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 第二天,蘇卉瑤一行人與顧含風父子各自離開了驿站。臨行前,顧儒特意跑去跟蘇卉瑤辭了行,讓她回了京城一定要去看他。蘇卉瑤知道這種可能性不大,卻又不忍讓一個孩子失望,只好顧左右而言他的給含糊應付了過去。她想着小孩子都是健忘的,等過了些日子,多半也就會忘記這一檔子事兒了。

去漣水州的一路上,一切順利。大伯父與大伯母非但安分了不少,還主動與趙嬷嬷和秋瀾道了歉,感謝她們在關鍵的時候沒有落井下石:“趙嬷嬷,秋瀾姑娘,從前都是我們錯了。多謝你們大人不計小人過,以後我們一定改,絕不會再犯渾了。”

秋瀾不與他們多做計較不代表就從心底裏釋懷了之前的種種,對笑臉相迎的大伯父與大伯母二人并不理睬。趙嬷嬷顧念着蘇卉瑤與去世的老爺和夫人,不願拂了他們的面子,便是說道:“大老爺大夫人言重了,老奴跟秋瀾承受不起。”

“有什麽承受不起的?嬷嬷摔了那一跤,到現在身上還痛着呢,連一個道歉也不該得?”秋瀾仍是那副火爆脾氣,才不去管大伯父與大伯母尴尬與否,只是再不似從前那樣不曉得輕重,到底僅說了這一句而已。

等蘇卉瑤一行人回到京城的時候,離春節只剩下不到五天了。國公府得了她回程的信,一早安排好了人接應。沈妍、沈嫣、沈嬈亦是在她到達之前就守在了內院的入口處。

“卉姐姐,你可算是回來了!我真怕你趕不及與我們一道過年了呢!”蘇卉瑤一進了內院,

沈嬈便上前挽住了她的胳膊。

蘇卉瑤見到她們,心裏自是快活,笑着說道:“既答應了你,我無論如何也是要趕回來的。”

說完,又是對着沈妍沈嫣喊了一聲:“大姐姐,二姐姐。”趙嬷嬷與秋瀾亦是向三人福了身:“給大姑娘、二姑娘、四姑娘請安。”

沈妍讓她們起了身,問蘇卉瑤道:“妹妹一路上可好?”

“一切都好,勞姐姐挂心了。”蘇卉瑤點了點頭,回答到。

“真的是一切都好嗎?”沈嫣卻覺着蘇卉瑤這一路上必是發生了什麽,她話音剛落,便是問道:“怎麽我瞧着你人瘦了許多,臉色也不比出門時要好了?”

蘇卉瑤摸了摸自己的臉,神色如常地說道:“是嗎?我自己倒是沒覺着有什麽變化。出門在外比不得在家裏,辛苦總是有的。想來是急着趕路的緣故,這幾日多休息休息就好了。”

沈嫣看着蘇卉瑤的神情不像是有假,便也點點頭道:“那去跟老太太還有父親、大夫人請了安,就趕緊回去歇着吧。真到過年的時候,少不得這個請那個邀的,就沒這麽清閑了。”

“好。”蘇卉瑤語畢,四姐妹一同去了老太太屋裏。

老太太遣了芸香在屋外頭候着,遠遠地瞧見了蘇卉瑤她們過來,芸香忙是迎了上去,福身行了禮後,玩笑說道:“姑娘這一走,把一大家子的人的心都給帶走了。這下子回來了,大夥兒可算是能把心給放回肚子裏頭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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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句話說得溫暖又風趣,在場的人都忍不住笑了一回。芸香引着她們入了屋子裏頭,祖孫倆見了,自然又是一番寒暄。老太太細細問了祭禮的事,蘇卉瑤一一答了。老太太不免又想起當年的事情,心裏頭不舒坦起來。

一屋子的人都頗有眼色,一見老太太情緒不對了,都有意地說些逗趣的話哄她開心。說說笑笑之間,倒也給了老人家不少安慰。這許多人在,關于顧含風的事不方便說,蘇卉瑤便是隐在了心裏。又是說了一會兒話,老太太便讓她們散了。蘇卉瑤去了沈勉為與大夫人處請安,之後便是回去了憑風園。

秋冬本也打算帶着春夏跟沈妍她們去等蘇卉瑤,轉而想到自家姑娘一路風塵仆仆,必要洗了澡換了衣裳,再吃些點心,才算的上舒服了。即是與春夏分頭行動,春夏去準備吃食,她負責燒熱水與備衣裳。忙活了好一會兒才是妥當,便只候在了園子口。

“早聽說姑娘她們回來了,怎麽到了這會子還不見人呢?”春夏一邊焦急地張望着,一邊問到。

秋冬心裏也急着見到蘇卉瑤她們,但性子沉穩些,還是說道:“大姑娘、二姑娘、四姑娘都去接了,姐妹幾個必是要說說話。還要去給老太太、老爺和大夫人請安,少不得又得說上一陣子,哪裏會這樣快就回來了?”

“就算那樣,也該回來了呀。”春夏仍是伸長了脖子,遙遙地左探右望着。

秋冬無奈地搖了搖頭,随春夏去了。兩個人又是等了一會兒,才是看見幾個由遠及近的身影。确定是蘇卉瑤與趙嬷嬷、秋瀾無疑了,她們忙是迎上前去,福身行了禮。

“姑娘,你們再不回來,我就要成長頸歪脖子樹了。”春夏動了動自己的脖子,說到。

“這話怎麽說?你脖子怎麽了?”秋瀾認真地看了看春夏的脖子,沒發現有什麽不對勁兒的地方,不明所以地問到。

蘇卉瑤與秋冬還有趙嬷嬷都笑了起來,秋瀾這下也是反應了過來,也跟着笑了。秋冬與春夏接過趙嬷嬷與秋瀾手上的東西,四人一道進了屋子。蘇卉瑤、趙嬷嬷、秋瀾三人分別沐浴更衣,各個去歇息。到了約近掌燈時分,秋冬伺候了蘇卉瑤起床洗漱。吃過了晚飯,春夏便将果子茶點端了過來擺好。之後,幾個人圍成一圈坐好,蘇卉瑤坐在正中間,向春夏與秋冬說起了前往漣水州一路上的事。在聽到蘇卉瑤落水遇險的事情時,秋冬與春夏都吓了一大跳。

“我現在不是好好的麽?不必緊張。”蘇卉瑤安撫秋冬與春夏到。

“那也是怪吓人的,萬一出了什麽事可怎麽好?”春夏後怕地說到。

“呸呸呸,你這張烏鴉嘴,是在咒姑娘麽?”秋瀾立馬對春夏白了一眼:“得虧你是咱們園子裏的,要是外頭人這樣說,我可輕易放不過她。”

“哼,有那兩位在,你這一路上還愁沒有個吵架鬥嘴的?”春夏知道秋瀾沒有惡意,只她們平時就是這樣相處慣了的,便是也不服輸地頂了回去。說完,又是對蘇卉瑤請求道:“姑娘快說說,這蹄子在外頭是怎麽與人鬧得不可開交,也好給我跟姐姐提個醒兒,省得以後一不小心得罪了她,被罵的狗血噴頭。”

“我哪裏就有你說的這樣厲害了?那句話怎麽說來着……”秋瀾想要反駁春夏對自己的編排,卻是一下想不起來那句關鍵的內容是什麽。

蘇卉瑤笑着提醒道:“人不犯我,我不犯人。”

“對對對對,就是這句話!”秋瀾得意地看向了春夏:“就是這麽個理兒。你要凡事都是好的,我只有佩服你的份兒,為什麽還要罵你?”

春夏沖秋瀾做了個俏皮的鬼臉,沒有與她再争執下去。轉而想起了另一個問題:“姑娘,奴婢記着嬷嬷說過你是不會水的,那樣跳下去,定然吃了不少苦,是誰救了你呢?”

蘇卉瑤心裏不由得咯噔頓了一下:她處處小心以防露出破綻,終究百密一疏,這一點竟是從未想過。好在自己是昏迷了被救出來的,否則這個問題哪裏還會輪到春夏問出,趙嬷嬷與秋瀾早就會來與自己打聽了。蘇卉瑤不禁覺得荒唐:如此說來,倒還真是要慶幸自己的水下知識不過關了。不過,要是有的選擇,她還是想做一名游泳潛水的高手。畢竟技多不壓身,況且又是那樣一種在關鍵時刻能夠救己救人的技能。但在這裏,也只能想想罷了。

“這個啊,就說來話長了。”秋瀾看着蘇卉瑤愣愣地發着呆,沒有要說話的意思,以為她是害羞不好說出顧含風的事,便是說道:“救了姑娘的人可是大有來頭。”

“快說與我們聽聽。”春夏的好奇心被徹底地引發了起來。

秋瀾未及回答,芸香的聲音從外頭傳了進來。衆人忙是起身,蘇卉瑤讓秋冬上去打起了簾子,請了芸香進來。芸香進了屋子,沖自己的手呵了呵氣,一邊揉搓着,一邊笑道:“姑娘這裏好生熱鬧。”

“芸香姐姐怎地這個時候過了來,是老太太有什麽吩咐麽?”蘇卉瑤笑着讓了座,又吩咐春夏去倒茶,秋瀾也是将幾人之前吃出的果殼殘屑收拾了一番。

“且不必為我忙活了。”芸香喊住了春夏,接着對蘇卉瑤說道:“難怪老太太偏疼姑娘,姑娘與老太太還真是心意相通呢。老太太現下在屋裏頭等着姑娘過去,這茶跟點心我就改日再來讨着吃了。”

蘇卉瑤沒有馬上随芸香動身,而是問道:“是姐妹幾個都叫了,還是獨獨喊了我一人?”

芸香暗暗奇怪道:這卉姑娘素來是個心思玲珑的,只是這話問得蹊跷,仿佛早知道老太太會來喊她過去一樣。心裏這樣想着,面上依舊是恰到好處地笑着:“只單叫了姑娘一人。”

芸香的回答正中蘇卉瑤的下懷。她原就想找機會與老太太說一說顧含風的事,而且是宜早不宜遲。眼下機會來了,哪有不抓着的道理。便是對秋瀾吩咐道:“去把東西拿出來。”

秋瀾自然明白蘇卉瑤所指何物,很快将包裹得嚴嚴實實的披風找了出來。蘇卉瑤拿到了自己手上,對身邊的四個人說道:“我跟着芸香姐姐去老太太那兒說會子話,你們暫時不用跟去了,只管在屋裏接着玩笑便是。”

“是。”四人齊齊應了一聲,送了蘇卉瑤與芸香離開。

“剛才話只說了一半,姑娘帶走的又是個什麽物什?包得那樣仔細,想是極其珍貴了是不是?”原先的疑問未得到解決,現在又多出了一個,春夏迫不及待地追問起秋瀾。

秋瀾想着蘇卉瑤特意帶了那件披風去了老太太那兒,定是要說起那位顧先生,不知道自家姑娘跟他以後究竟會如何。她沒有回答春夏的問話,而是看向了趙嬷嬷。趙嬷嬷倒是認為事情說開了也好——自家姑娘要是跟那位顧先生有緣,以後很多地方少不得要國公府出面。看出秋瀾不定的心緒,出言寬解道:“姑娘說話做事自有分寸,咱們不用擔心。”

趙嬷嬷的話猶如一顆定心丸,秋瀾長舒了一口氣,重又歡喜起來,繼續與春夏、秋冬細細說起了蘇卉瑤落水後所發生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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