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吃過晚飯後，老太太便趕他們去複習功課，自己又去忙碌起來。
岳檸跟着孟姚晗去了書房，見孟姚晗抽出題做，也跟着做了起來。
晚上十點的時候，張蘭秀來敲門，給倆人一人端了一杯牛奶。她和岳檸在孟姚晗在住着，心裏總覺得虧欠了孟姚晗一般，便想得法去補償。
下午的時候，老太太去小區的便利店買了一件牛奶，想着給孟姚晗和岳檸每晚都熱上喝，別讓倆孩子缺了營養，畢竟高三是那麽重要的一年。
“你們倆別熬太晚，身體最重要，待會兒早點休息。”張蘭秀走到門口，又囑咐了一句。
孟姚晗應着，還不忘關心老太太：“奶奶，您也早點休息，可別等我們。”
“好，好。”張蘭秀答應着，輕手輕腳把門關了起來。
孟姚晗聽着張蘭秀的腳步走遠，把面前的牛奶給岳檸推到了跟前。
岳檸不解的看着孟姚晗。
“你喝吧，我就不喝了。”孟姚晗揉了揉鼻子，牛奶的味道不住的竄進鼻腔，大腦自動幫孟姚晗回放自己當初是怎麽喝奶喝到吐的。
孟姚晗一直信奉喝牛奶能長高，于是瘋狂喝牛奶，就盼着長高一點，不說一米七，好歹一米六吧？結果牛奶喝到吐，孟姚晗卡在一米五八就是不長了。
“這是奶奶給你熬的。”岳檸又把牛奶給推了回來。
“我不喝。”孟姚晗捏着鼻子，又給岳檸把牛奶推過去，見岳檸還要給推回來，立刻委屈巴巴開口，“我真喝不下去了……”
岳檸聽着孟姚晗委屈中帶了幾分撒嬌的音調，愣了一下，有些好奇孟姚晗為什麽這麽抵觸喝牛奶。
孟姚晗見岳檸不再給自己往回推，松了口氣，可看着她一副好奇寶寶的樣子，嘆了口氣，只能自揭傷疤。
“我以前盼着長高點兒，就瘋狂喝奶，一天一升那種，最後把我給喝傷了，實在是喝不下去了。”孟姚晗說到此，頓了頓，“不過我不喝的最主要原因不是這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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岳檸巴巴看着孟姚晗等下文。
孟姚晗理直氣壯道：“你看咱現在這身高，明顯不需要再長了，你再看看你，還是得努努力啊。”
“啊？”岳檸嘴巴微張，滿眼不可思議，她明明用的是孟姚晗的身體，怎麽身高居然還被孟姚晗給嫌棄上了呢？
“啊什麽啊？快喝！”孟姚晗有些心虛，畢竟她的理由是那麽的冠冕堂皇。
“哦。”岳檸應了一聲，乖乖端起奶喝了起來。
一口氣喝了兩杯奶，雖然不及孟姚晗那一升厲害，卻也不容小觑。
看着岳檸喝完奶，孟姚晗松了口氣，她滿意地點點頭，鼓勵岳檸：“你還是很有潛力的，指不定在你那加長版靈魂的牽引下，這身體還能再長幾厘米。”
“嗝——”岳檸沒忍住，她捂着嘴，看着孟姚晗，不住眨巴的眼睛裏滿是無辜。
孟姚晗看着她那樣，忍不住笑了起來。
岳檸見孟姚晗笑了，心情頓時放松下來：“你不生氣了？”
“我什麽時候生氣了？”孟姚晗納悶。
“我以為……”岳檸說着，又給停了下來，見孟姚晗疑惑地看着她，她搖了搖頭，“沒什麽。”
“走吧，洗漱去吧。”孟姚晗合起書，拄上拐杖往房間去。
岳檸亦步亦趨的跟上，還不忘拿上包。
回了卧室，岳檸把包裏的衣服都拿出來。先把睡衣給挑出來，又開始疊起其他日常的衣服。
“別疊了，櫃子裏還有空衣架，你直接挂進去吧。”孟姚晗邊換衣服邊和岳檸說。
孟姚晗熟練地換着睡衣，看着岳檸把一件件肥大的衣服挂進櫃子，一邊對岳檸的審美不敢茍同，一邊又慶幸岳檸的衣服夠肥大，不用把褲子剪了換。
洗漱完躺到床上，岳檸依舊占了邊緣的位置。
孟姚晗在中間那空蕩蕩的地方拍了拍：“你留這麽大的地方給誰睡呢？”
岳檸遲疑了一下，往中間挪了挪。
孟姚晗看着倆人之間依舊不近的距離，突然道：“其實，我生氣了。”
岳檸聞言，立刻緊張起來。
孟姚晗見岳檸還是沒有靠近的意思，繼續道：“我覺得你的做法實在是有辱我的威名，所以，你得補償我。”
“怎麽補償？”岳檸緊張地聲音都有些抖。
“你過來點兒我告訴你。”孟姚晗側轉頭看着岳檸。
岳檸不疑有他，朝着孟姚晗靠近。剛一過去就被孟姚晗抱了個滿懷：“好了，乖乖睡覺吧！”
孟姚晗滿意自己的懷裏不再空空，岳檸卻僵得身子一動不敢動。
如果說之前她對孟姚晗的想法是模糊的，那經過了下午的事情，已經足以讓她的心思明晰。她和蔣悅一樣，喜歡了一個女生，她不知道蔣悅是不是真的喜歡宿舍的那個女生，可是她……真的喜歡孟姚晗了。
此時孟姚晗就在她身邊躺着，可更讓她幸福和煎熬的是，她在孟姚晗懷裏躺着。
岳檸的呼吸有些亂，思緒更是比這呼吸還亂。
“不習慣跟人一起睡，是嗎？”黑暗中，孟姚晗忽地開口，胸腔那細微震顫的感覺，讓岳檸的心尖兒也跟着顫抖起來。
岳檸沒有說話，孟姚晗似乎也沒指望岳檸回應，她長舒了口氣，帶了幾分嘆息：“我也不習慣跟人一起睡。”
岳檸聞言，起身想要往邊兒挪一挪，孟姚晗的手卻忽地收緊。她側過腦袋看着岳檸，輕聲笑道：“但其實……有人陪我一起睡，感覺好像也不錯。”
岳檸聽着孟姚晗滿不在乎的語氣，和那明明愉悅卻又透着股強顏歡笑味道的笑，心裏莫名跟着難過起來。
“你從什麽時候開始一個人睡的？”岳檸有些好奇，聽孟姚晗的語氣，應該很久沒人和她一起睡了吧。
“不知道。”孟姚晗轉過腦袋，看着黑漆漆的天花板，眼神有些空洞。她從記事起，身邊似乎從來沒有過人的陪伴。每一個人都告訴她要學會獨立，不要打擾爸爸媽媽，可從來沒有人問過她一個人睡怕不怕，一個人會不會孤單。
岳檸專注地看着孟姚晗的側臉，黑暗中只依稀能辯出些輪廓。
以前鏡子裏的岳檸，從來都是軟弱的，畏縮的。可此時用着同樣的一張臉，岳檸看到的是倔強，還有那些不為人說的，埋藏在靈魂深處的軟弱。
岳檸遲疑着擡起手，緩緩環上孟姚晗的腰，她低下頭，嗫嚅着開口：“以後我陪着你。”
孟姚晗愣了一下，忍不住笑了起來。
岳檸的臉又紅了，那一句話，盡管聲音不大，卻好像用盡了她所有的力氣，同樣的話，她甚至覺得畢生不會再說第二次了。
“我随口說說的。”岳檸再次開口，說着便要從孟姚晗懷裏離開。
孟姚晗哪裏肯，她緊緊摟着岳檸的肩膀，無賴道：“怎麽能是随口說說呢？我可是當真了。”
岳檸聞言，身體倏然放松，她緊抿着嘴，嘴角止不住的上揚。
“好了，睡吧，明天還得早起。”孟姚晗道。
“明天……不是周六嗎？”岳檸納悶，孟姚晗可不像是個周末早起的。
“怎麽？瞧不起人啊？”孟姚晗揚了揚語調。
岳檸忙道：“沒有，只是你的腿還沒好，應該好好休息的。”
“噗嗤！”孟姚晗剛剛那零星的愁緒立刻被岳檸這麽容易被看穿卻又正經的可愛的解釋給逗笑了。
孟姚晗道：“我說的是你，不是我。”
“啊？”岳檸不解。
“奶奶明天要回趟家拿些換洗衣服，你陪奶奶一塊去，多帶點衣服來，省得老跑。行李箱在書櫃下面，你直接拖上行李箱去。去了之後記得不要太過勤快的幫奶奶收拾，動手的時候不要顯得太熟練……”孟姚晗囑咐道。
岳檸聽着孟姚晗事無巨細的說着，只覺心中格外熨帖。她再次環住孟姚晗的腰，緩緩合起眼睛。學校裏都說孟姚晗性格霸道，打人從不手軟，是一中出了名的大姐大，可是他們沒有人看到孟姚晗沖上樓救她時的義無反顧，也沒有人看到她對人的細致溫柔，更沒有人看到她堅強的外表下那難以言說的脆弱。
“那你呢？”岳檸不放心老太太一個人來回跑，也不放心孟姚晗一個人在家，不禁有些糾結。
“在醫院我都敢拄着拐杖去樓上找你，一上午我還應付不過來？放心吧。”孟姚晗滿不在乎的說着，可心底卻升起一簇溫暖的火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