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直到宋老教授從手術臺上平安地轉入普通病房,她才拖着胳膊上小題大做的傷勢準備離開。
這個時間點恰逢車流高峰期,她挎着一個大包站在街邊攔車。
又一輛計程車在她跟前呼嘯而去，她略自嘲地揚起嘴角，順手将胳膊上礙事的紗布撕開，麻利地扔進了垃圾桶。
透過後視鏡的軍裝男人正好瞥到了這一幕，英挺的雙眉微攏，他擡起腕表看了一眼，遂将車緩緩地倒到了她的面前。
“上來。”
他搖下車窗，聲線低沉，卻依舊是一副命令士兵的口吻。
柳素言冷不丁地擡眸，正欲打發這位無聊的搭讪人士，這才發現跟前的是宋揚的那位大哥。她微微蹙眉：“不用了，我在這兒等車很方便。”
論起來他們不過是片面之緣而已，甚至連對方的名號都喊不出來——她不想欠下這個人情。人情債是天底下最難償還的債務。
他淡淡地看了她一眼,眼神又恢複了一貫的冷靜：“你随意。”
她客氣地朝他笑笑：“慢走！”
他勾起唇角，挑眉：“你确定？”
這個男人周身都散發着黑氣壓，給人一種莫名的壓抑感。她笑得有些勉強：“謝謝!真不用。”
他唇角蠕動了幾下，卻沒再說什麽，只是重新戴好墨鏡，禮貌地朝她颔首後，一腳油門踩下去悍馬很快地消失在了車流中。
——
等了足足半小時後，她才意識到他那時欲言又止的神情是為哪般。輕嘆了口氣後，她趕緊掏出手機讓閨蜜沐少涵前來救駕，她實在不想站在路邊繼續傻等了。
姍姍來遲的卻是韓亞。這會兒他又耍帥地在她跟前摘下墨鏡，眯着他那雙頻頻放電的桃花眼：“別介呀！難道還怕我吃了你不成？”
論起來，韓亞确實是個不錯的男人，也沒有富二代的那些诟病，套句時髦的詞——絕對是限量版的高富帥。只可惜油腔滑調了一些，時常喜歡在嘴皮子上占些便宜，好在她早就習慣了也就不跟他計較，嗤笑着上車：“成天沒個正經樣。”
韓亞向來對她這樣的評價頗有微詞，這次卻破天荒地沒深究，啓動車子後便不客氣地道：“待會陪我參加一個聚會。”
“就知道你來找我沒好事，不去。”
她幹脆地拒絕，然後調整了一個舒适的姿勢，準備小憩一會。
所謂的聚會，無非就是幾個上層名流一起聊天喝酒，增進感情的同時再談一單生意而已。倘若她參加了，對她的事業肯定有所幫助，但她不喜歡這樣的氛圍。人生短短數載，她不願意如此委屈自己。
似乎早料到得到這種答案，韓亞嘆了口氣，妥協：“那陪我吃餐飯總可以吧？”
語氣裏透着濃濃的委屈，再加之他一副小怨婦的模樣，她也就沒拒絕。在醫院裏待了一下午，一直處于高度緊張的狀态，如今好不容易放松警惕，這會倒也覺得饑腸辘辘的。
等他們從餐廳出來後，夜幕已經完全拉開了帷幕，車流也通暢了不少。
晚風習習，電臺裏的輕音樂也很舒适，她惬意地閉上雙眸。手機卻不适時地響起，瞌睡被突然打斷，她秀氣的雙眉都皺了起來。
看着她略帶孩子氣的舉動，韓亞不自覺地彎了彎唇角。
他第一次遇見她的時候，是去年在沐少涵的生日PARTY上。她一襲白色抹胸長裙在宴會上很是驚豔，神情卻淡淡的，在他以為她是又一位面癱美女時，她卻對沐少涵笑了。那一刻，他總算是明白了什麽叫‘一笑傾城’。沒錯，他對她一見鐘情了。
掏出手機的時候，屏幕上的號碼讓她握着手機的指尖微微一顫，眼神也黯淡了下來。鈴聲依舊囔得歡樂，她卻絲毫沒有接聽的意思。
韓亞瞟了眼手機，是個異地號碼，他蹙眉疑惑道：“怎麽不接？”
“騷擾電話。”
她尴尬地笑笑，将手機調了靜音，然後把一直亮屏的手機放回了包中置之不理。他沉吟半晌，終究沒再追問下去。
兩人一路沉默，直到把她送到樓下，韓亞才驀然開口：“素素，我知道現在說出來可能有些突兀，但我想告訴你，你值得更好的男人，比如說——我。”
柔和的燈光照射在他深邃立體的五官上，誠懇而炙熱的眼神讓她意識到他所說的絕非玩笑。她的眉心微攏，視線也轉到了旁處。韓亞突如其來的表白讓她有些意外，她從來都只當他是朋友，不關乎男女之情。她也從來沒想過這個男人，居然對她動了這樣的心思。
柳素言頹然地扯出一抹笑容：“韓亞，你真的很好——”
愛情來臨的時候一切都是美好的，可惜這些都敵不過現實。這也是她四年來，之所以單身的緣由。韓亞對她也不過是一時的新鮮感罷了，等這個勁兒過去了，他依舊是西街潇灑的韓公子。
兩人之間僅隔一步之遙，彼此間的呼吸幾可相聞，他修長的手指在她的柔順的發絲裏揉了揉，音調也不由得放軟：“別着急拒絕。我明天要去外地出差，可能一周之後才能回來——”
一直以來，他都清楚她是個需要保護的女人，盡管外表堅強內心卻十分的脆弱。從前他都是以一個朋友的身份站在她的身旁，如今他想換個身份正大光明地關心她愛護她，即使她想要拒絕，他也會一步一步地攻陷她的心房。
昏黃的路燈将兩人的身影拉得長長的，近在咫尺的距離以及紊亂的呼吸，讓空氣裏都徘徊着暧昧的氣息。
“晚安。”
溫熱的氣息在她的耳蝸處流竄，一瞬便抽離開來。
她輕咳了一聲，試圖緩解兩人之間的尴尬。沉默了半晌，她直言道：“我們——是真的不合适。”
對于感情，她向來不喜歡拖泥帶水。
“我說不接電話呢！敢情是現在泡上了小白臉——”
突兀的聲音陡然在不遠處響起，她不敢置信地轉過身子，怔怔地看着來人。
☆、渣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