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請求

天邊沒有一顆星辰，除了黑暗，還是黑暗。龐大的夜幕下，人的心很慌亂。

許灼華已經癱坐在衛生間的地面，她一下午幹嘔了很多次，多得她數不過來。也不知是心底過分壓抑，還是有別的因素。

她覺得自己變得很虛弱。

人一旦虛弱，往事便像病毒侵襲着她身體的每一處。她想起了蘇祁，想起了許開國，想起了幸福的時光，也想起了痛苦的過往。那些被她深藏的不能承受之重在這個深夜全部湧出來，一寸一寸腐蝕着她的心。

遽然間，房間裏響起突兀的鈴聲。鈴聲劃破寂靜的夜晚，刺耳又難聽。

許灼華颦眉，鈴聲一直響着，就像一道枷鎖，将她捆綁着。她掃了眼，是一竄數字組成的陌生號碼，浮躁又抑郁的心忽然就平靜下來。

她猶豫須臾，恰好鈴聲結束，她一下子拿過手機，直接摁了關機。

然則，即便沒有別人的騷擾，她依然沒有睡成一晚好眠。她幾乎一夜未眠，眼底的黑眼圈用了不少粉底才遮住。她的情緒也依舊崩潰，但她掩飾得很好，叫人怎麽都看不出來。

一樓的咖啡廳旁站了幾個人，隔着透明的玻璃議論紛紛，似乎是針對某個人。許灼華與她們擦肩而過，并未在意。倒是其中一個女生，回過頭來看着她，指指點點的樣子。

墨鏡下，她拿眼睨着那人，又瞥了眼咖啡廳裏。沒有她認識的人。

再回過身，蘇祁已經站在她的眼前。

他居高臨下的望着她，雙眸似一道暖陽，淌着溫暖的華光。他的眼睫很長，又很細密，輕輕扇了扇，像蝴蝶的翅膀。他的手裏抱着一杯咖啡，氤氲着袅袅熱氣。

缭繞的熱氣裏是他清晰又明朗的容顏，他的臉上帶着笑，就像此刻天邊的夕陽，散發着溫暖的餘光。

“有事麽？”她清淡冷漠，簡直叫人心寒。

蘇祁伸手将咖啡遞到她的手邊，“先喝點咖啡吧。我送你回去，我想跟你談一談。”

她稍稍怔忪，與他錯身而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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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前，每一次蘇祁到她公司樓下等她下班時，手裏都會捧一杯溫熱的咖啡。每一次也都是她最愛喝的拿鐵咖啡。

可是，那到底是以前。

“灼華！”

許灼華停住，轉過身，一眼便望進他的眸子裏，“蘇祁，我認為我那天跟你說的很清楚。”

握着咖啡杯的手僵在那裏，忘了怎麽動。他扯了扯嘴角，好不容易扯出一個微笑，卻那麽苦澀。須臾，他走到她身邊，企圖看清墨鏡下她的眼睛。他說：“那我送你回去，或者找個地方坐坐。我想，請你幫個忙。”

剪水的雙瞳有一瞬黯淡，那顆千瘡百孔的心于傾刻間被抽絲剝繭，有多疼，只有她自己知道。幸好，她戴着墨鏡。她掙紮着，須臾又擡起頭來，唇邊攜了絲微笑，“說吧，我盡力而為。”

她邊說邊往外面走，蘇祁便跟在她的身側，亦步亦趨。

提到要許灼華幫忙的事情，蘇祁有些難以啓齒。他不知道要怎麽開這個口，可似乎又不得不開這個口。顧長忠幫了他那麽大一個忙，他不能連他一個小小的要求都拒絕。

“你能聯系到沈絡嗎？”

許灼華頓時明了他口中的那個幫忙，“沈絡只有一個手機號碼，你們聯系不到，我當然也聯系不到。”

她說這樣的話，蘇祁便明白她并不打算幫忙。其實就算不問，他也清楚，許灼華一定不會插手這件事情。

只是，單單沈絡拒絕了顧長忠也就罷了，偏偏秦柯又插手立信跟銀行借貸款的事情。這雙重打擊，無異于毀掉立信，毀掉顧長忠。

“那秦總那裏，能不能請你去說兩句。昨天是思思不對，說錯了話，但沈絡的拒絕對立信來說已經是很大的一份打擊。如果秦柯再插手立信跟銀行貸款，那立信有可能會被毀掉。”蘇祁很溫柔，聲音輕輕和和，像是引誘她答應。

許灼華停了下來，在他的車旁，沒有說話，只是安靜的看着他。

朝陽下的蘇祁很溫雅，白色的襯衫有些松垮，卻極有風度。他背對着霞光，斜長的身影被她踩在腳下，一如每一次蘇祁在大廈外侯着她時的模樣，好看極了。

“灼華，你就當是幫我。如果立信毀了，那我欠顧董的……”

不必明說，她明白。許灼華的視線落在他的瞳孔裏，那裏頭有她所熟悉的溫柔和缱绻，還有她陌生又卑微的祈求。她偏過頭，淡淡道：“蘇祁，這一次我可以幫你，但我們——到此為止。”

蘇祁一怔，只覺得心裏翻江倒海的難受。擡了一半的手臂又緩緩垂下去，無力又絕望。半晌，他才艱難啓齒，“謝謝你，灼華。謝謝！”

頓了頓，他又說：“還有，對不起。我不知道伯父會來，也不知道你收了請柬，對不起。”

許灼華知道，此事與蘇祁并無關系，但事情已經發生，絕不是道歉能解決的。

餘晖的照耀下，她一步一步與晨光越來越遠。和蘇祁擦肩而過的瞬間，她清晰的嗅到他身上古龍水的香味。不再是她熟悉的青檸味，而是陌生的古龍水。

她微笑，轉瞬又面無表情。為了顧家，更為了他的公司，蘇祁的變化和犧牲不可謂不小。

作者有話要說： 這章有點少了，下一章補上大肥章。麽麽小天使們，求收藏啊^_^