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十年飲冰(修)

作者有話要說: 今天開始大修文。請注意是大修,大修,大修。重要事情說三遍。

今年28歲的餘笙是某外企的總經理,平日裏穿着套裝的她不茍言笑,辦事雷厲風行,一點情面都不講。據說她還是個小銷售的時候愣是把一個小牌子做到了三個月業績五百萬的成績,至今沒有人打破這個記錄。

公司裏的人都叫她“雷神”,從沒有人見她笑過。以前有個試用期的小財務拿報表給她,出現了一點小錯誤,結果她直接就讓人家滾蛋,小財務吓得就差跪下來求她了。至此以後誰見到她都恭恭敬敬,大氣都不敢出一下。

“經理,這是您今天的日程,上午九點公司高層開會,十一點與怡康的董事長約了飯局,下午兩點財務報告會,四點天天的銷售經理約了您談合同。”餘笙一進門秘書就把日程安排報給她,又遞給她幾份需要簽字的文件。

她接過一一過目,速度極快,然後簽上名字遞回給秘書。但是秘書欲言又止,她停下了腳步問她:“還有別的事情嗎?”

秘書小聲說:“晴天的簡經理給您寄了請帖,放在您桌上了。”

餘笙一愣,表情有一瞬間的松動。“我知道了,你先下去吧。”

秘書向她欠身然後離開。餘笙回到自己的辦公室,桌上放着幾份合同,還有一份請帖,大紅喜慶的顏色特別打眼。

她放下包包,脫下外套,倒了杯水給自己,在窗邊站了好一會兒才回到自己的座位上,揀起那份請帖,精致的封面,熟悉的筆跡。

——送呈餘女士臺啓。

這是一份婚禮的請帖,新郎林安,新娘簡素言。婚禮定在三天後正午十二點,凱悅大酒店。餘笙合上婚帖,靠在椅背上,閉上眼睛,長抒了一口氣。清晨的陽光透過玻璃,落在她的臉上,白皙得幾近透明的膚色,睫毛形成的扇形陰影在微微顫動。

“十年了,終于還是你先結婚。”

下午茶的時候,公司的員工餐廳裏都沸騰了,大家都在讨論“雷神”今天開會的時候,竟然放過了財務部長,以往聽財務報告的時候,大家都要提溜着心肝,然而這次的平靜讓他們受寵若驚。

下午三點半,餘笙停下了手頭的工作,打了內線電話給秘書。“四點的安排幫我取消,跟天天的銷售經理說很抱歉,明天再約時間談合同。”

餘笙拿着包包從公司裏出來的時候,大家又議論了。“一向加班狂的餘經理今天竟然早退,這是什麽節奏,世界末日要到了嗎?”

到門口的時候餘笙才發現原來今天是陰天,一陣涼風吹來讓她覺得冷,她快步走向自己的車位發動了車子向市中心的商業區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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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四點并不是高峰期,餘笙很快到達一間珠寶店的門口。店員很親切地招待她,但餘笙越過她,直接挑了Cartier經典款的女戒讓包起來。店員沒想到餘笙出手如此闊綽,忙不疊地去包裝,臉上都笑開了花。

晚上餘笙洗完澡以後打開電腦查收郵件,都是一些工作上的郵件,處理完以後她點擊了退出,然後登上一個許多年沒有登錄的賬號。

垃圾郵件多達一百多封,但最近的一封是一個星期前,還有一個月以前的一封,來自同一個人。

餘笙打開最近的那一封。

——阿笙,沒有找到你的地址,我回家鄉問了好些高中同學,輾轉知道你工作的地方,于是把帖子寄到了你的公司。阿笙,你會來的吧,我們約好了的。我等你。

第二封。

——阿笙,你還好嗎?沒想到當初一分別就是十年,那時候我們都年輕,讀江城子的時候也是笑着的。如今我真的覺得孤獨。“十年生死兩茫茫,不思量,自難忘。”阿笙,我要結婚了,他人很好。我想寄請帖給你,你會來祝福我的吧。

關掉電腦以後,餘笙一個人站在窗邊,從二十二樓俯瞰這個城市,車水馬龍,燈紅酒綠,入夜了,都是紙醉金迷的生活。

“十年了,阿臻,你孤獨嗎?”

三天以後,八點正,從魔都上海飛到江城的飛機落地。餘笙拉着箱子從人群裏出來,站在機場門口,深深地吸了一口氣。

原來闊別十年,連空氣都是陌生的。

餘笙乘出租車來到了江城最豪華的酒店——凱悅大酒店。正縫今日喜事,酒店門口挂着一張被放大的婚紗照,男的俊俏,女的靓麗,像金童玉女一樣般配。

她擡腳想進去,又停住了,自己還拉着行李箱呢。看一眼手表,顯示九點半,她轉身,想去找個地方安置一下再過來,卻被人叫住了。

“阿笙。”聲音顫抖,帶着猶豫和懷疑。

餘笙慢慢轉身,用了此生最大的力氣,展露笑容。十年是一個鴻溝,跨越不過的往事橫亘在中間,前進一分都感覺萬/箭/穿心。

當兩個人面對面坐在新娘休息室的時候,屋子裏靜得只有各自的呼吸聲。面對面的人,曾經無話不說,曾經親密無間,曾經喜歡着同一個人。

“阿笙,我真沒想過你會來。我以為你恨我的。”她說這話的時候,眼睛不敢看着餘笙,雙手交握,兩個拇指來回轉動。這是她的小習慣,餘笙知道,她很緊張。

“我們約好的,所以我來了。”

她一怔,擡頭看着餘笙,眼睛裏盛滿了淚水。“阿笙,你果然還是怪我的。你還是忘不了秦臻對嗎?”

餘笙笑笑,用手抹去了她的淚水。“新娘子是不能哭的,妝會花。素言,十年了,都過去了,就讓他安靜地活在我們心裏,好嗎?”

“阿笙。”簡素言撲在餘笙懷裏放聲大哭,就像當初她摔下自行車,膝蓋被磨掉一塊肉的時候,她也在餘笙懷裏哭得驚天動地。那時候她坐在餘笙自行車的後座,手裏拿着糖葫蘆,膝蓋上一大片紅色,可笑得開心,寂靜的夜裏她們說:“走夜路也要大聲歌唱。”

婚禮十二點正開始,餘笙換上了伴娘的禮服。素言說:“這套禮服一直給你留着,如果你不來,也不會有人穿上它。”

新郎林安,如素言所說,溫和體貼,是個好人。兩個人被親友團惡整,但臉上一直有幸福的笑容。餘笙站在人群裏看着這一切,好像……當初約好的事情都實現了呢。

抛花球環節的時候,大家都湧着上前去接花球,餘笙坐在那裏淡然地喝着茶。花球被抛出去,幾度易手,最後正正落在餘笙的懷裏,一群人都驚掉了下巴。

“阿笙,你的緣分到了啊。”素言說。

餘笙笑着把花球抛回給人群,大家又一陣哄搶。參加完婚禮,餘笙坐了最早班的飛機回了上海。她把戒指放在前臺托轉交,又留了一張便條給素言。

——素言,要幸福。

下了飛機,她先回家洗了個澡,換了身衣服,開車到公司去了。休息了一天,有很多工作積壓在那裏。她加班到深夜十點,起身去茶水間倒了杯咖啡,回到座位上看着電腦屏幕上滿滿的數據,忽然覺得太累了。

十月中旬的時候,公司接到一筆大訂單,但是時間很趕,要求在三天的時間裏做出最好的銷售方案。餘笙在各個部門都抽調了兩個人組了個項目小組,不管白天黑夜都在公司忙。最後收尾的時候,大家都累倒在公司,橫七豎八地躺了一大片。

“這段日子,大家辛苦了,各自回家休息,給你們放一天假。”餘笙這樣說,屋子裏的人一片歡呼,立馬都站起來開始收拾東西,然後跟餘笙道別。

人走以後,餘笙開始收拾文件,整理歸檔,這一串事情做下來,天空已經開始泛白,三天沒合眼的她,趴在桌子上休息。

她做了個長長的夢,夢裏她還在高三,教室還是原來的模樣,書還好好地摞在桌子上,素言還在,秦臻還在,一切都還好好的。

課室外面有棵高大的香樟樹,秦臻穿着白色的校服站在樹下對她招手,笑着說:“阿笙,你來。”

早上六點,保潔阿姨來做清潔的時候發現餘笙趴在桌子上,四肢冰冷,身體開始僵硬。死亡鑒定的報告寫的是,過勞猝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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