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夫人， 夫人小産啦？！”
“快去請大夫？！”
丫鬟們看着蘇母裙擺暈開的血跡， 驚叫， 場面頓時亂成一團。
在一片兵荒馬亂中， 蘇老夫人還愣愣地坐在地上， 看着蘇母身下的血跡，在看看自己的手，嘴唇微顫， 張張合合，卻沒能發出任何的聲音。
“老夫人昏倒了？！”
繼蘇母之後， 蘇老夫人承受不住自己可能推掉了自己的孫子，心情悲憤，加上沖擊太大， 蘇老夫人本就年邁體弱，這麽大的刺激之下，眼白一翻，就昏死過去。
蘇父不知道，只在他昏迷的兩天裏， 就發生了這麽多的事情，先是精心培養的兒子， 蘇迅廢了， 像他們這樣的讀書人，不能夠參加科舉，還被剝奪的功名，是要被天下人恥笑的， 再又是蘇老夫人推了蘇母，差點扼殺自己的一個孫子後，病倒在床榻。
而他自己也因為生病，被陛下下旨，暫時在家修養，明面上是讓他修養，實際上只是遮了塊遮羞布，盛京城裏的人都知道，這是陛下對戶部蘇侍郎教子無方的懲罰。
這麽多事中，唯一讓蘇父感覺到一點點欣慰的就是，他的夫人肚裏的孩子還堅強的在他夫人的肚子裏。
“兒子，你要乖乖在娘親的肚裏，乖乖長大。”
蘇父溫柔地對着蘇母的肚子說完話，然後親自陪着蘇母用完飯，只是蘇母吃的是藥膳，只有這樣，她才能夠保下肚子裏的孩子。
原來那日，蘇老夫人那麽一推，蘇母本來就因為忙着這段時間的糟心事而體虛，孩子是差點沒保住。
只是，留着這個孩子的代價就是，蘇母接下來的時間，每天都在不斷的喝藥，才能夠保住這個孩子，藥再苦，蘇母也都得忍耐着。
蘇父也是知道蘇母的辛苦，和孩子說完話後，就和蘇母說說話，然後，這才離開，去看望蘇老夫人和老夫人院子裏的蘇迅。
背對着蘇母離開的蘇父不知道，在他轉身離去的那一剎那，他心裏溫柔的蘇母眼裏的溫度盡失，冰冷冷地瞧着他離去的背影，手上不緊不慢地撫摸着自己蓋着薄被，因為月份淺，而還沒有顯懷的肚子，一下，兩下。
這天，顧棠閑來無事，看着院子裏的那幾處花圃，長了新的枝葉，就突發奇想，想着自己來修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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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老的都倒下了，真慘啊，”顧棠彎着腰，拿着剪子，修建着眼前的花枝，聽完旁邊去打探消息回來的小厮帶回來的訊息，笑着說道：“事情辦得不錯，自己下去領賞吧。”
“喏。”
彎着腰，低着頭的小厮聽到有賞賜，高高興興地謝了恩，下去領賞去了。
“玉蘭，你說這惡婆婆是不是惡人自有惡人磨？給蘇家養出這麽一個好孫子。”
顧棠低頭，“咔嚓”一下，把一處多餘的枝葉剪掉，和身旁澆花的玉蘭幸災樂禍地說道。
顧家是和蘇家不對付，顧棠更是沒和蘇家的女眷說過幾句話，但是顧棠陰差陽錯下，卻是不小心看到過蘇老夫人是如何暗搓搓的磋磨蘇夫人，對蘇老夫人的印象就很不好。
女人何苦為難女人，這蘇老夫人對兒子的掌控欲，也太過于大了些。
“正是，”玉蘭是無比的贊同自家主子的話，點點頭，“她還得感謝主子，要不是主子心善，幫着懲治一番，誰知道往後會惹出什麽禍端來。”
對于蘇迅居然癞□□想吃天鵝肉，招惹到了她們郡主手上，玉蘭等人自是對他厭惡至極，說起話來，損得很。
“沒錯。”
顧棠也是表示贊同，可得虧是得罪了她，要是得罪的是他人，這蘇家只怕會比現在更慘。
顧棠一邊修着枝葉，一邊虛情假意的在心裏想着，不要臉地贊美着自己，只怕那蘇家人要是聽到顧棠這如此厚顏無恥的想法，會氣得吐血三升。
顧棠的動作很快，這一片的枝葉，很快都被她修剪完畢，直起身來，看着自己的成果，顧棠滿意地點了點頭，“不錯，已經有點樣子。”
“主子，郡馬和老爺下朝回來了，”一個丫鬟快步走進來，對着正拿着濕毛巾擦拭手指的顧棠說道，“聽說郡馬爺還升了官。”
“真的？！”顧棠兩三下把手擦好，“升了什麽官？”
“回主子，正是翰林院侍讀學士。”
“從四品的翰林院侍讀學士？”聽到這個好消息，顧棠大喜，剩下的幾塊花圃也不修剪了，招呼着人去廚房傳消息，“快快快，讓廚房去把新送過來的大閘蟹給煮了，在配些其他的菜，今日好好慶祝一番。”
和前任皇帝不同，自打耀明帝登基後，提拔官員的力度遠不及先帝來得爽快，用顧棠的話來說，就是舍不得國庫裏支出的那點俸祿，明明不缺錢，卻對官職攥得緊，還其美名曰讓人多鍛煉鍛煉，升官速度極慢。
根據耀明帝的這個習慣，顧棠還以為這次山河省的功勞，林瑾最多也只能夠升到從五品官或者是五品官，沒想到這次耀明帝這麽舍得，一晉升，就是從四品的翰林院侍讀學士。
翰林院侍讀學士，主要的職責就是為皇帝及太子講讀經史，備顧問應對，雖說現在陛下還未立太子，但是能夠有這樣一個直接面見陛下，在陛下面前表現的機會，是多麽難得，只要陛下記住你了，何愁未來的仕途。
這樣一個人人眼饞的職位，為何會落到林瑾的身上，大家都紛紛猜測，陛下這是用這樣的方式，來變相的補償雲安郡主。
其實，這只是猜對了一半，還有另外一半最重要的原因。
“沒想到，這季洹長得如此……”
耀明帝坐在那兒，想到今日早朝，他宣那原定要升職為翰林院侍讀學士的季洹時，耀明帝一看季洹那倒三角眼和那壯碩的身軀，這樣的人要是留在他身邊當翰林院侍讀學士，能讓他每天少吃一碗飯。
于是，耀明帝當場就改變了自己的心意，把林瑾升為翰林院侍讀學士，既是彌補，也是因為季洹長相的“不争氣”，這才有了這樣的結果。
而那位季洹，則是被耀明帝安排到了其他同等級的位置上。
耀明帝批改着奏折，想到以後了太傅和林瑾這對翁婿往那兒一站，和那些個胡子拉碴的武将，還有那胡子花白的文臣形成鮮明的對比，正好來給他洗洗眼睛。
這樣一想，耀明帝本來還有些後悔沒壓着林瑾的官職，讓他晉升太過的心情一下子就消失了，這麽好看的人，能力也強，學富五車，還是他師妹的夫婿，晉升快些，也應該的啊。
耀明帝的想法，其他大臣可能沒想到其中緣故，但是教導了耀明帝多年的顧海，在看到那季洹上殿後，就猜到了為什麽陛下會給林瑾晉升這麽快。
顧海看了眼和他告退後，往女兒院子走去的林瑾，陰差陽錯，就得到了這麽大的好處，真是傻人有傻福。
“棠棠……郡主呢？”
林瑾回到院子裏，卻發現顧棠沒在屋裏，書房裏也不在。
“回郡馬爺，郡主去了小廚房。”
林瑾來到小廚房，正好看到了顧棠正在偷吃新蒸好的大閘蟹，無奈：“棠棠？”
“我……我只是替……你們試試味道。”
顧棠被吓了一跳，在看到林瑾出現的一瞬間，就馬上把手上的螃蟹給藏到身後，裝作無辜的樣子。
林瑾和顧棠相處久了，對顧棠這個模樣，也不會像是以前那樣，顧棠撒撒嬌，轉移下話題，就會心軟，或者是放過顧棠。
在林瑾那嚴肅的目光下，顧棠讪讪一下，乖乖把手上才啃了一半的蟹腿給放回去，“好，我不吃就是了。”
說着，顧棠依依不舍地看了眼那才蒸好，膘肥體壯，蟹蓋上滿是蟹黃，一瞧就知道鮮美至極的大閘蟹，臉上那股傷心的模樣，要是被不知情的人看到，還會以為林瑾做了什麽事情，讓顧棠這麽難過。
顧棠這幅宛如小孩子讨糖吃的模樣，林瑾心底一軟，卻沒有表現出來，努力維持着臉上的表情，上前去拉着顧棠的手，把人帶出去，要是在留下去，棠棠絕對會控制不住自己。
而其他小廚房裏工作的人，眼觀鼻，鼻觀心，全都低着頭，默默進行着自己的事情，仿佛完全沒看到也沒聽到兩個主子的“打情罵俏”。
“螃蟹性寒，算算日子，棠棠你這幾天都不能吃。”
林瑾牽着顧棠的手，往回走，念叨着。
“知道啦。”
被暫時剝奪了吃螃蟹的顧棠卻完全沒有剛剛的難過，看着顧棠說到算算日子的時候，又紅起來的耳根子，抿嘴偷笑。
可真是嫁了個小管家婆啊，被人放在心尖上注意的感覺，真好。
一開始，顧棠是看上了林瑾的那張俊臉，還有在“話本”裏男主角的地位，存心想給“話本”找不痛快，但是和林瑾相處久了，漸漸的，顧棠也開始沉浸在這段感情中。
誰叫，這小玉玉這麽可愛。
在心裏偷偷喊着自己給林瑾取的小名，顧棠被林瑾講了一路，心裏也美滋滋的。
但是，這美滋滋，一直持續到，在晚上就寝前，林瑾端了一碗中藥進來。
“不，我不要，我不喝。”
顧棠拼命搖頭，拒絕三連。
“棠棠，”在昏黃的燈光下，林瑾的眉眼瞧着有些朦胧，卻又精致得不可思議，柔和的目光盯着顧棠，耐心地輕聲哄道，“乖，把這藥喝了，不然你到時候又該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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