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第二天一早, 溫詩文醒來的時候莫名感覺眼皮昏沉。
昨天睡得晚,加上給于鶴清發消息之前, 她又給自己做了一場心理建設。
她想着, 反正要準備發起進攻了,結果不過是早晚的事,那還不如早早說出來, 讓對方心裏都清楚。
但她沒直接隔着屏幕上說。
怕男人以為她玩游戲輸了在開玩笑,還有就是……她想看看男人的反應。
早上都是實訓課,感冒時落下的考核因上一節課講重點一直推到今天才進行。
她跟小小一起站在一側,回想着等會上場的動作要領。
挂科人不算多,但這門課老師是一位追求到極致的人, 站在中央考核的人, 哪怕細微動作不對,在結束之後老師會揪出來,并且讓他重新來一遍。
溫詩文考完之後正好快下課, 老師看了眼時間也沒說什麽, 便讓他們自由活動。
女生多的地方分幫很嚴重, 而像她們班幾乎全是女孩的班級, 在老師說完解散那一刻, 小幫派便已經形成。
秋日氣息微涼, 因着她們上課穿着單薄的原因, 剛入秋教室裏便開起了暖風。
溫詩文熟練地盤腿坐在地上,從好友手中接過幹淨的紙巾擦着額頭薄汗, 溫笑:“下次在考試應該就是期中了吧?”
一旁小小點頭, 附和地哀怨一聲:“我不想在考試了, 煩死了, 每次都要從來第二遍。我要轉專業!”
入學的時候聽說小小是被家裏人逼着選這個專業的, 她本身對舞蹈不感興趣。小時候選擇這門興趣班也是礙于家長幾番說服。她本以為長大就可以選擇自己喜歡的,可沒想到,填高考志願的時候父母兩邊夾擊,直勾勾地盯着她選專業。提交後她又跑到學校同班主任說明情況想修改,可那時什麽都晚了。
而這句轉專業,她們從開學聽到現在。
關安月手撐着地板,半仰着身子,笑說:“你在喲呵一年,咱畢業證都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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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煩死了。”小小擺擺手,起身朝老師那邊走去:“我去探探口風,看期中考什麽。”
望着小小離去的背影,溫詩文怔了一秒,眉心微蹙:“這才十月份吧……”
“她每年都是這樣。”關安月無所謂地聳着肩。
整理着身上的練功服,她問:“下午你去理工嗎?”
“我不去。”關安月搖頭:“祺城下午有事,好像要接待什麽人,我就不去打擾他了。”
溫詩文若有所思地點着頭。
那他是不是也很忙?還完衣服就回來嗎……?
關安月是個十足的八卦能手,瞧着好友這般神情。
她挪動着身子往前湊了湊,好奇地問:“怎麽了,你下午去找于教授?”
溫詩文沒打算隐瞞,輕點着頭嗯了聲:“我去還衣服。”
“那挺好啊。”關安月:“主動追上去,打于教授一個措手不及。這樣我更不能跟着去了。”
“什麽措手不及啊……”她紅着臉小聲反駁:“我昨天跟他說過了,今天去找他還衣服。”
關安月認同地點頭,微張的唇剛準備說些什麽,身旁人又說。
她嗓音本就輕細,此時刻意放低:“而且感覺他很忙,你剛剛說了下午有要接待的人。”
“那有什麽關系?”關安月毫不在意地擺弄着頭發:“你的目的是去找于教授,不管他們實驗室有什麽安排,于教授有時間就行了。”
說着,關安月突然激動地坐了起來:“你這次去是準備把衣服和保溫杯全還了,還是說只還一部分?”
像是埋藏在心中的小心思被戳破,溫詩文不好意思地低着頭,小聲說:“先把衣服還了吧,保溫杯什麽的,後面慢慢還。”
“非常棒。”關安月認同地打個響指,笑說:“說起來于教授這人有點人傻錢多的意思。”
“?”溫詩文眨着眼,不解:“什麽意思?”
關安月笑了笑,意味深長地眸色望了她一眼,嗓音緩緩道來:“誰家好人這樣照顧病人?就算送東西,那不能第二天送的時候把以前那杯子拿回去下次用嗎?連續好幾天,還都是新杯子。”
說着,她不禁搖頭感慨啧了一聲:“要說于教授對你沒有一點感覺,我是第一個不信。”
“……”
她聲音不算低,但在這空曠寂靜的教室裏顯得格外高昂。
随着尾音落地,周圍不少同學都同一時間看了過來。
溫詩文平常在班裏多數扮演透明人,也不是不喜歡社交,主要她覺得有的人完全沒必要相處。
她連忙扯了扯好友衣角,示意她小點聲:“她們都聽到了。”
關安月連忙點頭,低聲說:“反正你信我就對了。”
她不是沒往這方面想過,但按照于鶴清的性格和為人來說。感覺任何一個女孩子長期呆在他身旁,他也會這樣對她。
畢竟,從頭到尾,他一直都是溫柔堅毅的。
雙臂環抱雙腿,溫詩文小幅度搖頭:“不是的。”
視線緩緩下移,落在窗外凋零枯葉,她輕聲道:“他對我好,是因為我跟他妹妹一樣大,又是她妹妹的朋友。”
“他妹妹是只有你一個朋友嗎?”關安月立馬反問:“于教授這種性格的人,反正我是不信他妹妹只有一個朋友。”
下一秒,她像是猜到她下一句要說什麽,連忙伸手:“打住,你是不是又想說因為溫叔叔的關系?溫詩文,你就是想太多了。”
是她想的太多嗎?
可是這麽多年以來,于鶴清對她和于霧幾乎是一模一樣的。換句話說,他像是把她當成另一個于霧了,另一個妹妹。
之前幾年她很享受這個身份。
畢竟,喜歡很久的人對自己很好,還一直陪在身邊,這是一件很幸運的事。
久而久之正式習慣大學生活後,她看着周圍身邊人成雙入隊出入的場景,不由得也開始幻想她與于鶴清一起出現的場景。
他也和她們的男朋友一樣,在宿舍樓下等她出門、送她回宿舍、天氣不好還會額外來給她送衣服、沒回北京下雨還會特地問下她在哪,有沒有淋到,如果知道她下雨時在外面,于鶴清會二話不說立馬來接他。
那時的她還在慶幸。
因為她們那些男朋友大多都做不到像于鶴清這樣體貼、照顧人。
直到後來朋友提醒,她才反應過來于鶴清是真的把她當妹妹了,可她想要的不是這些。
許是心裏想太多的原因,中午吃飯的時候加上人多,她只吃了一點便回宿舍了。
想着距離約定的時間還早,她坐在位置上再次從包裏掏出了衣服,将疊起的褶皺壓平才放進去。
盡管她知道再次拿出來時還是褶皺,但是現在,她就想這樣做。
瞧着時間快到了,她望了眼窗外天色。
秋風吹動着枝葉,路上行走的行人在風吹來那刻下意識都緊了緊衣服。
眼眸微斂,指尖觸碰到裙擺的一角默默收回,轉而換了身平日裏上課出勤的穿搭。
不顯得隆重刻意,也不矯揉造作,也挺好。
提上袋子同好友說了一聲,她便踩着輕快的運動鞋離開。
因實驗室距離理工的後門較近,她沒像往常那般去地鐵站,而是在路邊攔了輛車過去。
不是上下班放學的高峰期,再加上大部分大學生都在上課,此時的學生路倒顯得十分寬闊。
目光望向窗外,看着熟悉的場景慢慢後退,轉而變得則是有些陌生的校園。
溫詩文微抿着唇,從包裏拿出手機找到熟悉的對話框。
溫詩文:【你現在在忙嗎?】
等了不到幾秒,手機傳來振動。
于鶴清:【沒,不忙。】
瞧着這三個字,她不禁彎唇笑了笑:【我快到了。】
溫詩文:【直接去實驗室就行嗎?我能進去嗎?】
于鶴清:【不能進也進多了。】
于鶴清:【沒事兒,直接過來就行。】
她暗暗點頭,又想到對方看不到,指腹才再次落在手機屏幕上:【好,我等會直接去。】
于鶴清:【行,路上慢點,有事兒記得跟我說。】
溫詩文心滿意足地合上手機,眼眸裏透着止不住的笑意。
望着窗外,眼瞧着快到學校門口,她忙說:“師傅,您到時把我放路邊兒就行。”
司機錯愕一秒,随即又好心道:“姑娘,這學校能開進去。”
她彎着眼眸,笑說:“謝謝您,就門口兒就行。”
從車上下來,她按照導航位置來到學校後面實驗室大樓。
不同于她以前去的實驗室那般,反而這個看上去就像是教學樓後期改裝成的。
她無奈聳肩,垂眸看了眼手機上發過來的門牌號,提着袋子走了進去。
一樓大部分都是些各種導師辦公室,只有中間一個大教室門緊閉,看上去像是實驗室。
之前跟小情侶一起出門的時候好像聽過,實驗的地方大多都在二樓或是三樓。
溫詩文也沒多想,瞧着門上挂的牌號慢慢挪動着腳步往前走。
寂靜的走廊裏只有她一個人的身影,瞧着手機屏幕,又擡頭望了眼,小聲呢喃着:“101、102、103…106。”
最終,在106門前停下。
只身站在門前,心跳止不住加快。她緊閉着雙眼長呼一口氣放松,感到差不多後睜開眼眸,雙手握拳默默給自己打氣。
又往前一步,舉起的在将要落在門板時,餘光突然瞥見旁邊豎條玻璃窗戶內有幾個人影。
是于鶴清嗎?
這樣想着,她不禁往旁邊移了移。
透過窗戶內,辦公室內站着幾位穿着長白褂的學生,兩男一女,各自手上都拿着一份文件,不斷張合的唇來看像是一起在讨論些什麽問題。
心裏正猶豫着是進去還是在外面等,下一秒,脖頸後方傳來微涼的觸感。
突如其來的感覺刺得她身體猛地一顫,随後指尖滑動傳來酥酥麻麻的異樣感。
緊接着,耳邊傳來一道熟悉的男聲:
“偷看什麽呢?”
作者有話說:
晚上十二點還有一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