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章節

地噴薄而出蔓延到地面上的時候,我和皇柝笑着轉身離開,當我們跨出大門的時候,我們聽到了那個醫生顫抖的聲音,他說,請你們留下來。

皇柝用手上的凝聚的光芒輕撫那個夥計的胸膛,然後那個被冰劍刺出來的不斷流血的傷口慢慢愈合了,最後竟然成為一段光滑的皮膚,仿佛從來沒有受傷過。那個醫生早就攤坐在地上,眼中是驚詫和恐懼。

那張藥方被我們拿在手上,粉紅色的紙張,薄而透明,上面大夫的字跡龍飛鳳舞。在藥方的最後,是三味奇特的藥材,崆鳕草,火蟾蜍,魄冰蛛絲。

皇柝說,這三味藥是最好的解毒藥材。

我望着皇柝,他的眼睛裏又出現了那種奇特但是格外吸引人的光芒。我知道他的意思。

當我們回到客棧的時候,我在淺草堂的院落裏看到了銥棹,她穿着一件灑金的黑色長袍,華麗而充滿神秘,她的面容冷傲而神秘,如同黑色的曼佗羅花盛開時的詭異。可是當她看到我的時候,`她突然露出了笑容,如同風吹開冰凍的湖面,那些微笑在她臉上如同細小而精美的漣漪徐徐散開,她說,王,卡索,你還好嗎?

我說,還好,我看見你每天都在吃藥,你身體還好嗎?

她攏了攏額前的頭發,笑着說,沒關系,只是一些養傷的補藥,謝謝王的關心。

那天晚上皇柝來到我的房間,他對我們說,卡索,我們應該去一下銥棹的房間。

我說去幹什麽?

去看看她的藥材裏面是不是只有補藥。

我告訴皇柝,我們應該叫月神。

皇柝看着我,遲疑了很久,然後說,為什麽要叫月神?

我說,如果銥棹是鳳凰,那麽只有月神才可能和她較量暗殺術。

皇柝望着窗外的夜色,然後點了點頭。

那天晚上,當我和月神皇柝來到那個房間的門口的時候,銥棹已經睡了,因為房間裏沒有任何燈光。

在伸手推門的一剎那,我突然覺得有種奇怪的感覺,似乎以前有過同樣的情景出現過,我回過頭看月神,她的表情也是一樣,我們彼此對望了一會兒,然後同時明白發生了什麽事情,于是我們推開門,可是還是晚了,銥棹躺在地板上,臉望着天花板,面容上是驚恐的不可置信的扭曲的表情,她的咽喉上有着一道很細小的傷口,可以看出是一劍致命。殺她的人肯定是銥棹完全沒有想到的人,因為她完全沒有還手的能力,如果不是出其不意,沒有人可以讓銥棹連還手的機會都沒有,因為熵裂曾經告訴過我,銥棹的靈力絕對可以達到幻術師的水平。

月神點燃銥棹房間裏的油燈,然後我們看到了她的床邊的那個櫃子,那個櫃子已經全部被打開過了,可是都沒有關起來。櫃子裏全部都是藥材,可是皇柝卻告訴我,那三味解毒的藥已經全部不見了。

月神說,這樣看來銥棹不是鳳凰,真正的鳳凰就是殺死銥棹的人,她來偷藥,可是被銥棹發現了,于是殺了銥棹,可是我們突然來了,所以她還沒來得及關好櫃子就只有走了。

我問月神,那麽你覺得鳳凰是誰?

月神說,現在就去房間看看。

房間裏一個也沒有,所有的人都聚集在大堂裏面,除了潮涯。

熵裂坐在大堂的中央,片風坐在他的旁邊,花效坐在大堂的一側,可是她沒有彈琴,她只是安靜地坐在那裏,另外一側是那個配劍的英俊的年輕人伢照,伢照旁邊是那個老人潼燮和那個肌肉發達的男人魚破。

我問熵裂,剛才有誰不在這裏?

熵裂說,這裏的每個人都是在天一黑就開始在這裏喝酒的,其間伢照和魚破曾經離開過一段時間。

那段時間夠不夠殺一個人?月神繼續問。

熵裂的表情變得嚴肅起來,他說,不夠,絕對不夠。

伢照冷冷地看着月神,說,連殺只雞都不夠何況殺人。

熵裂低聲地問我,這次死的是誰?

銥棹。我回答他。

然後我聽到皇柝的驚呼,他說,我們竟然忽略了一件最重要的事情。然後他沖了出去,我和月神也跟着他沖出客棧,我隐約地感覺到了皇柝要去的方向。

當我們趕到落草齋的時候,落草齋已經陷入了沖天的火海中,站在那片火海面前,我突然覺得似乎重新回到刃雪城中,在幻影天的大火裏,釋倒在地面上單薄的身體,他的白色晶瑩的瞳仁。

火光彌漫在皇柝和月神的臉上,我看到他們變換不定的表情。

我問皇柝,你怎麽知道這裏會出事?

因為我們忽略了一件最重要的事情,王,你還記得那三味藥嗎?

記得,崆鳕草,火蟾蜍,魄冰蛛絲。

可是,王,你知道嗎,那三味藥是幻雪神山和刃雪城裏才有的東西,凡世的一個普通的大夫怎麽可能知道這三味需要靈力凝聚才可以生長的藥材?

那麽那個大夫……

對,那個大夫是另外的人喬裝的。

月神緩緩地說,你們最好去問問潮涯,今天晚上她在什麽地方。

第二天晚上,在我們将銥棹的屍體下葬之後,全部的人都聚集在客棧的大堂裏面。那天晚上花效遲遲沒有出現,熵裂叫店小二先把菜上上來,那天的菜很豐盛,可是所有的人都不是很有胃口,沒有人在面對接二連三的死亡之後還會有很好的胃口。當店小二把菜擺完之後,花效還是沒有出現,于是熵裂叫店小二先退下去,我們繼續等花效。

當我們幾乎要以為花效也被人暗殺了的時候,花效出現了,她穿得很随便,臉上沒有任何裝容,臉色顯得很蒼白。

熵裂沒有問什麽,我也沒有問什麽。然後大家開始吃飯。

在開始吃飯不久,我突然看到月神面容上彌漫出殺氣,我從來沒有看見過她那麽充滿殺戾的的表情。然後她手中的月光突然出現,她轉身沖了出去,當門打開的時候,月神看到了走廊上店主的小孩子,他抱着柱子,驚恐的表情,張大了嘴望着聽竹軒的方向,眼神裏的恐懼無窮無盡地彌漫出來影響了每一個人,月神朝着聽竹軒的方向飛掠過去,長袍在風裏發出裂錦般的聲音。

我隐約感覺到鳳凰已經出現了,我不放心月神,于是跟着展動長袍飛掠過去,可是我的胃中突然一陣劇痛,眼前出現斑斓的色彩,無數的幻覺從地面升騰起來,我回過頭去,看到所有的人全部倒在了地上,我突然意識到飯菜裏面被人下過毒。只是皇柝和潮涯依然站在黑色的風裏面,風将他們的長袍吹動起來,我眼前突然一黑昏倒過去。在我昏過去的時候,我眼前最後的畫面讓我想叫出聲來,因為皇柝已經對潮涯出手了,他的防護結界已經全部展開,而潮涯的無音琴也已經出現了,我看到無數的白色晶瑩的蝴蝶從黑色的琴弦上幻化出來,我知道潮涯已經學會了蝶澈的暗殺術。只是我不知道,皇柝和潮涯,誰會被對方殺死。只是我已經無能為力,黑暗突然崩塌下來,我被埋葬在最深的不見天光的深淵裏面。

〓十五

當我醒過來的時候,我依然在大堂裏面,周圍的人也漸漸蘇醒過來,皇柝正在照顧那些中毒的人,奇怪的是潮涯也站在他的旁邊,月神也已經回來了,她站在房間的一個角落裏面沒有說話。

我剛想去問皇柝究竟發生了什麽事情,可是皇柝已經用眼神示意我不要說話。我望着皇柝的面容,覺得一切變得越來越不可預料。

月神走過來,跪在我的面前對我說,王,對不起,沒有保護你。

我說,月神,你沒事就好。你追到那個人了嗎?

月神說,沒有,我筆直地追過去,卻發現越追殺氣越淡,然後我就明白我被人調走了,等我回來的時候,您已經昏迷了。

之後的幾天又是漫天漫地的大雪,整個客棧的氣氛都很壓抑,因為不斷有人死去。在某些晚上,我甚至可以聽見死去的人的亡靈在天空之上倏忽而過的聲音,那些絕望,恐懼,宿命,背叛,暗殺,溫暖,鮮血,櫻花,所有的幻覺夾雜在如同鵝毛一樣的大雪中紛紛揚揚地從天空之上飄落下來覆蓋了整個黑色的大地。

我已經厭倦了死亡帶來的黑暗沉重的感覺,那種如同粘稠的夜色一樣令人窒息的惶恐。可是死亡還是不斷地出現在客棧裏面。而這次死的,竟然是片風。

片風死的時候是正午,太陽從竹葉間搖晃下細小瑣碎的陽光。聽到片風的慘叫的時候,皇柝正在我的房間裏面。然後我們和皇柝同時沖了出去,當我們趕到片風的門口的時候,花效也從淺草堂趕了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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