,她已經陪沈冰逛了大半天。大小姐化悲憤為購買力,從LV掃到巴寶莉,冬裝本來就貴,顧微涼看的心塞不已。趁着沈冰去試衣服,顧微涼打了電話給秦川求救。

于是乎沈冰剛剛試了一件毛衣,出門就看見坐在沙發上等她的人換成了秦川。

“死丫頭又賣我。”女孩子喃喃着,肩膀都跟着僵硬起來,抿着嘴站在秦川面前。

秦川在低頭玩手機,聽到腳步聲,于是擡起頭來。手機屏幕上,摩托車失去了控制,跌跌撞撞地在挂在了公路上,乒乒乓乓的一地狼藉。

沈冰眯着眼看他,冷聲問道,“你來幹什麽?”

秦川笑了起來,“一會兒我們去看看婚戒?你喜歡哪種樣式?”

躲在角落裏的顧微涼小姐,暗搓搓地看着沈冰撲在秦川懷裏,一副快哭了的樣子,不禁松了口氣,輕手輕腳地跑掉了。休息日的商場很熱鬧,車水馬龍的,顧微涼心情很好,哼着歌兒下樓去,猶豫着要不要去超市裏買點東西。

這家商場負一層是超市,一樓則是化妝品店。商場走的是高端路線,一線品牌居多,有幾款香水她也是蠻喜歡的,是以小小停步了片刻,卻一不小心瞥見了一個熟悉的背影。

是張蓓。

顧微涼咬了咬唇,裝作沒看見的樣子轉身便走,身後卻傳來玻璃瓶接連落在地上的聲響,一陣騷亂。

“小姐,別走啊,剛剛都看到的,是你碰倒了架子。”服務員的聲音響起,顧微涼下意識地回頭去看。那場面倒是壯觀。

香奈兒的櫃臺,香水瓶挨着放在架子上,此時架子倒在地上,地上全是碎玻璃,各種顯香水的味道全混合在一起,很是刺鼻。張蓓站在一片狼藉中,面色難看,一陣白一陣紅的。

這聲響太大,又是半開放式的臺子,商場裏不少人回頭望過去。一下子損失了這麽多瓶香水,服務員也是慌了,抓着張蓓的手不放,生怕她跑了。

另一個則急忙在撥經理的電話,希望快點有人過來。

張蓓此人,顧微涼眼下是惹不起的很,很快回過神來,轉頭就要走,卻聽見張蓓大喊:“顧微涼!你跑什麽跑?”

拜托,這又不該她顧微涼的事,叫了她她也不會留下來。顧微涼頭也不回,徑直出了商場大門。

張蓓目送顧微涼出了商場,氣的臉都要變形了,如果不是剛才正巧看到顧微涼走了神,她怎麽會一不小心把包包刮到香水架,如今卻是要破財的了。這個元旦,張蓓過的并不舒心。葉晁遠交給她的案子雖大,也足夠難處理,她棘手的很。本是想買瓶香水做禮物,送給對方公司的負責人,後面也好說話,誰承想卻碰到這麽一出。

見身邊的服務員還抓着她的手,張蓓更是氣不打一處來,狠狠甩開,冷聲道,“放心,我不會跑!多少錢,賠給你就是了!”

核算了賠償金額,張蓓雖然狠狠肉疼了一回,卻也沒辦法,拿了卡去刷,誰成想,那邊服務員緊張地看着她,“張小姐,您這張卡已經被凍結了。”

張蓓愣了愣,不敢置信地看她,“你、說、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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