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摟着脖子,在他懷裏趴着。

韓江想象了一下那個畫面,如果在他懷裏趴着是被他抱住不能動,那摟着他的脖子,應該是一個主觀動作吧?

他兀自琢磨了一會,忽然反應過來,對着電話冷冷說:“你看了多久?”

“……”

陸非氣不打一處來:“沒你這樣的吧,啊?卸磨殺驢不要太明顯,再說我能不盯着嗎?你喝的醉醺醺萬一幹出什麽別的出格的事兒,我好及時攔着你啊,你竟然質疑我??你有什麽好看的,有片兒好看嗎??”

他控訴起來沒完沒了,韓江直接挂掉電話。陸非再打過來他也不接了。

高考前的日子好像過的特別快。

從教室後面黑板上的倒計時變成“20”開始,19,18,17……轉眼間,已經到了六月一日。

早已過了孩童時期,但同學們還是很歡喜,班長聽說西郊公園有顆許願樹,很多考生都慕名去許願,希望自己能考到一個理想的成績。

今天是高中生涯最後一個周末,他跟老徐打了招呼,組織班上的同學一起去西郊公園。

大家在公園門口集合,天氣晴朗,溫度适中,風也适中,好像很久沒有這樣呼吸過新鮮空氣,也沒有這樣放松過。

許願樹看起來有些年頭,大概也有人修剪,枝桠都很規整,上面挂了很多紅綢和風鈴,風一吹,可以聽到清脆純淨的鈴音。

有男同學調侃:“這是許願樹還是月老樹啊?”

立刻有女生回應:“你要是想許願早點兒娶老婆也沒人管你。”

大家哄笑起來,班長拿班費買了很多風鈴,分給大家一人一個,“注意态度!虔誠啊,虔誠虔誠!”

有人笑班長迷信,班長樂了:“沒辦法,都到這時候了,看書也沒用,只能迷信一下,給他們寬寬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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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嫣拿到筆,毫不猶豫,直接在風鈴下面墜着的許願簽上寫了一行字:考上工大,打倒陸非!

溫顏實在忍不住,笑的身體直抖:“估計他這會兒狂打噴嚏呢。”

江嫣撇撇嘴,又看了一遍,“寫的好難看啊,不過正好,醜醜的字配醜醜的陸非,絕配!”

她把筆遞給溫顏:“你不懂,他的名字能登上我的許願簽,是他上輩子修來的福分。”

溫顏之前已經想好,但下筆前忽然停下,過了會,她穩穩寫了幾個字:希望媽媽早點回來。

江嫣行動迅速,已經挂好,溫顏随後踮起腳跟,認真把風鈴挂在所及之處最高的地方。

風漸漸大了,鈴音更甚,像午夜夢回将她驚醒的聲音,也像遙遠記憶中,向飛鴻跟她一起過的最後一個兒童節,她給溫顏買了一串小鈴铛,複古銅色,有漂亮的花紋,現在還挂在溫顏的書架旁。

大家都挂好後,班長拍拍手,将衆人聚集在一起。

他視線緩慢掃過班裏每一個人,似乎想将他們深深印在腦海裏:“兄弟姐妹們,現在是咱們高中生活的最後幾天。”

這句開場白,讓大家漸漸熄了聲音。

“咱們一起奮鬥三年,一起笑過,哭過,運動會咱班拿過年級第一,籃球賽,板報,競賽,咱們都是最強的,這次高考,我相信咱們班也一定是最強的,我們每一個人,都能去自己心儀的大學,我們不為漂亮的分數,不為別人,只為我們自己,為了将來能随心所欲,想說‘不’就可以說不。”

“我希望,不管将來大家混成什麽樣,都能像現在一樣好,不要,”他情緒有些不穩,難掩哽咽,“不要疏遠,不要斷了聯系。”

氣氛低沉,有女生已經眼睛濕潤,蔣旭不願意這樣,故意拍拍他肩膀:“班長你想的美,你這麽大方,我肯定天天跟着你蹭吃蹭喝。”

他一說話,大家又笑起來,班長也覺得自己娘們兒得很,剛剛差點沒哭出來,他從兜裏掏出幾張百元紙幣遞給蔣旭,那是最後的班費,“幫我買點吃的吧,今兒天氣好,在這裏野餐得了。”

蔣旭痛快收下,随口問了句:“行,買多少?”

班長沉默一會:“都花了吧,反正以後也用不到了。”

有女生已經哭出來,嚷嚷着控訴:“你幹嘛呀,總說這話。”

蔣旭好不容易壓下的傷感氛圍又有回起的架勢,他趕緊說:“這點哪夠啊,我出一百,加只烤鴨!”

很快有男生附和:“烤鴨一百不夠,我再加一百。”

“我也加!”

“我也出一百!”

最終,這頓臨時起意的野餐分外豐盛,大家很克制地沒有喝酒,并把所有垃圾都帶走。

錢沒有花完,還剩下一些,幾個班幹部買了很多吃的準備給老徐送過去。

本來只是過來許願,沒想到一直玩到下午才走,韓江一小時前就給溫顏打過電話,問她什麽時候可以結束,她說不太确定。

大家走後,許願樹另一側才默默走出一個孤寂的身影,他微微仰着頭,看了一會大家挂的風鈴,随後走到風鈴攤位前,借了一支筆,默默寫了幾個字。

帶着一腔溫柔與思念。

末尾署名:羅跡。

羅跡個子高,他小心将風鈴挂到很高的位置,确保不會掉下來,才後退幾步,長久地凝視那個方向。

看夠了,他準備離開,卻發現腳邊的地上靜靜躺着一只破碎的風鈴。

玻璃碎片散了一地,大概是被風吹下來的。

他撿起來,看了看上面的文字,是很娟秀漂亮的女生字跡。

看到署名,他微微皺了眉。

思考後,羅跡決定不将這件事告訴她,許願這種東西,心誠則靈,其他的,随風去吧。

西郊公園外,溫顏送走江嫣,準備打車回家,對面有車鳴笛,她看過去,是韓雪凇的座駕之一,韓江坐在駕駛位,沖她招了招手。

那次撞車後,韓江的車被送去修理,還沒拿回來,對家裏他只說在路上不小心被人蹭了一下。

自然又落了施靜一番埋怨,說他開車不小心。

溫顏坐上副駕,先去拽安全帶,“什麽時候到的?”

韓江說:“剛到。”

之前他說,要帶她去一個地方。

溫顏沒有問是什麽地方,路上陸非給他打電話,他接了車載公放,陸非的聲音傳出來:“六一兒童節,有沒有陪你家小丫頭一塊兒過?”

韓江瞥了溫顏一眼,不自在地清了清嗓子,怕陸非不小心說漏什麽,“我跟溫顏在一塊兒,我在開車。”

意思是我在公放,你講話注意些。

自從溫顏上次在KTV被他親過後,兩人別扭了兩天,後來就默契地誰都不提這件事。

高考就像一個符號,一個标志,人們很喜歡說,等考完試就怎樣怎樣,好像高考一過,就可以解除封印,為所欲為。

陸非畢竟跟韓江六年兄弟,馬上反應過來,“啊,我沒事,就問問你幹嘛呢,順便告訴你一聲,陰戚好像被他哥送美國去了。”

韓江聽了,并沒太大反應,陰戚去哪,做什麽,跟他沒關系,只要他不來煩自己,去火星都沒人管。

他應了一聲,兩人又說了些別的,有溫顏在,陸非好多話說不出口,憋憋屈屈挂了電話。

溫顏倒是有些好奇:“他怎麽走了?”

自從上次陸非跟陰戚在路上遇到後,溫顏再沒聽到過他的消息。

韓江偏頭看了她一眼,她額頭上的傷已經好了,只留些印記,不知道多久能消掉。

他目光往下移了些,注視她的眼睛:“你還有心思管別人,考試的東西準備好了嗎?”

“還沒,明天跟江嫣一起買。”高考前,大家都會多準備出一些中性筆,鉛筆之類,以備不時之需。

韓江專心看路,到一個十字路口轉了個彎,說:“後頭文件袋拿一下。”

溫顏扭頭看過去,有一個黑色的不透明文件袋躺在後座,她回身拿了過來,打開一看,愣了愣。

嶄新的兩盒中性筆,是她常用的牌子。還有一些鉛筆,橡皮,直尺和三角板之類。

韓江說:“多買了一些,你用不完就給江嫣吧,省的你們兩個折騰一趟。”

溫顏拉上文件袋的拉鏈,忍不住笑了一下,很高興似的,“你什麽時候準備的?”

“來的時候路過文具店,就買了。”

他輕描淡寫,但溫顏知道他花了心思,這個人一定偷看了她的文具袋,買的牌子跟她現在用的都是一樣的。

一般人都有這個習慣,尤其重要的考試,換了牌子,有的人會有手感問題,覺得不舒服。

溫顏沒想到,韓江繞了半天的路,把她帶到這家店裏。

這是家經營了很多年的蛋糕店,小時候每次兒童節,施靜都會帶他們來這裏,給他們一人買一塊蛋糕。

溫顏喜歡草莓味,韓江喜歡芒果味。

韓家條件那樣好,買下十個店都是分分鐘的事,但兒童節來這裏吃一塊蛋糕,像個儀式一樣,改不掉,也就不改了。

施靜是很注重儀式感的浪漫女人。

兩人在店裏找了位子坐下,韓江點了草莓味的蛋糕和兩杯咖啡。

溫顏亮着眼睛看他:“你不會要給我過兒童節吧?”

韓江懶懶靠在椅背上,長腿放不下,伸到對面去,把溫顏圈到控制範圍內,用一種很懶很少爺的語氣說:“今年勉強夠得上,等明年上了大學,再想過,想都不要想。”

溫顏長久地看着他。

這段時間,她心底一直隐隐有種感覺,那種感覺是什麽,她不敢确定,也不願意深思,很怕是她自我感動,自作多情。

今天,那感覺尤為強烈。

溫顏試圖平息心底的沖動,但最終沒有成功,她擡起頭,用一種很輕柔的聲音問他:“韓江,你為什麽提前回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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