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韓貴妃朝聲音飄來的地方瞥去,但見來人一襲紫色的曳地長裙,淺淺薄薄的紫色如風似夢,襯得她肌膚似雪如玉,高高挽起的雲髻,頰邊垂下來的一縷青絲,她的容貌精致秀美,胸脯高聳,纖纖細腰不盈一握。
韓貴妃見到來人真容,神情竟是微微變色,她側頭問身邊的宮女:“語春,她是什麽時候入宮的?”
“回娘娘,是昨日下午入宮的。”語春踮起腳,在韓貴妃耳邊低聲說道。
“臣婦見過貴妃娘娘。”窦靜妤緩緩走到韓貴妃身前,微微欠身道。
韓貴妃後退一步,急忙道:“免禮,原來是鎮國公夫人。多日不見,夫人容色更勝三分。”她臉上挂了笑,窦靜妤那美麗的容顏在她看來竟如洪水猛獸,繃緊了神經。
“娘娘過譽了。”窦靜妤微微一笑,她看向依然在行刑的嬷嬷,道:“娘娘,臣婦鬥膽請問,這是怎麽一回事?”
“這宮女方才撞到了本宮的妃輿,害本宮從上邊摔了下來,”韓貴妃看着臉上已經被打出紅腫的樂怡,眼中厲色閃過:“這過道如此寬敞,倘若不是她有意相撞,本宮又怎會遭此劫難?!”
“所幸這宮女做了墊背,娘娘未受到重傷。”韓貴妃身後的語春付聲道。
“原來如此,這宮女倒也該罰。”窦靜妤清楚前因後果之後,也下了定論。
樂怡本在窦靜妤出聲的時候抱起了希望,但在聽到窦靜妤的結論之後,心中驀地冰涼,臉上的刺痛越來越強,口中的舌頭被她咬破,血跡從嘴角溢出,她覺得自己,這一回恐怕是過不去了。
韓貴妃聽到窦靜妤這句話,心中松了口氣,誰知窦靜妤又開口道:“不過,這宮女我倒是在皇上的書房裏見過一次。”
“什麽?!”韓貴妃驚道,随後她發現不妥,及時穩住了自己的神情。
樂怡聞言,眼中重新燃起了希望的光芒,她努力看向窦靜。
窦靜妤又道:“想來是皇上有什麽急事差她去辦,着急了一些也不是不可能。”
韓貴妃眼中微起波瀾:“你說得對。”
“所以,我看還是讓她先去辦事吧,莫要耽誤了皇上的要事,貴妃娘娘若是擔心這宮女消失的話,不如我命人跟着她,待她辦完了事情,便将她領到娘娘宮裏頭,到時候,如何懲處便是娘娘的自由了。”窦靜妤溫柔笑着說道:“娘娘以為如何?”
“夫人說的對,就按夫人說的辦吧,本宮先走一步了。”韓貴妃說完,就直接上了已經擺好的妃輿。
“起!”一聲令下,浩浩蕩蕩的貴妃輿駕離開了此處,韓貴妃也不去禦花園了,掉頭回了自己的建章宮。
掌嘴的嬷嬷一離開,樂怡跪在原地對窦靜妤磕了幾個響頭,感激的說道:“奴婢多謝夫人救命之恩。”
“快起來吧。”窦靜妤溫聲說道。
“多謝夫人。”樂怡站了起來。
“若有急事,便速速離去吧,路上小心些,莫要再如此番了。”窦靜妤教導道。
“是,奴婢這就離開。”樂怡行禮之後急忙跑開了。
窦靜妤在原地站了一會兒,方才被她甩開的宮女們找了過來,帶頭的綠衣宮女是以前宮中慣常伺候她的,喚作敏香。
“夫人怎麽走到這邊了?”敏香有些責怪的問道。
“我也不知道,只是走着走着,就走到這裏了。”窦靜妤溫柔一笑。
說起來,盛臨毅的路癡還是從她身上繼承下來的,窦靜妤本就有點路癡,但她出行常有許多人跟前跟後,哪裏需要她自己辨路呢?
敏香也是知道窦靜妤的這個毛病,可是方才明明緊跟在窦靜妤身後,誰知偏偏跟丢了。
好在窦靜妤并沒有走得太遠,也沒出什麽事情。
窦靜妤帶着敏香往回走,走到半路,她忽然道:“方才我見着舅舅書房裏的宮女了,看她行色匆匆的樣子,我感覺有點不妥。”
敏香聞言,便問道:“夫人還記得那宮女往哪裏走的方向嗎?”
“我還記得,就是那裏。”窦靜妤擡起芊芊玉手,指了一個方向。
敏香認了方向,又低頭想了想,道:“那邊,好像只有一個太醫院。”
“太醫院!”窦靜妤眼睛微微張大,她猛地抓住了敏香的手。
“啊!”敏香吃了一驚,她看向窦靜妤,道:“夫人這是怎麽了?”
“好端端的,舅舅身邊的宮女怎麽會跑去太醫院?”窦靜妤臉上滿是擔憂之色,她着急的說道:“敏香,你帶我去舅舅的上書房!”
“夫人,”敏香為難道:“前朝除了皇上身邊當值的宮人,其她人是完全進不去的。”
窦靜妤皺了眉頭,她道:“你帶我到太極宮宮門口就好,其他的我自己來。”
“這……”敏香皺眉,她道:“夫人,皇族世代祖訓,後宮不得幹政啊夫人!”
“敏香,我是舅舅的外甥女,我去看看舅舅不行嗎?”窦靜妤不滿道。
“夫人,奴婢無法做主啊。”敏香求饒:“夫人饒了奴婢吧。”
“你!”窦靜妤不再看敏香,随手指了一個人,威脅道:“你帶我去太極宮,不然我讓你見不到明天的太陽!”
被她指到的人倒不像敏香一樣畏懼,皇上最寵的只有這一位了,就算這位去了太極宮,也不會有什麽事,雖然她可能最後會受罰,但入了這位的眼,以後什麽得不到?
她便大大方方的走出畏畏縮縮人群,道:“奴婢給夫人帶路,夫人請。”
窦靜妤滿意的笑道:“走吧。”
“夫人,太極宮到了。”路上被窦靜妤問了名字的淺黛在太極宮門口站定,她轉頭對一旁的窦靜妤說道。
“嗯,你先走吧,我一人進去。”窦靜妤吩咐她退下。
淺黛聽命退下,她轉身得意一笑,迅速離開了這裏。
窦靜妤走到宮門口,正要邁步進去的時候,兩邊一直守着的禁衛攔住了她。
“鎮國公夫人恕罪,皇上有令,任何人都不得進去。”
“我也不行?”窦靜妤皺眉問道。
“這是自然。”禁衛答道。
“那我偏要進!”窦靜妤道。
“夫人,請不要讓我等難做。”禁衛苦了臉,在他們剛當上太極宮守門的時候,之前的前輩就告訴過他們,這位難纏的主兒,不過因為她嫁了人,進宮的次數也少了很多,他們倒是一次都未遇見過。
窦靜妤心中不免有些不愉,她在好些年前,也是宮中一霸,舅舅很是寵愛她,這宮裏還沒有那處是她不能闖的!
那時候,誰敢說三道四的阻攔她?窦靜妤看着眼前的兩個人,冷哼一聲,擡手就去推兩個禁衛架起來攔到的□□。
那□□的槍刃寒光凜凜,一看便知格外鋒利,窦靜妤的手剛碰上,細嫩的肌膚便被劃出了一道血痕,鮮紅的血液順着手掌滴下去,在地上留下了痕跡。
禁衛忙收回□□,二人看着窦靜妤手上的傷口,心中暗道糟糕,還不待他們請罪,窦靜妤便趁機跑了進去。
“這……”二人看着地上的血跡,對視一眼,心中皆懊悔不已。
窦靜妤一路闖了進去,半路還找了一個人問路,當她走到書房門口的時候,看到門口守着四個身着朱紅官服的禦前侍衛。
“皇上果真出了事?”窦靜妤上前問道。
禦前侍衛的統領見到窦靜妤,還未出口詢問,便聽到窦靜妤的問話,他只好道:“是,夫人。”
“那你們讓開,讓我進去。”窦靜妤道。
“夫人,書房內此時情形不妙,您若是貿然進入,恐怕會受傷。”徐世謙勸道。
“受傷?”窦靜妤挑眉,“書房裏是最疼我的舅舅,舅舅又怎會傷害我?”
“這,”徐世謙詞窮,的确,皇上是最疼窦靜妤,可是此時房內的皇上尚且神智不清,倘若此時将窦靜妤放進去,皇上在渾噩之下傷到窦靜妤,日後不僅皇上後悔,他們這些縱容者也讨不了好。
“夫人還請見諒,莫讓我等為難。”徐世謙一臉懇求。
“哼!”窦靜妤輕哼一聲,她道:“你只知道你為難,但皇上是我舅舅,是我的親人,他現在在書房裏面,現在什麽情況我都不知道,你們又不讓我進去,我難道不為難嗎?!”
“夫人……”徐世謙無話可說,卻依然不讓開。
“讓開!”窦靜妤喝道,她上前幾步,逼得徐世謙後退幾步。
“快點讓開!”窦靜妤憤怒的瞪着他,徐世謙後背靠到了房門上,他身邊的幾個侍衛根本不敢上前。
“你不讓開是不是!”窦靜妤環顧四周,從離她最近的侍衛腰間拔出了一把刀。
“夫人小心!”徐世謙見窦靜妤拿了刀,心中頓時緊繃,他用眼神示意周圍的侍衛去奪了窦靜妤手上的刀。
收到示意的幾個侍衛面面相觑,誰也不敢去奪,看窦靜妤那纖細的手腕,拿着刀還顫顫巍巍的,萬一他們上去奪出事了怎麽辦?
窦靜妤把刀尖指着徐世謙,眼睛微眯,口中振振有詞的威脅:“快點讓開,不然本夫人砍了你的手!”
“夫人,這……”徐世謙無奈苦笑,他道:“夫人,你真的不能進去啊,就算你殺了微臣,微臣也不能讓你進去啊!”
“你!”窦靜妤心中着急,幾人耳邊卻又響起一陣巨大的聲響。
“裏面又發生什麽了?!”窦靜妤蹙着眉頭,美目之中滿是擔憂,她緊握着刀柄的雙手散發出一圈無形的光。
窦靜妤忽然感覺自己手臂好似有了無窮的力氣,她心急之下,揮刀朝徐世謙劈了下去。
徐世謙在刀劈下來的時候感覺到了危險,他急忙側身,卻依然被刀刃砍傷了右側的肩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