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吃過晚飯後,白若清幫母親沖好涼,就将母親扶到床上,随後坐在床上發了一會呆。

她有很長一段時間認為自己肯定是度不過這種日子的,那種生活上的反差每天醒來發現頭頂開始漏雨,衣服要自己洗,要自己做飯,要去工作,去看別人的臉色,要被嘲笑,不敢擡起頭來,怕人家認出她就是白市長的女兒。

最可怕的則是她沒書可讀了,即使她成績一向都不好,但是她從來沒想過她比任何人都先離開那所學校。

而她除了一身懵懂,沒有半點生活技能。

但是這種日子,她終究還是習慣了,并且懷着堅實的信念,等待着父親五年後的歸來。

母親躺床上過了一會就倦态了,白若清見她差不多睡了,就轉身拿了衣服進浴室,沖了個冷水澡出來,她打開桌子上那臺破舊的電腦,這臺電腦是去年隔壁鄰居要搬走的時候賣給她的,她買下這臺不知道經過多少手的電腦就去上了電腦培訓班,這一年多下來,她學會上□□也會上網頁看一些新聞,即使網絡有時很卡,卡得她直想砸牆。

白白:冬青冬青快出來。

冬青:白若清,你今天這麽開心?

白白:對啊,我把那老女人炒了,哎,辛苦了大半輩子。

冬青:擦,你就工作了五年而已,還大半輩子,別酸我,快說,那老女人被你修理了嗎?

白白:哪啊,我賠了夫人還折兵呢,只領了上個月的工資,這個月送她了,你說我是不是助纣為虐啊?

冬青:你那點工資,人家也看不上,現在嫖牛郎要不少錢,你要是不嫌棄,下次我帶你到牛郎店玩玩。

白白:…………那老女人不找牛郎,她玩的都是雛兒,咳咳。

冬青:呃,我把她這閃亮的愛好忘了,你也自身難保了,別想着普度衆生啦,那接下來怎麽辦?你不是窮嗎?

呃……她就知道,她在廖冬青的眼裏只剩下一個字“窮”,好,那是事實。

白白:等康禹的消息啊,應該快了吧。

冬青:競争力那麽強,你小胳膊小腿的,我總感覺人家不會輕易把這麽重要的權利放給你。

白白:你夠了,我這些年來的努力可不是白幹的,我在那廖經理的面前叽裏呱啦地把他們公司的産品倒背如流,那三個大叔對着我是目瞪口呆,你說我這麽優秀的業務員,他康禹還嫌棄嗎?切。

冬青:………

冬青:好吧,你贏了,那麽我現在告訴你一個優秀的消息,那就是……齊禹回來了,并且,他還屁颠屁颠地居然準備參加這次高中全體聚會,你……來麽?

放在鍵盤上準備敲打的手指蜷縮在一起,僵住了,那五個字如打開了一個記憶夾子,洶湧而快速,她擡起手想去敲鍵盤,可是手在半空中卻半天敲不下去,廖冬青新的對話又發了過來。

冬青:我就知道你還沒忘記他,這次聚會,你來嗎?至少……再看他一眼?

再看他一眼?這五個字讓她猛地跳了起來,随後她顫抖着雙手拿起水杯狠狠地灌了一口,無聲地冷笑了一下,才在鍵盤上敲着。

白白:我不去,也不想看到他。

那一聲不吭帶着葉小小就離開的男人,憑什麽讓她記着。

冬青:哎,這愛恨情仇啊,那麽,仇恨中的女人,最近有空嗎?有空出來,我又收購了一些貨。

白白:有空,跪恩吧,冬嫔。

冬青:我去!!我至少是貴妃啊!

無視屏幕跳出來的,她關了聊天框,打開奢侈品二手買賣的網頁,翻看了一下,網頁空蕩蕩的,最後一筆交易是上個月,廖冬青的那個LV經典小提包,這包包換賣出去之後她賺了十天的生活費,這些年,受了廖冬青不少的幫助,都不知道什麽時候才能還玩,想着想着忍不住揉亂了頭發。

随後再翻看了一些新聞,她就關了電腦,網頁有些圖片讀不出來,都是網絡的問題,她對着屏幕呲牙咧嘴地,揉了揉眼睛,盤腿坐在床上,把工資袋裏的錢掏了出來,攤在床上,可憐萬分地看着這一點點錢,自從父親被抓了以後,她那些好日子一落千丈,過去的榮華富貴仿佛是海市蜃樓,不是不懷念過去,只是懷念已成枉然,這種苦哈哈的日子若是成天秋風落葉的傷感,日子是很難過的去的,于是她把錢分了,一部分去存,一部分塞口袋,躺床上,啥也不想啥也不去傷感,用力地進入夢裏會周公。

然而估計是雷風暴雨太多,導致她夢裏全是一個男人的臉,那把錢灑在她身上的畫面重複了上千遍,直到早上醒來,她滿頭冷汗,眼角竟然濕透了。

都怪廖冬青,提誰不好,非提他,回來了就回來了,參加同學聚會就參加同學聚會,跟如今的白若清有何幹系,惱人。

代理權這個東西,拿到了就衣食無憂了,沒拿到她還真不知道下一步該怎麽走,日子這麽艱難,她思索了一下,決定再去康禹拜訪,帶上幾盒核桃去收買人心。

結果……很愉快的,康禹早上就來電話了,廖經理那屬于正值壯年的嗓音說道, “白若清,今天下午兩點,康禹會議室。”

這真是一個不得了的好消息,雖然沒說代理權給她,但既然都喊她去了,那就是有希望了!

有了希望就有心情了,她拿起錢包,歡喜地親了一口母親,随後出門去買菜,中午做頓好吃的獎賞全家人。

這全家人當然包括阿昌了,阿昌就住在隔壁,平時她人在外,多是阿昌幫她照看母親,阿昌還帶着個智力七歲的弟弟,兩屋子人在這條街相互取暖,像家人一樣。

早晨的喜帖街沐浴在陽光裏,像是一座古老的城池,這些年在政府的打壓下,這條原本熱絡的外來蝸居點,陸陸續續地搬走了不少人,五年的時間這裏就快成一座空城了。

吃過午飯,阿昌就争着去洗碗,雪弟蹲在母親的身邊,陪母親捏手指,她收拾了下屋子,把地掃了,親吻了下母親的臉,跟阿昌打了聲招呼就朝門口走去,阿昌在身後喊道,“注意安全。”

她揮揮手,大步走上石板路,看了眼門的左上角,那個醒目的門牌號還在家裏躺着,腦海裏又閃過她推着一輛單車,膝蓋上全是淤青,手心全是碎石頭,推開這扇門,門裏的那個冷漠的男孩端着盆水,直愣愣地站在屋檐下,冷冷地問她,“你來幹什麽?”

第二天,他就消失了,帶着他最愛的母親跟那個叫葉小小跟他一個世界的女孩消失了。

真是的,最近這人的臉不止老出現,他對她的無情還在她腦海裏不停滴竄出來。

本來嘛,她應該早把他忘記的了啊。

都怪廖冬青這娃。

自從知道康禹找代理,她就經常跑康禹,一個多小時的公交車可不近,但為了光明的未來,打探敵情,收買人心,知己知彼,必須得全權掌握啊,不然哪有她帶着母親離開喜帖街的一天啊。

在五年前,喜帖街在她的印象裏,高大威猛,神秘古老。

自從那人滾蛋了以後,父親犯法之後,她帶着母親進了那喜帖街,就發現那不過是個有瓦的屋子而已。

真切印證了那句話:現實是骨感的,理想是豐滿的。

上了電梯,前臺沒人,估計柳蔓去上洗手間,白若清有些失望,本想從柳蔓嘴裏探點有料的消息的。

走進會議室,發現會議室裏沒人,那也就是說她只有她一個人收到了黨的召喚,這讓她下意識地興奮了起來,就像要附和她腦海裏那呱呱的想法,廖元東廖經理抱着一疊資料走了進來。

廖元東一眼就看到窗邊坐着那個有着一臉燦爛笑容的女人,他的眼眸眯了幾分,雖然年紀小了點資歷少了點,但底子不錯,最重要是,總裁對她感興趣,他這主當然得做到她頭上了。

“廖經理你好。”她站起來,很禮貌地打招呼,臉上的笑容不變,迎着陽光,很燦爛,廖元東輕微點了下頭,随後翻着手裏的資料,說道,“你可以坐近一點,我們聊聊。”

她沒有耽誤,急忙起身就來到廖元東的三步遠的位置坐下,廖元東把資料壓到她手邊,“啓動資金是多少,你心裏應該有底,公司不會為你出一分錢,但是你的所有後勤,公司都會做你的扶持,你準備好了嗎?”

她一愣,這話的意思是……?她拿下了代理權了?手因興奮而顫抖啊。

對上廖元東的目光,她急忙點頭,“準備好了,都準備好了。”唇邊的笑容因喜悅而更加燦爛,廖元東被那笑容晃了眼,随後撇開眼神,到底是年紀小,資歷少,動不動就能笑得那麽純真。

“這裏是合同,你看看,如果沒有問題就簽吧,後續的事情就等公司聯系你,在此之前你得找個倉庫,其他的怎麽運營,你自己去操作,另外有件事情我得明确告訴你,如果你在三個月內沒有達到公司給出的理想銷售業績,那麽公司有權收回代理權。”

她急忙點頭,這是當然的,康禹原先的業務做得本來就很好,現在只是把這項業務分出來,不是新的品牌不用重新跑市場,一些老商家都會持續拿貨,這部分業績康禹也都算了給代理商。

光是吃老本,就足夠她活得很好了。

她快速地浏覽過合同,足足五頁,她把重點看了,就直接在乙方處簽下:白若清,三個字,順勢再寫上日期:2008年8月5日。

廖元東看着她簽下的名字,那名字如蚯蚓似的,十分不好看也很難看清,有點像小學生寫的字,他詫異地看着那張笑容,心想,這臉這麽清秀好看,字……卻那麽難看,實在是有些違和。

她對自己的字一向都不滿意,讀書的時候光顧着喜歡那個人了,書沒讀也就算了,字也沒練好,這些年她寫的也少,沒機會練,光是賺錢她就更沒時間了。

但是簽都簽了,她也不會感到羞恥,直接就把合同推回給廖元東,從此眼前這個男人可就是她的上司了,得笑得更燦爛一點,讨好對方。

“謝謝廖經理。”她笑眯眯地說道。

廖元東盯着那名字盯了一會,咳了一聲說道,“恩,今天你可以先回去了,好好休息幾天,公司出了文案就會聯系你的。”

“謝謝廖經理。”她笑眯眯地又說道,廖元東真是被她的笑容快晃瞎了,臉上的表情都有些繃,接着他站起身,既然她沒打算走,那他就先走了,“那就這樣。”說着他快步離開會議室。

作者有話要說: 第三人稱,不好寫,我要哭了(┬_┬)

一開文我就大修。

我認為白若清一定是個積極向上的妹子,即使她沒了光環,也可以用流氓的姿态稱霸天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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