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窗簾是拉着的，昏黃的光線襯托着宿舍的氣氛有些壓抑。
蔣悅有些緊張的舔了舔嘴唇，看着微微垂着頭不說話的岳檸，有些心慌。
“晗姐……”蔣悅說着，朝岳檸靠近一步。
岳檸身子瑟縮了一下，忍不住後退了一步。
蔣悅見狀，立刻不敢上前。她站在原地，想要看看岳檸臉上的表情，可宿舍的光線太暗，她看不清。
宿舍再次陷入沉默，岳檸緩了好一會兒才感覺身上回暖，四肢也不再那麽僵硬。
她把包拿下來，走到櫃子跟前開始收拾東西。
蔣悅的目光一直跟着岳檸，岳檸只覺如芒在背。她加快手上的動作，随意抓着衣服往包裏塞，直到再也塞不下。
岳檸把包拉好，鎖好櫃子，一言不發的轉身就走。
蔣悅見狀，猛地上前去拉岳檸。
岳檸受驚，狠狠甩開蔣悅，驚恐地看着蔣悅，好在劉海遮住了眼睛，那完全不會出現在孟姚晗臉上的情緒沒有被蔣悅捕捉。
蔣悅愣愣看着自己的手，不自覺的向後退了兩步，她真是糊塗了，孟姚晗哪裏是她能随便靠近的？可還是不甘心啊。
“我就是喜歡女的，晗姐是覺得我惡心嗎？”蔣悅直勾勾看着岳檸，想要從她的臉上看出些什麽，卻是徒勞。
岳檸沒有言語，她轉過身拉開門，直到門再次合上，緊繃的神經才放松下來。她拖着步子往樓下走，剛走到樓梯口，差點被站在那裏的人吓到。
“你就是孟姚晗？”牆邊站着的女生直起身，微微擡眼打量着岳檸，她的身高和孟姚晗差不多，長得小巧可愛，只是那鼻孔朝天的樣子，惹人生厭。
那女生應該沒回過宿舍，她身上還穿着剛剛蔣悅塞給她的衣服。上身的T恤應該是蔣悅的，大到足以遮住她的屁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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岳檸看了那女生一眼，繞過她就要走，可誰知那女生不依不饒起來。她擋在岳檸跟前，趾高氣揚道：“你也不怎麽樣嘛，個子又矮，長得又醜……”
岳檸聞言，驚訝地看着那女生。有些難以理解她和孟姚晗差不多的身高和濃妝豔抹的臉，是哪裏來的勇氣說孟姚晗又矮又醜？
“看什麽？！沒見過美女啊！”那女生被岳檸盯得有些不自在，後面的話說不下去，卻依舊虛張聲勢。
岳檸搖搖頭，伸手把那女生撥到一邊兒，淡淡開口：“抱歉，你醜到我了。”說罷，慢悠悠的下了樓，待出了宿舍大門，她長舒了口氣，步子變得輕盈起來。
興奮的神情攀上臉頰，岳檸整個人都透着股春風得意的勁兒。以前都只有她被欺負的份兒，今天終于揚眉吐氣一把，心裏說不出的暢快，可沒高興一會兒，岳檸又開始擔心起來。
她……是不是給孟姚晗惹麻煩了啊？
岳檸的步調慢了下來，步子也變得沉重起來。她拖着步子回到家，孟姚晗在沙發上靠着，裝模作樣的看書，張蘭秀在廚房做着飯。
聽到動靜，孟姚晗擡頭看了岳檸一眼，見她背了個鼓囊囊的包，立刻知道她幹什麽去了，再看岳檸沉重的神情，眉頭立刻皺了起來。
“過來。”孟姚晗朝岳檸勾勾手指。
岳檸換好鞋，慢吞吞走到孟姚晗面前。
“低下點。”孟姚晗夠不着岳檸。
岳檸乖順地壓下了點身子。
孟姚晗伸手捏住岳檸的下巴，細細觀察着岳檸的表情：“出什麽事兒了？總不至于你頂着我的殼子還被人欺負了吧？”
岳檸掙開孟姚晗的手，眼神微微閃爍了一下。
孟姚晗猛地瞪大眼：“不是吧你？！你演技不是挺好嘛？怎麽就能被欺負了呢？”
“不是……”岳檸抿了抿嘴，又覺得說不是好像也不對，“就是我去拿衣服，遇到……”岳檸頓了頓，在宿舍看到的那一幕，有些羞于說給孟姚晗聽。
“遇到什麽？”孟姚晗有些着急，岳檸說話太磨叽了。
“遇到一個人，她、她說……”岳檸略去蔣悅的事情，直接說那個女生，“她說……你又矮又醜。”說到此處，岳檸垂下腦袋，聲音也變小了不少，顯得格外底氣不足。
“啊？”孟姚晗覺得自己剛剛好像幻聽。
從小到大，孟姚晗雖然不能說人人誇她好看，卻也絕不至于被人說醜吧？
岳檸以為孟姚晗沒聽清，再次重複，這次比之前聲音大了點：“她說你又矮又醜。”
“我？又矮又醜？”孟姚晗簡直被氣笑了。
矮這件事兒是不争的事實，孟姚晗認了，可醜呢？那人怕是眼睛長在下巴颏，看不到她的臉在那意淫的吧？！
“她長得很好看嗎？”孟姚晗倒想知道，這人有多美，居然說她醜？！
岳檸搖搖頭，實話實說：“她化了妝都沒你好看。”
“什麽？”孟姚晗沒想到岳檸居然這麽直白的誇她，那句話像是一顆導-彈，直沖着她的心過來，到地兒之後砰的一聲炸開，把孟姚晗炸的暈天倒地，滿腦子都是岳檸誇她長得好看。
雖然誇孟姚晗的人不少，可從岳檸這麽腼腆害羞的姑娘嘴裏聽到這話，這比彗星撞地球還難得。
岳檸說之前沒感覺，可說完之後又覺得說這樣的話很羞恥。她緊抿着嘴不肯再開腔，孟姚晗也不放過她：“說啊，我沒聽到！快，快，快，再說一次給我聽。”
岳檸知道孟姚晗聽到了，就是故意想讓她說，岳檸看着孟姚晗一副求誇的表情，幾次張嘴想說，可最終出口的卻是：“我說她長得不好看。”
“不是，你剛剛不是這麽說的，我就聽剛剛的，快說！”孟姚晗不依不饒，非讓岳檸誇她才行。
岳檸憋得滿臉通紅，卻如何都說不出口。
“剛剛都說過了，就是讓你再重複一次，有這麽難嗎？”孟姚晗靠回沙發上，神情恹恹。
岳檸看着孟姚晗不高興了，心情更加低落。她微微垂着頭，手緊緊攥起，憋了半天勁兒，終于說出口：“她化了妝都沒你好看。”
“這就對了嘛！”孟姚晗立刻笑開，變臉的速度比翻書還快。
岳檸見孟姚晗笑開，稍稍松了口氣，可一想到自己怼了那女生，心情又低落起來。
張蘭秀端着菜從廚房出來，聽到孟姚晗笑得歡暢，有些好奇：“什麽事兒笑這麽開心？”
孟姚晗美滋滋道：“奶奶，晗晗剛剛誇我好看呢！”說着，一點都不覺得自己叫自己小名肉麻，還拉了下岳檸的手，統一戰線：“是吧，晗晗？”
岳檸回神，勉強笑了笑：“是。”
張蘭秀聞言，忙誇岳檸：“晗晗可是比檸檸好看多了。”
“是嗎？”孟姚晗摸着下巴，細細打量着岳檸。
岳檸被孟姚晗盯得渾身僵硬，良久孟姚晗才再次開口：“确實比我好看。”說罷，忍不住再次笑了起來。
岳檸看着孟姚晗和張蘭秀笑開，也跟着笑了兩聲，可臉上沉重的神色卻怎麽都掩不去。
“好了，你們快去洗手，準備吃飯吧。”張蘭秀說着，便又去廚房端飯菜了。
孟姚晗看着張蘭秀離開，臉上的笑收了起來，她看着岳檸依舊低落的情緒，一語中的：“是不是還發生了什麽別的事兒？”
“嗯。”岳檸點點頭，向孟姚晗道歉，“對不起，我好像惹事了。”
“什麽事？”孟姚晗怎麽都想不出岳檸惹事的樣子。
“我罵那個女生了。”岳檸道。
“啊？”孟姚晗瞪大眼，滿眼不可思議。她有些難以置信，像岳檸這軟糯糯的樣子，居然會罵人？
“你怎麽罵的？”孟姚晗樂呵呵的，一副看好戲的樣子。
“你不生氣？”岳檸有些詫異。
孟姚晗納悶道：“我生什麽氣啊？難不成你這一罵，給我罵響了第二炮？讓我再次揚名？”
岳檸搖搖頭：“沒有。”
“那不就得了？何況……”孟姚晗道，“就算罵響了第二炮，這也是能耐，我得誇你！來，說說吧，罵什麽了？”
岳檸把怼那女生的話重複了一邊，看着孟姚晗的笑漸漸凝固，心也跟着提了起來。
孟姚晗沉默半晌，緩緩開口：“你罵人的時候，好有禮貌哦……”
“啊？”岳檸不解的看着孟姚晗。
孟姚晗簡直要被岳檸打敗。她扶着沙發扶手起身，拄着拐杖往衛生間走，走了幾步見岳檸沒跟上來，回頭看了岳檸一眼：“你不吃飯啊？”
“啊？吃！”岳檸應了一聲，有些忐忑地跟上孟姚晗，還在不住思量孟姚晗究竟是生氣了還是沒生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