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外間的門口是守夜的下人, 內室, 是熟睡的元宵。

尤旋被他按在軟榻上, 折騰許久, 又因為害怕鬧出什麽動靜, 咬緊牙關不敢發出聲音。

他想聽她叫上兩聲,想盡辦法去磨她, 她卻只是蹙起秀眉, 愣是不出聲,甚至難受時落了淚, 也默默的。

穆庭蔚瞧了不忍,只得放過她,草草結束。

扶她起來幫她穿衣,他低聲問:“我去讓人送水?”

尤旋趕緊拒絕:“不用。”這是外間, 讓人進來多尴尬。

她頓了頓說,“茗兒在浴室備了水的。”

“那我抱你去。”他說着,不由分說已經抱她穿過內室, 進了浴間。

原本只是清洗, 卻不知又怎麽激起了他的興致, 又是一番折騰。

兩人泡在浴桶裏,剛消停一會兒, 他又想了。

尤旋腿軟, 推拒着他:“公爺身份這般尊貴, 莫非還沒碰過女人?跟沒見識過似的, 哪有這樣折騰的?”

穆庭蔚勾唇:“我沒碰過, 元宵哪裏來的?”

尤旋一噎:“我,我說別的女人。”

他把玩着她的手,攥在掌中輕輕捏着:“我穆庭蔚,想要什麽樣的女人得不到?”

尤旋正要不屑地翻白眼,他卻突然摟住她,低喃道:“不過偏偏只看上了你。”

尤旋靠在他肩頭,乖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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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身子一點點在升溫,又要按着她親。

尤旋雙頰泛紅,側頭躲避他的親近:“公爺,今晚真不行了,我白天就已經很累了,今晚又……”

再折騰天都亮了,她明天還得給婆母請安敬茶的。

穆庭蔚在她光潔的腰上捏了一把:“方才告訴過你,要喚夫君的,你又忘了?”

尤旋不說話。在興頭上他逼着她喊,她無奈之下便喊了。

如今又有點叫不出來。

他雙手撐在浴桶的邊緣,将她整個人圈在懷裏:“你叫夫君,我抱你出去。”

外面傳來元宵喊“娘親”的聲音,似乎有哭腔。

尤旋心上一緊,柔聲對着內室道:“元宵別哭,娘親在呢。”

似乎聽見尤旋的聲音,哭聲漸漸止了。

“公爺別鬧了,我們出去吧。”

她說完想站起來,但他依舊圈着她,她根本動彈不得,也出不去。

尤旋沒招了,又怕元宵等不到她再哭,只能不情不願喚了一聲“夫君”。

他笑着親了親她的唇,将人從浴桶裏抱出,穿上衣裳。

“你先出去,我緩一緩。”他道。

尤旋看他一眼,感覺出了他心緒不穩,耳尖一熱,低着頭也沒說什麽,率先從浴室出去。

元宵醒了,在床上躺着,睜着大眼睛眼淚汪汪的。

他不知何時滾到了床裏側,肉嘟嘟的小腳丫子蹬着牆上的鴛鴦帳,看見尤旋便往她懷裏撲:“娘親剛剛不見了。”

他躺在裏面,尤旋索性就在外面躺着了,親親他額頭:“娘親沒有不見,去淨手了。”

“唔。”他應着,打了個哈欠。

尤旋拍着他的背:“睡吧,娘親不走了,一直抱着元宵。”

他這才放心地繼續閉了眼睛。

尤旋也困倦,跟着不多時便睡去。

穆庭蔚又在水裏泡了一會兒,出來時看見母子兩人換了位置,他眉頭揚了揚,進去拉下幔帳,在最外側躺下,将身邊的女人抱在了懷裏。

尤旋迷迷糊糊間感覺有人從後面抱着自己,那人身體滾燙。她頓時清醒不少,立馬反應過來自己如今睡在了中間。

她想坐起來挪去裏面,卻被他抱緊了些,在耳畔輕道:“別動,不碰你了。以後都這樣睡。”

他把胳膊伸過去給她枕着,親了親她披散着的秀發。

尤旋沒躲,依舊摟着元宵背對着他,漸漸閉目睡了過去。

——

次日最先想醒來的是元宵,睜開眼睛瞧見娘親抱着自己,爹爹抱着娘親,他好奇地睜大了鳳目,盯着爹爹和娘親看。

尤旋睡眠淺,懷裏的元宵稍微一動,她就醒了。

睜開眼看見他圓溜溜的圓珠子望着自己,她笑了,小聲問:“看什麽呢?”

元宵看着她,好一會兒道:“娘親被蚊子叮了好多包。”

因為昨晚上哭得厲害,他聲音現在還是沙啞的。又伸出肉乎乎的食指點了點尤旋頸間的紅痕:“這裏,還有這裏。”

他又指了指尤旋鎖骨下面的位置:“這裏也叮了幾個。”

他坐起來仰頭看看紅帳四周:“這裏面有蚊子,好多只。”

然後拉起自己的袖子看了看,很稀奇地擡頭:“元宵沒有被叮。”

尤旋:“……”

她蹙眉用手肘戳了戳外面躺着的一動不動的男人,她不信他沒醒,裝什麽死。

穆庭蔚掀起眼皮看着坐在那兒找蚊子,喋喋不休的元宵,語氣慵懶:“少說兩句,你娘親還沒睡好呢。”

見爹爹醒了,元宵歪頭看他:“爹爹被蚊子叮了沒有?”

穆庭蔚一噎:“……沒有。”

“為什麽只有娘親被叮了?”

“你娘親身上有香氣,蚊子喜歡叮。”

“哦。”

穆庭蔚看他一眼:“不困的話爹爹喊人給你穿衣洗漱,讓你娘親再睡會兒。”

元宵看着眼睛都懶得睜的尤旋:“娘親昨晚上被蚊子叮了,沒睡好嗎?”

“嗯。”她含含糊糊應着,睫毛顫了顫。

穆庭蔚喊了人,随後有人進來,對着賬內行禮:“公爺,夫人。”

穆庭蔚眼皮一跳:“陳嬷嬷怎麽來了?”

尤旋也睜開了眼。

鞠嬷嬷跟她說過,陳嬷嬷是穆老夫人貼身的,昨晚上送元宵回來的應該就是。

她瞌睡醒了大半,看看周圍的天色。很晚了嗎,她是不是誤了請安的時辰?

尤旋心裏一慌。

穆庭蔚看出來了,撫了撫她的肩膀,隔着帳子問:“什麽時辰了?”

陳嬷嬷道:“回公爺,時辰尚早,剛卯時過半。”

尤旋這才松了口氣。

又聽陳嬷嬷繼續回話:“老奴是奉老夫人之命來接小公子去壽眉堂的。老夫人還讓老奴轉告公爺,她昨晚上夢到了老太爺,今兒個早上要在佛堂為老太爺誦經,可能要晚些出來,讓夫人巳時再去敬茶。”

“知道了。 ”穆庭蔚應着,把元宵抱到床邊,他自己爬了出去。

陳嬷嬷将人接住,抱着帶到外間穿衣洗漱,讓人把內室的門給關上了。

聽到關門聲,尤旋松了口氣,琢磨着問:“母親要為父親誦經,怎的還接元宵去壽眉堂?”

她反應過來什麽,轉了個身看他:“莫非是覺得昨晚上元宵鬧騰了,如今把人帶走,給你我獨處的機會?”

穆庭蔚笑了,下巴在她臉上蹭蹭:“天下間的母親都疼兒子,昨晚可是洞房花燭夜,被小家夥攪了,母親自然過意不去。”

他下巴上一夜之間長出了短短的胡茬,紮的她癢癢,偏頭躲着,嘴上嗤道:“看來婆母并不了解你這個兒子。”

婆母一定沒想到,他兒子昨晚上已經偷摸折騰過了。

穆庭蔚笑:“那你就當母親疼你,讓你多睡會兒。巳時去請安,還能再睡一個半時辰呢。”

他摟着她,閉上眼睛:“我也想睡會兒。”

——

到底是新婚第二日,縱然穆老夫人這樣說了,尤旋也不能真睡到那時候。

不過又眯了半個多時辰,便要起來。

感覺到她的動靜,穆庭蔚翻身将人壓下,擡眸看她:“不睡了?”

尤旋動了動:“今日不能起太晚,不好。”

“母親都發話了,再等等也是無妨。”他說着開始不安分地對她上下其手。

尤旋推脫不得,又鬧了許久,方才喊人進來侍奉她洗漱。

尤旋坐在妝奁前,身子軟軟的,茗兒在為她绾發。

穆庭蔚收拾的快些,此時已經穿戴整齊,在書案前坐着看書。

尤旋看着那螺钿鏡,忍不住問他:“公爺哪裏尋得這鏡子?”

穆庭蔚把書放下,擡眸看過來:“偶然得的,前幾日我去庫房時看到,覺得你應該會喜歡,就讓人擺這裏了。”

“這麽寶貝的東西,哪日摔壞了可怎麽好?”

“一個物件兒罷了,你喜歡就擺着,哪日真壞了,我再尋一個給你。”

“公爺這話說的,好似多簡單一般。”當初皇兄替她尋了多少年,也沒得一個。

這東西,需要的不僅是金銀,還要機緣。

正說着,外面傳來蕭飒的聲音:“公爺,兵部尚書李朗求見,說有緊急軍情。”

穆庭蔚眉頭擰了擰,神情嚴肅幾分:“讓他去書房等着。”

他從書案前起身,走至尤旋身邊時,他道:“母親讓你巳時請安,便是要你用了早膳再去,別餓着肚子。對了,”

穆庭蔚看一眼她的手腕,“母親上次給你的镯子,記得戴上,她看了會高興的。”

尤旋點頭:“知道了,公爺有事就先忙吧。”

等穆庭蔚走了,尤旋跟茗兒琢磨:“如今大霖一切太平,哪兒來的緊急軍情?”

茗兒搖頭。

她自己琢磨了一會兒,也沒多想,又思索着待會兒敬茶的事,讓茗兒把先前穆老夫人送的镯子拿出來,戴在了腕上。

這镯子通透,襯着尤旋腕上白皙的肌膚,格外水潤好看。

——

鎮國公府的書房在畫眉堂隔壁,平素裏有重兵把守,任何人不得出入。

穆庭蔚過去時,兵部尚書在門口站着,一見穆庭蔚忙上前躬身:“公爺,是南島大越的軍情。”

如今南島大越一分為二,東面是大越天子,西面是與當初逃匿的南蠻首領巫奇蛤喇聯合的齊王。

穆庭蔚有收複南島之志,又恰逢大越內鬥,紛争不斷,他一直有讓人關注那邊動向。

“進去說。”穆庭蔚說着,已經率先進了書房。

李朗緊跟其後走進書房,外面的鐵衛将門拉上,鎮守在外,無人可窺聽一二。

——

穆庭蔚把鞠嬷嬷送來了畫眉堂,既是幫助尤旋熟悉國公府,也是為了與元宵熟悉感情,日後給他做近身嬷嬷。

早膳後,鞠嬷嬷帶她去壽眉堂向穆老夫人請安。

她穿了件桃紅的衫子,梳着婦人髻,薄粉敷面,端莊中帶着一抹嬌俏。

到了壽眉堂,尤旋依照鞠嬷嬷教她的大霖的禮節,下跪為穆老夫人敬茶,聲音柔婉,舉手投足間也頗有大家之風。

元宵在穆老夫人身邊,見娘親跪下,他也很乖地跪下喊祖母。

穆老夫人喝了茶,笑呵呵讓她們母子兩個起來,把事先準備好的見面禮讓陳嬷嬷遞上去。

是一只赤金鳳頭釵,宮裏賞的,做工很是精致。

尤旋颔首:“母親已經送了兒媳玉镯,這鳳頭釵是禦賜之物,兒媳不能收。”

穆老夫人笑了:“我年紀大了,也不愛戴那些花裏胡哨的東西,倒是你們年輕人,戴上好看。收下吧。”

尤旋這才接過,向老夫人道謝,遞給茗兒收起來。

穆老夫人很和善,也不問尤旋絲毫關于以前的過往,帶着她和元宵在壽眉堂外面的涼亭走動走動。

看着外面的太陽,穆老夫人道:“昨兒個夢見了你公爹,一早上起來心裏惦念着,便在佛堂誦了會兒經,這才讓你晚些過來。你這一路走過來,頂着大太陽,覺得可有不舒服的?”

尤旋颔首,溫婉答着:“沒有,兒媳很好。”

穆老夫人笑着點點頭,掠過此話題,看着叽叽喳喳說話的元宵,她道:“安哥兒也在我身邊待過一陣子了,就今日他最高興。以前沒見他這麽開心地笑過。”

尤旋看了眼前面旁邊笑着跟茗兒說話的元宵,對穆老夫人道:“安哥兒每次回竹苑,都跟兒媳說祖母待他極好,他很喜歡祖母這裏呢。”

穆老夫人笑:“再喜歡也沒有你在這兒的時候讓他喜歡,小孩子都戀母,庭兒小時候也這樣。不過長大就變了,一天到晚不見得來瞧我一次。”

尤旋反應了一下才知道穆老夫人指的是穆庭蔚,她頓了頓:“公爺政務繁忙,但心裏必然是惦念着老夫人的。”

——

穆庭蔚處理完政務,打聽到壽眉堂那邊一切祥和,尤旋在陪着穆老夫人說話,便放心地出府去了蘇氏醫館找蘇雲陽。

蘇雲陽雖然開了醫館,但是卻并不怎麽給人看病,尋常病症他身邊帶的藥童都能治,他自己懶得動彈。偶爾遇到有難度的,他也是動動嘴皮子,或者把醫術扔給那些藥童。

穆庭蔚過去的時候,他正躺在後院兒樹蔭下的藤椅上乘涼,一襲白色長袍,前面墨發束在後面,一大部分披散下來,帶着幾分飄逸,倒也顯得他風度翩翩,頗為俊雅。

看見穆庭蔚,他掀了掀眼皮又把眼閉上,嘴角挂着不羁的笑:“稀客啊,公爺新婚大喜,這會兒不該是如膠似漆,佳人在懷?跑我這兒做什麽?不知情的還以為咱們倆有什麽呢。”

這人初識時挺正經的,如今熟了穆庭蔚才知道,就是個痞子。

穆庭蔚也不跟他計較,在旁邊的石凳上坐下,頓了頓,直切主題:“避子藥,有沒有?”

蘇雲陽一下子把眼睛睜開了,表情很八卦:“對新夫人不滿?怕她懷孕?”

見他不說話,他繼續把眼睛合上,手裏的竹扇一搖一搖的:“哪家藥鋪沒賣的,幹嘛非來找我?”

“我服的。”

“你又不會生孩……”蘇雲陽坐起來了,“你家夫人不想生,要你服避子藥?”

“你怎麽那麽多廢話?”穆庭蔚眉頭擰了起來。

蘇雲陽繼續扇着扇子,眉頭一揚,一臉我懂的表情:“沒想到公爺還挺護妻的,自己服藥。大多避子藥都是給女人用的,給男人用的倒不是沒有,但服用多了會出問題,說不定以後都生不出孩子了。”

說到這兒,他看着穆庭蔚肅穆的一張臉,笑了:“不過很巧,我這裏有對身體無害的避子藥,男人用的。那可是我當初花了好長時間,才研制出來的。”

穆庭蔚嗤笑一聲:“花那麽大力氣研制這個,該不會是給你自己用的吧?”

蘇雲陽嘴角微抽,沒說話。

穆庭蔚眯了眼睛,看着他:“看來你之前雲游四方,做過不少風流事,給自己備這個。”

“風流事沒做過,倒是遇見過風流人。”蘇雲陽嘆了口氣,“說來不怕你笑話,我蘇雲陽也是堂堂七尺男兒,自認寧折不彎,當初卻差點兒淪為……”

他頓了頓,似乎又難以出口了。

穆庭蔚也沒催,默默坐着。

蘇雲陽突然問:“大越公爺應該很了解吧,那裏的風俗跟咱們不一樣,他們男人可以有三妻四妾,稍微富貴點的女子也都養面首,廣收門客。”

穆庭蔚眼皮跳了跳,他沒說話,卻已經大概猜到蘇雲陽有過什麽樣的經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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