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作者有話要說: 親一個,我花了一天修文,現在還沒修完,把修好的章節先放上來。
新瑞佳超市裏
兩名高大的男人站在距離大門口兩米左右的位置,正好對着大門也對着空調,那空調在上空中呼呼地吹着,廖元東手拿着資料,眼睛看着正在康禹零食櫃臺對着客人笑嫣如花的白若清,“總裁,這個叫白若清的女人不錯,就是資歷小了點。”
端着一張冷漠的臉的男人沒有吭聲,眼睛落在身穿白襯衫牛仔褲年輕的白若清身上,十年,那張笑臉一直沒變,“她母親叫什麽?”
廖元東正打算再說點什麽,聽到這個問題愣了一下,随即應道,“林靜香。”
“父親呢?”男人繼續問道。
廖元東急忙低頭再看了一眼手裏白若清的資料,聲音小了點,“……不祥。”
端着冷漠臉的男人眯了眯眼,眼眸裏難得閃過一絲波動,随後他一轉身,廖元東急忙跟上,在他身邊繼續說着,“這個叫白若清就是太年輕了,但是對産品的熟悉度還是比另外那三個要好很多,畢竟她是業務員出身的,總裁你看,這事情……”
“你作主!”冷漠的男人沒讓他再繼續說,三個字落了下來,就直接彎腰坐進停在一旁的黑色路虎。
廖元東捏着資料愣在原地,看着那輛卷起風塵的路虎,額頭的頭發迎風飄揚,這總裁不是來定奪哪個市總代理的嗎?昨天資料剛遞交上秘書室,今天總裁就說要來看這個叫白若清的,可是現在另外三個人都還沒看,他就丢“你作主”三個字,這這這……
“是她嗎?”浙A牌黑色路虎駕駛位上的男人問道。
副駕駛上的男人往後靠在椅背上,閉上眼睛,從鼻腔裏,“嗯”了一聲。
“那怎麽做?”駕駛位上的男人又問道。
副駕駛上的男人沒再開口,依然閉着眼睛,像沉睡了一般,他也不知道該怎麽做,沒人教他要怎麽對一個曾經那樣為他付出的女人。
“小白,這是這個月的工資。”新瑞佳超市的財務把一工資袋遞給白若清,白若清擦擦被剛剛那包不小心開了口的零食弄得滿手油的手,接過那份工資,當場就打開,一看工資條她神色就變了變,“盧麗,這少了上個月的獎金吧。”
盧麗頓時愣了一下,随即笑道,“你也知道我只是算工資的……”
白若清點點頭,心裏清楚,這事又是那個老板娘搞的鬼,她把工資袋往口袋裏塞,随即拆了脖子上的圍裙,問道,“她在哪?”
盧麗拉過白若清,低聲道,“你還是別現在去比較好,她,她正在忙……”白若清眯起眼,盧麗說的“忙”她知道什麽意思,她收了工資放口袋裏,看了那大白天就拉上窗簾的辦公室,以往都是敞開來的,目的就是為了看她們有沒有偷懶,白若清撞見幾次辦公室裏的情況,她也不好這個時候去找晦氣,只能等着。
過了一會,辦公室的門就打開了,這次比平時早了些,白嫩的少年紅着眼眶,一臉說不出的麻木,開了門就直接木然地走了出來,期間撞到了白若清,白若清下意識地就去扶他,他抓着白若清的手緊了幾分,随即如被電着似的猛地甩開她,接着沖出新瑞佳,盧麗嘆口氣道,“苦命的孩子啊。”
白若清眯了眯眼,接下脖子上的圍裙,把圍裙挂了起來,接着就朝辦公室走去,46歲的老女人酥胸半露地倚在皮椅上,火紅色的口紅唇角都沾了一點,她眯着眼不滿地看着白若清,“又是你!”
“我的工資,你給少了上個月的獎金。”白若清掏出工資帶,放桌子上,那老女人擰着眉頭看着桌子上那幹煸的獎金,随即笑道,“怎麽可能少,算在你的提成裏面了,你再好好看看。”
白若清冷笑,“你确實少給了,應該是你看才對。”這老女人每次都這樣,月底發工資扣獎金,沒有哪個月是例外的,到了月底她就得化身聖鬥士,來跟這個老女人周旋,都五年了,她膩了。
“那我看看。”這次這個老女人沒有兇她,居然伸出那大紅色指甲的手去捏那份工資,白若清詫異了幾分。
然,下一秒,那老女人把裏面的錢拿出來,一小疊,随後她用力地朝白若清扔去,那錢直接砸到白若清臉上,一張一張往下飄,白若清腦袋的那根弦瞬間崩斷了,她用力地拍上桌子,撐着身子,狠狠地看着那老女人,滿眼怒火。
那老女人喲了一聲,冷笑道,“怎麽?想打我?快數數吧,錢是夠的,不數我就喊人來打掃了。”說着她眼眸下瞟,眯着看那地上零散着的紙張,如碎片一般。
白若清緊緊握着拳頭,狠狠地看着老女人,而她的手掌下,正壓着一張錢,她卷起手指,那錢就如紙球一樣落進她的五指,紙球的邊緣很硬,刺着她的皮肉。
五年了,她為了活下來,為了母親,成為這錢的奴隸,也成為這個老女人每到月底譏諷的對象。
只因這個老女人知道,她是那個入了牢,在牢裏吃牢飯的前市長的女兒白若清。
她緩緩低下頭,把那些錢一張一張地撿到手裏,接着蹲下,去摸地上那零散的錢,一張兩張,她沒有必要跟錢過不去,那是她跟母親生活的支持。
“哈哈哈哈……”老女人的笑聲尖細,滿含嘲諷,就在她的頭頂,一聲一聲地割着她的耳朵。
地上的錢總算撿完了,她猛地站了起來,腦袋有幾分暈眩,那老女人火紅色的嘴唇就近在眼前,那老女人一直在笑,笑得都出了眼淚了。
她伸手抓起桌子上擺放的筆筒,用力地朝那老女人丢去,那老女人吓了一跳,滑動着椅子躲過那個筆筒,筆筒嘩啦一聲摔在老女人身後的牆壁上。
“你想要造反?!”老女人刷地站了起來,那滿是皺紋瀕臨死絕的眉眼裏滿是怒氣,她捏緊手心的錢,狠狠說道,“我不幹了!”
對她要炒這個老女人的鱿魚,說完她就頭腦發熱地沖出新瑞佳,出了門才發現今天今天預告臺打過報道,刮臺風!!
門外大風刮起,樹葉被吹得吱吱響,那樹枝跟着風搖擺,随時都可以倒塌,而路上空無人煙,這個地方本來就沒什麽人,遇上暴風雨,更是如死城似的,她把錢藏進口袋裏,身後傳來那老女人謾罵的聲音,她呼了一口氣,沖進大風裏,剛過馬路,頭頂就開始下雨,雨勢越來越強,她想找個避雨的地方,可是光禿禿的石板路那邊是一望無際的泥土路。
腳下不知道踩到什麽,下一秒她狠狠地摔在石板路上,雨打在她的身上如刀割似的,頭發濕噠噠地遮住了眼睛。
一想到身後那老女人的嘲笑,她不顧身上的疼痛猛地從地上爬了起來,等她站起來,發現頭頂的雨沒了,一把黑壓壓的大雨傘替她擋去了雨,她想知道是誰,手裏就被推進一把雨傘,随後一個高大的男人走進雨裏。
她下意識地就去追,撐着那大雨傘,可是那人卻更快速地鑽進一輛黑色的車裏,随後就在她眼皮底下,那車子刷地一聲落入雨幕裏。
她撐着傘站在原地好一會,就看着那輛車開遠的地方,這人是誰?就來送把傘就走?她腦袋裏搜羅了有沒有認識的人開那種黑色高高的車子,可是想了半天,就她現在混成這樣,也真沒有認識開這種車子的人,只怪那雨太大了,也看不清那車的車牌號。
或者,他是搞錯了?
雨勢越來越大,也容不得白若清再在原地傻站,她轉過身子,撐着那把大大的黑色的傘朝喜帖街跑去。
迎着噼裏啪啦的雨聲,浙A牌的黑色路虎裏只有齊禹帶進去的那股濕氣,駕駛位上的男人嘆口氣,“難道你就只是給她送了一把雨傘?你沒跟她相認?”
副駕駛上的男人閉着眼睛,頭發還滴着水,駕駛位上的男人等不到他的回答,捏了捏鼻子,有點無奈道,“你別告訴我,你不敢?”
不敢兩個字讓副駕駛上的男人睜開了眼,随即下一秒又閉上了,水順着他挺直的鼻子往下滴,直滴到他的下巴。
在把傘遞出去的那一刻,他确實退縮了。
門口的門牌又再一次被雨沖刷得掉在地上了,那剩下的兩只生鏽的釘子如今早就不耐用了,白若清寶貝地捧起那個木制的門牌,門牌上刻着三個數字:175號
一走進小院裏,就看到母親正坐在屋檐下,玩着從屋檐上滴下來的水,白若清把黑色的雨傘放到一旁,走過去扶住母親,低聲說道,“媽,別玩水了,我們回屋。”
“不要,我還要玩。”母親扭着身子不肯進屋,拼命地搖頭,白若清硬是将她拉了起來,哄小孩子似地說道,“媽你不是說想吃甜糕嗎?我給你做,你別玩水了好嗎?”
一聽甜糕,母親眼睛亮了一下,随即咧開嘴,“真的?白慶有,算你有心。”她想伸手摟住母親,一低頭才發現即使有了那把黑雨傘,她還是全身濕透了,這種七月天,暴雨什麽的,加上天氣時而爆曬,一下雨是很涼爽,但也容易感冒,換了幹爽的衣服出來,母親笑意盈盈地看着她,她就知道母親肯定是又把她當成父親了。
走過去,蹭了下母親的體溫,母親喏喏地推着她說道,“白慶有,還不去給我做甜糕。”
她立馬豎個軍禮,得令,說完她就鑽進廚房裏忙活。
出來的時候粥做好了,也做了幾個小菜,最受她母親喜歡的就是那甜糕,母親捧着那甜糕,摸着她的臉,笑得很甜,“白慶有,我這輩子就是被你這甜糕騙了。”
她伸手握住林靜香放在她臉上的手,含笑地叫她多吃點。
有些人一路跌宕跋涉摔進黑暗裏,有些人則活在過去那片回不來的美好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