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想不想
向徑的話,表面上看着是在對旁邊的人解釋,但實則針對的人,就是一個段之晏。
段之晏沒有再走進,而是停在原地,清冷的站着。
姜喜也同樣冷淡,她在看場子上幾乎快要摔倒的另一位女主角。後者的表情又委屈,又有一絲的不可置信,幾分顯而易見的可憐。
這樣的表情是博取同情的好手段。
向徑也看向她,到底是自己人,總要把事情的程度減到最小,他琢磨了一會兒,手往下放,牽着姜喜的:"我和喜兒在一起這件事,一直都是瞞着家裏的,歡歡剛回來,可能不知情。所以我因為喜兒的關系對她好了些,或許被她誤會。"
姜歡在這時候也只能點頭,可憐的模樣瞬間換成不知情的模樣,也将向徑的話接下來圓場:"是我誤會了,對不起,對不起姐姐姐夫。"
然後她又如釋重負的笑了笑:"我就說,我的姐姐怎麽可能會搶我男朋友,到頭來原來是我搶了你男朋友啊。我在這裏跟你誠懇道道歉,我也會好好尊重姐夫的。"
哪怕"姐夫"二字,讓姜歡咬牙切齒,她也只能把所有的不甘往肚子裏咽。
有種說話的藝術,叫做自黑。
姜歡顯然很上道,很快就調侃上自己了。
她自己開始說自己,一旁就再沒有人說話了,而姜喜此刻只需要順着臺階下,所有的事情都能完美收場。
畢竟群衆吃瓜歸吃瓜,不需要邏輯推理。
向徑看着姜喜,小聲的哄道:"姜家的面子還是要顧的,先原諒她,嗯?"
他的一只手貼在她背上,這是給足了她安全感的一個手勢,每次遇到事,向徑做這個動作,她就會沒那麽害怕了。
姜喜的眼睛紅紅的,她看了向徑好一會兒,難道他是覺得自己看不出來。他這是在偏袒姜歡麽?
她的确不知道向徑為什麽會上來說,他跟她是男女朋友,但她知道的是,他在最開始的時候,并沒有想幫她。
如果真打算開始就是幫她的話,他沒必要在說那句話以前,跟姜歡肩并肩,站在一起聽旁邊的人各種diss她,并且還是那麽久。
姜喜一直安靜的站着,過了一會兒,往旁邊走了一步,避開了向徑的手。
男人的臉色在一瞬間就沉了下去。
姜喜說:"第一,你不用裝,我跟你關系不好。你自己心裏也清楚,就憑我那天扣你菜盆,這關系就好不了。
第二,你在廣播裏的解釋,說我對你很好,你要是真的覺得我對你好,你又怎麽可能會用可憐兮兮故意往不好方面引導的語氣。
第三,你說這件事跟你無關,是你誤解錯了,那麽我想問問你,最開始傳這個消息時的那些照片,是從拿出來的,憑空冒出來的麽?"
姜歡一直都認為,姜喜是那種向徑稍微一哄。就能哄下來的人,她可沒想到,姜喜還會把前幾天的事翻出來說,有些難以招架,但還是道:"可能我理解錯了自己和向徑的關系,姐姐就覺得我什麽都是錯的,但我還是要替自己辯解一句,照片的事,我什麽都不知道,我問心無愧。"
好一句問心無愧。
姜喜笑了笑,替她鼓掌。
"我也不會讓你白白蒙受冤屈,這個真相我會找清楚。"她說。
姜喜說完話,就往教室那裏走去。
向徑跟上去,重新握住她的手。
他們一同到了教室,然後去了最後排的位置坐着。
旁邊的學生看到向徑人,有些驚訝,卻沒敢說什麽。
看他的意思,是有跟着她一起上課的打算。
向徑握着姜喜的手用力了些,然後伸到嘴邊細密親吻,誠懇的道:"這件事情,我會替你處理好來。"
姜喜聽完他的話,眼睛裏卻泛起淚光,她有很多話想說,比如既然選擇要幫姜歡,為什麽又假裝要來自己面前安慰。可她什麽也沒說,只是低下頭來,小聲的說:"不用了,我自己會處理。"
這明顯的不信任,讓向徑眯了眯眼睛。
最後他的勾起一抹笑意,語氣不明:"不相信我?"
姜喜卻開始認真聽課了,完全不受他的幹擾,就跟旁邊沒有人在一樣。
她的作業,一筆一劃記得非常清楚,就是傳說中那種一節課下來,幾乎不開小差的好學生。
向徑一直在旁邊看着她的動作,現在的姜喜,已經沒有以前的肉感了,五官的輪廓非常分明。
少女在長成女人的過程中,據說就會慢慢的褪去青澀和嬰兒肥。
他伸手捏了捏姜喜的耳垂,低着聲音漫不經心的問:"為什麽,不相信我?"
這節課很快下課,姜喜收拾東西時,向徑依舊坐着看她。
她知道,他在等她的答案。
姜喜的速度慢下來,并沒有看他,也沒有等他的打算,她很快的往外頭走去,向徑甚至沒有那個速度反應過來。
"因為你一直在幫她。"
她的聲音從遠處飄過來。
向徑偏着頭,一動不動。
一直到他的手機響了,段之晏的消息彈了進來。
我一直覺得,上次姜之寒的事我擺了你一道,你肯定會報複回來,我果然沒猜錯,今天你就攔截了我的出場。
只是姜喜男朋友的身份,你應該不喜歡,麻煩早日還我。
向徑盯着消息看了好一會兒,然後笑了笑,沒回。
--
姜喜回了公寓。
姜母做好飯了,在等她回來。
姜喜看到她時,就沖上去小心翼翼的抱住她,姜母很高,一七四的個兒,一六三的姜喜就跟小寶寶似的。
姜母抱了她一會兒,道:"按照我說的做了?"
她點點頭,說:"我沒有心軟。"
姜母"嗯"了一聲,道:"這次讓你自己出面,是想讓你找找感覺,以後解決問題,就用這種态度。讓你吃了虧的,就得好好讓對方知道,你不是好欺負的。"
姜喜繼續點頭。
姜母這輩子,大多數事情都如意,就連離不了的婚,也成功的離了,現在擔心的,也就只有姜喜的以後,她總得給她尋覓個能對她好的。
至于這個段之晏,姜母也不放心,但比起向徑來,那前者還是占了些優勢的。
姜母自然有更好的人選。
還不止一個。
但眼下最該解決的,還是照片的事。
姜母找了人去查照片發出來的ip地址。
但這個卻是個難題,根本就找不到。
姜喜得知這個消息的時候沉默了,姜母意味深長的看了她一眼,道,"越找不到,就越奇怪。你自己認為,這是怎麽回事?"
"應該是向徑吧。"她平靜說。
向徑有個叫grayson的朋友。
是個頂尖黑客。
姜喜很早以前見過他一次,他戴着鴨舌帽,從向徑的房間裏走了出來,路過她時,多看了她兩眼。
那個時候的姜喜,是個瘸子,個子又小,只能看到他的下巴,于是拼命的往後逃。
可是他蹲了下來,看着她戲谑的笑:"怕我?"
姜喜怕他暴怒,連連搖頭,又問:"你是向徑的朋友嗎?"
他沒說是也沒有說不是。只道:"我要是能把向徑的電腦黑了,你願不願意跟我做朋友?"
那時的向徑,總喜歡對着電腦打游戲,不顧她。
姜喜搖搖頭。
男人哂笑了一聲,強制的摸了摸她的頭,說:"我叫grayson。"
"走了。"他揮揮手。
.
姜喜很快從回憶裏回過神來,她就知道,有向徑的幫忙,姜歡這事沒有那麽容易解決的。
她從圖書館出來的時候,恰好碰到了姜歡。
後者看上去,過得似乎還算不錯,容光煥發的,很精神。看到姜喜,并沒有避開。反而湊上來打招呼,"姐姐,你可要早點把兇手找出來,還我個清白呀。"
她看上去似乎胸有成竹的模樣。
姜喜目前拿她沒辦法,并沒有搭理她的打算,只繞過她要走。
她那張臉,冷淡起來太像姜母了,姜歡對姜母還有顧忌,那個女人簡直是她的心裏陰影,所以這會兒她也不太敢招惹姜喜。
姜喜從圖書館走上行知橋,剛走到對面,就看到了向徑。
她懷疑他剛剛是不是和姜歡一起的。
姜喜慢吞吞的走,可向徑看見她了,很快就走到了她的身邊,又很自然的拎過她手上的包。
"晚上去哪兒吃飯?"他道,"想吃中餐還是西餐?最近有家新開的日料店也不錯,你喜歡哪個?"
姜喜不做聲,一個勁兒的往前走。
向徑不緊不慢的跟在她身後,也沒有太多的話。
一直到了學校門口,姜喜從他的手上搶過自己的包,然後攔了輛出租車,好在向徑眼疾手快,跟了上去。
他皺着眉:"你做什麽?"
姜喜冷淡的說:"我們現在,不是一路人。"
向徑看着她,一動不動,末了移開視線:"有什麽問題,都好商量,姜歡的事。也不是一定就沒有更好的辦法解決。"
姜喜人生中第一次陰陽怪氣的說:"這個哪裏是那麽容易商量的。就跟男人要變心,怎麽可能那麽容易攔得住,還不是說變就變。"
"你這指桑賣槐,倒是有點本事。"向徑笑道,心底卻有些冷,他想也不用想,就知道這是姜母的"功勞"。
姜喜說:"向徑,你別以為我不知道,我查不到照片的來源,就是你做的。"
向徑:"凡事可要拿出證據的,我自認為,不是我做的。"
姜喜卻沒有再說話了。
他要是想否認,自然有一百種否認的辦法,她哪裏是他的對手。就算她看到他不再暈頭轉向了,其他方面還不是被他吊.打。
姜喜的表情漸漸頹廢起來,向徑察覺到不對勁,想伸手上前,卻被他給揮開了。
她只看着窗外,不肯回頭,說:"你不用再找借口了,你身邊有個grayson,幾張照片而已,他還不好解決麽。你要站在姜歡那邊,就光明正大的站,女朋友的事,你放心,我會好好跟同學們清楚來。"
向徑眯了眯眼睛,正要說話。車子卻在這個時候停了,她推開車門下了車。向徑跟了下去,他想解釋雖然他得幫着姜歡,可未必就會看着她受委屈。
他說她是他女朋友的事,到底該怎麽樣,分不分,說不說清楚,也值得商榷。
但他下了車以後,卻并沒有去追姜喜。
向徑看到了姜母。
後者冷冷的看着他。
跟這麽多年看他的表情一模一樣,那副樣子看上去好像在說着她經常說的一句話。
--你配不上我女兒。
向徑的臉色冷下來,最後重新坐回了出租車,揚長而去。
姜母收回視線。
她看不起向徑,卻從來沒有覺得他的作風有什麽不對,他野心勃勃。這樣的男人最有魅力。如果姜喜是個有能力能吊住向徑的人,她完全不介意他成為自己的女婿。
而問題就是,姜喜沒那個本事,她太幹淨了。
所以姜母看不上向徑。
姜母在帶着姜喜回去的時候,表示道:"你真要查,是查不到了,但不代表有別的方法。"
姜喜疑惑的擡起頭。
"人都是利己主義,錢給到位了,什麽事情都好解決。"姜母委婉的說,"只要照片出現在了姜歡的電腦上,她有存圖,就百口莫辯了。"
發出來的照片都有水印,只要姜歡有原圖,所有的指向就都清楚了。
"媽媽。"姜喜大聲的說。"可是這是嫁禍呀。"
姜母冷冷的笑:"這怎麽能叫嫁禍,事情本來就是她做的,咱們不過換種方式揭發她,又有什麽區別?對付小人,你來談君子之道,又怎麽可能能贏?喜兒,這個叫手段,可沒有你說的那麽肮.髒。"
姜喜沒說話,心裏也清楚,她跟姜歡,總有一個人要承受所有的輿論壓力。
而她要是一味的保持自己的三觀,她贏不了的。
姜喜這段時間早就見識到,成年人的世界沒有那麽容易。
.
向徑從出租車上下來,就接到了段之晏的電話。
"出來談談吧。"他說。
--
出了正月,最最爆炸的消息,當屬姜歡電腦上的原圖被洩露。
輿論的風向霎時就往一邊倒了。
姜歡再也笑不出來,明知道這是有人在她電腦傷動了手腳,卻沒有任何辯解的餘地。
她在寝室裏發了一場大火,冷冷的看着自己的幾個室友:"如果讓我發現是你們誰幹的,我一定會讓你們吃不了兜着走。"
室友們不做聲,但有一個諷刺的笑了笑:"怎麽,你自己做出這些埋汰人的事,現在又這麽急着找替死鬼啊?"
"就是就是,你嫁禍你姐姐還要擺出一副受害者的姿勢,虛不虛僞。"有一個出頭的,旁邊的也就開始說話了。
姜歡眯着眼睛看着第一個說話的人,冷冷的道:"是你。"
"你可別瞎說。"對方不在意。
"就是你!"姜歡伸手推了那人一把。
其實力道也不算大,但那人竟然直接摔倒在了地上,各種喊疼,"姜歡,好好說話不會麽,竟然動手,我只是合理的表達我的懷疑,你反應這麽大是心虛了吧?"
她疼得受不了了,喊其他室友送她去校醫室。
"蘇芷年,你裝什麽?"姜歡簡直要被氣死了。
一行人到底是送蘇芷年去了校醫那兒,後者問了她幾個問題,得到回答以後,下了結論:"大問題沒有,就是扭着了,好好休息幾天就成,另外不要劇烈運動。"
姜歡冷着臉色站在一邊。
蘇芷年叫其他室友先出去,獨留一個姜歡。
最後當着她的面下了地,完好無損,腳一點事都沒有。
"你--"姜歡此刻恨不得撕了她。
蘇芷年笑了笑,無所謂的聳了聳肩:"實話告訴你吧,我是姜喜黨。今天就是故意整你的。"
姜歡上來就要扇她,手卻被她輕而易舉的接住了:"姜小姐,要打架,找我那你就輸了。我看你不爽已經很久了,以前只不過沒有靠山,沒底子跟你橫,現在姜喜願意幫着我,我還會怕你麽?"
她低下頭來,得意的笑,娓娓道來:"畢竟人家是真公主。是鳳凰。你一只山雞,也當自己是鳳凰了?"
.
姜歡打人的事,猶如一把火,燒的事情越來越烈。
短短幾天時間,她如同過街老鼠一樣,人人喊打。
姜歡沒辦法了,好求歹求,向徑才願意見她一面。
"向徑哥,你可得救救我,你要是都不願意救我,我就完了。"她求饒道。
向徑冷冷的看着她:"我也告訴過你,你的任務是什麽,是你自己非要跟喜兒鬥個高下。"
姜歡一邊流淚,一邊不敢說話。不見棺材不落淚,大概說得就是她這種人。既然敢做出這些事,難道沒有那個勇氣來面對這些?
怕是成不了大器。
向徑不認為自己還需要這麽個人,培養她只是在浪費自己的時間而已。
但時間已經花下去了,她在姜老爺子那邊,也算是讨喜,或多或少或許還有些用處。
向徑漫不經心的将手上的文件翻了一頁:"姜家的話語權在誰手裏,你不清楚?"
--
姜喜是連夜被姜老爺子召回去的。
她到的時候,姜歡和向徑都在,老爺子坐在沙發上,喝着泡好的茶,看到她時,也只是淡淡的掃了她一眼。
姜老爺子對待姜喜,什麽時候不是寵着的?這種眼神,還是從小到大第一次。
姜喜心裏有些難受,爺爺對她的愛,到底還是分了很多到姜歡身上。
許久,姜老爺子才嘆了口氣,道:"你怎麽,就這麽容不下你妹妹呢?"
姜歡配合的紅了眼睛。
姜喜想笑,非常想笑,但她到底也只是冷冷淡淡的站着,這幾天她已經學會了面對什麽事情該用什麽語氣,她風輕雲淡的說:"爺爺有沒有想過,是有的人想鸠占鵲巢,容不下我。"
姜老爺子原本并不打算追姜喜的責任,只是這番話讓他狠狠的敲了敲自己手裏的拐杖,"那照片是不是有人放進歡歡電腦裏的,我會不清楚?你知不知道自己的所作所為。是置姜家于不顧!是漠視姜家的臉面!家裏不和這種事,外人會怎麽想?"
姜老爺子稍微冷靜了些,道:"不管你們倆如何,在外頭,你們一定要和睦。這次的事,你出去解釋一下,兩個人和和氣氣的一起上學吃飯,外頭的言論自然就會消下去。"
姜喜也很幹脆:"我不會去說。"
要她在姜歡面前服軟,她還不如去死。
姜老爺子氣得瞪大眼睛看着她:"胡鬧!"
"我媽媽告訴我,讓自己受了委屈的人,只有讓她加倍受回來,她才會乖乖的。"姜喜說,"姜歡是怎麽樣的,我比你清楚。"
"瞧瞧你說的這是什麽話!你妹妹回來,你是怎麽對她的,我會不清楚?哪次我不是睜一只眼閉一只眼,由着你的?"
姜老爺子冷哼了一聲:"看來是我慣你慣出毛病了。你媽媽說什麽就是什麽?你妹妹是姜家人,才是跟你一家的,你媽媽可不是!"
姜喜一直清楚,爺爺和媽媽的關系,因為媽媽害爸爸苦了很久的緣故,并算不上十分融洽,可她也從來沒有想過,媽媽對爺爺來說,竟然只是個外人。
她笑了笑,擦了擦臉,大冬天的她竟然出了一身的汗。
姜喜說:"爺爺希望你不要忘記,當初姜家遇到危機,全是外婆家幫忙解決的,你說我不懂得家庭和睦,你同樣不懂得感恩,忘恩負義。"
她又平靜的補充:"如果媽媽是外人,那我大概,也不是你們姜家人。"
姜老爺子的臉都被氣的漲紅,"好啊,你不是姜家人,你就給我滾出去!"
姜喜二話不說就擡腳往外走去,她現在身上背負的,是她對譚女士的尊重,姜喜願意用一切保留自己母親的體面。
她發誓,她會用盡一切辦法,讓姜歡一無所有。
沙發上的姜歡在笑,向徑站着,目光沉沉的看着姜喜。
她在路過他的時候,手打到了他的小指,發麻。
"你看,你到底還是會幫她。"
細若蚊足。
向徑的手往前伸了伸,不知道是想抓住什麽。
--
外頭很漆黑。
姜喜一個人渾身僵硬的往前走。
一對騎着電驢的母女從她面前經過。
"媽媽,這個姐姐怎麽大晚上一個人在走路呀?"
"姐姐不會一個人,肯定有人在等她的。"
可是沒有人在等她。
姜喜突然就走不了路了,她非常想念譚女士,她跟譚女士,見面的機會非常非常少,可是譚女士永遠是這個世界上最包容她的人。
可是,她忽略譚女士很多年啦。
沒次許願,她都是在祝爺爺長命百歲,在祝向徑一天比一天好,而送給譚女士的祝福,少之又少。
沒有人會知道,這一天有個叫姜喜的姑娘,在這樣的夜色裏,哭得像個小孩。
最後姜喜哭累了,蹲在了地上。
很久很久以後,大約過了半個多小時,她聽見有腳步聲在慢慢的湊近。
那個人蹲下來,遞給她手帕。
姜喜把手帕,丢在了那個人的臉上。
她知道他會很生氣的,可是她什麽也不想管了。
姜喜說:"你明明知道一切,卻任由姜歡颠倒是非,爺爺說的那些話有多傷人,你都清楚吧?可是你一句解釋都沒有,向徑,你愛她愛慘了吧?"
清脆的聲音,說出這番話,卻沒有了往日的清脆感。
姜喜轉過頭去看他,揚起一個笑容來,要把上次說出口的祝福具體化,道:"我祝你們,百年"
"好合"二字,好沒有說出口,向徑就吻住了她。
姜喜本來想給他一耳光的,卻突然改了主意,加深了這個吻。
她柔情似水的、柔情蜜意的、欲拒還迎。
聰明的女人,會織溫柔網。
溫柔鄉,英雄冢。
向徑察覺到了她的意圖,明顯的想往後退,可不知道想到了什麽,反而配合她。
"喜兒"他喊她名字,手輕輕的搭在他頭頂上,一下一下的給她順毛。
姜喜輕輕的笑,一時之間都分不清楚是天使還是魔鬼了。但仔細一聽,的确是那個嬌嬌俏俏的小姑娘。
向徑将她抱了起來。
他應該是要抱她回去的。
姜喜乖順的縮在他懷裏,路過別墅區公園的時候,卻突然在他耳邊說了幾個字。
向徑的眸色一暗,琢磨了一會兒,沒有再往回走,而是往一旁的公園走去。
這個公園,算是野生公園,雖然是冬天,草木還算茂盛。
向徑抱她抱得很穩,一直走到公園深.處,草木都有一人高了,風一吹過,四下搖晃,還是冬季,非常非常冷。
四下安靜,這個時間點,不會有任何人經過,只有不知名的鳥兒,偶爾啼叫。
向徑脫了外套給她墊着,将她放在草坪上。
姜喜很主動,向徑很喜歡她的主動。像一塊已經被他雕琢過的璞玉讓他看到了成果,以及,驚心動魄的美。
再豔.麗的女人,此刻或許都比不上她。
即便知道,她可能沒有帶什麽好意,也知道,這或許就是一個很大的坑,等着他來往下跳跳。
只是這個時候,他管不了那麽多了。
因為姜喜那會兒在他耳邊說。
"阿徑,我今天想給你個機會,天為被,地為床。"
向徑的腦子,就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