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到訪

? 向姨娘又帶着丫鬟來了。挺着這麽大的肚子還到處亂竄,文錦繡心裏膩歪的很,而且憂慮着文家的處境,根本不想搭理她。叫了青杏打發她走,“就說我被王爺罰抄《女戒》,沒工夫理她!”想着向姨娘沒事也要生出事來的性子,“也別讓她進來!”

青杏應是。文錦繡真的拿了《名姬帖》去了書房。含娟服侍文錦繡筆墨,文錦繡草草寫了兩個大字,又把筆給扔了,她心裏實在平靜不下來。含娟卻眼含羨慕的看着《名姬帖》。

文錦繡瞧見了就問,“喜歡寫字?”含娟有些不好意思的點了點頭,小聲說道:“奴婢瞧王妃身邊的玲月和芯月兩位姐姐字都寫的極好!”文錦繡點點頭,索性道:“那這本衛夫人的《名姬帖》就賞你了!”

含娟不明所以,但她感覺得到文錦繡的火氣,不由有些惶恐,辯解道:“奴婢不是這個意思…”

文錦繡看了就更煩心了,揮了揮手,“那你下去吧!”含娟掩下淡淡的失落,趕緊行禮退了出去,文錦繡像無頭蒼蠅似得在書房裏亂轉。

不行!不能就這樣坐以待斃!雖然文錦繡得了周承寅的承諾,可周承寅有幾分力量文錦繡根本不清楚。何況,要是周承寅是那種兩面三刀說一套做一套的人呢?退一萬步說,周承寅是信守承諾的正人君子,但他現在心心念念想着皇位,萬一鐘皇後一黨發難,誰能保證在危急關頭周承寅不考慮其他先幫她保住文家?

文錦繡這點自知之明還是有的。她只是一個小妾,根本不算什麽正經親戚,周承寅幫了沒好處,不幫也沒壞處,吃力不讨好的事誰會做?按道理鐘皇後根本不會理睬文家才是,可文家出現的時機太湊巧了,周承寅又有心讓文家做出頭鳥引鐘皇後出手,誰知道她會不會拿文家洩憤。

可她又有什麽辦法可以想呢?她又拿什麽讓鐘皇後改變自己的主意呢?

想到這裏,她不禁有些頹然。原來在皇權面前,她根本什麽都做不了。她甚至連周朝的官員系統都不夠了解。

難道真的什麽都不做不成!什麽都不做的話,文錦繡寝食難安!寫個信給父母提個醒吧?為人子女這是人之常情,就算周承寅知道了也不會說什麽。

怎麽送呢?不能大張旗鼓的送,這個府裏的都是一群吃飽了沒事幹,天天鬥來鬥去的女人,沒事都要整點事出來,何況她做了事,出于這群女人争鬥的本能,必然會把事情鬧大。

她求了周承寅送不行,被府裏的人知道了,肯定要在廖氏面前給她上眼藥,廖氏要是覺得失了正室尊嚴要處置她,她可不敢保證周承寅會為了自己,拂了結發妻子的面子。

而征求了廖氏同意送,這些日子她和向姨娘走的這麽近,肯定要被與向氏不和的方華柳譏諷一番,要是折騰來折騰去還不同意,不是白費功夫!而且廖氏知道了她想送信的事,府裏又都是她的眼線,自己想鑽空子偷偷送都難了!

想來想去,只能偷偷的給爹娘送信了。只要成功,就算被揭發出來,大不了自己認罰就好了!文錦繡惱怒,這麽個鬼地方,送個信都這麽困難!

派誰送呢?青杏青萍不行,這是自己娘家帶來的丫鬟,是人都知道是她的心腹,保不齊有人盯準了兩人的舉動。而且內宅丫鬟不經王妃同意根本出不了府門。

想到這裏,文錦繡想到青萍前幾日打聽到的幾個小丫鬟的信息。寶燕是家生子…而且有個弟弟在外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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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錦繡馬上叫了寶燕進來。

寶燕進來了,行了禮問文錦繡:“姨娘有什麽吩咐?”

文錦繡長舒一口氣,努力讓自己冷靜下來。想到這裏,不由露出一個苦笑,發現自己自從知道要給周承寅做妾,嘆氣的時候多了不少。她在文家的時候多自在,每日就是做做衣裳打打首飾,然後裝模作樣傷春悲秋一番。

所以更加不能讓文家毀掉啊!那是自己在這個世界給了她溫暖和寵愛的地方啊!

沉下心,她問寶燕:“你是王府的家生子吧?家裏還有什麽人?都做些什麽事?”

寶燕老老實實的回答:“奴婢是王府的家生子,家裏有一個姐姐一個弟弟,姐姐是陳姨娘院裏的二等丫鬟,弟弟是外院的跑腿小厮。”和青萍打探出來的情況一樣,文錦繡點點頭。

“你弟弟多大了?”文錦繡又問。

“奴婢弟弟今年十二了,陳姨娘院裏的丫鬟婆子常讓奴婢姐姐托奴婢弟弟在外頭買些個針頭線腦什麽的,奴婢弟弟常去西街的絹花鋪子,那裏的掌櫃都認識奴婢弟弟!說他小小年紀盡拿了些花樣騙王府裏的姐姐!”說着自己也覺得好笑,彎着眼笑了起來,一派天真。

文錦繡不禁也露出了笑意,“沒想到你弟弟還是鬼機靈的!不過外頭的花樣子都新鮮蘇杭的新樣,怕是比府裏的新鮮些吧?”

寶燕驚奇道:“原來姨娘都知道啊!姨娘可真厲害!”

“這有什麽,我娘家就是做的絲綢生意,鋪子裏有時新的料子花樣都先緊了我!”

寶燕聽了就露出幾分羨慕,“那可真好!一定都很漂亮吧?姨娘怎麽不都帶了來?”

文錦繡有心跟她寒暄,自然接了話題,“漂亮是漂亮,不是我出自商賈人家,像绡紗、錦緞都不能穿,在家也不過穿些潞綢、杭綢罷了!哪像你自小在王府,見識比我多!而且我看你針線也做的很好!”

寶燕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奴婢針線算不得很好,奴婢姐姐寶琴針線才好,因為陳姨娘針線很好,所以陳姨娘院子裏的姐姐針線都很好。”一番話說得十分繞口。

文錦繡乘熱打鐵,“我們去陳姨娘那看看吧!我也想去見識見識,府裏的針線和外頭繡娘的有什麽區別。”寶燕不疑有他,笑着帶了文錦繡去陳姨娘院子裏。

陳姨娘住在王府的南邊怡芳居,是個三進五間的院子,比梨香院院稍大一點,因為陳氏生了長女,所以單設了小廚房獨自開夥。可是大小姐周薇丫鬟婆子衆多,如今六歲,又請了宮裏的嬷嬷教規矩、女先生讀書識字,整個怡芳居塞得滿滿當當的。還不如文錦繡的梨香院空閑。

向姨娘不過懷着身孕就住了四進五間的院子,方姨娘還不許自己住進去,怕‘擠’到向姨娘,偏偏王妃答應了…文錦繡想到請安時周承寅讓世子給‘弟弟’做榜樣,方氏和廖氏不愧是表姐妹,在捧殺向氏這一點上出人意外的相同!

陳文靜對文錦繡的到訪很是驚訝,但還是客氣的把她迎了進來,“怎麽文妹妹今個兒有空到我這來轉轉?向姨娘今天沒有找妹妹聊天?”

文錦繡聽着陳氏試探的話語,知道怕是全府都知道向晚紅都跟她文錦繡親近的事了!文錦繡不由做出一個無奈的表情,“也不知道向姨娘怎麽了?總是往我的梨香院跑,我也不好趕人,她懷着七個月的身孕,萬一在梨香院出了什麽事我可這麽辦?”

“文妹妹多心了,這是在王府裏,王妃的眼皮子底下,哪會出什麽事兒啊?”陳氏滴水不漏。文錦繡一點別的都打探不出來,只好親熱挽了陳氏往屋裏去,嘴裏還抱怨道:“雖然不會出什麽事,可是向姨娘來我都心驚膽顫的,又總說些莫名其妙的話!”

陳氏只笑着和稀泥:“她就是那麽個性子,文妹妹別往心裏去就是了!”一點都不好奇文錦繡口中‘莫名其妙的話’是什麽。

二人在正屋的炕上坐下,文錦繡看着中堂挂的《月下浣紗圖》,還有窗邊汝窯花瓶裏插着一枝桃花,心想這個陳姨娘還是個雅致的人。

文錦繡又問:“大小姐呢?”陳姨娘不知道她來這裏什麽意思,只笑着說:“這個時辰,在和嬷嬷學規矩呢!”文錦繡訝異,想到可能跟在德興院說的話有關,不好多問。

“這是正經事,那我就不打擾她了!”文錦繡感覺到陳姨娘眼中的戒備放下一層。

文錦繡說明來意,“我聽寶燕說,姐姐院子裏的寶琴是寶燕的姐姐;又聽府裏的人說,陳姐姐針線做的極好,我想借幾個花樣子,所以帶了寶燕來串門。”

“妹妹太客氣了!”陳姨娘說,叫了身邊的大丫鬟,“陲玉,你去把我的針線簍拿來!”那丫鬟應是去了,陳姨娘又問文錦繡身邊的寶燕,“要不要我叫了寶琴來陪你說話?”

在兩個主子面前有什麽可說的?文錦繡忙攔了陳姨娘,“哪有勞煩姐姐過來陪妹妹說話的道理!就讓寶燕去找寶琴罷!”說着給了寶燕一個荷包,“裏面一些零嘴兒,你拿去和你姐姐好好絮叨絮叨!”

寶燕開開心心的接了,陳姨娘不好不做表态,叫了小丫鬟,“讓她帶着寶燕去找寶琴!”

陲玉拿了一個竹篾編的簍子來了,陳姨娘讓文錦繡挑選。

文錦繡裝模作樣的選了幾個,誇贊陳姨娘:“姐姐這裏時新的花樣子可真多!”陳姨娘笑着回應,兩人東拉西扯的說了些話,文錦繡目的不在此,尋了個借口就告辭。

陳姨娘要讓小丫鬟叫了寶燕回來,文錦繡擺手,“算了,我去找她吧!她年紀小,只有我多擔待些了!”一副無語又沒轍的樣子。

“那我陪着你去吧?”文錦繡知道她疑心,況且自己不過想借她一個由頭,直接答應了。

“好啊!”陳姨娘和她一塊出了房門,在第二進的一株垂絲海棠前,看見了圍在一群的嘻嘻哈哈小丫鬟。寶燕正在其中。

一個年紀稍大的丫鬟第一眼看到了文錦繡和陳姨娘,忙叫停了身邊的人,走到文錦繡二人跟前行禮道:“奴婢見過陳姨娘,文姨娘。”

陳姨娘指了她對文錦繡道:“這就是寶琴!”在後頭嬉鬧的丫鬟也全都上前行禮,文錦繡站着受了,突然有種自己是老板的感覺…

她問寶琴:“你們剛才說什麽呢?這麽熱鬧!”

寶琴看了陳姨娘一眼,“奴婢弟弟從外院給院子裏的姐妹們捎了些新式的帕子和花樣,姐妹們都争搶着要呢!”

“這樣啊!真羨慕你們院裏這麽熱鬧!”文錦繡道,從丫鬟堆裏叫了寶燕出來,“趕明兒你也叫你弟弟給我院子裏的丫鬟也捎些!”

寶燕直說“好啊,好啊!包在奴婢身上!梨香院的姐姐們肯定也喜歡!”看的寶琴急了眼,又礙于兩位主子在這不好上前。

文錦繡不管她,帶着寶燕和陳姨娘又道了別,回了梨香院。

陲玉看着主仆二人離去的身影,問陳姨娘:“姨娘,文姨娘無緣無故的來這裏做什麽?”

“誰知道呢?”陳姨娘道,卻不甚擔憂,“我有萱姐兒,只要不犯大事,王爺都會網開一面。王妃她也…”說到這裏,她頓了一頓。話再出口時已帶了冷然。

“只會挑撥是非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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