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愛恨交織

? 本以為事情就這樣過去了,花以樓會漸漸好起來,可花以樓她要做的事,一定會做到底,某個夜晚,她拖着虛弱的身子離開了醉花坊,待下人發現時,她已不見了影蹤。

而她自然是回到她一心一意想着的人身邊,扶溪再一次将她帶回醉花坊,她的意識已經渙散,目光印着的是扶溪擔憂的臉,虛弱的吐出三個字,“別救我。”

她的意識再一次失去,再醒來,已經是兩天之後。

彼時,扶溪坐在她的床邊,她卻無力擡眸看他。

“花以樓,活下去,為了你自己,為了你想要心裏的人。”

花以樓只是微微偏過頭,輕輕一笑,笑意不達眼底,“你這次救了我,還有下次,下下次,如此,總有一日,你救不了我。”

伶年一把将她從床上拉起來,目光如炬,“你的命是我救活的,沒有我,你早已經死了,花以樓,現在的你,不是以前的你了,你的命是我的,我要你活下去。”

花以樓看着他,如死水一般,“我沒有要你救我。”

扶溪一時啞口無言,只是看着花以樓,直到花以樓輕輕将他推開,由躺回了床上,不再理會扶溪。

“你要是死了,我不會讓你們葬在一起。”扶溪終于使出殺手锏,果然,花以樓毫無波瀾的眸子掀起漣漪,盯着扶溪。

“你是想說,我沒有這個資格”扶溪輕輕笑起來,笑聲溫柔,“我雖不是什麽皇親貴族,但安排兩個死人的能力還是有的。”

花以樓第一次拿眸子瞪人,似要将其貫穿,受了傷的手抓着被子,白布沁出血絲來。

扶溪又說道,“我言出必行,若你不在乎,你大可離開,你死了之後,我将埋在那裏的人挫骨揚灰,灑向大海,而你的骨灰則灑下萬丈懸崖,從此天涯海角永不相見。”

“對了,我還要提醒你,我是出了名的纨绔公子,這種事做得多了去。”

扶溪這話,可信度無法得知,但雖是激将法,此時對一個垂死在邊緣的人卻是極為有用的,至少現在花以樓臉色更加煞白了幾分,睜大着眼睛看着扶溪。

“我不僅要你活下來,還要你養好傷,好好的活着。”扶溪見話語對花以樓起了作用,繼續說道,“活下來後,就在醉花坊當差,報我的兩次救命之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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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以樓慢慢從躺着的姿勢坐起來,抱住自己的膝蓋,将自己蜷縮成一團,躲在床角,無助而凄涼。

“你明白了麽”扶溪怔了怔,又問道。

“為什麽要這樣逼我?當差,當的什麽差”

許久,花以樓面無表情的擡起頭,音色冷列,但她的這句話,終究是透露她的心思。

活下來,才能當差,無疑,扶溪的話語對她起了不小的作用,她該是真的害怕,扶溪會真正做出将她和伶年分隔天涯海角的事來。

若不能在一起,活着與死了又有什麽區別

“這裏是醉花坊。”扶溪輕輕咳了兩聲。

“原來,兜兜轉轉,還是回到了原地。”花以樓竟笑了起來,清麗無比,笑着笑着,淚突然就順着臉頰而下,“那麽,你是要我委身他人,以抱你的救命之恩”

那語氣,帶着三分無助,七分諷刺,說罷,擡眸看扶溪,淚卻不知何時止住,只是眼睛紅得似只兔子,暴露了她剛才的哭泣。

扶溪搖搖頭,擡起嘴角,看來是因為花以樓決定活下去而心情愉悅,“醉花坊也不盡做些這樣的生意,你可有什麽拿的出手的技藝”

花以樓表情淡漠,又緩緩從床邊滑下去,躺在了床上,“一把琴。”

扶溪笑起來,點頭應道,“好。你休息吧,我會差人來照顧你。”

“三年。”花以樓轉過身背對着扶溪,聲音似在遠方飄來,缥缈即散,“我只用三年報答你,三年後,我的命,是我自己的,你無權幹涉。”

扶溪抿唇,終究她決定活下去,于是點頭,“好,就三年。”

“不必差人照顧我,我不喜歡太鬧。”

扶溪關門的時候,花以樓又加了一句,再也沒有了聲響。

流年似水,光陰荏苒。

兩年的時光,原本就性子清冷的花以樓更是變得不易接近。

花以樓第一次出去撫琴時,世人才知道桃花坊的花以樓還活着,而她的一曲,卻是帶了讓人痛徹心扉,身心俱傷的味道,而後,一曲難求。

兩年,她只在醉花坊撫過七次琴,而其他的時光,不是在房裏對着窗外一言不發,就是将在醉花坊的後園一坐就是一整天。

扶溪對她可謂極好,什麽好吃的,好用的,盡數往花以樓房裏送,花以樓一開始不領情,扶溪送過來多少,她就退回去多少,可扶溪照樣送,慢慢的,她也就不退了。

扶溪送過來的,都差人放進小倉庫,不聞不問,花以樓的心思,只是不想與扶溪有太多糾葛,亦不想欠扶溪什麽,她所想,不過是三年期滿,她離開醉花坊,回到伶年的身邊,永遠不離。

可花以樓自然不是鐵石心腸的人,對于扶溪的好,她看在眼裏也感受到了,也由對扶溪的不理不睬轉換化為恭敬相待,但也只是恭敬相待罷了。

扶溪的身份,其實很簡單,封雲國第一皇商之子,素來風流,留戀花叢間,在花叢中流連夠了,幹脆自己開了個花園——醉花坊。

而他所說,雖不是什麽皇親國戚,但也是與皇親國戚打交道的人,若他真想将伶年的屍身挫骨揚灰,其實也不過舉手之間的事。

後來他也向花以樓解釋,當時也不過是為了挽留花以樓的命,所說的話也是迫于無奈,畢竟會救回路邊昏迷不醒之人的人心腸又怎麽可能那樣狠絕

花以樓又怎會不知道他的想法,他的解釋其實可有可無,花以樓只是淡淡點頭,說了句謝謝,而後也沒什麽表示。

三年其實也不過一眨眼的光陰,兩年已過,此時的花以樓一襲白衣,側身坐在埋葬伶年的墓前,她用了幾個月親自雕了墓牌,又親自安在土丘前。

此時,倒真的有墳墓的感覺了,墓牌刻了四個字,用朱砂細細描過——夫君伶年。

“還有一年,我就可以見到你了,你有沒有想我”

這樣溫柔的花以樓,只會對伶年綻放,即使只是黃土下的一堆白骨。

“定有想我吧,那邊是不是很冷我聽老人說,黃泉路是很冷的,你等我,我陪你一起走。”

“下輩子,我們還在一起,最好啊,就不要在那樣的地方相遇了。”

“你我都是尋常人家的孩子,青梅竹馬,後來,後來你會娶我,我會嫁你,我們日出而作,日落而息,你說好不好”

花以樓的藍圖勾畫的很美好,一字一句皆是她心中所盼望,只是,現實那樣殘忍,把她打的體無完膚。

花以樓所認識的伶年,會喜歡她到死去的那一刻,永遠也不會騙她,而她認為的伶年,也确實這樣做了,但當現實殘酷的攤在她的面前,所有的事情都提醒她,那只是她的以為罷了。

自伶年在花以樓于醉花坊撫琴出現的那一刻,所以事情也就到昭然若揭了,沒有所謂的生死相依,沒有所謂的枯骨黃泉。

有的,只是伶年一身錦衣站在花以樓的面前,用從前溫柔的聲音喚她的名字,可她依舊是青樓女子,他卻再也不是一個尋常的小厮,而是當今尊貴的世子。

現實這樣諷刺,花以樓一心一意以為的事實,卻都全然不是事實,而對伶年的愛,也全然成了恨,或者說,全然強迫自己将愛成恨。

恨的是伶年欺騙她,恨的是自己的自以為是,恨的是他們生死相随的愛原來也不過鏡中月水中花。

一個時辰兩刻鐘,看過了花以樓二十一個年頭的時光,她的喜由伶年開始,她的喜亦由伶年結束,恍然的二十一年,有七年是在伶年身邊度過的,由一開始的不理不睬,直到後來的将心交附。

她用了七年去學會愛一個人,用兩年去學會思念一個人,接下來的年歲,她學的是怎樣去恨一個人,有多濃烈的愛,亦有多噬骨的恨,她折磨的,從來不止她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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