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妄念

◎破碎的美◎

小公主示弱了。

那原本高貴的蒼穹之月,終于對着魏琢乞憐了。

魏琢眼眸狂熱,精神高度亢奮。

他可真的是太喜歡看這種皇室中人,對着他求饒了,這給了魏琢一種難以言喻的滿足感。

不過小公主到底是與旁人不同的。

等他終于停下來,靜靜望着眼前人的時候,魏琢莫名有些心疼。

他伸出手幫小公主擦了擦眼角的淚,語調竟是他從未想過的低柔:“別哭了,眼睛都腫成這樣了。”

牧歌抽泣不止,句不成句:“求…你…求求你…放了我。”

最後的幾聲求饒,也不知道魏琢到底聽沒聽見。他看起來倒是舒爽極了,倒過頭的時候,他一只手攬着牧歌的腰,沉沉地睡了過去。

牧歌身上的繩扣還沒有解,魏琢防備心重,大概是怕牧歌掙脫了束縛,再趁着他睡下,要了他的命。

帳外的雨不知什麽時候停了,又或者,根本沒停。

牧歌仿佛真的成了一個木偶,不會聽不能動,整個世界,都剩下空茫茫的一片。

魏琢這一覺睡得極好,他已經很多年,都沒有這麽放肆地休息過了。

待他睜開眼時,倒當真是神清氣爽。

魏琢把這一切都歸功到小公主的身上。

從前不知道有多少人想往魏琢身邊塞女人,他們總是同魏琢說,這整日裏行軍打仗,精神高度緊張,若是有個溫香軟玉,在懷裏抱着,那當真是解乏。

他們還說,這亂世之中茍活,搞不好哪一日命就丢了,快活一日是一日。若這輩子連女人都沒碰過,那可算是白活了。

可魏琢一直不贊同這一點,他盼着能實現其父遺志,一統天下。

至于女人,對于魏琢而言,可有可無。

尤記得年初時,那江南賊子将小公主擄走,妄圖威脅陛下。

魏琢得到消息,親自帶兵,将小公主接了回來。

那一日的牧歌,如驚弓之鳥,她環抱着雙臂,坐在馬車一角,瑟瑟發抖。

魏琢掀開車簾的時候,牧歌終于哭出了聲,她擡眼怯生生地看着魏琢,試探着問:“攝政王,是來救我的嗎?”

那語調聽來嬌酥入骨,好不可憐。

魏琢縱是不願意承認,可那一刻,他确實動了些許妄念。

這些年,小公主和陛下皇後一起,被幽禁在那深宮之中。

魏琢常年在外打仗,極少與牧歌見面。

再者,從前牧歌年歲還小,尚未長開。且魏琢也知道,當初董美人身懷有孕之時,便與孔家有約,若那一胎得女,将來必與孔家結親。

孔家在天下學子前甚有威望,老魏王當年入都之時,哪怕孔瑜的祖父對其不敬,老魏王也并未苛責。

魏琢也向來不同那些酸文人計較,自然也沒想過,要去跟孔瑜搶什麽未婚妻。

可年初那時,魏琢一把撈起受了驚吓的小公主,抱她入懷之時,那溫軟的觸感,還是讓魏琢動了掠奪之心。

那時魏琢就想,孔瑜算個屁,他若想要,誰都不敢跟他争。

不過魏琢不是沉不住氣的人,小公主和孔瑜雖有婚約,可陛下子嗣稀薄,身邊唯有牧歌一個孩兒作伴,所以即便牧歌早已及笄,陛下也始終沒張羅公主與孔瑜的婚事。

年初那時,魏琢有北伐大計,自然也顧不得去想小公主這事。

誰成想,他剛回許州,陛下便把小公主親自送到他的帳內。

這可真是意外之喜。

魏琢睡飽了才想起了小公主還被束着,他伸出手去解小公主手上的繩結,奈何牧歌卻滿含怨恨地瞪着他。

如果眼刀能殺人的話,魏琢這會兒怕是已經死了一萬次。

魏琢笑吟吟地看着她,慢條斯理道:“讓我猜猜,小公主為何這般恨我?你是恨我昨晚太過用力,傷了你,還是恨我沒死?亦或者,是恨我奪了公主的清白?”

魏琢說到最後一種可能,倒是啧啧笑了一聲:“最後一種該是不會吧,若我沒記錯,昨夜可是小公主自己送上門來的,這可怨不得我。”

他語氣中的得意都不帶掩飾,那口氣在牧歌耳裏聽來,只覺得憤恨、屈辱。

魏琢并不在意小公主那仇視的眼神,相反,他覺得公主盛怒的樣子,十分可愛。

暴雨已過,撥雲見日,陽光等不及一般,透過簾帳,在牧歌的身上灑下一圈一圈光暈。

那雙含水的雙眸,也仿佛泛着潋滟動人的波光。

明明昨晚已然盡興,可乍一撞進這小公主的眼神,魏琢便頗想沉溺在這溫柔鄉裏,連朝事都不想管了。

從前魏琢便覺得女人會誤事,如今這個情形,倒是印證了這一點。

魏琢長吸一口氣,他怕自己再多看幾眼,會隐忍不住,索性便起身離開了大帳。

他走後,倒是讓婢子進來,給公主送早膳,給公主擦藥。

饒是這些侍奉慣魏王的奴婢們,看見小公主身上的痕跡,也委實吓了一跳。

牧歌還沒叫疼,她們倒是有人暗中抹淚了。

牧歌的淚,早在昨晚就哭幹了。

此刻的她面色蒼白,目光空白又冷淡,直到聽見低泣聲,牧歌才慢悠悠轉過頭,看了那婢子一眼。

末了,牧歌露出一絲冷淡又苦澀的笑意:“連你也覺得我可憐嗎?”

那婢子吓得跪地:“奴婢知錯,請公主責罰。”

“起來吧,有什麽好跪的。”

那一刻,牧歌想,她算哪門子的公主,她連蝼蟻都不如。

牧歌回宮的時候,倒是無人去攔。

下人禀告給魏琢的時候,魏琢正召集幾位謀臣議事,聽到消息,魏琢神色淡淡的,只道:“且先由着她去。”

左右這小公主,也逃不出他的手掌心。

孔瑜還在外等着,看那樣子,像是等了整整一夜。

回宮的路上,孔瑜有許多話想問,可觸及牧歌那空洞的眼神,孔瑜終是一個字也未說。

毫無疑問,牧歌的刺殺失敗了。

她腳腕上的短刃已經消失不見,而今日一早,魏琢還風風火火地召集謀臣議事。

牧歌能從魏王大帳活着出來,已經是魏琢開恩了。

之後一連幾日,牧歌都将自己關在寝宮裏,不出來見人,也不怎麽吃東西。

這幾日,魏琢那邊也沒有動靜,那日,他說要娶牧歌的話,仿佛也成了一句戲言。

陛下和皇後,自打牧歌回宮之後,便将她叫到跟前,問了好久的話。

他們不停地逼問,那一夜魏琢都說了什麽,做了什麽。

起初牧歌還能應答,可皇後娘娘逼問細節之時,牧歌卻一臉抗拒,紅着眼不出聲。

皇後甚至還問:“他既放了你,可說過以後還會見你嗎?若你能再見他一次,那于齊國,于你父皇而言,都是一件好事。”

牧歌那時擡眸看了皇後一眼,那一眼哀戚而又可憐,皇後大駭,終是沒敢再逼問。

僅三日光景,牧歌便瘦了一大圈。

她本就纖弱,如今更是整日整日都咽不下什麽東西。皇後生怕牧歌沒死在魏琢那裏,反倒是在宮裏把自己熬死了,便只能央求孔瑜,入宮來看看她。

孔瑜帶了牧歌從前最喜歡吃的奶皮酥。

這還是孔府的老管家現做的,味道與別處都不同。從前的牧歌,每隔幾日便要吃一回,若是孔瑜送慢了,她還會纏着孔瑜要。

奶皮酥剛一出爐,孔瑜便帶了過來。入青鸾殿的時候,食盒中的點心,還都是溫熱的。

可孔瑜将這些吃食都攤開在牧歌面前時,牧歌卻連看都沒看。

她縮在一角,連頭發都未梳,長發就那麽披散在肩上,有種破碎的美。

孔瑜見她如此,眼眶驀地一下便紅了:“這幾日,我不敢入宮看你,我就是怕看到你這個模樣。如今魏家勢大,皇族便是這案板上的魚肉。若非陛下實在是沒法子了,也不會讓你去冒這個險。”

牧歌恍若未聞,仿佛一個字也都沒聽進去。

孔瑜靜默半響,才又道:“如今天下最出衆的四大謀臣,都在魏王麾下。他們身後牽扯了四大家族,這些家族背後有兵有權,且對魏王忠心耿耿。要想徹底清除魏家勢力,單除一個魏琢不成,這四大家族才是重中之重。魏琢這些年不近女色,唯一接近過他的女人,只有你。”

牧歌這才緩慢地擡頭,顫着聲問他:“我還以為,孔瑜哥哥來青鸾殿,只是單純關心我。誰成想,竟是為了提醒我這個。”

孔瑜慚愧至極,這一回是連看都沒敢看她了。

半響後,他才啞聲道:“如今這個情形,也是沒有辦法的事。公主身為皇族之女,這是你的使命。”

孔瑜見牧歌似乎不想理他,便也不敢再多言,他臨走之前,終是忍不住道:“公主大義,乃是為國犧牲。待将來事了,你我還是要成婚的。”

孔瑜見牧歌眼神空茫,心疼不已,他又低喚了一聲:“牧歌,孔瑜哥哥會一直等着你。”

“不必了。”

待孔瑜走至殿外,才聽到了公主那輕飄飄的一聲。

曾經,牧歌也以為,她這輩子只會嫁給孔瑜。這世間男子,除了父皇,便唯有孔瑜哥哥對她最好。

可現下,牧歌明白了。

這世間沒什麽人會真心地待她好,她只能緊緊抱住臂膀,自我救贖。

孔瑜剛走不久,魏琢便入了宮。

魏琢入皇庭如入無人之境,仿佛整個皇宮都是他的家,而陛下和皇後,都是他豢養在家裏的鳥兒,高興了,便來逗他們樂一樂。

魏琢剛邁進青鸾殿,便看見了一側的食盒。

孔瑜送來的奶皮酥,牧歌一動都沒動,還原原本本地放在那裏。

魏琢一腳将那食盒踢飛,随即将自己帶來的膳食,擺在了桌上。

魏琢對着牧歌招了招手,道:“臣府上新來了一個廚子,做菜一絕。今日特意命人做好了,帶進宮來,給公主嘗嘗。”

魏琢見牧歌始終縮在那裏不動,便伸手一撈,單手便将人攬在了懷裏。

魏琢那手極不老實,他也不管牧歌願不願意,便上上下下将人摸了個遍。

“瘦了不少,不吃東西可不成。”

牧歌欲掙脫,奈何魏琢這厮卻将人固得更緊。

魏琢也不管牧歌那抗拒的眼神,他直接拿過羹匙,喂到了牧歌嘴邊。

牧歌別過頭,魏琢便挑了挑眉,帶了幾分威脅道:“公主殿下不吃,是想臣用嘴喂你?”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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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心,愛你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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