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10)

人多的是,我可以聘用任何我想聘用的人,但我沒這麽做,只是因為梓沫。我能聘用的人梓沫不喜歡,她唯獨只喜歡你,所以我給了你這個機會,給了你權利。”

這些話似乎将霍涼貶了個一文不值,聽的江舒然心裏發緊,她一再告誡自己,這些話是說給霍涼聽的,她不是霍涼,聽聽就好。

“董事長,我和江舒然之間的關系并不如您所想那般,這其中......”

“我不需要你的解釋,女人愛聽這個,我不需要。我只是要告訴你,我就一個女兒,以後我的家業都得是她的,其中當然包括K.M。所以你肯定比我清楚,失去了梓沫你将會連帶着失去更多。在梓沫沒有厭煩你之前,你最好有些自知之明,不要沾花惹草,不要妄圖欺騙我的眼睛。”

江舒然不是霍涼,自然不能揣測霍涼聽到這一番話後是什麽反應,可站在此處的是她,當面聽到這些刺耳的話的人也是她。她告訴自己要忍耐,這些都不是在說自己,可最終她敗給了自己的情緒。

“董事長,您的意思是我在利用梓沫?”

“這點你比我清楚,不需要從我這裏得到答案。”

“我不清楚,我更不清楚的是,您說在梓沫厭煩我之前我得有自知之明。言下之意,是不是在說,梓沫可以抛棄我,我不能抛棄她?您身為她的父親想要給她的人生最好的保障我理解,但是同時能請您尊重一下我嗎?我為K.M兢兢業業的工作,創造出的業績您也是看得到的,難道這些擺在眼前的事實在您眼中仍然一無是處嗎?”

許世常見江舒然的情緒激動了起來,便冷哼一聲,語氣中夾雜着輕蔑的意味的說道:“我剛才說了,因為梓沫喜歡你,你恰好有些能力,所以讓你做了總裁。反之,如果不是因為梓沫,你再努力個十年也不可能坐上這個位置,如果不是她,你如今仍然只是個小小的部門經理。這些你明白,何須讓我說的這麽直白?況且,你和梓沫在一起難道不是為了這個位置嗎?”

“您這是在诽謗。”江舒然和霍涼之間的關系僅限于交換了身體,之後他們無奈的相互依存。她對霍涼的性格脾氣很嗤之以鼻,卻将他為K.M做的事情看在眼裏。即使不喜歡這個男人,她卻沒法贊同許世常的觀點。霍涼并不是一文不值。對于借着許梓沫上位這事情,當事人沒有親自承認,任何人的臆測都是種诽謗。

在潛意識中,江舒然不願承認霍涼是這樣一個卑鄙的男人。

“诽謗?虧你說得出口。”許世常冷笑了起來,語氣驟然嚴厲。“霍涼,如果不是因為梓沫,你在我眼中就什麽都不是。沒有了梓沫,你仍舊是人堆裏随處可見的廢鐵,想要變成金子,再努力估計都得晚個十幾年。我給了你這一切,你應該好好感激。感激我明知道你是在利用梓沫卻依然沒有制止你。”

江舒然從小到大雖沒有和上層人士接觸過,但也沒有被人這樣羞辱過,即使她知道,感到羞辱的應該是霍涼才是。

可心裏那份屈辱感卻滿滿的将心頭占據,她坐在那裏全身僵直,緊握着的拳頭微微有些發顫。

“你很生氣。”這句是陳述句而非疑問。“既然想要得到我的一切,就要做好忍耐的覺悟。在我面前你想要你的自尊,你的價值?除非你願意離開K.M,舍棄你在這裏所得到的一切,你做得到嗎?呵。”

面對許世常的嘲諷,江舒然真想大吼一聲“老子不幹了!你愛找誰找誰去!”,可是唯獨這樣的情緒她得用盡所有的力氣去壓制住。她不能拿霍涼的身子去做這樣的決定,這樣重大的決定。

許梓沫收拾好之後便在客廳等待霍涼出來。一想到年底就要和霍涼結婚了,她的內心是說不上的甜蜜,關于以後,關于怎樣好好做一個妻子,她早就做好了打算,這一直是藏在她心裏的秘密,今天她想要好好的告訴霍涼,提前讓他知道自己的努力。

聽到下樓的聲音,她趕忙站起來,見是霍涼下來了,便開心的迎了上去。

“霍涼,爸爸和你說了什麽,談了婚禮在哪舉辦了嗎?度蜜月的地方我想好了,就去......”

“梓沫,我累了,先回去,謝謝你今天的款待。”江舒然的面部已經僵硬的不行,就連勾勾唇角都是件費事的事情。她沖着許梓沫牽強的露出笑容,而後便像逃離似的大步的朝外走。

“霍涼!霍涼!”許梓沫的熱情像是被一盆冰水澆滅,這才覺察出江舒然的情緒不對,便趕忙追了過去。

走出了大門,江舒然掏出手機解鎖按下了挂機鍵,她不想順道對着手機那頭的人問一句“感覺如何”,因為她的感覺糟透了。

“霍涼,我送你去馬路邊打車吧?或者,我打電話讓司機來送你回去。”

許梓沫追了出來,站到江舒然面前,一邊說着一邊拿出手機正要撥號。

“不用了梓沫,不用了,我自己出去打車就好了。你回去吧,早點休息,祝你好夢。”

這個地方江舒然一刻也不想待了,說完這句話便頭也不回的徑直離開。

許梓沫愣愣的站在原地,看着那個高大的身影,不知道為何,在路燈下的霍涼的身影,顯得那樣蕭瑟。

☆、只是我沒遇到

? 霍涼仰面躺在沙發上,眼神虛無缥缈的沒有焦距。一向不愛感慨不願回望的他突然記憶了十五年前最後一次和父母聚在一起吃晚飯的場景。

那天是一個很普通的周末,面臨公司破産的父親整日愁眉不展,卻唯獨在破産一周後的那天提議帶着母親和自己去西餐廳吃一頓飯。

那時候的霍涼還在上小學,知道破産意味着家中就再沒有富餘的錢給他買變形金剛或者帶他去游樂園,除此之外,他并沒有太深刻的認識。

那頓飯是在父親宣布破産後吃的最為平靜融洽的一餐。他看到多日愁雲密布的父親臉上展露出了難得的笑臉,以及幾乎每天都會和父親争吵的母親也難得的安靜微笑着。那時年幼的他以為,破産也許并不是壞事,因為破産後,他們一家三口看起來很和睦。

可他終究猜不透大人們的心,明明前一天吃晚飯時那樣美滿,第二天卻好似突然間抽風了似得,父親和母親領了離婚證,并且在并沒有征求他的同意之下,将他送到了奶奶那裏生活。

父母離婚後,他和奶奶生活在一起,生活依然富足,可他卻變得有些沉默。

一陣重重的關門聲将霍涼驚醒,他睜開眼後才發覺自己竟不知不覺的睡着了。

坐起身後,見江舒然緊繃着下巴走了過來,一言不發的坐在了旁邊。

“這麽晚怎麽到這來了?不回去睡覺嗎?”

霍涼望着江舒然,等着她回答。可江舒然卻在沉默,她盯着腳尖眼神空洞,咬着嘴唇不願開口。

“董事長說的那些話你不必放在心上,那些話都是說給我的聽的。”霍涼揣摩着江舒然的情緒,難得的柔聲細語開導起了對方。

可回應他的還是緘默不語。

“江舒然,”霍涼坐近了一些,試着喊她的名字,并且開始風趣了起來。“在許家沒吃飽所以心情不好?我帶你出去吃燒烤怎麽樣?”

江舒然撇了撇嘴角,極力忍耐着,可最終沒有忍住,憋了一路的眼淚就這麽傾瀉而下。

“你這是......哭什麽?”霍涼有些無可奈何,抽了兩張紙巾遞給了她。

“霍涼,你開心嗎?”接過紙巾的江舒然抽噎着擦了擦眼淚,抛出了個令霍涼一頭霧水問題。

“你是指哪方面?”

“所有。”江舒然頂着一對泛紅的眼睛看着他,重複道:“這樣的生活,你過的開心嗎?”即使她心裏無比明白,許世常那番不可一世的話是說給霍涼聽的,可作為當事人的她起來卻相當刺耳,就好像是作為一個人基本的尊嚴被他人狠狠踩在腳下施以嘲笑一般。她很不開心,她不相信同樣将那些話一字不差聽進去的霍涼會當做沒事發生一般。

霍涼沒有回答江舒然提出的問題,他反問道:“你覺得人要怎樣度過自己的一生才算不枉此行?”

江舒然毫不顧忌形象的擤了個鼻涕,并沒有思考太久便回答道:“對我而言,快樂的回憶多過痛苦的回憶,這樣就算圓滿。所以為了我的一生可以這樣圓滿,我會努力的去給自己創造快樂。”

霍涼聽後微微一笑,失神的望着天花板喃喃道:“曾幾何時我也是這麽想的。”

“曾幾何時?那是什麽時候?”

“在我十一歲之前的時光,都是這麽覺得。”霍涼是第一次向江舒然講述自己以往的故事,因此江舒然停止了抽噎聲,全神貫注的看着他。

“那時候父親有一家規模不算太大的公司,盈利不錯,所以我從小就衣食無憂的。而母親就做了全職太太,每天為這個家準備豐富的晚餐。父親的工作一直很忙,平日裏沒有多少時間陪伴我,但每逢周末都會抽時間出來帶我們一家去游樂園。那時候的我覺得自己是這世上最幸福的人,有父母陪伴在身邊,所有的回憶都是泛着甜蜜的溫馨。”

說到這,他勾起嘴角加深了笑意,可下一秒,他的眼神卻暗淡了下去,他依然望着天花板,江舒然的眼睛也沒有從他的臉色移開。

“十一歲那年的秋天,父親的公司宣告破産,并且負債累累。父母在破産前還大吵大鬧,破産後卻出奇的平靜的離婚了。但他們誰都沒有争奪我的撫養權,而是很默契的将我交給了奶奶撫養。之後我才知道,母親再婚嫁給了一個有錢的華人老板,沒多久就一起去了美國定居,而父親則做了競争對手的上門女婿,聽說,那個女人其實一直愛慕我的父親。把我交給奶奶撫養,對他們來說都是一個輕松的決定,他們需要開始新的生活,而那樣的生活之中不允許有我的存在,否則我将會成為不和諧因素。”

“可能是為了彌補對我的愧疚,他們每個月都會給我寄來一筆數目頗豐的贍養費。因此在父親破産,父母離婚後,我竟再也沒有為錢的事情發過愁。”他自嘲了笑了起來,轉過臉問道:“你說我是不是因禍得福了呢?至少我的童年過得很富足。”

霍涼在笑,可江舒然卻看到了他眼中的那抹憂傷。他說的是富足,卻不說自己過的很開心。江舒然躊躇了着問道:“在那之後,你還有沒有再見過你的父母?”

“母親移民去了國外之後便再也沒見過,偶爾會發電子郵件來問問我的近況。開始會關心的叮囑學習,叮囑生活,後來只是寥寥數語,像是例行公事一般。我想她就只是在例行作為母親的職責,對于我的問候對她來說可以減輕心理的負罪感。而在國內的父親,我倒是見過一面。在我十二歲的夏天,他破天荒的帶着那個女人一起來接我去外面吃飯。應該說,是那個女人破天荒的允許他來見我。”

說起和父親最後一次同桌進餐的情境,霍涼并沒有感到任何的開心,因為那頓飯對他來說,吃的很壓抑。

“他們帶我去了一家高檔餐廳,父親點了很多我愛吃的東西。而那個女人全程只是冷漠的看着我,我從她的眼神中不難看出,她很讨厭我。同樣,我也不喜歡她,不僅是因為她膚色很黑眼睛小小的。我只是讨厭她坐在父親身邊,那應該是屬于母親的位置。從開始吃飯我就沒說什麽話,中途趁那個女人去洗手間的時候,我問父親,為什麽要選擇這個醜女人?為什麽不和母親在一起?父親無奈的笑笑,他說他只是被選擇的那個,而我的母親,是抛棄他的那個。他還說公司破産之後自己才發現,沒有金錢的維系,愛情是不可能維持一輩子的,這些,要等到我長大之後才會懂。”

“所以你對許梓沫......”江舒然斟酌着用詞,卻又很直白的問道:“你對她可能并沒有愛?是......”她的腦海中浮現出許世常說的那兩個字“利用”。

“利用。”霍涼平靜的将這兩個字吐出來,并且笑的相當諷刺,“這兩次個字用的很恰當,利用......我有時候會在想,如果當初父母在破産後不是選擇離婚,而是相互扶持,攜手共進的話,可能就沒有今天的霍涼。他們離婚後我常常自責自己,覺得是我無能,我沒有讓他們留下來的資格,對于他們來說,或許我是可有可無的。大人常常就自以為是的離婚了,他們以為那樣做對孩子不會有太大影響,他們以為時間能撫平創傷,卻不知道,孩子的心靈是最脆弱的,童年時遭遇的不幸,有可能會影響一生。”

江舒然第一次聽霍涼對自己那麽一大段一大段的訴說自己的過去,她沒法去評判他的好壞,她很想譴責他的父母,可此時她卻什麽都說不出來。她仍舊扮演着聆聽者的角色。

“随着我漸漸成長起來,便想通了父親在我十二歲那年說的話。我明白了他們并不是我愛我,他們只是愛自己勝過愛我。金錢能帶給他們所想要的一切,所以他們跟随着金錢離開。而我會給他們牽絆,所以他們抛棄了我。當我還是個十多歲的孩子,我就暗暗下定決心,以後絕對不要做因為金錢而被抛棄的那個。”

霍涼說的沒錯,孩子的心靈是脆弱的,脆弱到能将一切不幸銘記在心,并深受影響。霍涼的父母在他年幼時給他留下了陰影,這才使得他誤打誤撞随着父母的想法漸漸長大。不能說他的人生觀是錯誤的,但是這樣下去卻是危險的。

因為他正在步他父親的後塵。

“霍涼,我沒法反駁金錢在社會中的重要性,但是我卻不能認同所有的感情都是建立在金錢之上。這世上那麽多相濡以沫的人之中,不為錢而相愛而活着的人也很多。區別只是在于每個人的人生觀是怎樣的。你父母抛棄了你是他們的錯,但是他們也只是極少數的個別而已,因為沒有哪個父母不愛自己的孩子,那些法制欄目上,父母離婚時為了争奪孩子的撫養權而搶的頭破血流的案例比比皆是。”

江舒然動情的說着這些話,她不希望霍涼對待親情産生這樣的歪解。她多想告訴他,她生活在怎樣的家庭之中,她想告訴他,她的父母只是普通打工者而已,他們的生活談不上富足,甚至有時候很拮據,可是他們一家三口過的卻很開心。她多想說,這樣的天倫之樂可以和金錢無關。

“江舒然,我明白你想說的。”霍涼微笑着說道:“這世間那麽多的愛情和親情是美好的圓滿的,不關乎利益的,我都明白。只是我沒遇到而已。”

☆、一場旅行

? 霍涼在說這些話的時候,江舒然清楚的感受到了他的無奈他的自嘲與感傷。這個時候也許自己不該提許世常,可有些話她覺得應該對霍涼說。

“霍涼,只要你還走在人生的道路上,該遇到的就總會遇到。不要在沒有遇到自己想要的之前就過早放棄。我是說......許世常說的年底結婚的事情,我不清楚你的意思,所以就囫囵的替你答應了,而現在我想聽聽你的想法。”

“他的意思無非是想要我活在他的眼皮子底下,以此來保障許梓沫的幸福。”霍涼嗤笑一聲,繼續說道:“我猜那老狐貍是打算以後将名下的一切財産都轉到許梓沫名下,而我只要保證一輩子對許梓沫忠心不二就可以共享許家的一切,就算我以後和她分開,也沒法帶走什麽。這是他的算盤,他覺得我為了長久利益一定會答應下來。”

江舒然轉身倒了兩杯水端了過來,一杯遞給霍涼,一杯自己仰頭喝了一半。

她擦了擦嘴邊的水漬,中肯的建議道:“霍涼,你和許梓沫的感情我不多做評判,但她是真心待你的,你要明白這些。我想說的是,你有才能,完全可以自己幹出一番事業,即使像許世常所說,也許你的成功要晚一些,但不一定是要晚個十多年。只要你有信心肯努力,五年內也許就會有一番小的成就。你可以改變現狀,可以不用寄人籬下被人嘲諷,為什麽不試一試呢?”

江舒然的一番話讓霍涼沉默了許久,他似在思考,并且看樣子思考了很多。

也許他還是有很多顧慮,而自己這個局外人頭腦一熱就說這些話,會讓他很為難。江舒然不禁這麽想着,有些話說起來容易做起來卻不一定那麽簡單。她覺得自己果然是個站着說話不腰疼的主。

霍涼将杯中的水一口氣喝完,轉頭認真問道:“你相信我是個懦弱的人嗎?”

江舒然一愣,随即肯定的回答道:“不相信,在我看來你很強悍并且強大。”

霍涼勾了勾唇,“但願如你所說。今晚你不準備回去了?就在這睡吧。”

“這是我家,別說的好像自己是主人似得。”江舒然起身走向空着的父母的房間,轉頭說道:“你還是睡我的房間,我睡我爸媽的房間。”

“嗯,你的牙刷還在老位置,我沒有扔掉。”

“沒我的允許你不能扔我的東西。晚安。”

江舒然走進衛生間洗漱,霍涼則回到了房間睡覺。

夜色濃厚,如星子般密布的燈光逐一的消失了,小區內靜悄悄的,大家沉浸在夢鄉,睡的那樣酣甜。

五樓卻有那麽兩個人,半夜三更,翻來覆去的睡不着。

江舒然輾轉反側,越來越清醒,看看手機,已經是午夜零點了。她猛的坐起身來,望着黑洞洞的房間,伸手開了燈披上衣服走下了床。

敲響了霍涼房間的門,本以為他會頂着惺忪睡眼帶着些被攪了好夢的愠怒來開門,卻沒想到此時站在房內的他也是那樣神采奕奕。

“一個人睡覺覺得害怕?”他問,眼角帶着疑問。

江舒然搖了搖頭,老實的問道:“天亮後該怎麽辦?許世常既然對我們倆的關系懷疑的那麽篤定,就不會允許你再留在K.M。”

“我明天,我會去辭職。”

“那我呢?”江舒然指着自己,滿臉委屈,“你走了我一個人承受不來。”

霍涼指了指自己的耳朵,平靜道:“保持語音聯系。”

看着江舒然嘆了口氣,他突然問道:“江舒然,你有沒有想過,我們之間交換了靈魂也許是冥冥之中注定了的。”

江舒然瞪大了眼睛,驚訝于霍涼的這番話。她從來沒有想過為什麽會是他們倆交換了靈魂。她覺得這事情雖然科學無法解釋,但存在于現實中或許只是種巧合。

“你,你有什麽想法嗎?或者是,你想到了什麽解決方案?”江舒然覺得自己的聲音微微有些顫抖,她滿懷期待的望着霍涼,望着曾經屬于自己的那張臉。她在想,霍涼比自己聰明,也許已經想到了些什麽。

“沒什麽,突然只想到這麽多。”他看向她,破天荒的好心道:“如果真睡不着,我不介意你進我的房間一起共眠。畢竟沒人會對自己的身體有非分之想。”

江舒然覺得霍涼這個提議讓她覺得心裏怪怪的,但若真要她說清楚哪裏怪,好像也難以解釋。但他說的對,沒人會對自己的身體感興趣,至少她也這樣認同。

于是兩個人并肩躺在一米五不算窄小的床上,雙雙默默無言,就這樣漸漸入睡。

天亮後江舒然如往常般起床洗漱去了公司,而霍涼難得的睡到了十點多才慢吞吞的起來。

他悠哉的刷了牙洗了臉,又悠哉的在外面吃了個提前的午餐,這才打了車去K.M辦了離職手續。

在回到自己座位上收拾東西時,楊嬌嬌帶着看熱鬧的神情靠了過來。

“喲,舒然妹子,這才來公司沒多久怎麽就辭職了?是在這裏工作的不開心,還是得罪了什麽人呢?”

她的話中有話不難聽出。霍涼本打算不做理睬,可自己越是這樣看似忍氣吞聲的模樣,對方就越嚣張。

“這俗話說的好,槍打出頭鳥,都知道你是靠關系才坐上總經助的位置,就你這資歷學歷年齡能坐上這個位置已經是種高調的炫耀了,平時又何必那麽趾高氣昂呢,現在好了,卷鋪蓋卷走人了。”

楊嬌嬌陰陽怪氣的嘲笑在霍涼聽來有些好笑,換做以往的自己,他絕對不會花時間同這樣一個名聲不佳的女人計較,可今天他突然就想計較,為什麽?因為他現在是個女人,不需要那樣大度,有時候可以适當的小心眼一些。風度什麽的,那是留給男人的。

繼而他收拾文件的雙手停了下來,站直了身子看着楊嬌嬌。他逐一指着對方身上的首飾,用着鹹淡的語氣說道:“技術部楊經理送你的耳環不錯,只可惜那是他老婆一年前戴厭了的舊貨,他只是拿去門店清洗了一下買了個包裝。你還以為他是特意買給你的?也許在他看來你不配。”霍涼之所以這麽清楚,是因為在一年前的機緣巧合下他見到了楊經理的老婆,那時候她戴的就是這副耳環,那時候他們閑聊了幾句,那個女人一直炫耀自己的老怪如何疼愛她,給她買了這副限量版的耳環。

加之楊嬌嬌的水性楊花和楊經理的食色本性,以及兩人前些時間的暧昧,他不難推斷這副耳環的由來。

楊嬌嬌此時有一種偷/情被撞破的窘迫驚慌感,剛想開口反駁,霍涼又不慌不忙的指向她的手鏈。

“這串手鏈是銷售部經理送你的吧,亞當豪斯的款,做工不錯,可惜是仿款。當然,正版的價格昂貴,他怎麽可能會買給你?你這樣的女人,要麽只能戴別人用過的,要麽只能配得上這種廉價的東西。”

銷售部經理是個巨能說又愛炫耀的男人,有一次他在吸煙室和另一個同事大談自己用一條仿款的亞當豪斯把楊嬌嬌騙上床時,霍涼剛好經過門外。

看着楊嬌嬌因屈辱憤怒而扭曲的臉,霍涼一時間覺得心情很好。他知道楊嬌嬌沒有反駁的言詞,于是便得意的盯着她,那眼神中露出的挑釁,差點使對方抓狂。

“做人還是低調些好,你那麽高調的奉獻肉體,還怕別人不知道嗎?”在楊嬌嬌憤然轉身時,霍涼不忘補充了一句。

這種得勝的感覺很好,他很受用,雖然他只是打贏了一場無謂的仗。

要帶走的東西并不多,重要的只有幾張紙,他将這些折好揣進口袋裏,随便的和江舒然打了一聲招呼,便走出了K.M。

剛走出K.M便見路邊停着陸言那輛酷炫的跑車,而陸言本人正靠在車門低頭将手機裝進口袋裏。

霍涼走了過去,主動開口道:“在等我?”

陸言擡頭的一瞬間臉上露出欣喜的神情。

“聽說你從K.M辭職了,終于想通了。”

“你的消息傳播途徑倒是很快。”

“準備當我的助理了嗎?”陸言盯着他的眼睛,嘴唇仍舊無意識的上揚着。

“沒這個打算。”霍涼看着馬路上來回疾馳的各種車輛,悠悠的說道:“我想散散心,離開這裏一段時間。”

“想好去哪了嗎?”

“還沒來得及思考。”

陸言笑了起來,“原來你是想要一場說走就走的旅行。需要我陪你嗎?”

霍涼将目光收回,轉而看向他的跑車,若有所思的說道:“如果你不介意當司機的話,可以。”

陸言紳士的拉開副駕駛座的車門,做了個請的手勢。欣然回答道:“當然不介意,這是我的榮幸,江小姐,請上車。我帶你去散心。”

當霍涼坐進陸言的車裏揚長而去時,坐在辦公室的江舒然卻渾然不覺。

☆、是你的人生

? 下午時技術部送來一份材料申請表,因為牽扯的金額不少,所以要直接由總裁同意後才能交由財務審批。

江舒然望着那筆對她來說頗為巨大的數字,一時間犯了難,于是理所當然的撥通了霍涼的手機。

坐在車上的霍涼閉上眼睛聽着舒緩的音樂,察覺到手機傳來的震動,他拿出來一看,想了想便按了挂機鍵沒有再理會。

江舒然聽着嘟嘟聲,先是有些惱怒,而後又想到霍涼才剛離開K.M,心裏肯定不痛快所以不想和任何人交談,她覺得自己應當理解他暫時的情緒,于是便發郵件和技術部說明天再給審批,今天有些事情處理,以此在他人明顯不滿的情緒下算是搪塞過去了。

到下班後,江舒然心想自己雖說和霍涼算不上朋友親人一類的,但至少是患難與共生死相依的關系,所以去看看他,撫慰他的心靈,想來也是應該。

于是她從飯店打包了一些吃的,再去水果店買了一個包裝精美的果籃,像是探病一般來到了自己家。

打開後客廳裏一片漆黑,她伸手打開了開關,尋思着難不成霍涼這麽早就睡了?

于是她蹑手蹑腳的走進房間去,推開門,打開燈,床上空無一人。

她蒙圈了,思索着霍涼不待在這個“家”中能去哪?難道回自己家了?

因為有些不放心,于是便又掏出手機撥通了對方的號碼。

這次霍涼接了她的電話。

“霍涼,你在哪?怎麽不在家?”

面對江舒然的開口詢問,霍涼站在夜色迷蒙的沙灘上,吹着涼的有些發冷的海風,聽着海浪怕打着礁石的聲音,說話的聲音險些被掩蓋。

“江舒然,我在想,也許我們交換了身體不是巧合不是意外,而是冥冥之中有所注定。”

“這話你昨晚就說過了,但我不明白你的意思。”

“過去的二十多年是對我的束縛,或許這一切上天看在眼裏,于是善心大發讓我掙脫了出來。我才得以用你的身體,開始全新的生活。這段時間我發現,過你的人生也不錯,至少不需要那麽累,沒那麽多心煩事,身邊的交際再簡單不過了。”

聽着霍涼說的這麽悠哉,江舒然立馬就不幹了,她氣急敗壞道:“我的生活當然簡單,我一不需要費盡心思謀上位,二也沒有一個眼睛長在腦袋頂上的岳父。但是再簡單再輕松那也只是我的人生,不是你的,你別妄想把你人生中的一堆爛攤子都丢給我,自己跑去逍遙快活了。快給老子滾回來!我也是有脾氣的!”

電話那頭的霍涼聲音依然平淡,平淡道似乎随時都能淹沒在海浪聲中。

“我這段時間想在外面散散心,暫時不回去了。”

“你不回來我怎麽辦?你公司的事情誰處理?你的女人和老丈人誰哄着?”

“或許現在那些都不是我的了。”霍涼若有所思道:“或許應該說,那是你以後的人生道路。因為我們誰也不能肯定下半輩子我們的身體是否能交換回來。與其每天毫無頭緒的盼着,不如好好過現在的生活。”

“霍涼你特麽......”江舒然努力壓抑着要罵娘的沖動,但其實她已經罵了。“你這是在逃避!你想把這一團糟丢給我,我絕對不會接手!”

“你為什麽不認為我是看開了呢?”那邊帶着笑意反問。

“你不是看開了,你是在算計我。”江舒然咬牙切齒道:“你把你不要的人生丢給了我,你這是在過河拆橋,忘恩負義,你信不信我毀了你的人生!我真的做的出來,你如果明天不回來,再次回來時就哭去吧!”

面對江舒然惡狠狠的警告,霍涼當真是一臉輕松不在乎。

“随便你。”他說:“但你要謹言慎行,萬一你将永遠變成我,那麽你現在毀掉的就是自己的人生。該哭的應該是你。”

霍涼的每一句話都毫不費勁的将江舒然的怒火引燃到新的高度,她沖着手機怒吼:“霍涼,你個小人,明天給我回來,不然我不會放過你!”

“随便你。”那邊的回答這樣輕描淡寫。

當江舒然再準備說什麽,卻清楚的聽到了一個男人的聲音。

“小助理,你怎麽跑這裏來了,該回酒店了,這裏冷。”那是陸言的聲音。

“嗯。”霍涼答應了一聲後便留了最後一句話給江舒然,“你好好工作,加油。”随後便無情的中斷了通話。

江舒然再回撥過去的時候已經變成了關機,看來霍涼是認真的要躲開她了。

她跺了跺腳,咒罵着回到客廳,一邊吃着外賣,一邊拆了本來是送給霍涼的精美果籃。

“沒良心的霍涼,留了這麽個爛攤子給我,自己倒是和陸言潇灑快活去了。大房子又怎麽樣?總裁又怎麽樣?我才不稀罕,你等着,我一定要把你給抓回來!”說着她惡狠狠的咬了一口蘋果。

第二天K.M人事辦公室。

江舒然風風火火的推開人事部的玻璃門,伸出手指指向年輕的人事助理。

“你,出來下!”

人事助理愣住了,這是來公司這麽久第一次被總經理點名叫過去,而且對方看

同類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