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打臉絕世公子(完)
劉水笑了笑,開門見山。
“都是同樣的女人,你對他是如何的感情,我便是如何的感情。”
沈畫兒目光狐疑,猶自對着她上下打量一番,低低笑道:“如此,我便賭一把罷,若有些人實在願做那犯賤且背信棄義的小人,就當我再次瞎了眼。”
這話說得夠狠。
可世事無絕對。
劉水垂下眼睑,沉吟片刻。“你要我如何配合你?”世人有句話,叫“最毒婦人心”,女人畢竟是感性生物,做事大抵憑着感情沖動不顧後果一往無前,所以女人若狠起來,那可必是禍國殃民、天下大亂。
既然這樣,她就給人家一個表現的機會,很多時候,舊恨畢竟比不上新仇讓人失去理智。而且相對許世龍,作為枕邊人的沈畫兒更有發言權。
最重要的是……沈畫兒不相信她,難不成她就相信了?
“我知道許世龍的死穴在哪裏……”沈畫兒邪魅一笑,附耳對她如是說了一番,見她點頭,将一錢袋塞到她手心,蹲下身子從來時的地道鑽出去,“我不能久留,剩下的事情全看你了。”
“什麽人在說話?”屋外的守衛聽到動靜過來查看。
劉水淡定地倒在床上和衣而卧。“許大人把屋子包圍得這般嚴密,這裏面除了我,還能有誰進得來?”
守衛從窗口探視,見裏面沒有異常又返身回去。
劉水思索掂量沈畫兒的話,睜大眼睛看着天花板。
雖說敵人的敵人就是朋友,但她也曾經是敵人,沈畫兒縱然很恨許世龍,卻未必想見到她好。所以這份情報未必真實,作為一個頭腦領袖,她唯有在這份半真半假的情報中找到正确且對自己有利的定位。
沈畫兒揚着嘴角扶着地道的石壁慢慢往前摸索而去,身上的血滴滴答答滑落,聽得叫人心碜。她喘着氣繼續往前走,走不動了就停下來歇着,而後掀開衣服就着昏暗的光線看着自己的身體,冷冷地笑了,笑若癫狂。
衣衫下的皮膚已是血肉模糊看不到完好,鞭傷燙傷還有腐爛化膿之處觸目驚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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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捂着胸口,重重喘氣,如頻臨渴死的魚。“奸夫□□,你們全都不得好死!”
小路崎岖,光線昏暗,一個不慎腳滑跌倒,就再也爬不起來。她憤憤拍着地面,嗓音痛苦仇恨。“為什麽要我獨自承受這份折磨,你們都該去陪我的啊,放心,我會在十八層地獄等着你們!”
昏暗潮濕的地道,安靜得沒有一絲人氣,她聞到了一種名為絕望的氣息,一點點将她籠罩。
慢慢的,視線越來越昏花,意識也越來越模糊,正待沉睡過去,忽聽得有輕微的腳步聲緩慢朝這邊走來。她努力睜眼,只見薄弱的光線裏,一人白衣踏雪施施然往這邊行來,眉目說不出的好看。
她怔愣了下,眼裏有光芒乍現,朝他伸手,低低喚道:“小哥哥,小哥哥……救我……”
手抓到那人的褲腳,那人若她所願停下了腳步,彎下腰,一瞬不瞬看着她。
“小哥哥……救我……”沈畫兒手繼續拽着他的褲腿,眼裏有絲絲歡喜的光芒,“我真的……真的喜歡……你,出去……出去後就嫁……嫁給你……”
那谪仙一般的男人嘴角一勾,揚唇便笑了,說不出的傾國傾城。
沈畫兒被他笑容迷得一恍,怔愣間聽那人開口,聲音好聽得仿若春暖花開。
“好笑!就你這慘絕人寰的醜模樣,也不撒泡尿照照鏡子,還妄想玷污本座!”
沈畫兒還來不及心碎,那人大腳一揚,重重踩在她心口上,輾了輾,手一擡,撒下一片米分末。
沈畫兒眼睜睜看着那清俊的背影遠去,耳邊猶響起他好聽的聲音。“人醜心醜,醜人多作怪,死不足惜!”
為什麽她的意中人是這麽個惡劣的性子?他居然見死不救!居然落井下石!
她瞪起眼睛,心裏将他祖宗十八代全部過問一遍,卻在下一秒感受到蝕心的灼痛,她擡眼望去,頓時啊的驚叫一聲,翻着白眼痛苦翻滾起來。
她的身體竟在冒煙,從手臂開始一點點被融化為一灘血水。
好恐怖的男人……
這是她失去意識前唯一的想法。
劉水在床上翻來覆去,還在琢磨沈畫兒的計劃,便又聽得牆角一陣唏唏噓噓,地道板塊被掀起來,又一人又從洞口爬上來。
大半夜的從地道裏爬來爬去真的好麽?都以為自己是貞子?
看樣子她應該跟許世龍提一提,把這府上的所有地道都給填了吧,省得将來有人可能會被吓死。
捏緊了瞬間僵化劑,本着看來人什麽意思的心态安靜躺着,那人出來後果然朝她床前走來,然後站在床前安靜的看着她,一雙漆黑的眸子飛光流轉,良久,化為歡喜的聲音,輕輕拉住她的手:“娘親……”
劉水身子略微一僵,感覺到那只手的主人也顫了下,便知道自己露餡了,她也不含糊,睜開眼睛就坐起來,不怎麽友善看着他:“你來做什麽?”
毒君子癟癟嘴,泫然欲泣。“娘親不要我了,娘親被壞人抓了,我來救娘親,我要跟娘親在一起!”
劉水心裏暗自冷笑,搖搖頭。“沒事,你莫瞎想,你先回去吧。”是小孩子的游戲還沒玩夠麽?
果然正常人無法理解變态的心思。
“不要,娘親不走我也不走!”毒君子哼了哼,利索脫下鞋子,一翻身爬上她的床裏側,拿起被子鑽進被窩裏,腦袋蹭了蹭她肩頭,抱着她的胳膊笑盈盈地道,“哪裏有娘親,哪裏就有三毛。”
劉水腦子飛快轉了四五個圈子,倏忽有了主意,她側過身子面朝他,一手朝他腰身摸索過去,眼睛眨巴眨巴:“三毛,你就那麽喜歡我?”
過于挨近的距離,她甘甜呼吸的盡數噴灑在他面龐上,大大的眼睛一瞬不瞬望着他,澄淨得仿佛只剩下他的影子,毒君子喉嚨動了動,笑容僵了下。
他不回答,她卻沒有放棄。她今晚的行為分明很古怪,卻讓人有着隐隐的期待。
“三毛。”她揚唇飛快揚起漂亮的弧度,微微眯了眼睛,臉蛋慢慢朝他湊近過來。
近了,近了,更近了……毒君子瞪大眼睛,感覺胸腔那裏有什麽跳得歡快,随後就猛地停下。兩唇就要碰上,他睫毛飛快顫動,輕輕合上眼睛。
然後……他動彈不了了。
劉水坐起來,笑眯眯将手中物品收起,弓指對着他額頭就是一彈。“看來我的預感沒錯,每個世界只要這招,百試不爽。”她算是悟出來了,這厮甭管多壞,她的角色若是投懷送抱,就一定吧嗒吧嗒接受。
瞧吧,李音容分明分明就只剩一雙眼睛能看了,都能把他迷住……多奇特的品味。
毒君子癟了嘴,倒也不怕,只是雙眸沉靜望着她,眸底掠過的光如密密麻麻的針眼紮過來,莫名叫人生疼。
“你說你也真是的,都恢複記憶了還來找我扮白癡,你當我傻呢。”劉水搖搖頭,“娘親喊得不錯,莫不是有戀母情結吧?不過我可對你沒什麽親子情節,你之前對我那麽壞,我總要讨回利息的。”
她竟然在扯他腰帶!喂,你想幹什麽?好酥……好癢……好喜歡……毒君子水汪汪的眼睛順着她的手走,呼吸岔了那麽一下。
劉水瞥他那緊張又期待的表情,手下用力一扯,将他外衣中衣裏衣拉下,順手摸一把他光滑的肌膚,轉頭開始脫自己衣服。
毒君子眼睛一下子直了,呼吸愈發粗重。
哎喲喂,大姑娘,你就那麽喜歡霸王硬上弓?放開我,我保證不掙紮行不?
劉水扒得只剩條肚兜,卻立馬撿起他的衣服穿上,系好腰帶,拿着手中那白色的小瓷瓶:“這是什麽東西?”從毒君子身上摸到的,都說是是藥三分毒,是毒也是藥,故別看毒君子下毒技術高超,其實他也是個醫術高超的醫者。這瓶子跟毒君子以往的都不一樣,着實有些好奇。
毒君子眸子水潤瑩光,喉嚨不住滾動,他深深看着她,道:“冰肌玉露膏,脫疤淡淤。”
“給我的?”劉水把玩着手中的瓷瓶,問道。
毒君子不語,算是默認了。
這眼神倒不像騙人,她淺淺一笑。“謝了,女孩子臉上有疤确實影響不好。”頓了頓,将自己的女裝給他套上,“不過,一碼歸一碼,這并不影響我整你的決心!”
小手所過之處,異樣感覺頻生,毒君子呼吸愈發不穩,眸子仿佛能滴得出水來。劉水看也不看他,徑自把衣服給他穿好,又把他發髻打散披開,蓋上被子。“小臉長得不錯,倒是個美人。”
毒君子再笨也清楚她想做什麽了,無奈地嘆聲氣:“你高興就好。”
她當然高興。才放下帳幔,便聽得外面有人朝這屋子走來,以及侍衛低低地行禮呼喚。“老爺。”原來是許世龍來了,來得真快,可是瞬間僵化劑還有些時候的效用呢,默默替毒君子點了根蠟燭,掀開地道的蓋子鑽進去。
後面的事情她沒有去想,不過也能猜得到,李音容本來就是許世龍的女人,許世龍怎麽可能不去碰她?縱然不動她,抱着睡肯定是有的,月黑風高,只要不點蠟燭毒君子就不會露出破綻。毒君子也不是個好對付的,如果他願意忍氣吞聲,熬過瞬間僵化劑的藥效,兩人還有得一撕,否則就等着被許世龍下油鍋吧。
事實上,她也猜對了。許世龍跟皇帝談論事情時候總感覺心裏不對勁,急急忙忙回來發現“李音容”還在,提起的心稍稍放下,跟他說好一會兒話,毒君子自然不敢吭聲,他就當他默認爬上床,黑燈瞎火的又三年沒在一起睡了,懷中人的手感不對他一時間也沒發覺。相擁到天亮,在許世龍發現枕邊人不對的時候,毒君子的藥效剛好過去,于是就有了驚天動地一打……
當然,這是後話了。
沈畫兒給劉水的錢袋裏,裝有許府的路線圖以及給丞相父親的書信。劉水毫無節操把信拆開看了,見裏面除了用各種惡毒的言詞罵許世龍以及各種誣陷憎恨調查事宜外并沒有對自己不利的言辭,就大大方方都送給了沈相國,一起的還有沈畫兒交代她去拿的被藏在秘密處的證據。一個壞人,既然做過一件壞事,就總有其他被他壓下的壞事,這是壞事只要被提起,就能讓許世龍死無葬身之地。
沈相國對自己這嫡親女兒不見得有多心疼,到底是一手帶大的好棋,如今被許世龍這般折騰面子上自然挂不去,再且這些年他也頗為忌憚許世龍手上的兵權,有扳倒他的機會更不會讓它錯過,于是收到這東西後,立刻馬不停蹄往宮裏跑。大半夜的,皇帝剛好在和寵妃□□做的事,這一被騷擾火氣老大,眼見沈丞相的彈劾人證物證确鑿,當即拍案震怒,下令禦林軍捉拿許世龍。
只是許世龍已經不是當年的黃毛小子,他如今是掌握五十萬兵權的兵部尚書,皇帝一逼他,他也翻臉了,直接帶兵造反。這一造反,變成了聲名狼藉的謀逆臣子,經過三個月的鬥智鬥勇,皇帝得道者多助,迎合了天時地利人和,叛軍被圍剿,許世龍被活捉。
多樁在許世龍授意下的冤假錯案被重新翻起,也洗刷了李家的冤屈,李峰一生戎馬精忠報國,被追封護國公,其女封為郡主,許世龍的家被抄了,小妾們一個也跑不了,唯獨兩位妻子,沈氏和李氏因父輩關系得以獨善其事,只是她們卻都不再在衆人眼前出現,任由沈丞相與皇帝把天翻了翻都沒找到,最後歸咎為被許世龍害了。
劉水就站在刑場對面的酒樓裏,輕紗裹面表情淡然地看着許世龍被處斬。大刀過處,紅雪紛飛,身首異處。她平靜的看着,自言自語:“李音容,我給你換了個不同的結局,你可怨我?”
一個是忘卻所有仇恨的幸福和,一個卻是報仇雪恨還父清白孤獨終老,迥然不同的結局,只因為她看不慣。可是她卻忘了,作為一個女人,最需要的一個好的歸宿,而不是像如今這般凄涼。
靈魂深處似乎傳來深深的嘆息,李音容沉默些許回道。“不怨。”
頓了頓。“這才是我應該做的,謝謝你。”
劉水也嘆了口氣,站起身付賬離開,轉身卻看到角落裏有人在忘我自酌,匆匆忙忙下樓去。
“娘親……?”男子似有所感,朝這邊望了一眼,表情一滞死命追上來。
劉水腳下踉跄。“李音容,我好像給你找了個麻煩……”
“滴,任務完成!”
這時候居然……李音容,你自求多福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