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柳素言沉默幾秒才拿開他的手:“別這樣。”
李昊頹然地放下了雙手,許久才笑出聲:“我知道我們沒有可能了,素素,我不怪你。今天你能來看我,我已經很滿足了,真的。”
盡管曾經那麽用力地愛過,可是那種感覺已經不複存在了,縱使中間沒有另一個女人,他們那時候錯過了就真的錯過了一輩子。她一時語噎,只能站在那兒靜靜地看着他。
從來都是一副精神抖擻的模樣,此刻自己即邋遢又狼狽的樣子倒讓他有些不好意思起來。他揉了揉亂糟糟的發頂,頗尴尬地道:“你等我一下,我馬上就好。”
他說完就匆匆地奔進了內衛,接着就聽到裏面嘩嘩的水聲。
其實在來李家的路上,她就考慮過兩人要談論些什麽,他今天的态度卻令她相當意外。癌症意味着什麽她很清楚,而那一千多個日日夜夜卻是另一個女人陪伴着,不管那個女人曾用過什麽手段留住他,對他的恩情就足夠讓他記住一輩子。
他們在彼此最絕望的時候,不是相互擁抱而是背道而馳,所以他們只能錯過,只能有緣無份。
浴室裏依舊是嘩嘩的流水聲,她輕嘆了口氣收回思緒,這才開始打量起了他的房間,這是她第一次登門拜訪李家。曾多次想象過他房間的模樣,不曾想竟會是以這樣的方式。
簡單的藍白格調,看着很舒服,床鋪雖有些淩亂,屋子裏其他的擺設卻相當整齊,只是桌上倒扣着的相框看起來有點奇怪。
她走過去将相框擺正,兩張青春洋溢的笑臉頓時映入眼簾,一幕幕美好的回憶從腦海裏飛快地閃過,她咬咬唇,還是将相框又反扣了下來。
李昊從浴室出來正好撞見這一幕,頭上還未擦幹的水漬順着額頭差點流進眼眶,他卻仿佛沒察覺到似的站在那兒望着她。
聽見響動的她轉過身子,下意識地将雙手背在了身後,一如從前做錯事了的她。李昊不免有些感慨,此刻卻又不敢再驚吓到她,強迫自己收回将她擁在懷裏的沖動,他用毛巾擦了擦臉:“剛剛身上太臭了——”
房間裏的燈光很暗,逆着光,顯得他的身子更加單薄了些。她連忙将窗簾拉開,院子裏白熾燈的光線一下湧了進來,李昊不适應地擡手擋了擋。
“房間裏酒味太重,散散味。”她頓了頓,又語重心長地道,“你胃不好,可別再酗酒了,傷胃。”
這個地方她實在不宜久留,既然兩人再無可能,長痛不如短痛。
看她轉身想走,他快步上前從背後抱住了她。柳素言掙紮了幾下,卻被他圈得更緊:“讓我抱一會,就一會,求求你。”
他刻意隐忍的低沉嗓音,讓她還是狠不下心,她沒再掙紮卻也沒開口說話。
過了一會,他才松開了她。
“素素,我知道這些年是自己錯了。當年若不是我一意孤行,如今我們也不會落得這步田地,我們之所以會有今天的結局一切都是我咎由自取。”
他揚手就給了自己一耳光。
紅色的五指印在他白皙的面容上霎時清晰了起來,眼見他揚手又要扇過去的時候,她死死地拉住了他的手,眼眶有些發酸:“李昊,你別這樣。”
他也跟着紅了眼眶:“素素,醫生說我只有一個月的期限了——”
聞言,她腦子就像炸開了似的,怎麽也不敢相信居然會是這樣的結果。她的腿一軟險些摔了下去,幸好他扶住了。
“叔叔阿姨知道嗎?”
他搖了搖頭,勉強擠出一絲笑意:“反正這輩子他們最在乎的就是他們的面子,我恨他們,死了倒也幹脆。”
房間門突然被打開,李晨闖了進來,雙眼通紅地瞪着李昊:“哥,你說的是真的嗎?怎麽會這樣?不是已經好了嗎?不可能,你騙我的對不對?”
李晨的情緒近乎失控,聲音又尖又細,柳素言怕驚擾了二老趕緊關上了房門。
“小晨,你別這樣。”
在這個家裏,只有妹妹才是真正關心他的人。不過,他們李家人怎麽可能會有善心,妹妹是抱養來的。這件事情,知情者并不多。
看着她哭得傷心,柳素言上前幫勸,這個時候她越亂他的心就會越浮躁。
李晨這才抹了眼淚,狠狠地剜了她一眼:“你來幹什麽?貓哭耗子假慈悲!我哥生病那會你在哪兒?現在聽說他不好了,你是不是心裏特別開心,然後好跟那個奸/夫一起雙宿□□?”
沒料到平日裏向來溫婉乖巧的妹妹,此刻居然說出這麽惡毒的話來,李昊揚手給了她一巴掌,卻在下手後又立馬後悔了。從小到大,他最疼的就是這個妹妹,從來沒舍得傷她半根毫毛,即使在他偷偷戀愛之後,他第一個發郵件告訴遠在美國的妹妹。
她捂着火辣辣的臉,淚水滑了下來,她指着站在一旁的柳素言憤恨道:“李昊,你居然為了這個女人打我,你居然打我——”
她咬了咬唇,一字一頓道:“從今往後,我再也不想看到你!”
說完,她就捂着臉奮身跑了出去。
柳素言準備追上去,李昊卻擺手攔了下來,反而安慰起了她:“沒事的,她就是大小姐脾氣,平日裏被我寵壞了。”
雖然才跟他這個妹妹接觸兩次,李晨的性子她也摸清了不少,典型的刀子嘴豆腐心。心裏頭明明對他緊張得不行,哪裏真的會輕易割舍兄妹之情,眼下她最擔心的就是他。
每當她心裏有事,情緒就寫在了臉上,這麽些年也沒變過。李昊輕輕地拍了拍她的肩膀,寬慰她:“我沒事的,只是我有一樁未了的心事——”
——
從李家大門出來的時候,李父李母滿臉笑容地将她送到了門口。兒子精神抖擻了,比什麽都強。
李昊執意要送她回去,她卻拒絕了。
到屋的時候,已經是夜裏十一點了。從李家到她家的路程并不是特別遠,但她卻不想這麽快回去。央着的士司機在城裏兜了好幾圈,人家實在沒地兒來回跑了,她才不好意思地下車。在附近又獨自走了段路,看着自家屋子裏的燈光滅了後,她才鼓足勇氣回來。
今晚的月亮很圓很亮,即使她沒開燈,也依舊能借着月光利落地将鑰匙挂好,這才蹲身在鞋櫃裏拿出拖鞋。
起身的時候,身後卻被人箍得緊緊的。熟悉的氣息從他身上傳來,她在片刻的驚慌後又淡定了下來。
她舒适地将身體靠向他,輕聲問道:“怎麽還沒睡?”
他微微調整了氣息,在她耳邊笑道:“你不回來,我怎麽睡得着?”
其實早在李家接到他信息的時候,她就知道他還沒回去。所以在家門口徘徊了許久,才磨蹭着回來,沒想到還是撞上了。她正琢磨着怎麽開口,他卻伸手準備去打開電燈開關。
她立馬拉住了他的手:“別!”
周子微只當她是害羞,輕笑了一聲,在她的臉頰上印上一吻後,才道:“原來是害羞了,那我們就不開燈——”
他說罷便毫不含糊地将她打橫抱起,突如其來的失重感驚得她差點叫了出來,她輕呼:“子微,你要做什麽?”
黑夜裏,他的笑容愈發燦爛,低頭堵住了她喋喋不休的小嘴,大長腿也迅速踢開了房門。
身子陡然被放在床鋪上,微微陷了下去。不等她反應,身體上的重量接踵而來,她被壓得有些透不過氣來。
似乎感受到了身下的掙紮,他稍微調整了一下姿勢,在她剛剛獲得喘息機會的時候,他的手隔着衣料便上下其索。
兩人的氣息紊亂,他的手滑至她最隐蔽的地方,頓時讓她羞紅了臉,她緊緊地抓住他的手阻止他的下一步攻勢。她盡量語調平靜地道:“不要——”
往往女人說不要,那就是要。他溫柔地覆上她的唇,試圖讓她放松下來,她實在太緊張了,導致整個身子都是硬梆梆的。
……
清晨醒來的時候,她被攬在他的懷裏,耳邊是他溫熱的氣息,昨夜的記憶悉數浮了上來。盡管大家都是成年男女,又互相愛慕,此刻她還是覺得自己無法接受自己赤/身裸/體地面對他。
看着地上一片狼藉的衣物,想着昨夜的戰績,她咬了咬牙。她小心翼翼地挪動身體,準備就近找件衣服給自己蔽體,身後卻突然橫出一只臂膀,将她又重新撈回到懷裏。
她吓得幾乎大氣都不敢出,身後卻久久未傳來動靜,她輕舒了口氣,準備二次作戰的時候,背後傳來從他鼻腔裏隐忍着發出的聲音。
“你再動,我就真的不能保證,今天你是否還能下得了床。”
☆、不容觊觎