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1)
《鐘陽學院》作者:黑雅桑
文案
南軟,魔法學院一個小法師,生性散漫又不安分,但正是這種性格,令她窺到了關于國家的,不為人知的過去。
這是很平淡的愛情,被卷進很平淡的秘密裏。埋藏了13年的秘密,讓某些年輕的魔法學院孩子知道了,會發生什麽事?
大概也不會發生什麽,秘密嘛,牽動國家的秘密,能瞞就瞞過去了,不能瞞?那就殺到能瞞為止。國家就是階級統治的機器,學過政治的都知道。
那些快樂的,悲傷的,都是每個人各自的事情,扭曲的真相,篡改的歷史……世界那麽大,沒有人會在乎這些跟自己沒有任何關系的事情的,不是嗎?
內容标簽: 異國奇緣
搜索關鍵字:主角:南軟,穆 ┃ 配角:琉,舞軌
☆、冥盾列車
題記:請不要懷疑那些深愛你的人們,因為這一輩子裏你所能夠相信的人和事,真的不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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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軟輕輕打個呵欠,睜開眼睛。那是一雙極為美麗的眼,深褐色的瞳孔中仿佛有一束光在緩慢而有力地擴展,在它聚焦的一瞬間奪魂掠影。南軟勉力集中精神,看見四面一片騷亂。
睡了多久?怎麽火車還沒有到站?就算開到爪哇國也不用那麽久吧。
冥盾列車,列車公司最引以為傲的車型,外部漆紅色,內部則為啞紅,由于車身施有強大的咒術,再加上制造的材料奇特罕有,冥盾列車只要呈密封狀态,便可以抵禦一切來自外部的入侵,環繞車身布下的結界泛着一層紅色光芒,無懈可擊。
南軟一挽長發,東張西望,眼前一片昏暗,列車窗外只有照明燈星點一晃而過的蒼白色光,忽隐忽現震懾人心,因此讓結界的紅光顯得冰冷耀眼,分外突兀。
“我們在隧道裏?”南軟揉着眼睛,轉過頭問身邊的少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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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趟列車上的乘客全部是孩子,因為他們都是鐘陽學院的新生,每一個人身上都有身為“澄”的特殊潛能,所謂“澄”,指的是有超越普通人能力的人類,反之,沒有任何特殊能力的人類則被稱為“冗”。
澄類可以分為六種——騎士,召喚士,星見,法師,魔師,祭師。騎士能用自己的武器來格擋任何物理攻擊,同時為法祭魔師們争取充足的念咒時間;召喚士,顧名思義是能召喚出與自己訂立契約的生物,為自己戰鬥,但在都磐若裏,召喚士已瀕臨滅絕;至于星見,是一種十分特別的澄類,他們天生沒有性別,能夠得知過去,預見未來,高階級的星見一直以來都處于受人景仰的地位;法師擅長各種攻擊系法術,魔師能創造出沒有的東西,但這種東西的存在是有時間限制的,最後的祭師屬于輔助性職業,雖然祭術的效果一般只能在一些瑣碎的小事上發揮,但強大的祭術往往能在某些重要關頭力挽狂瀾。
這個星球名為都磐若,包納天界、人間界、妖精界、魔界、地獄界,不同的界居住着不一樣的生物,物種混雜卻又互相制衡,這五界雖然互不相連,但擁有強大能力的人們卻可以通過特殊的方式在各界來去自如。
南軟現在所處的地方是人間大陸,聖帝羅和諾葉國兩個國家交界處的一段無人地域,傳說這片地區曾經是一個美麗皇朝的疆域。
一個青黃發色的女生大大咧咧回答:“如果按路線算,現在應該在聖帝羅的入關隧道吧!可是……可是……”女生略為一皺眉,伸出手指掰來掰去:“通過這個隧道估計只需5分鐘,可是現在少說也有40分鐘了啊!怎……怎麽可能呢!”
南軟一怔,下意識往窗外望去,清晰可見外面急速晃過一排排整齊的照明燈,映亮隧道壁上光滑如鏡的石塊,除此之外似乎別無它物。列車轟隆隆地在空曠隧道裏回蕩着詭異的聲音,無邊無際的黑暗仿佛在肆無忌憚地吞噬一切。
“會不會……是搞錯了啊?也許走的是另一個隧道……也許是時間不對……”南軟眨眨眼睛,無意中瞥見窗外似是閃過一道巨大的白光,稍縱即逝。她一愣,難道眼花了?
乘務員急匆匆跑進車廂,一臉煞白:“各位乘客們,列車行進途中可能遇上了點意外,不過大家不必緊張,我們一定會盡快解決問題的!”看她的樣子卻是比誰都要緊張,要靠這樣的人解決問題似乎有點不切實際。車廂裏的學生開始騷動,有人連連追問到底發生了什麽事,乘務員一時語塞,手足無措。
長時間陌生的昏暗令大家感到一陣恐慌。
人們總是難以坦然面對黑暗,因為黑暗裏有他們所不了解的事物。
南軟仍然盯着窗外,過了好一會兒,竟又見到了一道白光自窗外閃過!
不對!那并不是白光……而是一個穿白衣的人站在隧道的某一位置,由于列車快速駛過,才讓人有認為是白光的錯覺!
南軟大吃一驚,隧道裏有人?是自己睡昏頭了嗎?她瞄一眼旁邊,只見一個綠衫輕甲,手仗重劍男生也一臉詫異地望着窗外,神色中流露出每個年少輕狂孩子所特有的昂揚。他還喃喃地說了句“怎麽可能有人在那裏”。
嗯,看來自己沒有睡昏頭,南軟慶幸地拍拍胸口。
她咬咬嘴唇,朝男生走過去,并低聲問:“你也看見了麽?”那男生錯愕間回過神,目光不禁被直直牽扯,面前的女生雖然身材嬌小,相貌平平,但她的眼睛卻有股莫名的張力,似乎秋波回轉間便能勾魂攝魄。這雙眼睛,美麗得能夠讓人忽略所有瑕疵。
男生點點頭,目光中帶着幾絲疑惑:“雖然不知道那是什麽,但這裏竟有好幾個這種白色的……生命體,太奇怪了。”
“不對,不是幾個,”南軟臉上現出抉隐洞微的笑意,“由始至終都是一個,只有一個!”她舉起手中的手機,遞給男生。
“我們自始至終,都沒有離開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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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此恐怖而讓人忐忑不安的黑暗隧道。
腦際空白,手足無措。
從黑暗中膨脹出的壓抑感在身體內蠢蠢欲動。
心底最後一道防線終于潰不成軍,有人瘋狂地尖叫,有人抱頭抽泣。
正當車廂內如炸了鍋般混亂時,南軟二話不說掏出一個光球砸進人群,一道閃電般明亮的光芒竄遍車廂,忽如其來的光亮使衆人一驚,一下子安靜了下來。
“靜下來了吧?先聽我說。說完後你們愛哭愛打架甚至要自殺我都不管。”南軟輕輕一眨眼,俏皮可愛,“這個隧道依然是聖帝羅的入關隧道,我們沒有走錯路,只不過,隧道的時間以及空間都被扭曲成了‘環’,也就是說,這個隧道空間的開端與末尾被連接在了一起。”
所謂環的概念,就是指一個圓周樣的物體。隧道被扭曲成圓形,在其中運行的火車自然也會進行循環往複的圓周運動,永無止境地原地轉圈。
衆人面面相觑,竊竊私語,都是半信半疑。
手持重劍的男生靜靜看着南軟,眼中有贊許的光芒。
南軟叉起腰,一字一句大聲道:“各位看看你們的手表吧!那就是最大的證明。”
滴答、滴答……
順時針,不緊不慢。
表上的指針轉動到一定時間後,竟然開始逆轉倒退!
九點二十,九點二十三,九點二十五……九點二十,九點二十三,九點二十五!
如此循環往複。
低低的驚呼聲此起彼伏,充斥了整個車廂。
“怎麽辦怎麽辦?這樣循環下去我們永遠無法離開隧道的!”“不要!我不要死在這裏!”“好恐怖!快救我們呀!”
南軟和男生對望一眼,無奈地嘆息,現在的孩子還真脆弱,沒有尖叫的他們反而成了另類。南軟咬緊嘴唇,輕輕道:“你……找到沒有?”問題的彼端靜默了數秒,男生倒吸一口冷氣,搖頭。
列車呼嘯一聲,停了下來,再拖下去恐怕很快就沒燃料了。
南軟轉過臉再次望出窗外,苦苦沉吟,既然是一個扭曲成環的空間,那麽空間與空間駁接的地方必定有不吻合之處,可是這一路上石壁光滑流暢,照明燈盞盞如常,哪裏有什麽裂縫!
忽然有乘客尖叫起來,不遠處有一個白影正緩緩飄近!
南軟頓時渾身一震,隔着泛紅的窗戶能夠清楚看見,那飄過來的不明物體散發着令人直犯怵的寒意,蒼白色的臉猙獰可怖,頭頂的雙角一長一短形狀如塔,眼珠一圓一扁,耳朵一只龐然如扇一只高聳似筍,容貌左右相去甚遠,竟像被割裂一樣極不協調!
“好醜!”南軟失聲道,“這家夥到底從哪個窮鄉僻壤來的啊?怎麽長着長着能長那麽醜?”
車廂裏的人脖子一伸,她還有興致觀賞這個!
“這……這種帶角的生物,應該是地獄鬼吧!可……可是地獄界的生靈怎……怎會在這裏出現!”乘務員小姐花容失色。
南軟嘆息一聲:“看來要逃出去的話,只能下車好好找找裂縫究竟在哪裏了。”乘務員一把拉住她,急急道:“你瘋了!脫離了冥盾的結界保護範圍,就憑你們這些小孩子的能力只能葬身在地獄鬼手上!”南軟甩開她的手,冷冷回答:“不然怎樣?有點常識的人都知道,遇上駁接起來無限循環的空間,就像被困在密室裏一樣叫天不應喊地不靈!你以為在這種時候會突然冒出個見義勇為的大叔哇哈哈哈地笑着喊我是救世主嗎?還是你認為這種世道那只醜鬼會突然良心大發說自己今天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除了從‘環’的裂縫處切斷循環的空間外別無他法!除非你想等死!”
一輪滔滔不絕的轟炸,乘務員只能夠低下頭梗塞無語。
南軟轉身快步走向車門,卻被剛才的男生攔住。男生握緊手中的重劍,眼裏滿是堅定神色:“讓你一個女孩子下去太危險了,還是我去吧。”未待對方回答,男生一個大步沖下車,車門緊接着在他背後死死關上。
車廂內的人不由得都瞪大了眼睛。
列車外,那白影張牙舞爪直沖男生,長長的利爪拖曳白光,揮動如風,直插向男生面門!男生舉劍招架,只聽哐锵一聲,重劍架在地獄鬼的利爪上,鬼爪竟完好如初!男生吃力地揮劍相砍,奈何敵不過地獄鬼堅硬的身軀,眼見遠遠落在下風,身上已是傷痕累累。
南軟在車上看得心急如焚,這家夥這是在幹嘛?這架勢……是在切蘿蔔嗎?人沒本事就不要拿這麽重的劍!
猛然間,男生心念電轉……
靈光一現!
終于明白了!為什麽地獄鬼的面容竟左右如此不協調,因為它正是裂縫的所在!一個移動的空間駁接處!
恍然大悟的男生竭盡全力舉起重劍,狠狠地自對方頭部切下!!
地獄鬼嚎叫一聲,身體仍然絲毫無損。男生大為驚訝,心裏驚呼不妙,看來以重劍的攻擊力,還不足以劈開地獄鬼堅實的身軀。
“哈哈哈……難道你平時都不磨劍的嗎?太懶惰了吧!”
聽聽,這猖獗的口氣,不用問,正是南軟。
南軟飛身到男生面前,雙手合十,無名指收攏在下,但當雙掌分開時,指尖上已憑空衍生出一道啞紅色的光弧。她伸手撫摸重劍,所到之處泛起一團血光。
“雖然我是個初級的祭術師,但以我能力足以令你的重劍攻擊力陡增了!”
“請你,相信我。”南軟淡然一笑,無限輕狂。
男生一愕,疑惑間高舉重劍直劈地獄鬼,一聲驚天動地的巨響過後,那鬼竟被硬生生砍開兩段!緊接着分散成無數微渺的透明粒子,化作煙霧消匿無蹤。
隧道裏蒼白色的燈光緩緩幻變為溫暖的橘黃色,仿佛老人寬厚結繭的手掌般安撫人心。
瞥見此情此景,南軟舒心地一笑,眼前一黑,昏了過去。
男生連忙收起重劍扶住南軟,橫身一把抱起她,匆匆踏上火車。
列車又轟隆隆歡快地駛遠,不久後眼前大放光明,終于通過了隧道,不遠處便是聖帝羅的疆域了,林立的建築物傲然似虎踞龍蟠,輝煌天下。
乘務員小姐細心照看昏厥過去的南軟,男生挽着白繃帶,在一旁焦急不安。乘務員看在眼裏,笑着說:“別擔心,剛才她用了血祭的方法來增強你重劍的攻擊力,現在……呃,只是缺血暈倒,很快會沒事的。你呀,還是好好療你自己的傷吧。”乘務員說到缺血的時候就想笑,一定是用血時沒掌握好分量才導致昏厥的,這種施法施到自己失血過多的咒師還真是第一次見!
男生“哦”地應了一聲,總算心裏一松,長長嘆息。
忽然,男生又開口:“小姐,請問血祭是什麽?”
“嗯,那個啊?是依靠自身血液讓施術效果大增的一種祭術,雖然很有用,但代價卻是自己身體的健康。而且施這個術是要承擔風險的,若受術者——也就是你,有一點點抗拒她的話,那麽,她當時也許就會不停地流血流到死。”
男生“啊”地一聲,點點頭。
所以在那個時候,她才會說——“請相信我”吧。
南軟悠悠地醒轉過來,第一眼映進瞳孔的是男生的身影:“咦?沒事了麽?真好。我叫南軟,你呢?”
“穆。”
“不錯的名字。”南軟甜甜一笑,歪過臉又閉上了眼睛。
穆大吃一驚,連忙道:“你怎麽了?沒事吧!怎麽了?”
乘務員看看南軟,又看看穆,尴尬地笑着:“你別擔心,她……她只是睡過去了。”
☆、潛質測試
題記:每個人都有屬于自己的“澄”力量,我們都是無可取代的生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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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路上無驚無險,列車終于到達目的地——聖帝羅。
聖帝羅是雪的國度,從車站放眼望去,一片白意茫茫。
那雪晶瑩剔透,棱角分明,落在手心漸漸消融,化作一汪清譚,柔絲絲,涼飕飕,在神經末梢處掀起蟬翼般明淨的心緒。雪的形态并不特別,奇異的是那雪竟絲毫不讓人覺得寒冷。
南軟開心地轉着圈,伸手接下滿天白雪缤紛,白色碎片紛紛揚揚折落在女孩子身上,堆積成一片倥侗透亮的風華絕代,驚鴻一瞥間盤踞吸納人的視線。
恍惚看見,磅礴白雪之中,有個手持重劍的男生偷偷紅了臉。
冥盾列車呼嘯着吐出一股白煙,離開了車站。
迎接這近千名新生的,卻是四位老人家,一位白胡子白袍,慈眉善目;一位長眉黑袍,目光炯炯;一位濃眉大眼褐蓬,鶴發童心;最後的一位獨臂老人青絲長墜,面色安詳。
“啊呀!”之前青黃發色的女生指着他們一臉驚訝,“這難不成就是鐘陽學院四大長老爺爺嗎?”“四大長老?”南軟點着下巴不明所以。“對!”女生眉飛色舞,“這四大長老在鐘陽學院是資格最老、力量最強的,連校長都忌他們七分呢!白袍的是脈長老,沒有人知道他擁有什麽樣的澄潛質;黑袍的是騎士琰長老;褐蓬的是法師圭長老;獨臂的是星見岚長老……不過聽說很多學生因為害怕他們而退學……”
“害怕?”南軟歪着腦袋,“他們看起來又不兇,幹嘛害怕?”
女生正要回答,卻被那四位迎面而來的老人打斷了話頭。白袍老人捋胡子笑道:“各位小朋友,歡迎來到聖帝羅國度!我是鐘陽學院的脈長老,下面我們要坐船渡河,大家一定要緊跟好。”他的聲音不大,卻如磁鐵般吸附在各人耳際,清晰而鮮明。
“好厲害!他是怎麽辦到的?聽得清清楚楚哎!”南軟瞪大眼睛萬分好奇。穆抱着雙臂,低頭沉吟:“我想,他應該是将大氣中的水分凝結起來,使音波……”
忽然,褐蓬的長老指着手臂纏滿紗布的穆直叫喚:“這位小朋友,你怎麽把自己弄成跟木乃伊似的?”獨臂岚長老接過話頭:“不是想耍帥,搞行為藝術吧?”說罷還不住地搖頭嘆息:“現在的年輕人啊真是太叛逆了!”
穆頓時四肢僵硬,有沒有搞錯!自己剛才差點挂掉了耶!他們居然在這裏說風涼話?
“還有旁邊那位小美眉,你怎麽臉色那麽蒼白?是不是為了減肥沒吃早餐啊?”
青黃發色的女生忍不住替南軟大聲辯駁:“才不是那樣的!剛才我們遇到地獄鬼了!是她跟那個男生施血祭才救了我們的!”
圭長老脖子一挺,完全沒有抓到重點:“什麽什麽?這丫頭小小年紀就給男的祭血?亂搞男女關系!世風日下道德淪喪啊道德淪喪!”
南軟低下頭深吸一口氣拼命告誡自己要保持冷靜。這都什麽跟什麽啊!這四個老人家還真不是普通的會瞎掰!
那些沒退學逃走的學生實在是太堅強了!
———————————————分割線今天失戀了——————————————————
鐘陽學院。
學院門口是氣勢磅礴的巨柱,雕刻着神秘圖騰的檀木古色古香,在空氣中散落滿滿當當好聞的氣味。
學院當中最顯眼的是一個巨大的噴泉,一千兩百年不息的淺碧色泉水高高吐着水柱,牽引過每一場繁華與喧嚣。
院內綠草不敗,覆蓋微微一層薄雪,教學樓乳皊色的牆上鑲着巨大的落地玻璃,陽光之下洋洋灑灑透着奪目的色澤,微風撞在門口上方碎鑽般精致的風鈴上,敲擊出透明質地的聲音,彷似臨空無憑的心跳。教學樓旁有一座不起眼的鐘樓,似乎是長年封閉。宿舍樓卻是空蕩蕩懸浮在大氣中,一如海市蜃樓淩駕天地,拖曳長長的樓梯盤旋垂挂下來。
新生群裏傳來一片贊許聲。“好漂亮!”“鐘陽果然名不虛傳哎!”
圭長老高舉雙手示意大家安靜下來。他的手中緩慢而清晰地衍生出無數團輕盈缥缈的泡泡,直飄向衆新生面前。
脈長老的聲音洪亮而中氣十足:“各位小朋友,現在你們面前的數字編號正是你們各人的宿舍位置,請大家拿好行李進入自己的房間,房間的初始密碼口令均為‘鐘陽學院’。半小時後回來這裏集合測試能力。”
南軟定神瞧了瞧。
女生宿舍307。
再瞄瞄旁邊一位溫文爾雅的高大同學,那根青紋長杖前的泡泡幻化出幾個細膩的字。
中性宿舍204。
“中性宿舍?”南軟一個咯噔,“那是什麽?”
忽然有人碰了碰她肩膀:“哎,你不知道嗎?具有星見潛質的人生下來就沒有性別,除非他們遇到喜歡的人,才會努力為對方轉為異性!很浪漫吧!”說話的正是那青黃發色的女生,她伸出手,笑道:“很高興能跟你一個宿舍啊女英雄,我叫琉·陶奈。”
“為對方轉為異性?好奇怪的種族,那如果不小心轉成同性了怎麽辦?”
琉臉色一黑,這個問題恐怕千年來都沒有人想過吧。
拄青紋長杖的人似乎聽見了她們的對話,轉過臉微微一笑,溫柔至極:“在下未律,星見見習者。”
所謂星見,便是探求過去、預測未來的人。
宿舍很寬敞,每間宿舍裏住四個人,有獨立的衛生間,每五間宿舍共享一個廚房。
“這床不錯啊!跟傳聞中一樣。”南軟坐到床上,調皮地彈了彈,又突然起身朝床底塞了一大堆物品,“不枉我辛辛苦苦來一趟鐘陽。”
琉臉色一黑,難道她來這裏就是為了學院的床嗎?
“你們好!我是同宿舍的伽寐!”金黃色卷發的少女站在門口揮手,嗓音明亮而歡快。随後而來的是一個紅衣裙紅發的女生,她沒有多說話,只是淡淡地笑了笑,說“我是舞軌”然後便徑直走到一邊收拾行李。
南軟跟她們打個招呼,便拉着琉沖下樓梯前去集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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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們每個人面前都有一堆篝火,現在把你們的血滴在火堆上面,然後觀察火焰的變化,以測試出你們所擁有的身為‘澄’的力量性質。”四大長老高高漂浮在衆新生前方,沖他們呵呵直笑。
“飄那麽高也不怕半路摔個四腳朝天……”
南軟邊嘟哝邊半信半疑地望着紅光沖天的篝火,這麽一堆火苗能測試出自己的潛質?那四個活寶确定不是在耍我們嗎?
盡管對四大長老完全失去信心,還是不得不按照他們的話去做。
南軟看着自己指尖溫熱的血液墜落入熊熊烈火,殷紅與嫣紅交融流竄,竟然漸漸轉變成詭異閃耀的五光十色,覆蓋她驚訝而淩亂的視線。火焰在空氣中吐出輕薄溫暖的氣息,居然又漸漸交融凝固成彩色的晶體!
南軟不由得張大了嘴巴,難以置信。
白袍一晃,脈長老已然來到她面前并捋着胡子開懷大笑:“好啊好啊!居然具有祭師、法師雙重潛質!這孩子有前途!”
魔、法、祭三者的不同在于魔能短時間內憑空創造出沒有的東西,法能控制大自然中風、水、火、土四大元素,而祭能暫時改變物質的屬性。
南軟轉過頭去看琉,只見她面前的火焰直冒白煙,嗆得她拼命咳嗽。琉向她揮揮手一笑,滿眼嗆出的淚花:“哈哈!南軟!冒煙的是騎士!我是騎士哦!”再看不遠處,伽寐的火焰招搖着變成各種形狀張牙舞爪,笨手笨腳的伽寐只能夠很無奈地連連向被燒到衣服的同學道歉。而舞軌只是看着五顏六色的火苗,淡淡微笑。
火焰的變化映照出各人不同的潛質。
變色的是法師,結晶的是祭師,變形的是魔師。
白煙袅袅的是騎士。
火星四濺的是星見。
泡沫翻騰的是召喚士。
每個人都有不同的未來,不同的命運。
每具軀體都有那麽多的差異,人海茫茫中相遇一次,便已到了極限。
注定會分道揚镳。
☆、月亮街
題記:大家好學好植物學,畢竟地瓜葉和蓮葉都搞錯的話,是很丢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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鐘陽學院的生活就此拉開了帷幕。
不同的潛質有不同的專修課程。騎士注重提高身體素質;魔、法、祭師重點增加精神力量等等。
每個人都在努力适應校園生活。
每個人都懷着自己的夢想默默奮發。
沒有後悔,沒有怨言。
夜深人靜,南軟在床上迷迷糊糊中仿佛聽見有人喊她的名字。“南軟!起來啦!我們要去逛街了!”南軟翻個身:“不要!”
“快起來!起來!起來!”對方對自己創造高分貝噪音的能力似乎很有自信。
南軟揉揉惺忪的睡眼:“幹嘛啊你們?半夜三更不休息還妨礙別人睡覺,你們這是辜負了這麽好的床你知道嗎!”
琉一把将南軟從床上拉起來,哭笑不得:“快換衣服啦!咱們去月亮街買東西!多帶點金幣,那兒的東西蠻貴。”南軟一愣,睡意全消:“月亮街不是妖精界的集市麽?我們是人類,進去會被殺的!”
琉在她腦袋上敲了個清脆的腦嘣兒,笑道:“你還真是健忘!伽寐不是魔師嗎?由她施行衍氣術不就行了嘛!”
由于外表可以僞裝和變幻,因此妖精族與人類之間辨別的方式主要在于本身的氣息。而衍氣術,則能夠利用大自然的介質衍生出各個種族獨特的“氣”。
伽寐“哈啾”打個噴嚏,笑了笑:“有點……感冒呢……我的魔術還有點蹩腳……不過我會努力的!”
南軟在舍友的催促下匆匆換好衣服,又在床底下翻出一些東西才出了門。
經過宿舍門口時,一道橘黃色的電筒光芒掃過,響起管理員突兀的聲音:“哎!你們幾個要去哪裏?”琉連忙一把拉起南軟的手低呼快跑。南軟随着她的步子邊跑邊掏出剛才從床底下帶出來的東西扔到地上,那東西一路上叮叮咚咚掉落在地,閃着妖異的光。
硫詫異地聽見身後有管理員“動人”的叫聲:“啊啊啊啊!痛死我啦!!”
“南軟!你施了什麽法術嗎?”
“沒有啊,我只是把床底下那堆釘子撒了出去而已。”
衆舍友不禁汗顏,這丫頭做的手腳已經有夠奇怪的了,而且,誰的床底會有一堆釘子啊……
“南軟,你……真是個禍害!”
月亮街是一個奇怪的地方,每一棵千年古樹的樹洞都是它的入口。
學院門口就有那麽一棵巨大參天的樹。
月亮街,一條狹窄而綿長的小巷,屬于妖精的集市,販賣許許多多稀奇古怪的東西。
妖精們總是能在神秘的大自然中挖掘出各種寶物。
伽寐平舉魔杖,低頭細語喃喃,奇特古怪的語言從她口中緩緩吐出。魔杖通體發出淡綠色的光芒,覆蓋各人的肌膚,隐隐散發妖異的光澤。
月亮街真的很特別,只要稍稍擡起頭,就可以看見一個如圓盤般透着黃光的月亮挂在半空,巨大而美麗,仿佛一伸手就能夠觸碰到。月光自頭頂撲來,在每一個妖精薄如蟬翼的翅膀上上鑲起好看的金邊。
街道兩旁的妖精吆喝着誇贊自己的商品,各種琳琅滿目的物品在月光的籠罩下尤為奪目,吸引人視線。攤檔後面低矮的牆頭上有年幼的妖精唱着聽不懂的歌,神色自由快樂。
夜晚是妖精的世界,它們用月光裝點自己。
南軟暗暗地想,也許,這樣幹淨美麗的風景,在人類的世界是永遠不可能看到的了。
孩童時代的人類最奢華的夢也不過如此。
南軟四人左看看右摸摸,眼睛都花了,伽寐和硫更是大袋小包買個暢快。
南軟站在武器店裏呆呆地望着各色重金屬,最後在尖耳朵妖精的極力推薦下花了大量金幣買了一大塊千年冷玄鋼。琉很是不解地拍着她腦袋:“你這家夥腦子秀逗了啊?買那個作什麽?那種東西是用來煉武器的啊!你該不會想制作一個鋼鐵法杖吧?”要知道咒師體質弱力氣小,若是擡着個重量級的魔杖跑出門可是會笑死人的。
南軟摸摸腦袋,噘起嘴巴小聲辯駁:“人家本來就是要給穆煉武器嘛……看他那把重劍跟破銅爛鐵似的醜死了。”
拿着那麽醜的武器走在大街上可是會影響學院形象的!
“哈哈!”琉大笑着伸手撫摸她柔軟的黑發,“我們家南軟是喜歡那根木頭啊?”“那根木頭?”南軟打個呵欠,有點睡眠不足的難受感覺,“什麽啊!好端端的一個人怎麽被你說成木頭了!”
“那次在冥盾時,也不掂掂自己斤兩就往前沖,耍完帥後也不懂得順便占點便宜,不是木頭是什麽?哎?南軟,你這……該不會是一見鐘情吧?”琉看着她,依然自說自話,臉上有掩不住的寵溺。
一見鐘情?南軟翻翻白眼,更困了。所謂一見鐘情不就是色相誘惑嗎?她才沒有這麽膚淺。
不過仔細想想,穆長得還真好看啊……
柔軟的淺灰色頭發,風一吹便好像麥田裏的波浪搖擺飄揚;臉上輪廓清晰,嘴角揚起的時候流露無限溫柔的笑意;肩膀的線條極為硬朗,若不是容貌略顯稚氣,他一定是許多女孩心裏的王子。
琉看她一臉垂涎的樣子,不禁好笑。這丫頭肯定又在胡思亂想。
一陣寒風吹過,伽寐“哈啾哈啾”狠狠地打了個噴嚏,衆人身上的妖光忽地一弱,猛然有個獨眼的妖精尖聲喊起來:“天啊!她們身上有人氣!她們是混進來的人類!”
月亮街上霎時便是一陣騷動,妖精們各自對望幾眼,立刻嚎叫着向她們撲過來!
妖精比人類團結多了,雖然它們不會相親相愛,但起碼遇到敵人時一致對外。
也許,只有人類才會自相殘殺吧。
四個女生驚恐地拔腿就跑,心慌意亂。
偶爾回頭一望,是黑壓壓的一片妖精群,吓得她們再次沒命地朝入口跑。
南軟手上提着的冷玄重金屬笨重礙手,害得她只得手忙腳亂地落在後面。
可不管琉她們怎麽勸,她就是不肯放手。
無論如何,都要把這個帶給穆。
那個愛逞強的木頭……他一定會喜歡的禮物呢。
“南軟!快把那個扔了!不然妖精要追上來了!”
“不行!那個要給木頭的!”見鬼,她也跟着琉一起喊木頭了。難道是那家夥真的太像一根木頭了?
“你……你這丫頭,下次再來就好了啊!”
“怎麽可以!下次就得等一年後了!”妖精的壽命不比人類,它們能夠輕易地度過幾百個春秋而安然無恙。生命價值觀與人類截然不同的它們,每年只開一次集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