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該死的過去纏着我不放

? 祈風一徑直将車子開往餐廳,田木嬌倒也還能吃下一點。

“我給你帶的可是香菇滑雞飯,你最喜歡吃的。”她看着他餓壞了的模樣哭笑不得。

“誰付的錢?”他倒是較勁起來。

田木:“……”

“不說話就是他付的。你覺得我樂意吃情敵買的飯麽?”

“其實是我付的。我什麽時候要別人為我花錢過……”

祈風一:“……”

“而且他算什麽情敵,我們只是大學時期的好朋友。”

“……”

“我今天一早還在給我的情敵炖湯,親自給她送去,看看我這肚量。”

“……”

田木嬌繼續補刀:“再看看你的,小肚雞腸!”

祈風一恨不得把臉埋到桌子底下去,悶悶的語調從低垂的臉下傳來:“誰讓你們這麽親熱。”

田木嬌歪着頭,追着他的臉:“什麽什麽?親熱嗎?他可是給我告密了,說昨天去病房見到你和珍妮的時候,你們兩個看上去根本就是一對!“

“我沒有!”

“我管你有沒有。”田木嬌嘟着嘴,“難道我也應該打她一頓?”

“我倒寧願你和她對撕一場……”祈風一嬉皮笑臉起來,“至少這樣代表你在乎我!”

“去你的!”

“你今天和我說了這麽多話,是不是代表不生氣了?”

田木嬌瞥了他一眼,勾着嘴角道:“反正如果再有下一次,我們就同歸于盡!”

珍妮受傷的消息在公司上下不胫而走,被傳成了無數版本。

這一周田木嬌的日子簡直比珍妮剛來的時候過得還要窘迫無奈,而她又似乎對被當成故事人物來揣測這件事稍稍釋然了一些。

反正總要被人說道,路是她選的,這是代價。

周末之前,珍妮已經被批準出院了。其實她很早就可以出院休養,倒是夏楠硬拖着再多住了兩天。

她回到了公寓,夏楠竟屁颠屁颠得跟來了!

事情一下子又複雜起來,可這樣的複雜卻讓田木嬌感受到一絲希望的意味。

夏楠似乎對珍妮真的動了心思,而珍妮既然允許他到這裏來照顧,自然代表不讨厭他。

流落他鄉窘迫之時,若是遇到溫暖的呵護,應該是更容易動心一些吧。

如果他們能湊成一對,真是一樁一舉多得的美事。

“你在幹嘛?”

田木嬌趴在門上從貓眼向外窺探已經持續了五分鐘,祈風一終于忍不住問。

“噓!”田木嬌戀戀不舍得收回目光,用氣聲道:“夏~楠~”

祈風一立刻面色一沉:“你在看夏楠?”

“都說了小聲點,你急什麽呀!”田木嬌拉着祈風一到門邊,“你自己看,他們兩個,是不是有些苗頭?”

祈風一就着貓眼看了一會兒,看樣子夏楠似乎正要走,正在囑咐她什麽。

“他們告別了這麽久,他還沒走?”

“是啊。”田木嬌勾着嘴角,“如果他們兩個能湊成一對,真是太好了!”

祈風一不再看外面,回過頭來将田木嬌攬進懷裏:“哪裏好?”

“你覺得不好嗎?”

“我也覺得好。”祈風一帶着一臉壞笑,吻了吻田木嬌的額頭,“我要你說出來,哪裏好?”

田木嬌知道他這是故意的,想了想道:“嗯……夏楠名花有主,你這醋壇子就不用再翻了!”

祈風一眉宇輕蹙:“還有呢?”

“還有……沒了啊!”

田木嬌說完這一句,圈着她的手臂立刻懲罰性得收緊:“真的沒有了?”

“好吧好吧,有……”田木嬌被勒得透不過氣,只好從了他的願,“我是想擺脫珍妮那個大情敵,滿意了吧!”

沒有言語的回答,有的只是他炙熱的深吻。

良久,祈風一托着田木嬌的臉,含情脈脈的眼神幾乎要把她融化:“她不是情敵,從來就沒有什麽情敵。”

下周一開始,祈風一就要正式入職遠心建築,擔任董事長的職位。

這是他們“非同事”的最後一個周末。

兩人頭靠着頭坐在沙發上看着無聊的電視劇,好像這是一個再平常不過的周末。

田木嬌手裏抱着一袋多味花生,吃得嘎嘣脆。

“就不為我慶祝一下?”祈風一笑道。

田木嬌往他嘴裏塞了一顆:“這就是了。”

“這也算?”

田木嬌又塞一顆:“那這顆算。”

“嘿!好歹也要親一下吧!”

田木嬌瞥了他一眼:“下周開始我就要被推到輿論的風口浪尖,有什麽值得慶祝?”

“你就不能說,下周開始你就是董事長夫人了麽?”

田木嬌動了動身子,在他懷裏找了個更舒服的姿勢靠着:“你壓力很大,我知道。”

祈風一怔了怔,擡起一條手臂緊緊将她圈住,在她頭上深深一吻:“有你在,我不怕。”

與緣攝影憑着精湛的攝影技術,毫無意外得贏得滿堂彩。

開業短短兩周就已經名聲在外。

店裏顧客攢動、生意如火如荼。

周末往往是生意最忙的時候,一對對計劃結婚的新人、帶着孩子的年輕父母、想要拍藝術照的閨蜜、甚至還有歡慶金婚的老人。

他們設定的套餐多種多樣老少皆宜,陸源和祈雨忙得不可開交。

忙碌沖淡了生活裏的負能量,到底是有了些盼頭。

周六的夜晚,一個女人在影樓門口徘徊良久,直到華燈落幕,才小心翼翼得走了進去。

“歡迎光臨!”祈雨迎上前來,卻在看清來人的時候面容一僵,“你來做什麽?”

那個女人是溫婉怡。

“我想……來看看你。”

“看我?看我過得慘不慘?抱歉讓你失望了。”

“不是,我……”

陸源終于從攝影棚裏出來,好在店裏已經沒有別的顧客,準備打烊了。

“小雨,是我讓她來的。”他的語聲從樓上傳來,随即快步來到店門口,“來,坐吧。”

“你讓她來做什麽?”祈雨一臉不悅。

“你先別激動,我是想……你看,我已經告訴過你,當年的事……她給我打電話,說願意來道歉,我想着,這麽多年了,陳年舊事,是該有個了結。”

“怎麽了結?道個歉就算了嗎?“祈雨激動得指着溫婉怡的鼻子,“我熬過的那些日子,我受人唾棄的那些日子,全都拜她所賜,道個歉就能當沒發生過嗎?!”

“小雨……”

“你別拉我!”祈雨很快紅了眼眶,怒氣在她的胸腔裏頂得生疼。

“溫婉怡,如果你還有點人性,我只想求你離開我的視線,別再來給我添堵,這樣也不行嗎?我惹不起,躲還不行嗎?!”她的心口劇烈起伏,拔高的豆沙喉頻頻破音,聽上去有些刺耳,“你們現在日子好過了才想起還有個兒子?無論你來是為什麽,祈風一絕對是我一個人的孩子,我生的我養的,跟你們林家沒有半毛錢關系!你們這群狼心狗肺的畜生給我滾回地獄裏去,我永遠不想見到你們!”

她無語倫次得罵了很久,溫婉怡一直安靜得聽着,低垂着頭,眼眶也漸漸紅了起來。

罷了,所有的謾罵終結在一個“滾”裏,頓時鴉雀無聲。

溫婉怡這才慢慢擡起頭來,經過時光的洗禮,她的目光也不如當年那般清澈。而那渾濁,并非時光印刻在生命裏的痕跡,而是負罪感。

她一個人背着這麽一個大秘密,背了這麽些年,她的心也早已不堪重負。

當初的她的确只是想讓林來建與這個女人完全劃清界限,讓自己的家成為最正常不過的三口之家。

可後來發生的一切卻如脫軌的列車,根本不是出自她的意願。

當李國強和林來建決定斬斷祈雨全部的退路時,她就知道,她害了人。

彌天大謊、彌天大禍。

事情越是失控,她就越是不敢揭露真相,直到這麽多年過去,他們的兒女也早已成年,本以為可以息事寧人,偏偏,這罪孽還是被重新提起。

甚至她心心念念維護的愛女也同樣對她的人生提出質疑,這讓她覺得,若再不承認自己的錯誤,真的是沒有人性了。

“如果罵我能讓你好受一些,我願意站在這裏罵不還口。”她說。

祈雨愣了愣,眼裏是冰冷的絕望,良久,她冷笑起來,笑得蒼涼。

“哈哈哈……我罵你,能讓我好受多少?你們當初送給我的罵名,我哪怕這輩子不吃飯不喝水不停嘴都還不清。你走吧,我的生活好不容易重燃希望,你能不要來惹是生非麽?”

“我不是來惹事。我只是……孩子是無辜的。我希望你能明白,無論是奇奇、嬌嬌、還是祈風一,他們都是無辜的。”

“哈?!原來你是來給那個丫頭當說客?!”祈雨又舉起手,氣急敗壞得指着大門口,“你滾,給我滾!”

“我也是替你的兒子當說客啊!你的兒子為此比誰都痛苦。他們這群孩子,原本應該有自由的天空,活在沒有秘密的家庭裏。我的一念之差,導致這沒有盡頭的痛苦。我想,如果你能想開,你也會更幸福一點。”

“你希望我幸福?”

“我與你原本無冤無仇,當年,我也真的沒有惡意……”

“你沒有惡意,我都活成那樣,你要是有惡意,我還有沒有命活到今天?“

“祈雨……對不起。”溫婉怡弓起身子,深深鞠了一躬,“對不起,當年我也年輕氣盛,沒有想到給你帶去那樣的風波。對不起!”

說完這三個字,無論能不能換來原諒,她的人生,總算是明澈了。

她如釋重負。

而祈雨的卻沒有,她的人生永遠不可能重新洗牌。

溫婉怡終于走出門去的那一刻,祈雨哭了。

這算什麽?這算什麽?!

她這持續了大半輩子的恨,到底算什麽?

說她恨錯了人,的确。可那一句輕描淡寫的抱歉又能挽回什麽,難道要她換一個人重新恨一場麽?

“小雨……”陸源抱着她,始終不知道該說什麽。

良久,祈雨擡起頭來:“你也覺得我應該原諒他們麽?”

“我只是覺得,你應該放下過去。”

“現在是該死的過去纏着我不放!”

陸源搖了搖頭:“田木嬌和小風都是好孩子,他們有權得到幸福,不是嗎?”

祈雨深呼吸了幾口,摸出手機給祈風一打電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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