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秦柯

“蘇總,如果你不想談的話,我送你出去。”

蘇祁這才收回眼神,笑道:“不好意思,秦總。”說着,二人進入了休息室。

許灼華恍了會兒神,直在大廳侯了半個多小時。

秦柯和蘇祁交談得并不順利,很多細節都需要再讨論,但秦柯不願耽擱時間,這便約了兩天後再見一面。

二人一齊從休息室走出來,看見大廳裏懶散得晃來晃去的許灼華,蘇祁流露出淺淺的卻極為寵溺的笑意,方才會議上的抑郁一掃而空。他凝睇着她,就好像他們從來沒有分開過,許灼華還是他的灼華,而他也還是她的蘇祁。

“蘇總似乎很欣賞許小姐。”秦柯淡漠道,戲谑的目光落在許灼華的身上,帶了點清淺的笑意。

蘇祁笑道:“她精明能幹,又那麽漂亮,自然有很多人欣賞。”

秦柯順嘴提了句,“那顧思思?”

蘇祁一滞,當即沉了臉。

是啊,他有未婚妻,他的未婚妻是顧思思。

可是,站在他眼前的女人,是他曾經在乎過的,也是他承諾過今後要與之白頭偕老的唯一一個。

許灼華站在前臺旁,見秦柯闊步走來,立時扯開适宜的微笑。不等她說話,那人便一句“走吧”,帶走了她。

她并不覺得秦柯真的是因為抱歉而請她吃飯,但她猜不到其他原因。方才的半個小時,她只在思考一個問題,秦柯為什麽會知道用蘇祁要挾她。

“下午上班麽?”他問,沒有半點起伏。

許灼華怔忪,“休息。”

十分鐘之後,秦柯在一家西餐廳停了車。他帶着許灼華坐在靠窗的位置。透明幾淨的玻璃窗隐隐映出她的模樣,幹淨利落的都市麗人。窗外是來來往往的車流,和漫不經心的人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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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總其實不必這麽客氣。”點餐後,許灼華客套着。也不全是客套,她覺得秦柯真的沒有任何理由請她吃飯,這頓不知目的為何的飯局讓她覺得頭疼又莫名其妙。

“昨天讓許小姐等了那麽久,是該抱歉。而且許小姐給我提供了很好的點子,我作為公司的代表,是該謝謝你。”他喝着咖啡,眼睑微擡,睨了眼對面面含微笑的許灼華,又緩緩垂下眼睑,漫不經心,“只是許小姐肯賞臉,是不是因為別的原因,比如蘇祁?”

他說得輕描淡寫,加上他的神色全在鏡片後面,斯文得像一只高貴的貓。許灼華手中的動作頓了頓,又不動聲色的掩去。她擡臉,與他淺笑,眸子亮晶晶的,問,“那秦總會不會因為我不賞臉,而不跟依諾合作?”

“當然不會。”他回,幹脆利落。

“那就是了。你不會因為我的一句話而舍棄一樁買賣,所以這個問題于秦總你來說,并沒有意義。”

服務員默不作聲的為兩人分別擺好牛排,又悄無聲息的離開。

秦柯理好餐巾,拿着刀叉的手指修長又骨骼分明,煞是優雅。他慢條斯理的切開牛排,口中道:“你怎麽就知道對我來說,沒有意義?”

許灼華又是一怔,這秦柯今天也太莫名其妙了些。不,這人本身就莫名其妙。她端着大方且疏離的笑靥,語笑嫣然,“我和蘇祁的事,知道的人并不多,秦總是怎麽知道的?”

“我知道的也不多。”

“顯然,你知道的并不少。”許灼華放下刀叉,将餐巾疊好,“不過,基于我們今後的合作,我想告訴您,我之所以答應跟您一起吃飯并不是因為蘇祁,而是因為我們瑰麗将入駐虹亞廣場。将來,還需仰仗您秦總。”

她起身,“秦總,感謝您今日的款待,再見。”

既然合同已經簽好,那她的第一份任務就算完成。只要将合同交給吳開,那她就不必再往秦氏集團跑,也不會再跟蘇祁碰面。

秦柯看着她繞過餐桌,并沒有攔住她。

擁擠的人海中,許灼華并不顯眼,他卻一眼就抓到了淹沒在人群中的她。一身米黃色的連衣裙,裙擺及膝,露出蓮藕一般勻稱的雙腿,很誘人。

他不由笑了,為他的荒唐。

自從他二十四歲接手秦氏集團,就很少再碰女人,因為沒有那個時間和精力。但他實在精疲力盡的時候,也偶爾會放松一下。所以這一次,遇見許灼華也許是意外的驚喜。

由設計總監白雲完成的“暗香”系列女裝順利上架,成功地國內掀起一陣狂潮,為公司賺了不少人民幣。負責人張總很開心,在城中餐館訂了一個包間,以示慶賀。

下班之後,許灼華搭設計部同事的便車,一起到城中餐館。

之前在秦氏工作時,她來過三五次城中餐館。這裏主打川菜,口味不錯,量也充足,是聚餐的好地方。

四十多歲的張總端着酒杯,滿面春風,中氣十足,“這一次多謝白總監,為我們公司賺了這麽大一筆。等我們在虹亞廣場順利開張,暗香系列必定會風靡全國。這陣子,大家辛苦了,我敬大家一杯。”

許灼華跟着大夥,不知不覺喝了一小杯。

“還有,歡迎我們的新同事許灼華,小許。瑰麗能夠順利進駐虹亞廣場在很大程度上要歸功于小許,是小許說服秦總,順利跟我們簽了合同。小許,好好幹。”

這麽一說,就又是一小杯。接二連三的,各種敬酒詞,許灼華都已數不清自己到底喝了多少,只覺得胃裏灼燒得厲害,雙頰有些發燙。

她借口去趟洗手間,逃了一會兒。

她鞠了一捧冷水洗臉,頓時清醒了許多。只是喉嚨澀得厲害,需要一點熱水溫潤。

許灼華低着頭,走出洗手間,倏地撞入一個溫暖的胸膛,有些熟悉。淡淡的青檸味,混合了少許酒氣。

是蘇祁!

“你喝酒了?”那人一把扶住她的肩膀,有些擔心的問。

許灼華怔忪,連忙掙脫他的鉗制,不答也不說話,與他錯身而過。

“灼華。”蘇祁的聲音很輕很柔,卻又有些高,透着一股強勢。他極少這樣命令她。

許灼華這便停了下來,背對着他。

蘇祁眉心微皺,走到她的身側,溫熱的氣息打在她的臉頰,“你在這裏吃飯?什麽時候結束,我送你回去。”他的關懷一如既往的貼心,簡直比酒更醉人。

“不必了。我還有事,先走了。”她按捺住心底的浮躁與掙紮,不等蘇祁再說話,迅速離開。

回到包廂,她随口胡掐個理由,先一步回家。

她沒将遇見蘇祁一事放在心上,一心就想着回家。反倒蘇祁,臉色有些不太好,顯然是藏了心事的樣子。

秦柯觑了眼蘇祁,淡淡收回。這一頓友誼宴太過浪費時間,他略略不耐,倒也不露痕跡。他附在老王耳邊叮囑了些,也沒跟蘇祁招呼,便離開了晚宴。

晚風吹過,登時冷了些。

大廳的外頭站着一個女人,玫紅色的休閑襯衫配上純白超短褲,短褲下的一雙玉腿又直又細長,将她整個人襯得分外高挑。她的長發披散着,一陣清風拂過,可隐約窺見她的玉頸,妩媚又勾人。

難怪蘇祁出去一趟回來臉色就變了,原來是遇見了許灼華。

秦柯淺笑着走過去,似乎是關心她,“許小姐怎麽一個人在這裏站着?”

“秦總。”

“許小姐不走麽?”他問,深邃的目光鎖在她的臉上,聲音卻是一貫的溫儒。他睨了眼大廳深處的走廊,雙唇微抿,“在等人?”

“秦總難道不覺得,這座城市的霓虹燈很漂亮。他們在漆黑的夜幕裏一閃一閃,給人安慰,給人溫暖。他們給迷失的人方向,照亮他們回家的路。”

整座城市都藏在漆黑的幕布下,而幕布下有五彩斑斓的霓虹燈,它們照亮了每一分寸土,讓人能夠清楚辨識自己所走的每一步路。

許灼華一步一步邁下臺階,絢爛的霓虹打在她的身上,撒了一層光暈,宛如可望而不可即的海市蜃樓。

秦柯就這麽站在臺階上,看着她語笑嫣然的模樣,默不作聲,漆黑的眼眸卻是尤為深邃,好像一口陳年水井,深不可測。

“你看!”許灼華轉身指着百米之外的流光塔。

圓形底盤的中央立着一棟高聳入雲的大廈,連地下商城在內,總計六十八層樓,有三百八十五米之高。最頂層是觀光樓,站在上面可以将整座鄯城一覽無餘。所有的燈光,所有的霓虹都将在那裏被盡收眼底。

許灼華仰着臉,辰星一般的眼眸望着它,折射出它的光芒。在漆黑的夜空下,熠熠生輝。

流光塔的底座是神秘高貴的幽藍色,大廈的燈光卻是極其素淨,似晶瑩的藍,如剔透的紫,恰到好處的融合在一起,流光溢彩,美輪美奂。

然則,這些燈光就像沙漠裏的海市蜃樓,她看得見,卻摸不到,更感受不到溫暖。甚至,它們是冰冷的,捂不熱的。好比愛情,你聽說過,可能還看到過、遇見過。可是,你從來沒有真正擁有過。

她笑盈盈的,雙瞳似乎能擠出水來,“它就是這座城市的燈塔。我無數次想象着和蘇祁一起站在它的最高處,看城市裏的繁華,看我們回家的那條路。可是,我們從來沒有去看過。”

清隽的眉頭微微蹙起,眼底的光也暗了些。濃密微翹的眼睫在眼下落了一小片剪影,藏在剪影裏的眼眸更為晦暗不明,讓人看不透。

“這一次也是喝醉了?”他問,聲音喑啞。

作者有話要說: 嗷嗷嗷,求留爪,求評論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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