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心煩意亂

夏末秋初，正是最熱的時候，太陽不遺餘力的揮灑着它的餘威，空氣中沒有一絲的清爽，悶熱的氣流讓本來就雜亂的心更加的沒有章法了。

喬芷不動，漂亮男孩也不動，兩人就這樣靜靜的坐着，各自想着各自的心事，直到喬芷明顯的聽到了一聲‘咕嚕’的聲音。

喬芷緩緩偏頭看他，“…你餓了？”

男孩聽到喬芷的話，先是睜着圓碌碌的大眼睛看了她一眼，仿佛是在确認她的目的，但見喬芷眼神清澈，不像是壞人，才點點頭，“我從早上起就沒有吃飯。”聲音雖猶帶着些稚氣，卻語句清晰，聲音清亮。

餓肚子的感覺，喬芷再清楚不過了，想着他也許是沒有錢買吃的，便擡手摸了摸他的頭，溫和道，“你等我一下。”

當喬芷将買來的剛出爐的面包遞給小男孩時，小男孩并沒有第一時間伸手去接，而是将毛絨玩偶放到一旁，從書包裏找出一個本子撕下一張紙，工工整整的寫了一張欠條遞給喬芷。

“我沒有錢，所以這當是我欠你的！”人雖然小，但字寫的卻很漂亮。

小男孩漂亮的小臉配着嚴肅的模樣，一點都不和諧，但喬芷卻沒有笑，這般小小年紀卻自帶一股傲氣，可見家教必是很好的。

将他手中的欠條接了過來，喬芷溫和道，“好，那你一定要記得還！”

小男孩鄭重的點點頭，這才接過喬芷手中的面包，大口的吃了起來。

喬芷在他身旁坐下，男孩一只手拿着面包，另一只手卻是緊緊抱着那個大哈士奇玩偶，看來這個玩偶對他很重要。

哈士奇很大，灰白色的毛，看起來很舒服的樣子，“你的玩偶很可愛。”喬芷看着哈士奇，努力集中自己的精神同小男孩聊天，現在的她腦中只要一松懈，便會出現顧葉宸同那個女人在一起的畫面，她不想去想，她努力讓自己鎮定下來，她不想在自己最沒有理智的時候去做出任何的猜忌。

小男孩臉上揚起一抹自豪，小手摸着哈士奇的背，“這是我爸爸專門給我定做的，這與他小時候養的哈士奇長得一模一樣，爸爸說我太小了，不适合養狗狗，所以給我做一只毛絨的，他不在身邊時，就讓狗狗陪着我。”

說起他的爸爸，男孩一臉的驕傲，想必他一定很愛他的爸爸。

喬芷拿起一旁的水擰開蓋子遞給他，順口問道，“那你爸爸呢？你怎會一個人在街上，你們走散了嗎？”

小男孩接過水的手明顯顫了顫，下一刻垂眸繼續吃面包，掩飾着眼中的失落，低聲道，“我爸爸去世了，我媽媽不要我了，所以我現在住在孤兒院，我今天是偷跑出來的。”

喬芷微微一愣，心裏浮上一抹疼痛，她失去爸爸媽媽時也是這個年紀吧。

輕輕撫着他的頭，喬芷放柔了聲音，“…沒事的，一切總會好起來的。”她知道這些話都是徒勞無意義的，可是此時的她除了這樣空泛的希望還能給他什麽呢？

讓喬芷意外的是男孩揚了揚手中的面包，“就像現在，當我餓肚子的時候，你就出現了，對嗎？”男孩的聲音裏帶着不屬于他這個年齡的成熟，又帶着屬于這個年紀的希冀，喬芷眼睛微微泛紅。

“是的，一切總會好起來的…”喬芷輕輕呢喃，眼神有些恍惚，總會好起來的，可是‘總會’又是哪一天呢？

喬芷叫了出租車，将男孩送到了位于郊區的安心孤兒院，離着孤兒院還有老遠的距離時，男孩便讓出租車停車，然後下了去，喬芷說要送他進去，男孩拒絕了，一定要看着喬芷先走。

喬芷拗不過他，從包裏掏出一個水晶蘋果的吊墜遞給他，“蘋果就是平平安安的意思，我把這個送給你，你要記住有一天要來還我面包呦！”

男孩亮晶晶的眼睛直視她半晌，才接過了那水晶蘋果，“我叫言沐，我一定會還你的。”

喬芷從出租車的後車窗裏往外看，那個小小的身影越來越遠，一步一步堅定的往安心孤兒院走去，喬芷只覺得心裏仿佛是被什麽壓住了，眼睛異常酸澀。

回到顧家時，天已經擦黑，喬芷在顧宅門外來回走着，本以為顧葉宸這幾日忙，不會回來，卻是失算了，黑色奧迪安安靜靜的停在門外的路燈下，就像它的主人一樣沉穩內斂。

猶豫再三，喬芷終于決定還是不進去了，轉身卻是正好與出門倒垃圾王媽面對面。

“小芷，你回來了，怎麽不進去，太太都等了你一下午了。”

喬芷嘆了口氣，事情往往總是發生在人們沒有防備的時候。

客廳內沒有人，顧母正在廚房內做飯。

喬芷的包剛剛放下，書房的門便打開了，顧葉宸從裏面走了出來。

猝不及防相見，在喬芷還沒有準備好的時候。

顧葉宸看到喬芷，嘴角不由微微上揚，眼中也帶上了一抹柔情，長腿一邁幾步便走到了喬芷身前，大手自然而然的伸過來想要拍她的小腦袋，什麽時候這個動作已經成了他的一種習慣。

下意識的，沒有思考的，喬芷頭一偏躲開了他的手，她并非有意，只不過看到這只手就想起中午的時候它還握着另一只手，不知道他有沒有這樣親昵的拍過那個女人的頭。

顧葉宸的手停在半空中，喬芷不敢看他帶着探究的目光，努力的掩飾着自己的情緒，可是顧葉宸當過五年的兵，還是從偵察兵當起的，豈會察覺不到。

鎮靜的将手收回來，顧葉宸仿佛若無其事，“怎麽這麽晚？”

“跟朋友出去逛街了，我先去幫媽媽做飯了…”喬芷躲閃着他的眼神，低頭從他身旁走過匆匆進了廚房。

顧葉宸看着她急切的背影，眉頭緊緊蹙起，他以為經過那一日，即便沒有挑明，她也該是知道他的心意的，無論如何，也不該是現在這般避之如蛇蠍的模樣，這之中是哪個環節出了錯，還是他太過于急切吓着她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