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盛懷瑾着實慌了神,他深愛着窦靜妤,愛到情願為她失去自己的生命,可他的情緒內斂極了,那濃烈的愛情根本表達不出來。

他所能表達出來最深的程度,也只是我喜歡你罷了。

窦靜妤有時候真的沒辦法相信盛懷瑾是愛她的,盛懷瑾不善言辭,她知道,盛懷瑾寡言少語,她也知道,但知道不等于了解,就算上輩子相處了三十多年,窦靜妤也不敢說自己完全了解盛懷瑾。

盛懷瑾默默的付出,窦靜妤卻一無所知,她只看到了表面上的東西,于是她也還給了盛懷瑾她所看到的東西,比如說喜歡。

窦靜妤從小便在父母親人的寵愛下長大,父母生了她,對她的寵愛無比,先帝寵愛她,因為她肖似母親,顧柏青寵愛她,因為她能夠帶給顧柏青足夠的利益,比如先帝的喜愛。

那些愛護對她說來是極為理所當然的,也因為這些,所以她很難愛上一個人。

盛懷瑾就不一樣了,于他來說,窦靜妤是他奮鬥的力量源泉,他如今的地位權勢,全都是因為窦靜妤。

倘若不是他對窦靜妤一見鐘情,他哪裏會因為要建功立業離開京城?盛懷瑜也不會因為慶祝盛懷瑾這個眼中釘離開了而大意中了別人的算計,盛懷瑾也不會是如今的鎮國公了。

“靜妤,我愛你啊,我怎麽可能不愛你?!”盛懷瑾心中宛若刀割,他将窦靜妤緊緊地摟在懷裏,恨不得将她揉進他的身體裏,永不分開。

“可是,為什麽我感覺不到你愛我?”窦靜妤眼中溢出淚水,她帶着哭腔哽咽道:“每次你都這樣說,每次都是這樣……嗚嗚……”

盛懷瑾連忙安撫道:“別哭,靜妤別哭,我,我……”

窦靜妤不管不顧的哭着,盛懷瑾擔憂她的身體,便擡手輕撫她的後頸,窦靜妤頓時頭一歪,昏睡了過去。

盛懷瑾彎腰将窦靜妤打橫抱起,他凝視着窦靜妤的美好的睡顏,輕輕嘆了口氣。

“靜妤,你為什麽這麽想?”他頓了頓,“到底,是什麽人在你面前嚼舌!”盛懷瑾目中微泛寒光。

百音堂中的人早就被盛懷瑾遣了出去,而現在,他抱着窦靜妤出門後,一旁守着的茭白道:“老爺,夫人這是?”

“前面帶路。”盛懷瑾對下人說道,說完立刻有人打起燈籠走在前面引路。

“夫人睡了,你就別打擾她了。”盛懷瑾一邊走一邊吩咐。

茭白快步跟上,在他身後道:“可是夫人今晚還未喝藥。”

“那就先不喝了,明天再請江院正來為夫人診治。”盛懷瑾道。

“是。”

盛懷瑾來到窦靜妤的玉香園,将她抱進卧室,放到床上。

盛懷瑾坐在床沿,伸手撫摸窦靜妤的臉頰,眼神溫柔無比。

待了一會兒,盛懷瑾站了起來,走出了房間。

第二天清晨,窦靜妤緩緩清醒,慢慢張開了眼睛。

她撐起身子,外邊的茭白便聽到了動靜。

她囑咐身邊的丫鬟:“你快些去打水,動作利索點。”

“是。”

茭白打開門進了屋,走到窦靜妤床前,窦靜妤看了她一眼,問道:“老爺呢?”

“老爺今天一大早就出去了。”茭白伸手扶她坐起來。

“呵,又是這樣。”窦靜妤勾起一抹嘲諷的笑意,茭白微怔,她從未見過窦靜妤這樣的表情,窦靜妤一直是溫柔,美好的。

窦靜妤不再繼續說下去,她在茭白的伺候下穿上衣服,洗簌完畢後,茭白便告訴她:“夫人,老爺命人請了江院正來問您診脈。”

窦靜妤聞言皺眉,她煩躁道:“又是大夫!整天請大夫!”

“夫人別生氣,老爺也是為了您好啊。”茭白在旁邊安慰,窦靜妤從小就讨厭大夫,長大之後雖然不再表現出來了,可這幾日請大夫實在太頻繁了,也怪不得她這樣了。

“……”窦靜妤不言,茭白讓人上了早膳,她卻沒什麽胃口。

“我沒胃口,不吃了。”窦靜妤扔了手中的筷子。

茭白看着竹筷落地,走到跟前彎腰撿了起來。

“夫人,您還是吃點吧。”茭白勸道。

“今天實在沒胃口,撤下吧。”窦靜妤擺了擺手,站起來出了房間。

桌子上的飯菜一筷未動,茭白微微嘆氣,招來丫鬟,道:“夫人不吃了,撤下吧。”

“是。”

茭白站旁邊看她們收拾了一會兒,還是出去跟在窦靜妤身後。

早上的空氣格外清新,在院中走了走,窦靜妤心中的煩悶倒是去了許多。

不知不覺,窦靜妤走到了荷花池,池裏頭的荷花,一個個花瓣舒展,其上點綴着晶瑩圓潤的露水,格外的好看。

窦靜妤目光有些朦胧,她想到了池子被填了之後,再也看不到這些花與葉了。

盛臨輝喜歡的女子是一名商家女,她喚作沈芙,本是一名農家女子,卻天資聰慧,想到了許多賺錢的法子,白手起家,開了一家店,她經營的不錯,竟然開遍了全國。

沈芙的店開到了京城,她便搬來了京城,她又開了家酒樓,在京中這高手雲集的地方,竟然也闖出了一套名頭。

盛臨輝便是在酒樓中遇見她的,然後兩人便一直糾纏不清。

盛臨輝身上本是有婚約的,她在那年初,便和女方定下了口頭上的婚約,誰知當她告知盛臨輝後,盛臨輝竟然大發雷霆,不願娶那名女子。

窦靜妤不高興,将事情告知了盛懷瑾,讓盛懷瑾去和盛臨輝去說。

後來盛臨輝答應了,不過卻只是暫時訂下了婚約,後續的章程得等他建功立業之後才能開始進行。

這很正常,男兒立業之後成家在京中司空見慣,窦靜妤答應了,女方也答應了。

所以,當盛臨輝告訴窦靜妤他有了喜歡的人,要解除婚約時窦靜妤是很生氣的。

窦靜妤斥責了盛臨輝,盛臨輝卻再次大發雷霆,指責她一意孤行。

“臨輝,你為什麽這樣說?”窦靜妤不滿的問道。

“娘,難道我說的不對?本來這婚約我是不願意的,如果不是你硬要定下來,我會答應嗎?”盛臨輝同樣深感不滿。

“那你為什麽不告訴我你不願意?”窦靜妤問。

“我反對過,可是你卻讓父親來對我說。”盛臨輝說到此,停頓了下,将後面的話隐瞞了下來。

“可後來你答應了啊,如果你堅持反對,講理由說出來,我哪裏會給你訂下婚約?”窦靜妤質問道。

“你都把父親派過來了,我敢不答應嗎?”盛臨輝譏諷道。

“臨輝!”窦靜妤怒道,“我是你娘,我會害你嗎?”

“呵,”盛臨輝意味不明一笑,“這婚約,我是解定了!”

他說的堅決,窦靜妤也不是頑固之人,她想了一會兒,便道:“那你喜歡的是什麽樣女子?你将她領來,我看看。”

“娘你是答應了?”盛臨輝有些意外。

“那得看你喜歡的女子是什麽樣的,若是讓我滿意,這婚約你不說我也會幫你解除掉。”窦靜妤道。

“那兒子就先謝過娘了。”盛臨輝高興的說道,“兒子先告退,明天,明天兒子就将她領過來。”

“嗯。”窦靜妤點了點頭。

第二天一早,窦靜妤早早的起床,從清晨等到晚上,盛臨輝孤零零一個人回來了。

窦靜妤沒問,心中卻對盛臨輝喜歡的那個女子極為不滿。

而後一個月,盛臨輝一次次的告訴她能将他喜歡的女子帶過來,卻一次次的失望而歸。窦靜妤耐心也被揮霍一空,她對盛臨輝道:“這樣的女子,哪裏值得你喜歡?連來見我一面都不願意,我難道是什麽洪水猛獸?”

盛臨輝為沈芙辯解道:“娘,她不是故意的,她這一個月很是忙碌,而且她有點害羞。”

“害羞?”窦靜妤皺眉:“都害羞了一個月了,難道以後嫁過來時也來個害羞,你還娶不娶了?”

“娘,她不是故意的。”盛臨輝無力的為沈芙說好話。

“還有忙碌,一個閨閣女子,有什麽好忙碌的?”窦靜妤道。

盛臨輝頓時啞然,他還沒告訴窦靜妤沈芙是個商女,在窦靜妤這樣的貴婦看來,商戶女子上不得臺面,她們對這樣出身的女子,是極為看不上眼的。

顧柏青有一位皇商出身的嫔妃,因為貌美,頗受顧柏青的寵愛,可皇後的一次壽辰上,那位嫔妃出席之後,從頭到尾,根本沒人接她的一句話茬,弄得她尴尬無比。

比她位低的妃子,位分不如她高,卻有貴婦與她們說話,整場宴會下來,那個嫔妃孤零零的,很是可憐。

但有資格參加皇後壽宴的女眷,大都是四品以上官員的夫人,不說丈夫有多大的權勢,都是尊尊貴貴的,自視甚高。

本朝商人地位低微,商戶人家雖然不禁科考,但在那群清高的讀書人中,商戶子弟很讓人看不起,官員根本沒有娶商女為妻的,商女最高的地位,也不過是個良妾而已。

盛臨輝是內定的鎮國公世子,倘若他未來的妻子是商女,那是會連累整個國公府的,別說窦靜妤不答應,顧柏青也不答應。

他想要娶沈芙,可謂是困難重重。

盛臨輝不能說出實情,窦靜妤對未見過的沈芙更為不滿,大抵婆婆對兒媳之間的關系總是不好的,辛辛苦苦養出來的兒子被一個女人輕而易舉的拐走,甚至會為了她對母親遮遮掩掩,這是每個母親都不願看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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