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暗算
太陽已然完全落山，月亮還未升起。
官道上昏暗幽靜，一輛并不起眼的馬車在官道上行駛，身後卻跟着一衆面目肅殺的禦林軍。
宋傾城記得，再往前面不遠，應該有一個茶寮。
果然，皓月初升時，茶寮出現在了宋傾城視線裏。
茶寮不大，忙碌整天的茶寮老板正準備打烊。
宋傾城揚揚唇角，掀開馬車一側的布簾，向布簾外的赤兒笑着遞了眼色。
赤兒會意，四平八穩地道：“王妃，前面有個茶寮，是否在那茶寮裏歇腳？”
“剛才跑了一段，倒真是有些口渴了，”宋傾城在馬車內疲倦開了口，“高公公，宋統領，你們一路追來，也定是口幹舌燥，不如我們就去茶寮坐坐？反正城門已關，早點晚點也沒關系，沒必要趕得那麽急。”
高公公與宋統領對視一眼，想想這話在理，再者的确腹中饑渴，便應了下來。
茶寮老板望着大群官爺護着一輛馬車行來，心知這路人馬來頭不小，趕緊笑臉相迎，麻利地點上蠟燭，擺開桌椅，招呼着宋傾城高公公等人坐下。
高公公宋統領推辭，堅持不肯與宋傾城同坐。宋傾城無趣擺擺手，由得他們去了，卻硬拉了赤兒等人與她一同坐下。
“客官您稍等，熱茶馬上就好！”老板肩搭着白色汗巾，熱情招呼。小夥計往大鍋裏倒上大半鍋水，添了柴火，賣力拉着風箱。
“掌櫃，我和手下這幫弟兄糙慣了！”宋統領亮開大嗓門道，“熱茶就免了，湯喉嚨，每人來碗涼水就成！”
一衆放松警惕的大老爺們，立在茶寮外的官道上，笑着附和。多虧溟王妃識好歹，讓他們此次出行，沒什麽折騰。
“好嘞，這就來！”掌櫃也樂得省事兒，笑呵呵地拿起勺，取了碗，親自為那些個官爺舀涼水。
赤兒不動聲色地拽了紫兒衣角。紫兒困惑扭過頭來詢問，見赤兒的目光，不經意掃向掌櫃面前的大水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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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兒了然地點點頭。
“老爺爺，我來幫你。”紫兒扔掉手中紫色的野花，小鳥一般蹿到老掌櫃身邊，奪過掌櫃手中的木勺，歡喜道，“紫兒最喜歡幫助人了。”
“呦，還真是個熱心腸的孩子。”高公公翹着蘭花指稱贊。
“不用不用，哪敢勞煩貴客？”掌櫃從紫兒手中重新奪回木勺，臉上笑出許多褶子，“好丫頭，老頭子還中用，用不着用不着。”
“沒關系，我來嘛。”紫兒熱心地去奪木勺。
“不用不用……”掌櫃地連連推遲。
“哎，磨磨唧唧！”宋統領吼一聲，一掌拍在桌子上，大步流星走到水缸旁，拿了一個土碗就往水缸裏舀，一面舀着水，一面對自己手下弟兄道，“誰要喝水誰自己來舀，缸裏的水可不多，晚了可就沒啦！”
那些個禦林軍一聽統領發話，一窩蜂地湧了上來，争着搶着圍向水缸，稍微講究點的，還用碗舀，沒那麽講究的，就索性撅着屁股趴在水缸上，直把腦袋往水缸裏拱。
宋統領端着一大碗水站到人群外，看着一衆搶水喝的弟兄，樂得仰頭大笑。
“呀，真粗魯！”高公公站在宋傾城身邊，扭過臉，輕蔑地嘀咕。
宋傾城聽見高公公的嘀咕，表示贊同的笑了笑。
“王妃，您也這樣覺得？”高公公瞥見宋傾城嘴角笑意，趕緊彎下腰來小聲詢問。
“是夠粗魯的。”宋傾城點點頭，“不過呢，一群當兵的大男人嘛，你還能指望他斯文到哪去？”
“這可不一定，”高公公讨好地道，“就說王妃您的夫君，我們東琉國的溟王爺，不也是沙場上沙場上走過來的，但卻絲毫沒有這般粗魯模樣。”
“那是他隐藏得好。”宋傾城壓低聲音，神神秘秘對高公公道，“我聽說，有次軍中缺糧，他還活吃過蚯蚓呢！”
“啊？！”高公公驚得起了雞皮疙瘩，讪讪閉了嘴。
鍋裏水已燒開，掌櫃與夥計捧着熱騰騰的茶水，小心翼翼放在了桌上。高公公賞了他們一錠銀子，不耐煩地揮手讓他們退下。
茶還滾燙，宋傾城手支着下巴，靜等着茶涼。似乎等得有些不耐煩，宋傾城無聊四望，另一只手在掉漆的木桌上無聊敲打着。
高公公見宋傾城百無聊賴，想找個話題打發時間，卻因着剛才被活吃蚯蚓驚得不淺，一時找不着合适話題。
紫兒盯着一衆搶水喝的禦林軍，歡喜地在心裏倒數，已有禦林軍手裏端着水碗，腳下卻開始踉跄起來。
高公公剛瞧出點苗頭，心想，這些大老爺們腳下虛浮，喝的倒底是水還是酒啊。
心裏還正想着呢，忽然，就有一個大高個兒，頭往下一栽，“砰”地倒在了地上。
“不好！”宋傾城忽然拍桌子，猛地站起身來，“我們遭了暗算！”七朵花葉配合得默契，即刻拉開架勢，圍攏到宋傾城身旁，警惕望向四周。
宋傾城話音剛落，又有幾個禦林軍栽砰砰倒在地。
高公公吓得雙腳打顫，忙縮到七花身邊，尋求庇護。
坐在另一桌的第二氺，從容看着好戲。神情肅穆的宋傾城，眼角餘光幽幽瞪他一眼：大家夥都演得認真呢，你怎麽就不能投入點。
宋統領意識到大事不妙，即刻拔劍，卻不料頭上一陣猛烈的眩暈襲來，掙紮着走動了幾步，便訇然墜了地。
一衆禦林軍接二連三地倒地不起。
掌櫃夥計吓得在竈臺旁抱頭縮着一團。
“哪……哪路人馬……”高公公腿已經站不直，嘴唇哆嗦得厲害，“不……不知道……。我們……我們是皇……”
話音還沒落下，忽覺後腦勺有風，緊接着眼前一黑，高公公就軟軟倒下。
悠閑看戲的第二氺，從容擲出兩錠碎銀，竈臺旁的掌櫃和夥計，也安靜倒下。
“表演結束。”七花散開，宋傾城昂首闊步，走出了茶寮，“邊關我是一定要去，王爺我是一定要見着。官道不能再走，下面東南西北方向，從哪個方向繞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