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生日

? 下午四點,祈風一穿着一身黑色的西裝準時踏入辦公室。

他手上捧着99支紅玫瑰。

迎着衆人的目光,引爆所有碎語,心意甚篤、眼神專注得朝田木嬌的位置走去。

整個辦公室瞬間鴉雀無聲,所有人都驚閉在他周身炙熱的氣場裏。

田木嬌擡起頭,她從不知道,提前有了準備的情況下,同樣能夠收獲驚喜。

她并不是沒有見過祈風一穿西裝的樣子,紅玫瑰也算不上她喜歡的花。

可這一幕,紅黑的絕配,深邃的眉眼,堅定的步伐。

他驚為天人,牢牢抓住所有人的視線,帥得讓人如癡如醉。

在田木嬌眼裏,他走的每一步都仿佛踏着七彩祥雲。

他每靠近一分,光豔便更甚一分。

只那麽短短幾步,卻如同慢鏡頭一般,一貞一貞展現他每個細節的完美。

"嬌嬌,生日快樂。"他終于走到她面前,唇邊的笑容恰到好處,又優雅、又魅人。

田木嬌被心底深深的震撼帶紅了眼眶,一時不知所措。

她并不想讓他們的關系宣揚得人盡皆知。

而他如此隆重得出現,給所有背地裏暗自猜忌他們感情的人當頭一棒,也呵停了算不上惡意卻并不好聽的人雲亦雲。

他這是在幫她,替她擋開所有可能出現的中傷。

他用心良苦,她又如何不感動?

她終于不再避忌,一下子沖進他懷裏。

祈風一單手握着豔紅的玫瑰繞過她的身子,将她緊緊擁住。

"你一定要相信,我只愛你一個。"他在她耳邊輕道。

就這樣,田木嬌被這個有名無實的董事長假公濟私得領着翹班了。

剛才那一幕技驚四座,所有人瞠目結舌,又終于在他們的擁抱中回過神來,辦公室裏掌聲雷動。

唯一沒有鼓掌的,是始終在旁默默不語的湯蒙澤。

他眼波流轉,卻看不出什麽情緒。

眼前這兩個年輕人,他們的愛如同盛大的狂歡,在人潮中洶湧澎湃。

而他心底那些渺小而固執的期待,終于在日複一日的失落中生出了應該泯滅的覺悟。

田木嬌的世界因祈風一而轉,從一開始到最後,根本沒有他湯蒙澤插足的資格。

到了下班的時候,有人輕輕拍了拍他的肩:"周末了,一起去喝一杯?"

說話的是莫琳,一個有着成熟溫柔氣質的女人,比湯蒙澤更大一歲,與他職位相當。

她的目光始終柔和沉靜,有一種看破紅塵的恬淡。

"好。"湯蒙澤笑了笑,"我請。"

珍妮很快聽說了發生在設計部的奇聞逸事,整顆心頓時跌入谷底。

今天是田木嬌的生日,她知道。

她原本以為祈風一會在下班時間去接田木嬌,她已經計劃好要在差不多的時間給田木嬌送上祝福,順便死皮賴臉得要求一起慶祝生日。

珍妮的生日就在三天後。

這第一個獨闖異鄉的生日,她知道自己不可能得到祝福,也不可能有人陪伴。

她只是想再自欺欺人一次,就假裝祈風一是在為自己慶祝而已。

珍妮和祈風一交往的那一年,她的生日在周三,為了好好歡暢一番,她決定在周日提前慶祝。

那天的祈風一特別心不在焉,小酌幾杯之後更是失魂落魄。

安妮并不是傻瓜,她一直都知道他心裏有放不下的人,卻不知為何偏偏在那一天他的思念烈如狂潮。

直到他喝醉了,眼神迷離得說出那句:"木嬌,生日快樂。"

那一天,和今天一樣,就是5月28日。

珍妮默默回到公寓,合衣倒在那張沙發床上,想象這是祈風一曾經用過的沙發,那上面粘着屬于他的分子。

寂寞無邊無際。

她開始自問,放棄前程、放棄親友、割斷成長中積累的所有人脈來到中國是為什麽?難道只是為了倒在他坐過的沙發上自怨自艾麽?

不,她必須為自己的愛,再努力一次。

她從手機電話簿裏翻出一個號碼,撥了出去。

祈風一帶着田木嬌去市中心大吃大喝,她穿上了他送的衣服和高跟鞋,給自己補了精致的妝容。

這一天,她美得像個公主。

"還記得那家影樓麽?"祈風一突然說。

"記得,就是今天開始試營業。"

"和你生日一樣呢,我們去看看?"

"好!"

兩人吃飽喝足,手牽着手走近影樓,招牌已經挂了上去:與緣攝影。

"名字也不錯。"祈風一欣賞道。

看來這家影樓的前期宣傳做得不錯,試營業第一天已經門庭若市,當然,大家或許也都是沖着100元試拍去的。

走進店裏,迎客的是一名穿着旗袍的姑娘,是那種特別正統的旗袍,帶着濃濃的人文風情。

店裏的裝飾雖然西化得夢幻,這一點中國元素赫然在列卻絲毫不顯突兀。

"兩位好,請問是來參加百元試拍活動的面試嗎?"

"面試?"

"是的。"那姑娘恭敬得遞上一份單頁。

"與緣攝影的百元試拍活動不是以抽獎的形式決定幸運顧客,而是攝影師親自面試決定。請兩位放心,我們的攝影師擁有三十多年從業經驗,他的攝影作品獲得過中外多種獎項,對于攝影,他追求緣分,絕不會偏私舞弊,将試拍機會讓給自己的朋友。"

田木嬌聽得雲裏霧裏,攝影她不懂,但由于林心奇的關系,對于性情古怪的藝術家倒是略有了解,他們大多心高氣傲,即便外表平易近人,內心也有着獨特的視角,仿佛擁有一片淩駕在雲端的靈魂。

"這個想法不錯。"田木嬌點了點頭,"什麽時候可以面試?"

"請在這裏稍後。"迎賓小姐客氣得笑着,很快端來一盞花茶,花瓣在熱水中緩緩舒展,将好看的粉紅卷曲着暈染進水裏。

祈風一見她看着茶壺出神,為她倒了一杯:"我怎麽覺得那個攝影師神神叨叨故弄玄虛。"

"你懂什麽呀,這是藝術。"

"我看只是營銷手段而已。不過似乎這個手段還不錯。"

田木嬌怒了怒嘴:"哎,男人和女人的區別。"

祈風一笑出聲來:"這樣的地方當然是吸引女人為主,女人要男人掏腰包,男人還敢不從?"

面試的房間在樓上,樓下等待的位置能清楚得看到每個人順着透明的樓梯走上透明的二樓大廳,樓層隔板只有中間正方形的大廳部分是透明的,四周房間裏的情形是看不見的。

田木嬌突然哧笑出聲。

"怎麽了?"

"待會兒見了攝影師,一定要提醒他在門口挂塊牌子:短裙勿進,後果自負。

祈風一納悶得揚了揚眉,順着田木嬌的手指往上一看,頓時面紅耳赤得嗤笑不止,喝了好幾口茶才緩過勁來。

透明的樓梯和樓層,讓短裙女士紛紛露了底,可不知這個異類設計的弊端會不會帶來影響。

等了大半個小時,迎賓小姐終于恭請田木嬌和祈風一上樓。

田木嬌不懷好意得扯了扯自己的褲腿,兩人暗笑着往上走去。

面試的房間不大,四壁挂滿了各種攝影作品,頭頂的燈光有鵝黃和淡紫兩種顏色。

正中間攔着半透明的鵝黃色紗帳,質地極好,只隐約可見對面攝影師的輪廓。

"怎麽像算命的。"田木嬌小聲嘟囔,頓時覺得氛圍有些詭異。

祈風一卻不再說笑,一雙眼如有穿透力一般死死瞪着對面的人。

"陸源。"他說。

那人愣了愣,立刻掀開紗帳走了過來:"小風?"

田木嬌看清了攝影師的樣子,不就是那個在梅風華葬禮上抱着祈雨情意綿綿的男人?

原來,他就是陸源,為梅風華拍下那張照片的陸源!

"怎麽會是你?"祈風一淡淡道。

陸源笑得有些局促,帶動眼角的褶皺,一瞬間将他苦心營造的神秘感全部打碎。

"呵呵,是小雨......她說想給我在這座城市紮個根。她說當初如果不是因為她,我也不會四處漂泊......"

"你們的事我沒興趣,随便吧。"祈風一揉了揉眉心,"她人呢?"

"她本來是在這裏幫忙,可剛接了個電話出去了。"他轉眼看了看祈風一身邊的女子,似乎也認出了她就是那次葬禮上的女孩。

抱歉的笑容粘附在他臉上,與每一寸皮膚的滄桑攪和在一起,變成一種憨厚。

他看了看田木嬌,又看了看祈風一,并沒有多問什麽,說明他對如今的現狀了若指掌。

倒是田木嬌始終瞠目結舌,出神得看着這個以一張相片,颠覆了她整個世界的男人的臉。

"怎麽了?"祈風一終于發現她的反常。

"他就是陸源?"田木嬌怔怔道。

"是,你知道他?"

"我房間裏挂着的那張照片,是他拍的,下面有他的署名。"

陸源眯了眯眼:"那張照片現在在你那裏?當年,還是它讓李國強找到你媽媽的。"

"什麽?"

"嗨,陳年往事了。當年我無意中見到你媽媽抱着你的那個場景,覺得非常美,就拍了下來。誰知後來被李國強看到,認出了你媽媽,這才把她帶出了村子。"

田木嬌心裏一頓,成也蕭何敗也蕭何。

同樣一張相片,開啓了她半輩子的悲劇,卻又在最終,将她根深蒂固的怨念推翻,讓一切重新洗牌。

命運真是頑劣。

"那麽,我們的百元試拍面試,算過了麽?"她勾起嘴角。

陸源一愣,立刻揚起笑容:"過了過了,你們要拍,免費都沒問題!"

随即他面色一重,對祈風一道:"小風,我想起來了,剛才小雨接了電話,匆匆說了一句安妮來了,就走了。我曾經聽小雨說起過你在英國的時候與一個叫安妮的女孩交往過,是她來了麽?我擔心小雨......"

他話沒說完,立刻從祈風一和田木嬌各自黑沉的面色裏發現自己說錯了話。

活了大半輩子,除了情話,他就沒說對過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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