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齊禹被推進去做檢查,她坐在走廊上,半天沒有吭聲,父親坐在她對面,也很安靜,他的耳朵上的繃帶一直在滲血。

醫生喊他去做下包紮,他看了她一眼,又低下頭去搖頭說不用了。

她冷着臉。

過了一會齊禹被推出來,她上前,看着醫生,醫生輕聲道,“沒多大問題,就是腦震蕩,留院觀察幾天就好了。”

她感激地說了聲多謝。

便進了病房。

這期間她沒有跟父親說任何一句話,齊禹安排在一個單人房裏,她猶豫了一下,還是給孟柯打個電話,告知齊禹的情況。

孟柯在那頭草了一聲,問了醫院名,便挂了電話。

她坐到齊禹的床邊,他的手垂在床邊,臉色蒼白,正沉睡着,她伸手小心地握住他的手,手尖冰涼。

他仍睡着,毫無知覺。

“他怎麽樣了?”孟柯推門進來,她吓了一跳,瞌睡一下子就醒了。

“腦震蕩。”

“為什麽腦震蕩?”孟柯盯着她,一向戲谑的眼眸難得嚴肅起來,她捏了捏手心,把經過跟孟柯說了。

孟柯聽完沒有吭聲,坐到床沿,半響才啧了一聲,“沒想到我這個傻弟弟還知道英雄救美。”

他的眼神下一秒落在床邊交握的兩只手上,她感到他的視線,下意識地放開了齊禹的手。

孟柯啧道,“我看到了,不用縮回去。”

她臉上微紅。

孟柯眉眼帶笑,“他多久能出院?”

“一個星期左右。”

孟柯捏了下眉眼,“行,我跟他媽說一聲,既然是你害他躺在這裏的,那這個星期你就好好照顧他。”

她點頭道,“謝謝。”

孟柯坐了一會,見齊禹還沒醒,便回去,她送他到門口,看着他離開,轉身準備回病房卻聽到對面有小孩如軟地喊爸爸。

她神鬼神差地走上前,從玻璃鏡上看進去,一時間心髒蜷縮成一塊,疼得她呼吸困難。

白慶有抱着白俊坐在椅子上,病床上躺着額頭顫着紗布的羅魅,好一副合家團聚的畫面。

“小姐?不進去嗎?”護士的聲音拉回她的神智,她轉頭對上護士憐憫的眼神,一摸臉頰,竟然落淚了。

她扯扯唇角,幹硬地一笑,便轉身拉開對面的病房門,何其諷刺,羅魅的病房居然就在對面。

一進病房便對上一雙墨黑的眼眸,她一愣,頓時狂喜,快步上前,小心地開口,“你醒了?”

齊禹緊緊地看着她,嘶啞地問道,“你沒事吧?”

她壓下翻湧的思緒,搖頭道,“沒事,餓不餓?我去打點粥給你喝?還是喝點水?”

齊禹見她沒事,松了口氣,唇角也軟了幾分,道,“想喝水。”

她聽罷,立即上前給他倒。

遞到他面前,他的手有些吃力地擡起來,她眯了下眼,将他扶起來,靠在身上,他身子僵了一下,但很快就放松,靠在她肩膀上,張嘴。

她微擡手,溫水便源源流入他喉嚨,帶來一陣甘甜,她身上除了洗發水的味道還有泥土的味道,他一側眼發現她的上衣下擺弄得髒兮兮的。

估計是剛剛撲在地上的時候弄的。

想到這裏,他眼眸一深,閃過一絲寒意。

“若清。”他突然開口。

她剛把杯子放下,“嗯?”

“我們在一起吧。”

她身子一僵,手還按在杯子上方,杯口對着她的手心,飄起陣陣的熱氣。

“我想照顧你。”他的聲音就在耳邊,很近。

她卻覺得像在天邊,說這一件夢裏的事。

“我錯過了你十年,還給你下半輩子好嗎?”

“我想想!”不是沒有感動,眼淚都來到眼眶了,但太意外了,她沒做好準備,尤其是在當下,她最脆弱的時候,他的話擊潰了她的內心。

“好。”

中午,她回家熬粥,順便給母親跟阿昌做飯,看着他們吃了飯,她裝了一保溫瓶的瘦肉粥帶往醫院。

剛出電梯,就被一股力氣撞得倒退一步,身子抵在牆壁上,她定睛一看,是白俊,他仰着頭,一臉無辜地看着她。

這張神似父親的臉實在是讓她作嘔。

但她不打小孩。

只是冷着臉推開白俊。

白俊被一推,從身後沖上來,踹她的後腳跟,一股刺痛從腳跟襲上來,她轉身,狠狠地掐住白俊的手腕。

冷冷地說,“我會讓你沒有爸爸媽媽的,你給我記住!”

白俊臉色一變,也不知聽懂沒聽懂,只覺得眼前這個女人的臉很恐怖,嘴巴一扁嚎啕大哭。

她冷眼甩開他的手。

大步朝病房走去,迎面對上白慶有,白慶有的眼神在她身上落了下,又看到身後大哭的白俊,臉色又青又白。

白俊從身後跑過來,一把抱住白慶有的大腿,哭訴道,“爸爸,這個人掐我!你看!”

小白手擡起來,白皙的手腕上紅了一圈。

白慶有擡眼,不可置信地看着她,她冷眼等着白慶有的出聲,白慶有卻隐忍住了,将他抱起,邊哄邊走進羅魅的病房。

她宛自站在原地,半響才挪動沉重的雙腿推門走進病房。

齊禹問道,“誰在外面哭?”

“野種。”

她扔了兩個字,齊禹頓了一下,瞬間明白,便閉了嘴,她将粥從保溫瓶裏端出來,舀在碗裏,稍微攪動涼了些,邊坐到床沿,喂他喝粥。

齊禹斂着眉毛,聽話地張嘴。

就在半碗粥快吃完的時候,對面的病房吵了起來,吵鬧聲一聲又一聲的,她仍淡定地喂齊禹喝着。

齊禹眯起眼,“不去看看?”

“有什麽好看的。”

又過了兩天,法院的起訴書來到醫院裏,齊禹正在辦理出院手續,白慶有捏着那份起訴書沖進病房,狠聲道,“白若清,我養了你這只白眼狼!你告我重婚?你想要我再次進牢裏是嗎?”

她放下手裏的小行李箱,轉身微笑,“呀,收到了呀?”

羅魅跟在身後沖了進來,腿邊跟着抱着她大腿大哭的白俊,羅魅指着她,滿眼都是恨意,“慶有,你看,你的好女兒,心如蛇蠍,惡毒至極,連親生父親都要告。”

白慶有氣得嘴都歪了。

哆嗦道,“找律師,找律師,我就不信了!”

羅魅在一旁附和道,“對!才不怕她!”

白若清僅冷冷地站着,被這個生她養她的父親當面罵,她沒心情鬧,只要他們不好過,就算是把錢全敗光了,也要羅魅跟白慶有吃牢飯。

一只手搭上她的肩膀,齊禹上前,墨黑的眼眸眯起,道,“白慶有,我會讓你在海印市找不到律師的。”

白慶有的臉色刷地一下白了。

“你什麽意思?”

“沒什麽意思,跟孟家鬥,你們是鬥不過的,更何況你還有前科呢。”齊禹語氣陰冷。

白慶有狠狠地倒退了幾步,下意識地看向羅魅,“孟家?”

羅魅瞪大眼睛,臉色霎時灰敗,“是孟嚴律?”

齊禹沒說話,緊緊捏了捏她的肩膀,她心裏一暖,低聲道,“我們走吧。”

話音剛落,孟柯就推開門走進來,一看屋裏對峙的場面愣了一下,後大步走來,笑道,“呀,在聊天還是敘舊啊?這麽熱鬧。”

羅魅看到孟柯膝蓋一軟,白慶有快速地扶住她,“到底怎麽了?”

羅魅用力地推開白慶有,大聲地吼道,“你為什麽要出來?你出來幹什麽?你害死我們母子了!”

說完彎腰抱起白俊,沖出病房。

白慶有下意識地就去追,卻被羅魅用力推倒在地上。

護士這時才聽到動靜,跑了過來冷聲道,“你們在吵什麽?啊?醫院禁止喧鬧不知道嗎?還有你,你不是出院嗎?還不走?”

孟柯呀了一聲,呵呵呵地笑道,“我去,真夠兇的啊,走了啦。”

齊禹攬着她朝門口走去,白慶有如被抽了命似的,借着護士的手站了起來,眼眸看着白若清。

白若清目不斜視地從他身邊擦身而過。

“若清,你要把我再送進去,為何還要放我出來?”

她身子一僵。

半響後,冷笑道,“這樣才有趣不是嗎?”

作者有話要說: 不要怪齊禹在這個時候裝逼提出孟家,只是為了吓唬人。

明天要休息一天,星期天中午12點-12點半更新一章肥章的,感謝大家還繼續看下去,我一直有個會寫成屎的預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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