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間餘,藍溪聽守門的丫鬟來回禀,忙通知兩位姑娘:“姑娘,方才丫鬟過來說了,一切準備妥當,現下可以去閑雲堂那邊了。”

宋苡绮合上了譜子,看向宋苡熙道:“姐姐先等等,我去梳個妥帖些的發髻。”

宋苡熙點點頭。

內寝,宋苡绮看着身後給她忙活梳發的藍溪,有些怪罪道:“方才,何故對姐姐說那是湖洗樓的點心?”

藍溪眼神一閃,忙道:“姑娘恕罪,只是……奴婢是想着,這點心不同尋常,若是扯了個謊搪塞了三姑娘,那日後怕是更加解釋不清了。”

宋苡绮轉念一想,是這個理,也沒多說。

倒是藍溪眼底有幾絲懊悔,原先是縣主讓岸雨姐姐告訴她,讓三姑娘知曉四姑娘與五殿下私下往來之事,離間兩人情誼。誰知道向來說話不過腦的四姑娘居然開始防着人了,便是三姑娘出口問都不敢透底。

閑雲堂是府中地勢較高的,外庭院中四開八闊,能在亭邊隐隐見府中湖池一角。

庭中各自間離一丈擺着産自官家窯口的方形大肚雕花開富貴吉祥如意的陶瓷盆缸,種着格式的牡丹和常青樹,修剪齊整,整肅中又泛着深意。

因着男女不同席,陸瑜便早讓人将小案桌擺放了出來,各自在庭院中分席,說談訴情亦是方便。

坐次便是老夫人中間上位,而後右邊均是長輩們,右邊則是小輩。

而兩邊的最上首分別是侯府的主子和侯府未來的主子,宋竭和宋晏舸。

宋晏寧在宋晏舸旁邊坐下,俏皮的眨眨眼道:“哥哥可看見我今兒有什麽不同了?”

月光清輝泠泠,庭院中已升起盞盞燭燈,黃色的光亮與清輝雜糅,成了有些明晃晃的黃白色。

宋晏舸眼底閃着笑意,看着那頭上微微動了動的步搖:“見着了,聲聲帶着步搖呢。”

宋晏寧擡手,給自個兒倒了些許青梅酒,道:“今兒我可是在長京大街見着哥哥了,險些被花埋了身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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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晏寧倒酒的間隙,錯過了宋晏舸眼神一閃微怔的神情。

宴席開始,宋晏寧也不見聖上如同上一世一般讓喜宗帶着禦賜的膳宴過來,但宋晏寧旋即釋懷,到底不是前世,不一樣才對。

興到高處,宋孜不免多飲了些酒,踉跄起身,劉氏忙剜了一眼,生怕他有糊塗塗的撒酒瘋。

沒等劉氏說話,坐在劉氏旁邊的梅姨娘嬌嬌弱弱細聲道:“老爺,當心腳下.....”

偏偏宋孜聽到了說話聲,還回頭笑了笑,劉氏暗惱歇聲。

宋孜走到院中,對着宋竭和宋晏舸道:“今日,高興!”話音一落,倒是有些哭腔起來:“三弟啊,可算回來了,這個家有你撐腰,大哥我啊,才放心.....”

宋竭啼笑皆非,站起身扶住宋孜,看宋孜一把鼻涕一把淚,寬慰道:“大哥放心,大哥放心。”

一時間不知道是誰哥哥,誰是弟弟。

旁邊的宋速聞言,也像展示一番兄弟情深,起身道:“快些扶着大哥坐下。”

旋即看着宋竭,強硬的擠出一臉的感激念想,沒留意宋竭面上的笑意淡淡,笑着拍了拍宋竭的臂膀道:

“三弟回來就好回來就好!”宋速嘆道:“咱們兄弟三人總歸是團聚了,想我帶着晏寧和妻兒去了汀州,三弟又在北乞征戰,這侯府,真是人丁式微如斯......”

“好在現下都回來了,大哥說得不錯,咱侯府,咱們兄弟二人,都仰仗着三弟了.....”

話落,宋竭皺眉了皺眉還沒表示,宋晏寧先輕嗤了出聲,聲音細小,便是同坐在宋晏寧身邊的宋至也沒留意聽到。

但可惜宋晏舸在外打仗,自然耳力過人。

旁邊的宋晏舸屈起兩指敲桌,宋晏寧側頭看,宋晏舸教訓道:“小姑娘家家,斯文些。”

瞧瞧,這哥哥才回來沒一天,就開始管人了。

宋速這一番言語,心思昭然若揭。

宋竭溫潤笑了兩聲,道:“二哥言重了,二哥如今已被調回京中,昭儀如今身懷六甲,好日子還在後頭呢。”

宋速見人沒理解他的話中之意,有些懊惱,故作灑脫的笑笑,複悠悠嘆道:“三弟說的是,但到底也只是戶部郎中.....”

連沉浸在喜悅裏的老夫人都聽出幾絲怨惱和不妥,岚嬷嬷在老夫人身邊布菜,正巧遮住了宋速,老夫人擡手招了招讓人退下,看着宋速道:

“今兒是阖府的喜悅的日子,就莫要說這些喪氣話,安穩些,踏實勤懇些,總會往上爬的。”

許是被上次老夫人那分家的話唬住了,老夫人一發話,宋速也只諾諾的道了聲是。

而後,宴廳倒是有些冷了下來。

宋竭接過陸瑜斟來的酒,眼裏盛着暖意,回之一笑。

方才在榻間歇息溫存的時候,陸瑜可是将這二房當初如何對待聲聲,兩位庶女和邱氏如何得寸進尺都一五一十的說與他聽了。

他一大男人,自然不會與小姑娘或是邱氏計較,只是當初送去汀州貼補的銀錢,可莫要被宋速拿去做了什麽不得了的勾當才好。現下侯府可謂如履薄冰,無怪都道聖心不可測。

可宋竭怎麽也沒想到,有句話是怕什麽來什麽。

宴席散盡時,已是月朗星稀,清輝更甚,宋竭攬着陸瑜的腰在前面走着,丫鬟掌着燈籠将兩人的身影照的有些影綽,只依稀見得到兩人湊在一處親昵的說着些什麽。

宋晏寧再看了看旁邊提醒她小心腳下的宋晏舸,腳步越發輕快,心下從未如此充實過,這樣的日子,真好呀。

執畫端着宋晏寧往日抹身花膏精油進來,看着兩人在幫姑娘絞着發,想到方才聽到的消息,有些雀躍道:“姑娘,過幾日可真是要去郊外的別院嗎?”

執畫在晚上席間的時候,留在姬雲閣中,沒有跟着伺候,自然不知道席間發生的事,方才也是岸曉在旁邊一處規整衣裙的時候才知道。

看執畫眉飛色舞的模樣,宋晏寧被逗得笑出聲:“是呢,正巧二哥哥也回來了,兄長說帶着我們幾個小輩去聖上新賜的別院游玩一番,可高興?”

執畫忙點點頭,自然高興。

執畫将東西擱在旁邊的小榻桌上,看到姑娘的繡籃裏還放着一個白青色絡子,看樣式應當是放在玉佩上的。

執畫‘咦’了一聲,道:“姑娘,可是今兒拿給世子的絡子拿漏了?怎的還剩一個呢。”

看執畫拿起那白青色絡子,宋晏寧面上閃過一絲不自然,道:“沒拿錯,那是我送予別人的。”

執畫嘴快道:“那肯定是江大人了——”說完自知失言,看岸雨岸曉兩位姐姐看着自己,又忙道:“奴婢失言,奴婢失言.....”

宋晏寧原先就趴在榻上的錦被裏,聞言不置一詞,也沒否定。只是看着有些将臉埋進那織錦軟被裏,執月幫着宋晏寧摸着背上的花膏油,自然看見姑娘耳根滿上粉色,心下竊笑。

看姐兒這般,跟江大人怕是郎有情,妾有意呢。

知道姑娘害臊,幾人也舍不得打趣人,岸雨扯開話題道:“晚間用膳的時候,藍溪悄悄的過來說,今兒四姑娘沒跟三姑娘說實話,只說她近期是與一富商公子往來。”

宋晏寧聞言動了動,把手屈在臉下,枕在光溜溜的玉臂上,有幾分戲谑道:“她倒是學聰明了。”

在給宋晏寧按摩的執月噘嘴道:“四姑娘這是在防着三姑娘呢吧。”

“兩人都是攀比心極大的,都心比天高,宋苡绮自然知道,她若是真跟五殿下成事,宋苡熙豈能安歇?怕是罷所有人的名聲搞臭了都不會讓宋苡绮如願的。”

有的人就是這樣,心比天高,見不得別人比自己好,若是旁人超過了自己,就算是壞了自己名聲也要拖上別人一起。

岸曉接話道:“奴婢倒是不知了,何故五殿下會看上了四姑娘呢。”

那日宋苡绮偷聽被五殿下發現一事他們是知曉的,只是若是五殿下明說,宋苡绮自然也不敢到處吐露,只是現下讓人有些看不明白了。

宋晏寧也略微皺眉,前世她自然不知道五殿下還有如此布局。雖一個宮女還談不上五殿下布局的野心。

但在深宮中長大,尤其在時貴妃身邊長大的出身低微的皇子,沒些手段誰能相信呢,就看早夭的大皇子和二皇子,哪裏不是吃人的?

此事是她疏忽了,高位之上,是絕對的權力,誰不想往上爬。

只是不知這五殿下究竟會不會影響了後頭侯府之事,三位殿下,三殿下是皇後裴氏的嫡長子,即位時順應天命宗親,但傅聞做出偏寵時家的假象,給了時家和六殿下傅陵絕對的權力,而五殿下默默無聞,也不知心性如何。

說句大逆不道,便只有傅度即位,侯府才能善終。

宋晏寧信傅陵,但卻不信他背後的時貴妃和時家。

宋晏寧閉眼,心下有幾絲難得的狠絕,如何讓江晝擁護傅度即位,或者說,如何将傅聞從龍椅上拉下來。

然,不待宋晏寧和侯府中的人耽沉于親情之際,二房便出事了,且如驚雷一般炸在了京都官宦世家的頭上。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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