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崔植帶着崔嬈回到江安侯府時,天已大亮。

見崔植帶着生病的崔嬈提前歸來,将桓氏吓得半死,趕緊請了醫工來替崔嬈診治。好在崔嬈之前服過退熱祛寒之藥,一路又有蔡靜蘊等人為她抹身退熱,回來時,熱已經退了。衆人這才放下心來。

崔植将崔嬈交給桓氏後,又親自将蔡靜蘊送回蔡府。

這兩人在一來一往,眼中流露出的依依惜別之态,兩家大人很快便看出點門道來了。

沒隔幾日,崔獻便請了冰人上門為崔植求娶蔡靜蘊,蔡家自然一口便應了。

聽崔妙跟自己說起這事,想到大哥與蔡靜蘊得以有情人終成眷屬,崔嬈也是極為欣喜。

謝絡從青平圍場回來後,便來看過她,見她精神不好,只送了些上好的補身藥材,也沒再跟她說什麽。

讓崔嬈意外的是,安樂郡主也來探望她,又送了一堆名貴的藥材。

桓氏見崔嬈吃不完這些,放着也是浪費,便叫桓拓拿了些回去給桓萱。

在床上躺了十幾日,崔嬈雖然身子慢慢好了,但卻落了個起床咳嗽的病根,老不斷了。

這日豔陽高照,桓老夫人與張氏特別來了江安侯府探望崔嬈,崔嬈剛起床不久,正咳嗽得厲害。

桓老夫人聽到崔嬈的咳嗽聲,眉頭微皺,對着桓氏道:“阿嬈怎麽還是咳嗽不止啊?”

桓氏嘆了一口氣,說道:“女兒也不知道啊。每日起床都是這樣,這根怎麽就斷不了啊。”

說完桓氏趕快上前,又是為崔嬈拍背,又是喂水,過了半晌,崔嬈終于不咳嗽了。

“聽說清音觀前幾月從南邊來了個靈安散人,據說有肉白骨,生死人之能耐。”張氏說道,“我好不容易才求到靈安散人答應三天後見我們一面,給阿萱看看病。要不,我們到時把阿嬈也帶去,一起請靈安散人看看吧?大不了我們多捐些功德便是。”

“若是這樣,當然好了。”桓氏看了崔嬈一眼,“她這天天咳嗽的,聽得我心驚肉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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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容,我明白你的心情。”張氏拍了拍桓氏的手,說道,“你如今這般,就跟我之前擔心阿萱是一樣的。”

“那天阿拓過來時,我聽說這幾日阿萱好點了?”桓氏說道。

張氏點了點頭,又嘆了一聲:“這傻丫頭,聽說謝家拒絕了皇帝的賜婚,怕是又起了心。”

崔嬈倚在椅榻上,聽着母親與外祖母、舅母閑聊,突然聽到張氏說起謝家拒絕皇帝賜婚,她心一跳,忍不住插嘴問道:“皇帝為誰賜婚啊?謝家二郎還是三郎啊?”

“能讓阿萱這丫頭挂上心的,自然是那謝浔的婚事了。”桓老夫人說道,“聽說皇帝私下跟謝浔說,有意将齊王之女樂陵郡主指給謝浔,不過謝家沒答應。”

崔嬈呆了呆,又問道:“謝家怎麽沒答應呢?”

樂陵郡主無論容貌家世,配謝浔都不差啊。為何謝家沒答應呢?

“我也是從太後那裏聽來的。”張氏說道,“據說謝韶這老賊跟皇帝說,謝家不娶有異族血統的女子為妻。齊王聽了謝韶這話,氣得直跳腳。”

“謝韶居然連皇帝的賜婚都敢拒絕?”桓氏瞪大了眼睛。

張氏撇了撇嘴:“你又不是不知道,皇帝還是太子時,謝韶便是太子太傅,皇帝一直由他在教導。如今謝韶又是皇帝的岳父,按太後的話說,皇帝見了謝韶就跟老鼠見了貓似的,屁都不敢放一個。再說了,王謝兩家是天下望族之首,為了保持血統高貴,不娶異族女子這理由,皇帝也無話可說。”

是了,樂陵郡主的外祖母是胡人。

所以,謝韶便不同意謝浔娶樂陵郡主了嗎?

之後,她的神情便一直恍惚着,母親與外祖母、舅母還說了些啥,她全聽不見了。

直到桓老夫人與張氏告辭離開,桓氏叫她一起去送客,她才回過神來,與母親一起将桓老夫人和舅母一直送到大門外。

回了屋,她便一直坐在自己屋裏,拿了本書,卻怎麽也看不下去。索性便去了崔老夫人屋裏,幫着祖母抄寫佛經,這才将心靜了下來。

天快黑時,崔栉也回了屋來。吃了晚食後,他一臉神秘地将崔嬈拉到他的房間。

“阿栉,你拉我過來做什麽呀?”崔嬈一進屋便将崔栉的手甩開。

“嘿嘿,二姐,我叫你回來,自然是有好東西給你。”崔栉笑道。

崔嬈瞥了崔栉一眼,問道:“你還能有什麽好東西給我呀?”

“你等等啊!”說罷,崔栉從自己的書箱裏拿出一盒糕點,遞給崔嬈,一臉讨好地笑道,“二姐,你最喜歡吃的層層酥。”

崔嬈一愣。看見這層層酥,她心裏便隐隐感覺到了什麽。上回謝浔便借崔栉的手送了自己一盒層層酥,這回該不是又這樣吧?

她擡起眼,對着崔栉問道:“阿栉,這餅你從哪裏來的?”

“謝三哥哥說我最近練字有進步,獎我的。”崔栉嘿嘿笑道,“我看二姐不是生病了嗎,特意留着拿回來送給二姐你吃的。”

自從上回崔嬈說了崔栉吃不完才想到給自己吃,他顯然會說話多了,還不忘湊到崔嬈眼前笑道:“二姐,我對你好不好?”

崔嬈咬牙笑了笑:“你能二姐這麽好,二姐怎麽能忍心吃你的東西呢?既然是謝三郎獎你的,那阿栉你自己留着吃吧。”崔嬈說罷轉身便要走。

“別走呀,二姐。”崔栉急忙拉住崔嬈,脫口道,“你這麽走了,我怎麽給謝三哥哥交代啊?”

崔嬈這才轉過身,板着臉問道:“說吧,這餅到底怎麽回事?”

崔栉低着頭,小聲地說道:“是謝三哥哥讓我帶回來給二姐的。”

果然是這樣!

崔嬈冷冷一笑,又問道:“他還讓你帶什麽話給我沒有?”

“那倒沒有。”崔栉搖了搖頭,說道,“謝三哥哥聽說你病好得差不多了,很是高興,陪我練完字後,特意帶着我去黃記老餅鋪買了剛出爐的層層酥,讓我帶回來給你吃,還讓我不要跟你說是他特意買給你的。”

崔嬈聞言一怔。

特意買給我,又不讓阿栉說明,這是什麽意思?

“二姐,我全都說了,你可以收下這餅了吧?”崔栉小心翼翼地問道。

崔嬈想了想,然後伸出手,說道:“給我!”

崔栉一聽,忙喜滋滋地把糕點盒遞上去。

崔嬈接過來,轉手便将糕點盒扔到廢物簍裏。

“二姐,你這是幹啥?”崔栉一愣。

崔嬈唇邊挂着一絲冷笑,說道:“醫工說我咳嗽未愈,不能吃糕點的。”

崔栉忙撲過去,從廢物簍裏将糕點盒撿了出來:“你不吃給我嘛!扔它做甚?還好放在盒子裏,還未弄髒。”

崔嬈冷眼看了看崔栉,說道:“以後那個叫謝浔的,再讓你帶什麽東西給我,你便當着他的臉扔掉!千萬別拿回來污我的眼!”說罷,她轉身便出了屋。

出了門,崔嬈仍覺得心中義憤難平。

哼!死謝浔!娶不到樂陵郡主,又想起我來了?當我崔嬈是什麽了?

次日,謝絡來了江安侯府探望崔嬈。

崔嬈見了謝絡,心裏也是極其歡喜,忙拉過她親熱地閑話着。

說了會兒話,崔嬈看見謝絡說話開始吞吞吐吐,知道她又想幫着謝浔說話,忙阻止道:“阿絡,我上回便跟你說過,你來看我,我很開心,其他無關之人,無關之事,我便不聽了。”

謝絡一聽,咬了咬唇,說道:“我三哥在三日後便要去龍武大營受訓了,這一去可要三個月之後才能回建安。臨走之前,他想見你一面。”

“我不去!”崔嬈搖頭道。

謝絡苦苦勸道:“阿嬈,三哥跟我說過,他與樂陵郡主之間無事的。你們之間定是有誤會,為何不與他見面說清楚?”

“還有什麽好說清楚的?”崔嬈冷笑道,“事情明擺着的。你伯父不讓他娶樂陵郡主,他不就又想起我來了?”

謝絡一聽,趕緊說道:“事情不是這樣的。不是我伯父不讓他娶,這拒婚的理由還是他想……”

謝絡話還沒說完,便聽見崔妙爽朗的笑聲傳了進來:“哈哈!阿絡,你來了!”

謝絡一怔,轉頭一看,只見崔妙已經進了屋來。

見此,謝絡不好再說下去,站起身來,對着崔妙笑道:“妙姐姐好。”

因為謝絡的母親王氏是王闌的姑母,所以崔妙見了謝絡也極其親熱,忙拉着她的手,笑道:“來了也不過來看我?”

“妙姐姐可別多想了。我是想着阿嬈病剛好,便先過來看看她。”謝絡笑着回答道,“原打算從阿嬈這兒出來,再去看妙姐姐的。”

“別急着了,我跟你鬧着玩的!”崔妙哈哈笑道,“我和阿嬈這兩邊都一樣!不過,阿嬈這身子也不算全好,每日清晨一起床,還要咳嗽大半晌呢。”

“阿嬈還在咳嗽嗎?”謝絡望着崔嬈問道,“我來了這麽久,沒聽見你咳嗽呢。”

崔嬈笑笑說道:“只在每日清晨咳差不多半個時辰,然後這一天便不咳嗽了。”

“這麽奇怪?”謝絡一愣,又問道,“你這病,醫工是怎麽說的?”

“醫工說可能是受寒未清,多養養便是。”崔嬈笑着說道。

“養了這麽久也不見好!”崔妙撇了撇嘴,說道,“我覺得根本是那些醫工醫術不高明,看不好。”

聽到這裏,謝絡突然想起了什麽,說道:“聽說清音觀來了個靈安散人,醫術高明。阿嬈,你要不要去找她看看?”

崔嬈微笑道:“後日下午萱姐姐要去找靈安散人看診,我舅母叫了我一起去。”

“後日下午?”謝絡一怔,“不是說靈安散人只每日上午看診嗎?”

“上午靈安散人要看診,不得空閑。我舅母專門托人求靈安散人答應後日下午來為萱姐姐看診的。”崔嬈回答道。

“是這樣啊!”謝絡點了點頭。

三個小姐妹又一起說了會兒話,謝絡才告辭回家。

三日後,吃過午食,桓氏便乘着馬車,帶着崔嬈去了桓府,與張氏與桓萱彙合後,便一起往清音觀而去。

清音觀座落在建安城東面的東林山上。

因這東林山每日清晨便雲霧缭繞,世人皆道這是仙人之氣,所以座落在這東林山上的清音觀也被人視為靈觀。

靈安散人是三個月前從南方來的。她來了清音觀雖然才短短三個月,但因為治愈了幾個患有疑難病症之人,名聲很快便在建安傳了開來。

這靈安散人有個規矩,除非瀕死之人,她只早上看診,且每日不超過十人。

張氏很托了些關系,才求得靈安散人今日下午抽空來為桓萱看診。不過,因為當初說好只有桓萱一人看診,對于靈安散人是否願意幫崔嬈看,她卻沒有把握。

對此,桓氏倒是一臉淡然,笑道:“靈安散人若願意為阿嬈看,自然是好,如果不願意,我們就當陪阿萱出來散散心。”

崔嬈聽母親這麽說,忙點了點頭。回建安都快一個月了,她只呆在崔府後院,也沒出過門。如今正值陽春三月,午後陽光正好,就當去東林山踏踏青也不錯。

馬車到了東林山下,便只能自己步行上山了。桓萱身子弱,走不快。因而,平時用不了兩刻鐘的路程,為了照顧桓萱,大家一路走走停停,竟然用了将近半個時辰走到清音觀。

靈安散人早派了個小道童在門邊候着,看見崔嬈一行走到山門前,小道童忙迎上來,行了一禮,問道:“請問各位善人可是桓家來的人。”

張氏點頭應道:“正是。”

“小道恭候多時了,請各位善人跟小道前來。”小道童語畢一禮,便在前邊引路。

張氏與桓氏帶着桓萱、崔嬈趕緊跟了上去。

小道童将衆人帶到清章觀後方一個小院,走到院子正中的一間房門前,對着裏面行了一禮,說道:“散人,桓夫人她們已經到了。”

裏面傳出一個中年婦人淡然的聲音:“請她們進來。”

“是。”小道童回身一禮,對着張氏等人道:“諸位善人,散人請你們進去。”

“多謝仙童。”張氏忙回了一禮。

小道童笑了笑,便退了下去。

張氏回頭向桓氏等三人招了招手,叫道:“快過來。”然後便擡起進了屋。

崔嬈扶着桓萱,跟在舅母和母親的身後進了屋。

進了屋,只見屋中一竹席之上,坐了一位年約五十的道姑,手持拂塵,正在打座。

張氏走上前去,行了一禮,輕聲叫道:“散人,我們到了。”

聞言,靈安散人緩緩睜開眼,用清亮的眼睛将屋崔的人打量了一番,然後對着張氏說道:“各位善人請稍等。”說罷她起了身,将身上青灰色的道袍整理了一番,這才招呼着衆人往裏屋走去。

張氏等人跟在她身後進了裏屋。

靈安散人走到屋中主座上坐下,然後對着張氏等人笑道:“各位善人請随意坐。”

“多謝散人。”張氏笑了笑,便在靈安散人的下方坐下。

桓氏坐在她旁邊,崔嬈将桓萱安置好,自己也找了個地方坐下。

“今天是哪位要看診?”靈安散人擡頭問道。

張氏一聽,忙起身說道:“本來是我女兒桓萱請散人看,不過這幾日我外甥女崔嬈身子也不好,看了很多醫工也不見好,可否請散人幫她們倆都看看。”

靈安散人聽了張氏的話,眉頭微微一皺,擡眼便向崔嬈和桓萱望過來。

桓氏看靈安散人似有不悅之色,忙說道:“如果散人沒空為我女兒看診也無妨,就給阿萱看看便是。”

“她們倆是表姐妹?”靈安散人問道。

桓氏點了點頭:“是。”

靈安散人笑了笑:“她們倆長得有幾分相似,我還以為是親姐妹呢。”然後又淡然說道,“既然來都來了,自是有緣。我便為她倆都看看吧。”

桓氏與張氏一聽,喜不自禁。

張氏忙上前說道:“多謝散人,一會兒我一定再多捐些功德。”

靈安散人擺了擺手,面色平淡道:“那倒不用了。之前桓夫人捐的功德已經夠多了。”

張氏面帶赧色地笑了笑:“散人別誤會,我捐功德也只是想要積善惜福。”

靈安散人淡淡一笑,沒再理她,擡頭對着崔嬈與桓萱說道:“兩位姑娘,哪位先來?”

崔嬈忙将桓萱扶起來,說道:“萱姐姐,你先去吧。”

“好。”桓萱點了點頭。

崔嬈将桓萱扶到靈安散人旁邊的椅子上坐了下來,然後對着靈安散人說道:“請散人先為萱姐姐看看吧。”

靈安散人點了點頭,又讓桓萱将手放在桌上,然後再伸出手指,搭在桓萱的手腕上,為她把着脈。

此時,屋中極其安靜,衆人似乎大氣也不敢出一聲,就怕擾了靈安散人。

良久,靈安散人才将手指收了回來,又讓桓萱伸出舌頭看了看,便叫桓萱起身,換崔嬈來看。

見靈安散人給桓萱看後沒說話,張氏心急不已,忙問道:“散人,我女兒這病如何?嚴重嗎?”

靈安散人擡眼看了看張氏,說道:“桓姑娘這病,一時半會兒說不清楚,待我幫崔姑娘看完之後再跟你細說。”

張氏點頭道:“那有勞靈安散人了。”

崔嬈将桓萱扶到旁邊坐下,然後自己坐到靈安散人旁邊,手很自覺地放在桌上。

桓氏站到崔嬈旁邊,對着靈安散人說道:“散人,我女兒二十多天前掉到河裏受了風寒病了一場。好了後便一直咳嗽不止,吃了好多藥都不見效。”

“我先看看再說。”靈安散人搭上手指為她把了把脈,片刻便結束,又看了看她的口鼻,然後說道,“崔姑娘上回受寒後,身子已經痊愈了。”

桓氏一愣,又問道:“那她為何還是咳嗽不止?”

“崔姑娘是否只是每日清晨起床後,才會有咳嗽的症狀?”靈安散人問道。

“是的。”崔嬈點了點頭。

靈安散人說道:“崔姑娘這咳嗽并非受寒,而是上回受寒後,引起了鼻淵之症。故而在她每日起床後,積在鼻中的鼻液會倒流入喉,才會咳嗽不止。”

“可有法子醫治?”桓氏又問道。

“我先給一劑止咳之藥給崔姑娘服用。至于崔姑娘的鼻淵之症,則要用辛夷花煎水飲用,每日三次,連飲一月,應該便會好了。”靈安散人說道。

桓氏一聽不甚嚴重,這才放下心來,說道:“那便多謝靈安散人了。”

“崔夫人客氣了。”說罷,靈安散人便站起身來,走到桌案邊,準備為崔嬈開方子。

張氏見崔嬈的病都看好了,靈安散人還是未提桓萱的病,忍不住又問道:“散人,我女兒桓萱的病又該如何醫治呢?”

靈安散人擡頭望了張氏一眼,說道:“對了,我寫方子時,喜歡安靜,不喜人多。”然後轉過頭來,對着崔嬈與桓萱說道,“崔姑娘,你可否與桓姑娘外出走走?桓姑娘身子弱,到山間去吸一番天地靈氣也是極好的。至于兩位的病症,我一會兒給二位夫人說說便是。”

“好。”崔嬈微笑着點了點頭,便扶着桓萱走了門。

靈安散人這院子,緊挨着清音觀的後門。

出了院子,崔嬈便對着桓萱說道:“萱姐姐,我們就到後山去看看吧?”

桓萱點了點頭,淡淡應道:“好。”

崔嬈與桓萱二人便從後門出了清音觀。

清音觀本就在東林山的半山腰上,一出後山山門,便是一條小溪,對岸便是一片茂密的樹林。

此時正值春季,山間繁花盛開,蝶飛蜂鳴,溪流潺潺,讓人看了,不禁心曠神怡。

有一位道姑正在溪邊,閉着眼睛,定定地站着。

“哇!萱姐姐,散人沒說錯,這裏真的可以吸天地靈氣啊!”崔嬈一臉歡欣道。

“那我們可要多吸吸!”桓萱難得露了個笑臉。

“自然要多吸吸。”說到這裏,崔嬈指了指前面站着的那位道姑,悄悄說道,“你看,前邊那位道姑不就正在吸天地靈氣嗎?”

桓萱一聽,忍不住“撲哧”一聲,笑出聲來。

那位道姑似乎聽到了崔嬈的話,居然轉過臉來,對着她調侃道:“姑娘若要吸天地靈氣,可要早點來。早上的時候,這靈氣才是最盛的。”

聽那道姑這麽一說,崔嬈倒有些不好意思了。

她臉紅了紅,赧然說道:“道姑,我先前就是胡亂說說的,您可別在意。”

道姑那清麗的面容上,浮出一個善意的微笑:“姑娘也沒說錯啊。”頓了頓,她又問道:“兩位姑娘是來找靈安散人看診的?”

“是。”崔嬈點了點頭。

道姑一臉了然:“那看了沒有?”

“看過了。”崔嬈回答道,“散人說她開方子時,不喜人多,讓我們先避開一會兒。”

聞言,道姑面色微微一變,看向二人的眼神便多了幾分憐憫之色。

見此情景,崔嬈隐隐覺得有些不對勁,正要再問,卻見那道姑望向自己身後,面色一下變得有些蒼白。

崔嬈怔了怔。

正在這時,她聽到身旁的桓萱發出一聲欣喜的叫道:“謝三公子也來了?”

崔嬈身子一僵,趕緊轉過頭去。

只見謝浔剛出了清音觀的後門,正緩緩向自己走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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