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明白

? 好一陣子文錦繡才平靜下來。兩個人都沉默着,文錦繡直直的看着周承寅,他伸手抹了她臉上的眼淚,嘆息一聲。

“是我不對。”他說。“王五夫人答應過我的,是我沒想到,她居然拿了你的東西要挾你…”

“她答應了你什麽?”文錦繡問。周承寅張了張嘴,沒有說話。

“你們一個個把我當什麽?!是可以買賣的東西嗎?!”文錦繡抓了他的肩膀,咬牙道。

“我…不…你祖父…都只是…想你過得好…”周承寅嘴角幹澀。

“王五夫人願不願意娶一個商人女做媳婦,長福公主允不允許文家占這麽大的便宜,王爺想過沒有?”說着,文錦繡倒笑了起來,“妾身倒是有點理解她們了…”手也慢慢松開。

周承寅覺得有什麽東西在離他而去,從未有過的,他渴望抓住。他一把抱住文錦繡,重重的堵住了她的嘴。文錦繡猝不及防,胸口撞在他的胸膛上,她看着周承寅的眼睛,豆大的燈光,昏黃的光暈,這個男人的睫毛就像蝴蝶的翅膀,在眸子裏撒下一層陰影。

文錦繡怔住了。周承寅的眼睛晶亮的,沒有人前人後都保留的溫和,也沒有刻意隐藏的鋒銳,文錦繡才發現他的眸子那樣明澈,只有光影裏她模糊的面龐。

文錦繡推開他,也不知道說什麽,她下床吹了燈,讪讪的說了句“睡吧”,拉開被子鑽了進去,翻過身背對着周承寅。

周承寅攬過她的腰,從背後抱住她,“你是不是在怪我?”文錦繡不答,他有些遲疑的道;“其實…若不是…我露出想納你的意思…我姨母…大抵真的會娶了你做媳婦吧?”說道最後,自己也不确定。

文錦繡聽他聲音裏的愧疚,沉默了半響,才道:“算了!嫁誰還不是嫁?差不多了!”

周承寅把她翻過來對着自己,文錦繡尴尬的道:“王爺幹什麽?!”,周承寅輕笑兩聲,吻了她的脖子,誰知道她脖子上的肉最敏感,惹得文錦繡“咯咯”直笑。

“我會好好待你的。”周承寅鄭重道。這是他第三次說這句話,不是‘本王’也不是‘虧待’。好像承諾了什麽,又好像決定了什麽。

文錦繡哼哼,只說:“光說有什麽用!”周承寅笑的更厲害了,文錦繡發現自己的衣裳不知不覺已經卸下大半,她“哎呀”一聲,有些惱怒。周承寅卻已經動作起來,口裏還說:“你不是叫我不要‘光說不做’嗎?”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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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錦繡坐在浴桶裏,看着給她擦身子的周承寅直報怨:“這木桶太硌人了!”又說:“這天也太熱了!”還不到五月,倒嫌起天熱來。

周承寅看着像一灘軟泥一樣趴在他身上的文錦繡,聲音帶着飽餐後的餍足:“還有什麽要求?都說出來,我都滿足你。”十分得高興。

“我又不是青樓裏的姑娘,還缺你這點不成?我有的是錢!”文錦繡小聲嘀咕,周承寅啞然失笑。

青杏眼角帶着毫不掩飾的笑意,領着丫鬟換了薄被褥子,文錦繡看見了,哼道:“遲早把你嫁出去!”青杏紅了臉,抿嘴笑着下去。

文錦繡躺在床上,想着之前周承寅說的話,問周承寅:“王爺為什麽想擡妾身進府?”

周承寅笑:“覺得你有意思。”

“這算什麽理由!”文錦繡不滿。周承寅反問她:“嫁我和嫁別人為什麽一樣?”

“嗯…”文錦繡想了想,“還不是丈夫婆婆小妾,現在我沒有婆婆,但有王妃,差不多…”

周承寅不說話,文錦繡打了個哈欠,翻個身,睡着了。

第二日睡到辰正才起。周承寅卻早早的起來了,坐在一邊饒有興致的看着文錦繡在衣箱裏挑挑揀揀,指着這個說不行,指着那個說難看,明明有兩大箱籠的衣裳,卻直說沒衣裳穿。

一起用過早膳,周承寅去了外院找幕僚商量事務,臨走前對文錦繡道:“枕頭下我放了東西給你。”

文錦繡看了,發現是兩個匣子。一個是文老太爺的,一個裝了一疊十兩銀子的銀票,是周承寅留給她的。文錦繡數了數,有五十張,看來是準備給她打牌的。

文錦繡滿意,上午叫了丫鬟繼續抹牌。卻好像時來運轉,手氣好的不行,雖然沒有把輸的贏回來,卻也贏了不少。由于今天玩的小,文錦繡得了一堆碎銀子,全裝在了周承寅給她的匣子裏,零零碎碎的塞滿了一匣子。

下午,周承寅又差粗使婆子給她送來兩個箱籠,文錦繡問那婆子:“這是幹什麽?”

那婆子忙笑着答:“王爺差人送兩箱衣料來,給姨娘做衣裳!別的姨娘都只得了幾匹呢!”文錦繡聽了,雖然喜悅少了幾分,卻也松了口氣。

要是只給她,怕是府裏別的女人要聯合起來對付她的。文錦繡讓青杏打賞了擡箱籠的幾個婆子,幾個婆子開開心心的接了,行禮退了下去。

文錦繡打開箱籠,一個裝了她在家裏用的浴缸,一個滿滿當當的全是衣料。

文錦繡吩咐自己院子裏的粗使婆子,把浴缸擡去盥洗室放好,自己帶了青杏青萍,把衣料都攤在外間臨窗的大炕上。

天青色、蓮青色、天水碧,寶藍、湖藍,鵝黃、杏黃、缃黃,更有緋色、茜紅、玫紅、暗紅…各種顏色不一而足…除了正室方能用的大紅色。

纻絲、刻絲、妝花、莽緞、細葛、細棉、更有十幾匹各種顏色輕薄如蟬翼的绡紗…

文錦繡的心情一下子明亮起來,讓含娟把衣料分類碼好,指着細葛和绡紗,跟青杏說:“天開始熱了,咱們先拿這些做衣裳!”

讓盈夏去叫了府裏針線房的人來,商量着做了兩條月華裙、兩件襖裙、四件绡紗褙子、四套亵衣。盈夏眼裏全是羨慕。

周承寅回來時,只看見堆滿了炕上的衣料,埋在衣料裏的文錦繡彎着眼和青杏商量着繡什麽襕邊、做什麽款式。

盈夏盈盈上前,嬌聲問周承寅:“奴婢服侍王爺梳洗?”周承寅不想打擾文錦繡的好興致,眼含笑意“嗯”了一聲,去了盥洗室,進門看見文錦繡碩大的浴缸擺在一邊。

盈夏好奇的問周承寅:“王爺,這是什麽?”周承寅皺眉看了她一眼,只道:“主子的東西,哪容的你多問?”盈夏不甘心的說了聲“奴婢知錯”,服侍周承寅梳洗完,跟着周承寅去了外間。

文錦繡指揮着含娟和寶燕收拾衣料,眼角瞥見周承寅,過來問他:“王爺餓不餓?可要用晚膳?這兒怕是要等一會兒!”

周承寅想了想,說:“那就等收拾完再說。”看了文錦繡道:“我有事和你說!”文錦繡不明白,跟着周承寅去了內室。

兩人在內室的桌邊坐下。周承寅的表情有些嚴肅,文錦繡看了不禁有些擔憂的問:“怎麽了?”周承寅抿了嘴,不知道該不該把這個消息告訴她。

文錦繡見了就道:“有什麽事你就說罷!我有什麽好怕的?一起想辦法不就好了!”周承寅這才舒了一口氣,對她道:“文老太爺病了!”

文錦繡一驚,抓了周承寅的手問:“怎麽會這樣?他老人家身體一向康健,好端端的怎麽會突然病了?”

周承寅握住她的手,安慰她道:“具體的我也不是很清楚,只是叫底下的管事去文家長房擡你的東西時,管事與我說的。文家三房在家裏鬧,分家沒有分成,因為文老太爺自你進府後就病了,文老太爺有心要瞞,就連你父親,都是隔了兩天才察覺。”

文錦繡張了張嘴,神情複雜。她一開始就以為是祖父和周承寅商量好了,讓她做妾,心裏怨怼祖父。她卻從來沒想過,長房幾個嫡親的孫子跪在他老人家院子裏,若不是有什麽難言之隐,祖父怎麽會一言不發。

她有些遲疑的問周承寅:“妾身…能不能…回家看看?”又覺得不大可能,“妾身知道…這不合規矩…但是…妾身…”文錦繡頹然的低下頭,她根本沒有立場說這種話。

周承寅摸了摸她的頭,道:“不是這麽簡單的。若是平時…”說着也慢慢合住了嘴。文錦繡看着他,強壓下心中的惱火:“王爺把話說全罷?!把事情告訴妾身不就行了?這難道和妾身沒有幹系?!文家和妾身的性命現在可都在你身上!”

周承寅翕了翕嘴,揉了揉眉心,看着文錦繡瞪着他的眼神,有些無奈。過了好一會兒,周承寅似乎下定了決心,索性道:“好罷!”

“你想回文家怕是不太行…不過我可以代你去看看…但是這樣一來,皇後鐵定以為我和文家有什麽,你估計是非進宮不可了!”

“進宮?妾身怎麽能進宮?”文錦繡不解。

“鐘皇後大概想知道你在我和文家之間擔了什麽角色,父皇封了我順王,恐怕讓她覺得父皇心已經偏向我了!上次朝會時,鐘皇後已說要看看你,不想父皇居然同意了…雖然被我推脫過去,可是下回就不太好說了…”

“鐘皇後到底是個什麽情況?”文錦繡問。關于皇宮還有争儲,她了解的實在太少。

“我母後生六弟薨逝,父皇傷痛,那時候還只是鐘婕妤的皇後一直陪着父皇,第二年又生了五妹,父皇就封了她做皇後,想讓她撫養我們幾個。”說道這裏,周承寅的神情有些感慨。

“鐘皇後她…開始對我很好…不僅是我…還有長福、德順、啓安…父皇見承憲傷心,她還時常勸父皇…”

“五妹出生後,朱貴嫔和王美人又給父皇生了兩個兒子。宮裏就開始有流言,說五妹是福星。”周承寅露出一個冷笑,“這就罷了,待得八弟出生,宮裏居然傳先皇後在時,生的三皇子、四皇子、四公主皆夭逝,先皇後又只生女兒,六皇子孱弱不知道什麽時候就夭折了!”

“說母後是個不詳之人!”周承寅腮幫子緊繃,文錦繡看着他握成拳頭的手,白皙修長,青筋畢露。她不由握了他的手,想說什麽,可又覺得語言蒼白無力。

“他們已經死了!”周承寅平淡道。文錦繡握着他的手就緊了緊。

周承寅看了她一眼,整個人都松緩了些。他摸了摸文錦繡的臉,目光清澈的看着文錦繡,好像讓她不要害怕一般。文錦繡給了他一個笑容。

他繼續道:“父皇喜歡八弟,對八弟和鐘皇後多有寵愛,宮裏宮外的有心人多,八弟自己又是個争氣的,鐘皇後為了兒子,自然就對我們疏遠了!”到最後已帶了幾分嘲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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