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章節
為皇柝在之前就檢查過飯菜,他那個時候已經發現飯菜裏面已經被人下過毒,可是他沒有說出來,只是他提前配好了解藥,準備看到時候誰沒有中毒,那麽誰就是下毒的人。只是那個時候陰差陽錯,潮涯并沒有吃任何東西,所以她也沒有中毒,而那個時候你也假裝中毒,所以皇柝馬上就作出判斷潮涯就是下毒的人。
那麽他為什麽沒有懷疑下去?
因為你吃了皇柝的解藥。
每個人都吃了,為什麽沒有懷疑他們?
皇柝緩緩地說,因為我的解藥本來就是種毒藥,沒有中毒的人臉色會變成藍色而自己并不自覺。當我要對潮涯動手的時候,我就發現你臉色已經變了。所以我知道了,其實真正下毒的人是你。
然後我接着說,也就是從那個時候,我們開始完全相信潮涯,于是我們問了潮涯為什麽很多個出事的晚上都沒有在房間裏面卻要說自己在房間裏面睡覺。可是潮涯依然告訴我們她什麽地方都沒有離開。于是那天晚上我們就躲在潮涯房間裏面,然後半夜的時候,你進來了,然後對她用了迷魂香,将她迷昏之後你就把她搬到了床底下,然後離開了。于是我們也就明白了為什麽以前每次出事的時候我們去看潮涯,她都不在房間裏面,其實她就在床底下,而當天快亮的時候,你又去将潮涯搬到床上,所以潮涯會說自己一直呆在房間裏面,這樣在我們看來格外明顯的謊言就會使我們懷疑到潮涯身上去。你的計劃的确很周密。
所以你們從那個時候就開始懷疑我?
對,可是還不敢确定,直到當片風出事的時候,我們才肯定你就是鳳凰。
那天你們是故意把我留在那裏的?
對,我們在轉角的地方看到你開門放暗殺者出來,盡管我們沒有看到有人出來,可是我直到房間裏面肯定有人出來過,不管他是用的隐身或者什麽別的方法。
你們怎麽又會想到店小二也是我的?
曾經我們以為店小二是烏鴉,可是後來我們發現店小二也是你。首先你從來沒有和店小二同時出現過,每次有他在的時候你都不出席,我們都是在等你,而你每次也是在店小二退下去之後才姍姍來遲,而且從來都是沒有任何的化妝,臉色蒼白,因為你剛剛卸掉易容成店小二的裝容。而且在我們要去找針和找銥棹的時候,都是只有店小二在我們面前,只有他才可能聽到我們的對話。而且,那天晚上皇柝拾到的劍的劍柄上很滑膩,後來我發現,那不是別的什麽東西,只是燒菜的油煙,只有店小二的手上才會有那麽多的油膩。後來我又仔細看過你的手,一個琴師的手上是絕對不應該出現那麽多油膩的。你可以看看潮涯的手,幹淨,細膩,柔軟,幹燥。這是一個琴師必須的條件。
皇柝走到我身邊,說,在我們知道了店小二其實就是你之後,我們猜測烏鴉另有其人,因為殺死銥棹的時候,你的确是陪着熵裂在喝酒,所以,殺死銥棹的人應該是烏鴉,而且,片風死的時候那間房間是從裏面鎖住的,而當時你和我們一樣在外面,所以殺人的也是烏鴉。
鳳凰看着我,她嘆了口氣,說,我一直以為你是個無能的王,昏庸而且懦弱,原來我錯了,你一直沒有說話其實你比誰都清楚。你還有什麽要問我嗎?
有,第一,我們并沒有看到烏鴉從那個房間裏面走出來,她是隐身嗎?可是在這個世界中,隐身和幻影移形是被封印的,為什麽烏鴉可以使用?
第二,烏鴉是誰?
鳳凰看着我,然後很詭異地笑了,她說,你永遠也不可能知道,原來你也不是什麽都明白,我絕對不會告訴你地。
你已經沒有反抗餘地了。
可是如果我告訴你,就算你不殺我,烏鴉也會殺我,我對烏鴉的幻術沒有任何反抗的力量。可是,如果我不說,烏鴉也許會救我,因為……
可是,鳳凰的話還沒有說完,我就看到了她臉上的詭異的藍色,可是她自己仍然不知道,我說,花效,你的臉……
我的臉怎麽了?花效的表情顯示出她仍然不知道自己已經中毒了,看來這種毒是讓人不能覺察的。
然後花效突然大叫一聲,也許她已經明白過來,她奔到牆上的那面銅鏡前,然後她開始發瘋一樣大聲叫着,不可能,烏鴉不可能殺我……
可是已經晚了,她的聲音越來越微弱,然後她的身子向後倒下去,皇柝跑過去抱住她,急促地問,告訴我烏鴉是誰?快!
烏鴉是,是……
可是花效沒有說完。她永遠也無法說完了。
烏鴉不會相信任何人,她只相信死去的人。只有死去的人才會真正保守秘密。
〓十六
大雪一直沒有間斷過,轉眼已經到了凡世的新年。我記得在我流亡凡世的那幾十年中,我從來沒有真正感受過這個凡世間最熱鬧的節日。客棧的門口挂滿了紅色的宮燈,大雪從天上不斷地降下來,越是臨近新年雪花越是大,如同鵝毛一樣紛紛揚揚地鋪滿了整個大地。那些紅色的宮燈在風雪中來回地晃動,溫暖的紅色的燈光彌漫到街上。
大街上不斷有孩子在雪地裏奔跑,他們穿得都很臃腫笨拙,眼睛明亮笑容燦爛,有着 孩子所特有的單純和歡樂。有時候月神和皇柝會站在門口,偶爾那些小孩子會走過來好奇地看着他們。因為他們的頭發是純淨的銀白色,長長地沿着幻術長袍蔓延下來如同流淌的水銀。月神和皇柝都會蹲下來和那些小孩子一起玩,很難想象這兩個對着小孩子笑容溫暖而包容的人會是刃雪城中最厲害的兩個角色。而且其中月神還是一個最頂尖的暗殺高手。不過當我看到月神的笑容的時候我突然覺得很溫暖,我從來沒有看過月神的笑容,原來月神笑起來的時候如同最和煦的風。舒展而飄逸。
潮涯總是喜歡那個店主的小孩子,我覺得那個小孩子格外像櫻空釋小時候。在我們流亡的時候,我覺得自己就像是釋的父親,因為我已經變成同我的父皇一樣桀骜而英俊的成年人的樣子,而櫻空釋依然是小孩子的身體和面容,眼睛大大的,漂亮如同女孩子。我總是抱着釋穿過一條又一條的街道,看着他在我懷裏東張西望興高采烈的樣子,我就會不自覺的笑起來,在很久之後,在我們回到刃雪城之後,在釋也已經變成一個比我都還要英俊挺拔的王子之後,釋告訴我,他說,哥,其實我最懷念你在凡世的笑容,眼睛眯起來,長長的睫毛上落滿雪花,白色的牙齒,嘴角微笑的弧線又溫柔又堅強。他俯下身,親吻我的眉毛,頭發散落下來覆蓋我的臉。
客棧裏面漸漸的沒有人居住了,因為所有的浪子都要趕回去,即使沒有家的人,也會尋找一個像家一樣的地方,否則,一個人住在客棧中,在半夜醒來聽到窗外深巷中淅瀝的雨雪聲的時候,肯定會感到空曠的孤獨。
只是,我已經過了好幾百年那樣的生活了,每天在空如墳墓的刃雪城中來回地踱步,在屋頂上看星光碎裂下來,在冰海邊聽年輕的小人魚的歌唱,而我總是一遍一遍地懷念曾經在幾百年前,那每當黃昏降臨時就會出現的人魚唱晚。
客棧中又有了新的店小二,是個普通而老實的人,從小生長在凡世,看見我們這些長着及地的銀白色長頭發的人他還吃驚了好久。
新年逐漸來臨,每個人臉上的笑容都越來越安靜越來越溫暖,我看着每個人臉上靜谧而恬淡的光芒,我心裏總是感到一種很平淡的快樂。開心的時候甚至我們幾個人會站在聽竹軒前的那個空曠的院落中施展幻術,潮涯用琴聲召喚出無數的蝴蝶,萦繞在整個客棧的天空上,月神将手中的月光打碎,懸挂那些閃光的碎片在周圍光禿禿的樹幹上,如同閃光的星星躲藏在樹幹之間。而我總是把地面的雪花揚起來,然後扣起無名指,用幻術将那些飛揚的雪花全部變成了粉紅色的櫻花花瓣。那個凡世的店小二看得目瞪口呆,他很開心地笑了,甚至帶着自己的妻子和孩子過來看,在他們眼中,我們幾個白發長袍地人是最偉大的神。
我身平第一次體會到凡世簡單而明亮的歡樂,我發現原來幻術帶來的不只是殺戮,死亡,鮮血,它帶來的還有希望,正義,以及高昂的精魂。
可是在新年到來的那天晚上,死亡的陰影再次覆蓋過來,那些被遺忘的慘烈和破碎全部再次翻湧起來,如同永遠不醒的夢魇。
在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