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晚上被穆庭蔚折騰到半夜, 次日醒來時,尤旋覺得渾身乏力, 眼皮都懶得擡上一下。
前段日子天熱, 穆老夫人去莊子裏避暑, 一直沒回來, 尤旋不必去壽眉堂請安,索性不急着起, 多睡上一時半刻。
穆庭蔚今日沒有要事,便陪她一起賴在床上。
她困倦的時候很乖,像只小貓似的縮在他懷裏,偶爾蹭兩下他的胸口, 然後尋一個舒服的姿勢接着睡。
看着她恬靜的睡眼, 穆庭蔚覺得一顆心都要化了, 忍不住親親她的臉頰。
他下巴上長出了胡須, 很是紮人, 尤旋臉上嬌嫩的肌膚被他一蹭,又癢又疼的,很不舒服, 她不悅地皺眉,嘴裏哼唧兩聲。
穆庭蔚見了逗她, 故意往她臉上蹭。
尤旋躲避着躲避着,漸漸睡意就散了。
不知不覺兩人纏綿在一起。
元宵不住這兒, 他肆無忌憚了很多, 每每情動時總要逼得她叫出聲來向他求饒。
晚上還好些, 尤旋稍稍能放得開,如今天光大亮,被他逼迫時尤旋皺着眉頭,咬緊牙關很難出口。
穆庭蔚愛極了她這副若颦若蹙的模樣,行動上更加賣力,直到最後她承受不住落下淚來,唇齒間溢出嬌喔,顫聲聲喚他夫君,他才放過對她的折磨,将人送向雲端。
他額間汗水滑落,滴答着落在她的眉心,她卻已無力擦拭,柳眉若蹙,似有怨怪。
穆庭蔚在她身側躺下,将人摟在懷裏,臉埋在她的頸肩,嗅着獨屬于她清淡的甜香,大口喘息,心中格外滿足。
兩人相擁而眠,半個時辰後,幾乎同時醒過來。
尤旋先醒的,發現自己枕在他的臂彎裏,稍微動了動身子,他便睜了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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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滿頭青絲随意地鋪着,映襯得那張如玉容顏越發嬌俏,因為方才的情動,這會兒還帶着些許媚态,讓人愛不釋手。
穆庭蔚點了點她的鼻子,說話時語氣溫和:“還困嗎?”
尤旋不困,但昨晚上剛經歷過惡戰,今早上又來,此時腰是酸的,腿是軟的,胸前脹痛,渾身乏力,哪哪兒都不舒服,跟生了場大病似的。
以前元宵賴在這兒的時候,他尚且能克制一些,近來卻像脫了缰的馬,不分白晝,她簡直快吃不消了。
成婚才兩個月,以後若是經常這樣,她覺得自己半條命都得丢了。
尤旋都想不明白了,一個男人都成這模樣,堂姐的郡主府上那麽多男子,她是怎麽站得起來的?
她打了個顫栗,不敢去想那些畫面。
再看穆庭蔚,他休息了半個時辰之後,精神氣十足,生龍活虎的。
莫非,大霖的男人,跟大越的不太一樣?
見她盯着自己看,眼珠子咕嚕嚕轉着,穆庭蔚好笑:“想什麽呢?”
經過事之後的兩人總會格外親密,這會兒尤旋也不避諱,心裏想什麽就直接說了:“大霖的男人三妻四妾,是不是因為一個妻子滿足不了他,所以只能納妾,否則得不到排解?”
穆庭蔚眉頭一動,唇角動了動:“你說什麽呢?”
“沒什麽。”尤旋被他看得不好意思,翻了個身背對着他。心裏卻在琢磨,如果自己滿足不了他,他以後也想納妾了怎麽辦?
她可是吃獨食長大的,皇兄都不敢跟她搶什麽東西,她從來不懂得什麽是分享。
以後如果要跟人分享夫君,那也太難受了。
她正想着,穆庭蔚貼了過來,下巴抵在她的肩頭,從後面抱住她:“那你知不知道,男人只跟自己喜歡的人做這種事情,才會覺得滿足?”
尤旋心跳快上幾分,躺着沒動。
他輕吮她的耳垂,在她耳畔呢喃:“我只看見你的時候,才會情不自禁——”
說話間他欺身壓向她,吻上她的唇,血脈漸湧,又情不自禁了。
尤旋心尖兒一顫,臉色白了。
便在這時,外面傳來救命般的叩門聲:“公爺。”
是蕭飒的聲音。
穆庭蔚頭也沒擡,淡聲問道:“什麽事?”
“宮裏來人說陛下發病了。”
穆庭蔚楞了一下,坐起身來,笑着捏捏她的下巴,揚眉:“如你所願,不碰你了。”
他下了床,走向浴室。
沐浴出來時尤旋幫他整理好了官服,親自服侍他更衣,一時好奇,忍不住問他:“陛下身體不好嗎?聽說是娘胎裏帶出來的體弱之症。”
“當初他母親懷他時中了毒。”穆庭蔚言簡意赅,卻聽得尤旋一愣。
他這句話含義有點多。
他說的是他母親,不是太後。
另外皇帝是中毒,不是體弱。
穆庭蔚卻沒再說什麽,整理好衣服出了門。
尤旋也沒多想,讓人送來熱水,舒舒服服泡一泡緩解身上的乏力,之後喚紫嫣幫她绾發梳妝。
看見尤旋頸間的斑斑紅痕,紫嫣想到了方才在外面候着時聽到的動靜,她抿了抿唇:“公爺對夫人真好。”
尤旋透過鏡子看了眼後面的紫嫣,若有所思了片刻,沒有接話。
想到穆庭蔚臨走前說的,她喃喃自語:“莫非,太後和皇帝生母不是一個人?”
後面的紫嫣绾發的動作一滞,默不作聲。
——
梳妝過後,茗兒領着元宵過來請安。
近來鞠嬷嬷教他規矩,他倒是有了些變化,看見尤旋也沒直接撲過來,而是恭恭敬敬行禮,奶聲奶氣跟她問安。
尤旋笑着把他抱起來,親了親:“元宵現在真乖。”
母子兩個說了會兒話,讓人傳了早膳來用。
膳後尤旋親自教元宵讀書。
穆庭蔚下午回來的時候,元宵趴在案前在認真練字,尤旋在旁邊昭君榻上倚着假寐。
感覺跟前有人遮了光線,尤旋擡眸,就看見穆庭蔚身着官袍,負立在她跟前,目光落在她身上,似笑非笑。
尤旋被他看得不自在。她就是被他折騰的身子軟,這才靠着眯一會兒。
“公爺回來了。”她随便應着,坐直了身子。
有人搬了杌子,穆庭蔚在她身邊坐下,看向案前的元宵:“我這幾日琢磨着,想給他請個教書先生。”
尤旋點頭。
元宵确實不能一直就這麽被她帶着,還是要請個學識淵博的教書先生才好。
穆庭蔚說:“先前我看中了葉老,他曾給先帝做過太傅,才富五車,為人剛正,若願意教元宵再好不過。只是葉老年紀大了,要辭官歸隐,我也不好強求。一時之間,還沒找到更好的人選。”
“這種事急不得,元宵還小,慢慢來吧。”尤旋道。
穆庭蔚點頭,沒再說這事。
“陛下身體如何了?”尤旋随意找了個話題。
穆庭蔚道:“暫時穩住了,但身子比以前更差了些。”
尤旋擰眉想着,小皇帝若是駕崩,似乎就是穆庭蔚稱帝了。
她回想着那本書裏的內容,約莫是明年,似乎也快了。
這會兒屋子裏沒有下人,尤旋心裏有些困惑,索性便問了:“公爺,先帝怎麽只有陛下一個兒子?”
穆庭蔚有些訝然地看她:“怎麽這麽問?”
“就是有點想不明白,先帝後宮應該有很多妃子吧,為什麽只有陛下這一個體弱的兒子?”
見穆庭蔚沉着臉不說話,尤旋忙道:“我,我就是随便問問,公爺不用放在心上。”
她只是覺得這件事很不合常理。
都說先帝當年寵愛獨孤皇後,冷落後宮,獨予她萬千寵愛。
那這句話有另外的深意是,獨孤皇後嫁給先帝前,先帝是有妃嫔的。
既然有妃子,一個都沒懷孕,這也太不正常了。北陸皇室都看重皇嗣綿延,皇子自然是越多越好,先帝再愛獨孤皇後,如果獨孤皇後誕下一個病弱的皇子,那麽為了江山社稷考慮,後面也不該沒有皇子誕生啊。
別說皇子了,連公主都沒生一個。
這不是北陸皇室的做派。
不過很顯然,尤旋也只能自己好奇一下,穆庭蔚是不會告訴她的。
“公爺用膳了嗎?”她笑着岔開話題。
穆庭蔚捏着她的手把玩,語氣淡淡:“這個問題的答案,不好說。”
見他突然願意跟自己說這些,尤旋還挺意外的。
穆庭蔚看着她,頓了好一會兒,開口:“先帝駕崩時,所有後妃被活埋陪葬了。”
尤旋打了個哆嗦,有點不敢相信:“活,活埋?這是大霖的祖制嗎?”
她聲音裏帶着輕顫,實在難以相信。
後宮裏的女人,日日為了那一個男人打轉,本來就已經很慘了,那個男人死了她們還要陪葬,何其可悲?
穆庭蔚溫熱的大掌将她微涼的手覆住,輕輕道:“大霖沒有後妃陪葬的祖制,先帝讓那些人陪葬,或許,是想掩蓋什麽。當時我帶兵剿匪,不在帝京。回來時,所有後妃都入葬皇陵,無從查起。”
尤旋抿着唇沒再說話。
想到那些被活葬的女子,她突然覺得大霖的宮廷挺髒的,讓人不寒而栗。
門外端着茶盞的紫嫣指尖微微泛白,似乎想到什麽過往,眼眶含了淚。她覺得自己現在的狀态不适合進去送茶,吸了吸鼻子,默默走開。
回到房裏,她緊閉房門,一個人蜷縮在角落,失聲痛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