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紅杏院中,姑娘們與少年們分坐在大廳兩邊,幾人圍坐在一張桌案邊,飲酒吃菜,大家一起說說笑笑,氣氛倒也熱烈。

崔嬈與崔妙、謝絡、謝绛、張伶薇圍了一張桌子,大家一邊吃着美食,一邊說着自己的近況,相談甚歡。

謝绛一人坐在一邊,不怎麽吃東西。任崔妙與張伶薇怎麽熱情,她也很少搭話,與周圍顯得有些格格不入。

謝浔與袁懸,桓拓等幾人坐在一起。衆人将他圍在中間,如同衆星捧月一般。

無論什麽時候,他總是特別的顯眼,坐在他身邊的人,似乎都像是他的陪襯而已。

不少女子不時偷眼看他。

謝三郎果然還是如前世那謝三郎,可惜,自己已經不是前世的崔嬈了。

想到這裏,崔嬈笑了笑,目光流轉,瞅向下邊,卻看見那夏侯峻正與人把酒言歡。

看到夏侯峻,崔嬈便想起自己之前存的那些小心思,一下便來了精神,雙眼緊緊盯着夏侯峻,細細觀察着他。

今日夏侯峻穿着一身月白色的衣袍,與幾個少年圍坐在一案,飲酒談天,言談得當,舉止合宜。看到這裏,崔嬈在心裏不禁暗自點頭,覺得這夏侯峻除了長相比謝浔弱了些,其他方面好像也不比那謝浔差。

那自己這一世,便争取一下這夏侯家的公子吧?

正在這時,崔嬈看見夏侯峻向身旁的同伴拱了拱手,說了幾句話,便起身離了席。

見此情景,崔嬈心中一動。

如果想要接近夏侯峻,這便是個好機會。如果這次自己不有所動作,下一次遇到他,還不知是什麽時候呢。

當機立斷,還是出去試試看吧。說不定,會成就一段好姻緣呢?

崔嬈正想起身離席,卻發覺自己的身體有些微微發抖,心也怦怦跳個不停,仿佛要蹦出嗓子眼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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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無怪自己會如此緊張,因為無論是前世還是今生,自己都未做過這般故意引誘陌生男子之事。

可自己不主動出擊,待夏侯峻日後遇到陳苑,兩人生了情,自己便再無機會與他結緣了。與其讓伯父母親為自己選一個趙斐那般的夫婿,倒不如自己先選一個合心意的。

想到這裏,崔嬈深深吸了一口氣,抓起桌上的酒杯,猛地飲了一口。

酒壯慫人膽嘛。

将甘甜的米酒一口咽了下去,她便酒杯放回桌案上。

一擡頭,卻看見謝浔似乎正盯着自己,一臉的高深莫測。

崔嬈眉頭微蹙。

這個人,前世不懂他,這世更不想懂他。

她裝作沒想見,把臉轉回來,對謝絡輕聲說道:“阿絡,你們慢慢聊,我出去淨手。”

謝絡正與張伶薇說着話,聞言,趕緊轉過頭來,對着崔嬈柔聲問道:“阿嬈,要我陪你去嗎?”

“不用了。”崔嬈趕緊搖了搖頭,用手将謝絡的肩膀按住,“你陪伶薇姐姐說話吧,我一會兒就回來的。”

“那好吧。”謝絡笑了笑,說道,“快去快回。”

“嗯。”崔嬈微笑着點了點頭,又跟崔妙說了聲,然後輕輕起了身,慢慢退了出去。

紅杏院依湖而建,一出門便見如鏡子一般的湖面。

崔嬈擡起眼,看見在一輪圓月的照映下,湖水粼粼閃着銀光。

一陣微風拂來,帶着些芙蓉花香甜的味道,直沁入人的心底。

崔嬈走出院門,四下看了看,估摸那夏侯峻也是出來淨手的,便邁步朝淨房所在的方向走去。

這寧國公府,崔嬈前世便來過多次,對這裏早已熟悉。

可她一路走到淨房,都沒看見夏侯峻。

難不成,他還沒出來?

崔嬈下定決心,今天一定要等着他,就在外邊找了個空曠的地方等着。可等了快一盞茶的功夫,還未見他出來。

崔嬈心裏本來就有些緊張,就這樣幹等着,更覺得心中焦躁,便沿着湖向前走了走。

沒走多遠,便看見前邊湖畔一座鐵木雕花橋上,立着一位男子,正舉頭望月,似乎在想着什麽。

看那身影,那人似乎正是夏侯峻。

崔嬈一喜。

這真是天助我也。

可人是找到了,又要怎麽做,才能跟他搭上話呢?

崔嬈心裏一急,雙手便不自覺地互相揉搓着。

突然,她摸到了自己手中的繡帕,心中突然有了一個主意。

她吸了吸氣,擡頭看了看橋上的人影,慢慢靠了上去。

直到她走到橋下,夏侯峻仍然擡頭望着天邊的明月,似乎沒有發現有人走了過來。

她上了兩級石階,輕輕咳了兩聲,想引起夏侯峻的注意。但他不知在想着什麽,仍然直愣愣地望着天邊的圓月,沒有任何的反映。

崔嬈停下腳,将身子倚靠在石欄邊,咬了咬牙,手一松,繡帕便從自己手中掉落下去。

“哎呀!”她驚慌地叫了一聲。

夏侯峻這下聽到了響動,忙轉臉向崔嬈望了過來,看見一個姑娘正倚在橋欄邊,一臉懊惱地望着湖面。

他問道:“姑娘,可是有事?”

崔嬈轉過頭來,望着夏侯峻,焦急地說道:“夏侯公子,我的繡帕掉到湖裏了。”

“啊?”夏侯峻一愣,“那,那可怎麽辦啊?”

見夏侯峻這麽不開竅,崔嬈是又好氣,又好笑,忙說道:“夏侯公子,可否幫我撿一下繡帕?”

“好。”夏侯峻忙從石階上跑下來,到了崔嬈身邊,往湖裏望去,“在哪兒呢?”

崔嬈指了指湖裏那一小團白色的影子,說道:“就在那裏。”

“哎呀,在那裏,怎麽才能撿得到啊?”他看到湖中的繡帕,表情似乎有些為難。

“夏侯公子,你幫幫我的忙吧。”崔嬈嬌聲叫道,“這女兒家的貼身之物,總不好就這樣扔在湖裏吧?要被其他腌臜之人拾了去,那可怎麽辦?夏侯公子,你就幫幫我吧!”

聽着自己那嬌柔的聲音,崔嬈覺得雙頰微微發燙。

“這……”夏侯峻有些不知所措。

“兄臺,讓在下來幫崔二姑娘撿繡帕吧!”

一個清悅的聲音,突然從兩人的身後響了起來。

聽到這聲音,崔嬈渾身一震。

這聲音,她太熟悉了,不用回頭,也知道這話是誰說的。

她緩緩轉過身來,果然,看見謝浔正站在橋下。

夏侯峻也轉過身來,對着謝浔揖了一禮,朗聲道:“謝三公子,有禮了。”

“夏侯兄,有禮了。”謝浔走上前來,回了一禮。

“三公子可有辦法幫這位姑娘拾起繡帕?”夏侯峻問道。

聽夏侯峻稱呼崔嬈為這位姑娘,似乎不認得崔嬈,謝浔有些意外:“夏侯兄不認識崔二姑娘?”

“崔二姑娘?這姑娘是清河崔家的?”夏侯峻一愣,細細看了崔嬈一眼,這才發覺,眼前這姑娘竟然比芙蓉花還嬌美。

他心神微微一怔,趕緊回過頭來,對着謝浔搖了搖頭:“夏侯峻今日是第一次見崔姑娘。”

謝浔一怔,接着轉過臉,意味深長地看了崔嬈一眼。

崔嬈被他看得心裏一陣發毛,便轉過眼避開他的目光。

“夏侯兄有事可先離去,謝浔幫二姑娘将繡帕拾回便是。”謝浔對着夏侯峻拱了拱手。

說完,他伸手,折下垂到橋上的一根柳樹枝。

聞言,夏侯峻先是一怔,接着又是一臉的輕松,對着二人行了一禮,說道:“那就有勞三公子了。”便轉身而去。

見還未到手的鴨子這就要飛了,崔嬈急得大叫道:“哎!夏侯公子,你這便要離開了?”

夏侯峻回身又是一禮:“崔姑娘,我出來也有些時候了,再不回去,蕭兄他們該着急了!姑娘別急,你的繡帕,交與謝三公子便是。”說完也不等崔嬈回話,便匆匆而去。

橋上,便只剩了崔嬈與謝浔二人。

雖然覺得氣氛有些尴尬,但此時崔嬈也無他法,只好對着謝浔說道:“還請三公子幫崔嬈拾一下繡帕吧。”

謝浔把手中的樹枝輕輕晃了晃,對着崔嬈揚眉問道:“二姑娘真還想拾回這繡帕?”

“這乃崔嬈貼身之物,自然要拾回的。”崔嬈一臉不解地望着謝浔。

“既然二姑娘也知道這繡帕是自己的貼身之物,那為何要将它扔進湖裏?”謝浔唇角微抿。

聽謝浔如此一說,崔嬈呆了呆。他怎麽知道是自己将繡帕扔起湖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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