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再次醒來已是清晨。
韓江被窗外刺眼的光線晃醒,他頭疼,胃也難受,伸手揉了揉額間。
睜開眼睛,是陌生的陳設和環境,一扭頭就看到眼前有張大臉。
韓江沒有心理準備,吓了一跳,仔細一瞧,那張大臉屬于陸非。
他摁着腦門把人往後一推,掀開被子,有些艱難地撐着身子坐起來,沒好氣:“你有病吧。”
陸非笑的不懷好意,聲音幽幽的:“醒了?”
韓江揉了一把臉,終于清醒些,“這是哪啊。”
陸非坐在床邊的椅子上,翹着二郎腿,一只手撐着下巴,沖他眨巴眨巴眼睛:“知道你昨晚都幹了些什麽嗎,你這個禽’獸。”
“……”韓江莫名其妙。
他看了眼自己身上,衣服都穿得好好的,又擡頭:“怎麽着,難不成我饑不擇食把你強了?我口味應該沒那麽重。”
陸非蹬了他一腳:“滾蛋,你想我還不樂意呢。”
他搖着頭,啧啧兩聲:“看不出來,平時一副高冷模樣,不近女色,有美女追看都不帶看一眼的人,不僅愛吃窩邊草,還趁着醉酒,抱着人小姑娘又摟又親,你不禽’獸誰禽’獸?”
昨晚,他剛把女服務生打發走,随便回頭瞄了那麽一眼,就看到這位神志不清的人士,把人家小姑娘整個人摟進懷裏,抱的死死的,正在親她的唇。
動作不太溫柔。
陸非趕緊背過去,用身子擋住包廂門上的小窗口,心裏有點感慨:這得憋成什麽樣了。
聽完他的敘述,韓江愣了好久,陸非說的這些東西,他毫無印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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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擡眸看向陸非:“你個賤人少趁我喝醉在這裏胡說八道,昨晚她在家,怎麽可能出現在那。”
陸非睜着一雙無辜的大眼睛:“你讓我找她的呀!你喝的七葷八素一直喊人家名字,讓人來接你,你一點都不記得了?”
“……”韓江不知道說什麽好。
過了會,他又揉了揉額頭,覺得腦袋比剛才還疼,“後來呢。”
陸非:“後來?吓跑了呗,出來的時候臉紅的不像話,讓我好好照顧你。”
他掰着手指頭算了算,“從她進包廂到出來,你抱了人家整整十分鐘。”
“……”
陸非又說:“我給你續了一小時包廂費,還有這酒店錢,我都記小本本上了,以後等你結婚從份子錢裏扣。”
韓江腦子嗡嗡的,什麽話都聽不進去。
回到家已經快中午,客廳裏沒有人,施靜在廚房煲湯。
韓江走到廚房倒了一杯涼白開,施靜看到他衣服有些褶皺,“怎麽弄成這樣,昨晚在哪睡的?”
果然是作家風範,一句話就戳到重點。
韓江頓了頓,說:“跟陸非他們喝了點酒,睡覺沒脫衣服。”
施靜沒再追問,“少喝酒,你爸那胃就是喝酒鬧的,換下來放洗衣機邊上那個白色的髒衣簍裏,待會我給你洗了。”
“嗯。”韓江舒了口氣,還是忍不住開口:“顏顏呢?”
“在房裏。”今天周末,她不上課。
施靜說:“早上就奇奇怪怪,叫她吃飯說不餓,一直沒出來,問是不是不舒服,說沒有,就是有點累。”
“你說,是不是快高考了,她有點焦慮?”
韓江做賊心虛,沒敢看她,端着水杯回房間,“我哪知道。”
溫顏整個上午都窩在被窩裏,沒睡覺,也沒看書。
眼睛一閉就想起昨晚的畫面。
他那麽兇,好像控制不住一樣,親了她好久,後來也抱了她好久。
直到他真的睡過去,溫顏才敢從他懷裏掙脫出來跑掉。
也顧不得接他回家了,反正陸非不會讓他睡大馬路。
溫顏覺得腦子很亂。
一邊可恥地回味他唇齒的溫柔,一邊又想他是不是把自己當成了別人。
想來想去,她眼睛一閉,猛地把自己蒙進被子裏,煩躁地發出哼哼唧唧的聲音。
溫顏翻來覆去都不舒服,又猛地坐起來,伸手摸了摸自己的嘴唇。
想了幾秒,臉又紅了。
突然有人敲門,“砰砰砰”幾聲,把溫顏吓到死,“啊?”
門外是施靜的聲音:“顏顏,你是不是不舒服?”
剛剛聽到她房間裏有聲音,不知道是難受還是什麽。
溫顏忙跳下床,光着腳去開門,“靜姨。”
施靜看她臉都紅了,不放心地摸了摸她的腦門:“是不是發燒了啊,怎麽還出汗了?”
溫顏搖搖頭,沒敢說是剛才捂大被捂出來的汗,她往別處扯:“我有點餓了。”
施靜忙說:“湯快好了,你先吃點餅幹墊墊肚子。”
溫顏跟着走出去,無聊地在客廳裏轉了一圈,忽然看到玄關門口他的鞋。
他在家嗎?什麽時候回來的。
溫顏暫時還不知道拿什麽表情面對他,想了一下還是覺得房間裏比較安全,可剛一轉身,就看到韓江拿着兩本書站在她身後,剛剛從房間出來。
兩人都愣了一下,猝不及防地沒了表情。
過了幾秒,還是韓江先開口:“醒了。”
溫顏不敢看他,低着頭,一只腳很不自在地蹭着自己的小腿,“嗯。”
又沒話了。
其實完全清醒後,韓江對昨晚的事已經有些印象,陸非沒有騙他,甚至沒有誇張,他确實親了她,也抱了她。
如果現在裝死不認賬,自己都覺得自己混蛋。
想了很久,他還是決定先道歉,一句話翻來覆去打了半天草稿,剛開口,溫顏房間的電話适時響起來,小姑娘一秒沒耽擱,沖刺一樣逃離現場。
韓江微微皺眉。
她在躲他。
生氣了嗎?他心裏越來越不舒服,不知道她會不會從此把他當成随便又輕薄的人。
喝酒真的誤事,他想過,親就親了,沒什麽大不了的,但喝醉的時候親她,總感覺有些借機耍流氓的嫌疑,不像帶着真心的樣子。
而且……糊裏糊塗的,都沒好好感受一下。
她那樣聽話又乖的人,不知道會不會被他吓到。
房間裏傳出溫顏輕柔的聲音:“姑姑。”
韓江轉頭看過去。
印象中,自從那年她被施靜從姑姑家接回來後,她姑姑幾乎沒有聯系過溫顏,親情非常淡薄,溫顏也只在逢年過節時給她打一個電話,一般說不了幾句就挂了。
為什麽她會忽然打來電話?
施靜叫他們去餐廳吃飯,看到客廳裏只有韓江,“顏顏呢?”
韓江說:“在房間,”他停頓一下,“在跟她姑姑講電話。”
施靜的表情明顯有些變化,手裏用過的餐巾紙都來不及扔,轉身就快步走去溫顏房間。
她聽兩人說了幾句話,沖溫顏示意一下,把電話接過來。
開頭幾句是正常的寒暄,她邊說邊往書房走,随後關上了書房的門。
幾分鐘後她出來時,電話已經挂掉了,她把手機還給溫顏:“你姑姑有事先挂了。”
溫顏答應一聲,跟着施靜去餐廳吃飯。
三個人安安靜靜,餐桌上只有輕微的餐具碰撞聲音,施靜又給溫顏盛了一碗湯。
還沒吃完,韓雪凇穿着藏藍色的蠶絲睡衣從卧室走出來。
他雙手按在施靜肩上:“光天化日,你們三個背着我偷吃東西。”
施靜樂了:“飯菜已經留了,我給你端過來。”
韓雪凇昨天半夜才下飛機,到家時已經是後半夜,施靜想讓他多休息一會。
他摁住想起身的施靜,“我不太餓,待會再吃。”他摸摸自己肚子,“我減肥呢,一天兩頓。”
施靜看看他肚子,伸手拍了拍,“好像是瘦了點。”
人到中年,身材難免走形,韓雪凇年輕時腹肌胸肌一應俱全,最近腹肌有消失的跡象,肚子剛起來一點,沒等施靜發表意見,他自己就開始加強運動,嚷嚷着要減肥。
施靜逗他:對,減吧,減完了好去勾搭二十歲的小姑娘。
韓雪凇嘴角含笑,輕拍了一下她腰下,“我能勾住你就行了。”
在家裏,他們說這種話從來不背着兩個孩子,溫顏每次看到他們感情這麽好,都會忍不住想,如果當年沒有那場火災,爸爸沒有死,媽媽也沒調職,那他們兩個,應該也會這樣恩愛吧。
吃過飯,韓江和溫顏,一個往左,一個往右,分頭進了各自房間。
溫顏又撂倒在床上,翻來覆去折騰了一會,爬起來給江嫣發了條信息:嫣兒。
她喜歡帶着兒化音叫江嫣。
不到一分鐘,江嫣回複:嗯?咋啦。
溫顏愁眉苦臉,不知道該怎麽說,兩條腿倒立在床頭,手機舉在頭頂,打了幾個字:我被人親了。
删掉。
換成:我初吻沒了。
再删。
最後發出去的是:沒事。
江嫣發過來一串翻白眼的表情,說:撩閑是不是,你遛傻小子呢?
對面房間,韓江在床上躺了一會,又起來撥弄了幾下吉他,擦了擦他那把跟溫顏一模一樣的小提琴,打開窗子透氣,又回到電腦前面打了幾個字。
瞎忙活半天,最終還是給陸非打了個電話。
只響一聲陸非就接起來:“哎你說咱倆是不是心有靈犀,我正想給你打呢。”
“什麽事。”
“想問問你今天見着人小姑娘有沒有羞愧而死。”
韓江翹着腿坐在椅子上,吉他一頭搭在桌角,一頭抵在腰間,手指有一下沒一下地撥弄琴弦。
“她躲我。”
陸非笑的沒心沒肺:“躲你就對了,你還指望人家跟你說謝謝啊。”
韓江抿着唇沉默一會,說:“昨天……她後來有什麽反應嗎?”
陸非:“我不是說了嗎,跑了。”
“不是,”韓江艱難地措辭,“跑之前,有沒有——”
陸非一點即通:“你想問她有沒有回應,抱沒抱你,親沒親你,是不是?”
韓江沉沉舒了口氣,默認。
陸非笑到失聲,說話都跟着抖,“發騷了你。”
韓江咬着牙,直接把電話摁了。
兩秒後,陸非又打過來:“別生氣啊,不逗你了,我說還不行麽。”
韓江一句話沒有,等着他說。
陸非說:“抱了。”
韓江立刻坐直:“是嗎,怎麽抱的。”
還要描述一下嗎?好吧。
陸非組織語言:“就,摟着脖子,在你懷裏趴着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