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出擊

“現在百裏溟在哪兒？我們去溜溜。”整個溟王府，膽敢直呼百裏溟名姓的，有也只有宋傾城一人。

孫錢二嬷嬷已不再妄想用唇舌糾正王妃的膽大與不敬，只将早早打探來的情報如實禀告：“王爺今個兒要與古側妃一同出府，去給丞相老爺祝賀六十大壽。”

“要出府祝壽啊，”聞聽此言，描眉的手明顯頓，宋傾城雙眼陡然發了亮，急忙問，“人出發了沒？”

孫嬷嬷看了看窗外新鮮的日頭，搖頭道：“時辰還早，應該還未……”

“那就好！”不待孫嬷嬷将話說完，宋傾城閑着的一只大掌已經訇然拍在了梳妝臺上，震得梳妝臺上的胭脂水粉叮當作響，“你們快去取我衣衫來，就要新做的那件大紅袍，鮮豔惹眼。”

“王妃，王妃，你這是要做啥啊？”錢嬷嬷搓着兩生繭的老手，忐忑的問，別看她長得五大三粗膀大腰圓，但其實膽子卻有些小。

“這還用問嗎？”宋傾城急急的給自己描眉，匆匆往自己臉上抹粉。眉是要描得越濃越好，臉是要抹得越白越好。

“究竟是為啥呀？”看着自家王妃如此興奮，一旁的錢嬷嬷就越是煎熬難安，天曉得，自家王妃又會幹出什麽驚世駭俗之事。

“能為啥？”男人慵懶磁性的聲音伴着推門聲送進屋內，緊接着，一身紅衣的第二氺優雅打着呵欠，盈盈步入屋內，“膈應呗。”

“知我者，冰冰也。”飛速的梳妝打扮過程當中，宋傾城那雙已能勉強露出部分黑眼珠的眸子，向第二氺抛去了一個稱贊的媚眼。

第二水誇張捂住嘴，欲吐。美人的媚眼，他倒喜歡，但一頭濃妝豔抹的豬對自己抛媚眼，他可無法消受。

孫嬷嬷已快步去取宋傾城所要的大紅新衣，留在宋傾城身旁的錢嬷嬷，忽然一個大踏步上前，張開健碩雙臂，像母雞護小雞似的，用健壯身軀擋在了宋傾城身前。

“氺公子，男女授受不親！”錢嬷嬷義正言辭。畢竟，她家王妃現在只穿了白色裏衣裏褲，雖然該遮得地方都遮得嚴實，什麽不該看的地方都看不到，然而，婦人家如此形态，是無論如何也不能被旁的男人看去。

“說得有理！”孫嬷嬷手捧大紅衣裙，火急火燎并攏錢嬷嬷，二人同心協力同仇敵忾，将自家着裝随意的王妃，隔絕在其他男人的視線之外。

她們家王妃此番情狀，只有她們家王爺才有權觀看。

宋傾城望着眼前兩只健碩的背影，一臉黑線。這紅衣妖男，根本為将她宋傾城當人看，更遑論将她當女人看。兩位嬷嬷，真心是小題大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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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然，第二氺不以為意的撇了撇嘴，道了句“她也算女人”，然後便輕車熟路的走到窗臺下，輕巧躍身上窗，躺倒在窗沿之上，開始閉目養神。

兩個嬷嬷對第二氺的無禮，表示憤恨。

“不妨事，”宋傾城主動取過孫嬷嬷手中衣裙，一面往身上穿着，一面不以為意的道，“冰冰是我的貼身侍衛，跟貼身婢女差不多，你們不用在他的性別上計較。”

兩個嬷嬷愣了愣，稍後反應過來，都忍不住笑出了褶子，暗自稱贊自家王妃的嘴皮子。這回換了第二氺一臉黑線。

“豬，這麽高貴的紅色，怎麽能穿在你身上呢？”第二氺郁悶蹙了眉頭，與一頭豬撞色，感覺實在不怎麽美妙，“請問，你是趕着去做祭品麽？”祭祀的豬牛羊，身上倒會綁紅花紅綢。

“不去做祭品，”說話間，宋傾城已在兩個嬷嬷的幫助下，将自己快速收拾了妥當，“姑娘我去極品。時間緊迫，冰冰我走了！”

一個飛吻抛向第二氺，一身閃亮大紅衣裙的宋傾城，提着裙擺，一陣風一般，迫不及待奔向了屋外。

兩個嬷嬷跑動着，惴惴跟在了身後。

又有好戲上演，第二氺哪肯錯過，輕身一躍，身子便飄身上樹，大紅鳳凰一般，随了宋傾城而去。

王府外停着兩輛馬車，車後恭敬立了兩路侍衛随從，百裏溟與古側妃已坐進了前面一輛馬車，管家秦睦正指揮下人，将祝壽的賀禮搬入後面一輛馬車。

“王爺王爺，等一等奴家嘛！”

一身大紅衣裙濃妝豔抹的宋傾城，高舉了一只手臂，狂奔着出現在了王府門口。

衆人又驚又愣，良久才從聽覺與視覺的雙重沖擊中，緩慢回過神來。

“參見王妃。”管家秦睦率先行了禮，其餘奴婢侍衛在錯愕中請了安。

“起來吧，起來吧。”宋傾城堆了滿臉的笑，紅着脖子喘着大氣，跑步到第一輛馬車車前，掀開車簾，伸進一顆圓滾滾的花臉腦袋，媚笑道，“聽說王爺要去給古丞相拜壽，妾身也想陪王爺一起，去向老人家道賀。”

古側妃神情淡漠，端坐在百裏溟對面。百裏溟面色有些難看，尤其宋傾城那張汗涔涔的濃妝大臉，就湊在他的跟前。

宋傾城緊緊盯着百裏溟，一眨也不眨地盯着百裏溟，如此近距離查看百裏溟的臉，她愈加确定，這百裏溟分明就是那個可惡不值得愛的顧洺！

眼裏心裏沒來由的一陣酸澀，宋傾城強迫自己将那感覺抹去，一張冒汗的大臉，也就笑得越發殷勤與毛骨悚然。

百裏溟将拇指上的白玉扳指藏入手心，冷冷刺入宋傾城雙目之中，自有一股令人畏懼之力。

宋傾城被百裏溟的目光刺得渾身發冷，那是久經殺伐之人，才能有的冷血目光。若不是恨的支撐，對顧洺恨的支撐，宋傾城幾乎想要立刻避開百裏溟不見血的目光。

“妾身參見王妃。”百裏溟對面的古側妃，淡然出了聲，聲音亦如她人一般淡然。

宋傾城身子一個激靈，趕緊借機避開百裏溟目光，飛速将臉轉向了四側妃之一的古兮秋。這猛然一望之下，又被古兮秋的容貌與氣質一震。

若非她知曉這古兮秋是個貨真價實的凡間女子，恐怕倉促之下，真以為是不食人間煙火的仙女下凡。

也只有這古代深閨，能養出這般不染纖塵的如仙女子。

“你好……”宋傾城有一剎那的失措，差點就要用現代方式，自報真實姓名。還好，她及時從眩暈中清醒過來，故意揣着明白裝糊塗：“你好，我是溟王妃，你是誰人，我怎麽沒見過你？”

“妾身乃四妃之一，古氏古兮秋。”不卑不亢，沒有讨好谄媚，也沒有厭惡鄙夷。高冷如一朵雪蓮，仿佛沒有人的心。

“原來是古妹妹啊，聽她們說起過，不過姐姐腦子不大好使，說過就忘了。”宋傾城嘴裏寒暄着，手卻撐在了馬車上，雙腳起跳，半爬半鑽，臃腫的身體，順利擠進到了馬車之內。

原本寬敞的馬車，因為宋傾城的擠入，而顯得擁擠起來。

孫錢兩個嬷嬷偷偷打量王爺的臉色，急得眼淚都在眼眶裏打轉。

衆人也暫且屏住了呼吸，不知是因為王爺的沉默，還是因為自家肥胖主母突然顯露出的靈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