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章
30.
邦德公司辦公大樓內,一個打扮清爽幹練的女人快步走向格子間。
她剪着簡單的BOBO頭卷發,妝容精致,穿着背心連衣裙,白色韓版西裝,腳上是一雙珍珠色高跟淺口單鞋。
細看,正是團團,卻與早前形象大不相符,再不是從前白T牛仔褲一身學生裝的時候了。
“小元,李總讓你盡快去他辦公室,”坐在靠走道的劉姐站起來将一份文件遞給她,“這是新改好的策劃案。”
“好的。”團團對她笑笑,接過文件便繼續快步往辦公室走去。
她在李總辦公室前敲了下門便直接推門進去了。
“回來了?”
李總叫李銘,正值而立之年,事業有成,形象也不錯,頗受公司單身女員工的歡迎,但他卻似清心寡欲,每天上班都是一本正經辦公,從不與人讨論工作之外的話題,也不喜歡開玩笑。
他雖然開了口,卻沒擡頭,仿似知道是誰。
“是的李總,”團團将文件放到他辦公桌上,“這是劉姐的策劃案。”
“你放着就行,”他推開正在看的一份文件,終于擡頭看團團,“你去了工廠,看出什麽了嗎?”
“員工過多,不少人無所事事,形成了你推我我推你的懶散懈怠的風氣,而且,工作流程不夠系統,”團團看着他,“我只去了一個上午,也沒看出什麽更多的東西來。”
李銘卻笑道:“可是你卻看出了關鍵。”
他拿過杯子想喝水,卻發現杯子已經幹了。
團團忙上前道:“李總我去給你泡茶。”
“不用了,”李銘攔住她,“先說正事。”
他将杯子放下,繼續先前的話:“俗話說,尾大不掉,閑雜人員太多既不便管理也不便提高工作效率,但這個情況要改善還要一段适應期,畢竟我們的工廠照這個模式運營已經三年多了。廖袁留下來的爛攤子,不收拾也要收拾,否則不符合我的行事風格,畢竟現在是我坐在這個位置上。”
他看着團團,“但現在是非常時期,之前一直合作的景騰你也知道,因為是老客戶了很好說話,但現在卻橫空殺出來一個澳洲的跨國公司,把景騰給收購了,現在開始嫌棄我們公司上貨不及時,要毀約。”
“澳洲的跨國公司?”團團一愣。
“你應該聽說過,五年奇跡,BRIGHT,”李銘提到這個名字不免有些感慨,“五年前這家公司瀕臨倒閉,卻被一家風投公司接手,力挽狂瀾,短短五年時間,成為業界神話一般的存在。”
團團:……
“怎麽了?”李銘看她表情奇怪,便問了一句。
“哦,沒什麽,”團團道,“我只是有點意外。”
“我也很意外,”李銘皺眉道,“他們在國外待的好好的,怎麽突然跑到中國,還偏巧和我們公司杠上了。”
團團默然,心想,那人應該不至于這麽無聊,想必是早有規劃,只不過邦德好巧不巧撞上了。
不過,他又沒和自己說,BRIGHT收購景騰,他會回來嗎?
李銘明顯只是感慨一聲,顯然也是覺得邦德一家小公司還不值得大名鼎鼎的BRIGHT這麽勞師動衆。
“景騰是我們最大的客戶,要是毀約,就意味着邦德今年得栽一個大跟頭,先不說原定在下個月月初提交的貨物肯定會被積壓在倉庫,這才五月,除非盡快找到下家合作的公司,否則年度盈利額起碼下跌一半,如果撐不過去,邦德就和五年前剛起步時沒什麽區別了。”李銘看着團團,眼裏的憂慮幾乎藏不住。
“必須想辦法挽回。”團團若有所思。
李銘站起來走到窗前看着窗外的車水馬龍,許久沒有說話。
“就算被判死刑,那也要垂死掙紮一番,不能就這麽算了,團團,”李銘終于回頭,“通知下去,馬上召開緊急會議。”
晚上九點,邦德辦公樓內,團團坐在辦公桌後,還在緊盯着電腦。
她放在一旁的手機突然震動起來。
團團嘆口氣,揉了揉發酸的脖頸,看也沒看,直接接起來。
“好了老爸,我馬上就回去了,就這一會你就打了三個電話過來。”
那邊沒有聲音,過了一會,一聲似熟悉似陌生的笑聲傳來,聲音低沉地打趣:“受不起。”
團團一愣,下一刻心髒狂跳。
“你……”她已經不知道該說什麽好了。
“我現在在源熙東路路口。”
“你什麽時候回來的,你為什麽不讓我去接機?”團團快抓狂了,這個日思夜想的人怎麽還能這麽淡定。
她手忙腳亂保存好PPT,關了電腦,将文件夾合上,慌亂中将杯子掃到地上,發出清脆的聲響,回響在空曠的辦公樓內。
“怎麽了?”電話那邊的人終于不再淡然。
團團剛要說話,李銘的辦公室就開了門。李銘手上搭着西裝外套站在門口,關切看她:“怎麽把杯子打了,沒事吧?”
“沒……沒事。”團團舒口氣,這麽一鬧倒是淡定下來了。
“團團?”劉義軍坐在車內,看向窗外,卻發現窗戶上自己的影像,眉頭深鎖。
“你在那等我,我馬上過來。”那邊聽到他聲音很快回話道。
“你讓我在十字路口等你?”劉義軍聽她聲音依舊中氣十足,不覺松了口氣。
“你開着車?”
“我去你公司,”劉義軍不容拒絕道,“報地址。”
那邊沉默下來。
“不方便?”劉義軍眉頭皺得更緊,如果他沒聽錯,那邊好像還有一個男人的聲音。
同事嗎?劉義軍揉了揉額。
“不……不是,”那邊忙道,“你過來吧,就在源熙東路路口左轉200米的百揚大廈B座,我在十七樓。”
挂電話的時候,劉義軍聽到他小女友緊張的聲音。
“李總你沒事吧?”
劉義軍面色平靜地将手機收進袋裏,眼神卻沉下來,對前面看起來才三十多歲,他新上任的司機道:“喬立,去百揚大廈B座。”
紅燈一過,車左轉駛向另一條路。
“你沒事吧,”團團慌忙拿紙巾給李銘的手擦血,“陶瓷碎片用掃帚掃了就是了,你怎麽還上手去撿呢?”
“沒事。”李銘看團團,見她低着頭,認真拿紙将他劃傷的中指包住,她眼睫垂下,在白皙的臉上投下一小片陰影。
“還好傷口不深。”團團輕捏住他手,示意他自己捏住。
等處理好李銘的傷口,團團取了角落裏的掃帚和撮箕,将她打碎的杯子打掃幹淨。
“你記得回去的時候再處理一下,傷口感染就不好了。”團團收拾東西,笑着囑咐他。
“好,”李銘點點頭,“已經很晚了,你朋友來接你?”
“對,”團團點點頭,漂亮的眼睛在燈下閃着光,“你手受傷了,要不一起走吧,我讓他送你。”
李銘沒有拒絕。
兩人并肩往外走,剛到樓下一輛黑色轎車便停在了大廈門口。
李銘看到那輛車時有些意外,然而不待他說話,就見身邊的小助理已經快步走過去了。
他也跟着走了兩步,看到車裏的人在司機開門後下來,站在燈下,身材颀長瘦削,一身高定西裝襯得身材挺拔,面色白皙,五官出色,氣質斐然,一身貴氣,不像是一般人,倒像是世家公子。
團團不知道身後李銘正在打量她歸國的男朋友,她只知道她現在完全克制不住自己撲過去的心情。
他不一樣了,變化很大,也不知道是不是燈光的原因,他看起來沒有以前白了,卻反而顯得精神十足,他站在那,雖然還是瘦,但能看出來比以前結實許多。
以前的他如竹,有風韻,如今的他如白楊,有氣勁。
她越走越快,近乎小跑,然而越接近他卻又越躊躇,心裏蹦跳着的小兔子一遍遍警告着她,不能再近了,不能再近了,再近就危險了。
然而當那人笑着看她,伸出手來時,她就再也矜持不住了。
她真的是撲過去的,被他抱住的那一刻她還在擔心,萬一他沒接住,兩人一起摔地上了怎麽辦?
可當他穩穩當當抱緊她的時候,她就知道,自己多慮了。
劉義軍将人緊緊抱在懷裏,心裏是說不出的愛戀,他這麽久沒回國,小丫頭已經很不一樣了,一身幹練利落的裝扮讓他很驚豔,抱住她的那一刻,幾乎想将她揉進骨子裏。
“疼。”他力氣大了好多,團團靠在他懷裏甜蜜地想。
“那我松開。”他笑起來。
團團不說話了,疼也要抱着。
“你怎麽不告訴我你回來了?”她還是嗔怪,怪他沒有提前說,沒有讓她去接機,沒有讓她第一時間就見到他。
“因為要給你一個驚喜。”劉義軍抱着她,知道旁邊有人看着,只是克制了又克制,在她頭發上親了親,“我就是三個小時前到的S市,一下飛機就通知司機接我來見你,高不高興?”
“我不是第一個見到你的。”她依舊不高興,趴在他肩上悶悶道。
“你如果是機場的工作人員,恰巧又是接我那一次航班的,估計能第一個見到我。”他笑起來,撫摸她柔軟的頭發。
團團聽他這麽說,心裏有些不好意思,覺得自己矯情了,可被他笑得又有些羞惱,于是窘迫地捂他嘴,兇巴巴道:“不許笑。”
“見到你高興也不許笑?”他嘴捂在她手心裏,說話的聲音顯得悶悶的。
“這個,這個可以。”他濕熱的氣息撲得她手心有些癢,于是團團忙有些不好意思地将手拿開了。
兩人在燈下相擁,眼裏都是說不出的纏綿情意與濃濃思念。
劉義軍嘆口氣将她頭按到他肩上:“再看下去,我怕會忍不住在大馬路上就親你。”
團團紅着臉靠在他肩上,抿着唇偷偷傻笑。
“你是不是忘了什麽?”劉義軍眼角餘光看到一旁尴尬站着的,和團團一起從大樓出來的那個男人,忍不住失笑。
“啊,什麽?”團團沒反應過來,疑惑看劉義軍。
劉義軍在她眼睛上親了親:“小笨蛋,那邊站着的是不是你的上司,你這麽晾着他,就不怕他炒你鱿魚嗎?”
團團:……
她瞬間面紅耳赤,急忙站直了身體,掙紮着從劉義軍的懷裏出來,欲哭無淚。
果然是色令智昏啊,有了男朋友就把一切都忘了。
團團已經不敢直面李銘了。
劉義軍看她害羞,笑笑,只好自己出馬。
“你好,劉義軍,團團的未婚夫,”劉義軍伸出手,“你是團團的同事?”
“額,是,李銘。”李銘難得有點局促,看了一眼躲在男人身後的團團,笑了下,伸手與男人握了握。
“你手受傷了?”劉義軍看一眼他的手,“時間不早了,不然坐我們的車一起走?”
“不用了不用了,”李銘看團團和他像是久別重逢,不好打擾,便道,“我自己回去沒問題,叫輛出租車就行。”
“這個時間不好等車了吧,”劉義軍笑笑,“你是團團的同事,送送你也是應該的,就這樣吧,不用再推辭了。”說完他看向司機。
司機很懂眼色,立馬開了車門。
劉義軍牽着團團的手讓她先上了車,回頭又對李銘道:“上來吧。”然後自己也上了車。
看到司機已經打開了副駕駛座的車門,一副等他上車的模樣,知道推辭不掉,于是李銘心裏嘆口氣上了車,心想若是先前沒答應團團就好了,說不定他現在開着自己的車已經在路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