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問子
吃藥紮針，少食多動，一個月下來，宋傾城小山一般的身軀，竟折騰下去了四五十斤的重量，不過，整個人紮紮實實的小了一號。
少了四五十斤的累贅，兩只膝蓋亦減了不少壓力，在晨光裏走全散步的宋傾城，明顯感覺走路比之前輕松了不少。
古代的天真藍，藍得如一汪海水一樣，清澈而又透明。
藍天之下，絢爛梅花已飄落成泥，但枝頭綠葉卻更顯得熱鬧。
“走，我們去王府溜達溜達。”招手喚來垂手侍立的兩位嬷嬷，宋傾城在春光裏舒展開兩只依舊圓滾的肥美手臂，伸了一個大大的懶腰。
倚在窗沿上的第二氺，仿佛看見了一只直立的慵懶肥貓。禦醫将宋傾城的身子調理得極好，即便驟然瘦下許多，臉上身上也不見絲毫倦怠疲憊之色。
兩位長了身份的粗使婆子，趕緊小跑上前，一左一右，帶着笑恭敬扶穩了宋傾城。自打跟了宋傾城，她們在王府的身份高了，例錢也跟着長了，頓頓有宋傾城賞的肉吃，日日有宋傾城賞的衣穿。
雖然那賞賜的衣衫極肥大，但布料卻是頂好，重新裁剪縫補過後，王妃一件衣裳就能做好幾件漂亮衣衫，這讓兩個家境拮據的粗使婆子如何不歡喜。
一月下來，孫錢兩個年近半百的嬷嬷，差不多将不到二十的宋傾城當成了再生父母看待。
“王妃，您要去哪兒？”
嘴唇略微往外突的孫嬷嬷激動詢問。據她所知，自打嫁進王府，王妃還是破天荒頭一遭跨出自己院門。無他，就只因為王妃身形太過笨重，不願挪地兒。所以在此之前，王府裏見過和沒見過王妃的人，都篤定的認為，王妃确确鑿鑿就是一頭光吃不動、只會肖想王爺的豬。
如今王妃瘦身事業如火如荼順風順水，氣色好了腰身也細了不少，今日出門逛王府，倒要讓那些人好生瞧瞧，王妃究竟是不是頭豬！想到此處，義憤填膺的孫嬷嬷底氣忽然有些不足，又在心裏暗暗補充了一句，即便是豬，也是一頭正在逐漸恢複人形的豬。
“你們王爺在哪兒？”本王妃就去哪兒！
兩個嬷嬷同時搖了搖腦袋。
“錢嬷嬷，你去打探打探。”
錢嬷嬷麻利應了聲，快步走開，消失在花草掩映流水潺潺的假山背後，不到一盞茶的功夫，又臉冒油汗小跑回來禀告，道：“娘娘，聽丫鬟們說，王爺在楊側妃那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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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側妃？”倒是個美人兒，不過比前世的她還差了一大截，“我們就去那裏。”
“娘娘……”孫錢兩個嬷嬷顯出為難之色，雙腳像被釘住一樣，不肯再挪步。王爺跟楊側妃在院子裏情意綿綿郎情妾意，她們扶着壯漢一般的王妃去旁觀，豈不是大大的煞了風景。
宋傾城豈不知道身旁二人所想，不過她宋傾城要做的，恰恰就是如她們所想的煞風景。她宋傾城就是要讓百裏溟不好過，讓百裏溟膈應，就算将百裏溟膈應到惡心嘔吐，她宋傾城都不會有絲毫心疼，反而還會拍手稱快。
該死的百裏溟，前世你欠我的沒還，如何能讓你兩世都風流快活！
“跟我走就是，你們王爺要怪罪下來，我一人領着！”宋傾城揮手，豪邁前行，那一身氣勢，不像捉奸，也不像吃醋，倒是有幾分磨槍上戰場的豪情。
孫錢兩個嬷嬷無計可施，只得擡頭往上，望向綠樹梢頭一身醒目紅衣、阖眼養神的第二氺，見第二氺并無表态，顯然是默許了自己王妃的莽撞行為。
誰叫她們攤上這樣一個主子，但幸好，這主子後面還有一個大将軍撐腰。
牙一咬，心一橫，兩個嬷嬷快步跟上前去，與自家王妃一同去幹蠢事。
一路上，小厮女婢乍見頭次“出山”的王妃宋傾城，無不驚愕行禮，不少小厮奴婢，還是頭一遭見着宋傾城本尊。
王妃踏出院門的消息，甚至比新科狀元出爐還要驚動，驚得王府得閑的下人紛紛放下手中夥計，成群結隊的前來觀摩品評。
尾随圍觀的人越來越多，就連帳房裏的管家秦睦也給震動。疾行踏出賬房，心裏撲撲直跳的管家，也做賊一般，加入了窺探尾随的隊伍。
事出反常必有妖！王妃這是要幹什麽？盡職盡責的管家秦睦，糾結着兩條眉毛，納悶的想。
“王妃這是要去綠柳閣啊。”
人一多，就免不了竊竊私語，暴露了行跡。
“王爺正在綠柳閣呢。”
“啊？！”
人群裏爆發出一陣既擔憂又歡喜的驚呼。
這聲驚呼，喘氣前行的宋傾城聽得是一清二楚。不過，她的目标是百裏溟，至于身後這群蒼蠅，就随他們去了。
孫錢兩個嬷嬷老早就發覺了身後有人，這會兒終于忍不住，扭過頭去，惡狠狠瞪向那些個伸長脖子的看客。
被兩嬷嬷這一瞪，其餘人倒不覺得有什麽，倒是尾随在前頭的管家秦睦忽然憶起了自己的自責。
拉下臉，管家秦睦轉過身，喝道：“看什麽，都閑着沒事做，想領工錢走人是不是？”
衆人一見管家發怒，心裏将看好戲與白花銀一衡量，還是覺得銀子重要，便悻悻閉了嘴，三三兩兩，不舍離去。
驅散人群，管家秦睦即刻光明正大追上宋傾城，腆着臉，明知故問：“王妃，您這是要去哪兒？”雖然王爺不待見王妃，但卻仍舊好衣好食的供着她，誰讓王妃的親爹是大将軍宋峰義，手握兩分兵權的宋峰義宋老将軍。
天下兵權，天子占五分，自家王爺占三分，餘下兩分，便在王妃親爹手裏。
即便王妃不是他溟王府的王妃，也有資本狂妄無禮。
宋傾城觑一眼看似忠厚實則圓滑的秦睦，冷冷道：“去找你們王爺。”這秦睦，明顯是百裏溟那頭，她不喜歡，很是不喜歡。
“老奴已派人通報。”
宋傾城心裏暗道一聲“多事”，挑了細細的眉細細的眼，道：“你頂多四十出頭，算什麽老奴？”四十出頭，對現代男人而言，正是事業有成尋歡作樂的好年紀。
“莫非王妃不記得，老奴已經是三個孩子的祖父，四個孩子的外祖父，确是老了。”
宋傾城嘴角抽動，她确是忘了古人的早熟。“那百裏溟……”忽然想到已經是二十四五的百裏溟，宋傾城不由自主的急切出了聲。話說到一半，宋傾城又忽然意識到自己的失态，不由掩飾的咳嗽兩聲，故作随意的問道，“那百裏溟他有多少孩子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